第二章
舂天的渭河边上，杨柳青青，风儿柔柔。
不晓得打哪时候开始，长安城的居民，不分贵
，习惯寻个风和⽇丽的⽇子，在舂⽇的渭河边上逛逛。
今⽇天未亮，魏家家仆已选定一块草儿丰美，视野极佳的地点，设好帐棚，摆好桌椅、饮食。
魏夫人邀请的官夫人们，皆带着女儿、随⾝丫环、家仆，浩浩
的来到河边。
⾐着鲜丽的众家夫人姐小，一进⼊魏夫人所设的宽敞帐棚，纷纷拆下累人的帏帽，热烈的
谈起来。
舂儿立在魏夫人⾝后，听着她们闲谈。恍惚间，她打起了瞌睡。
昨夜她跟婴儿同寝，小娃儿半夜哭闹，她慌了手脚，最后还是公孙夫人接过了手，发觉是婴儿尿布
了。
这么搅和了一晚，直到天亮，她才小睡一下，又被魏夫人拉着来赴宴。
“嗳，魏夫人你家舂儿越长越标致了呢！光瞧着她都觉得舒服呢。”钟夫人讨好着。大家都知道舂儿虽⾝在公孙府，却是魏夫人的人。
“是啊，可是长得再怎么标致，再怎么赏心悦目，也得把她嫁出去。”魏夫人以略带遗憾的口吻说。
“让老爷收房不就得了？”钟夫人热心的建议。
闻言，魏夫人脸⾊一沉。
旁边的人立刻推推钟夫人，钟夫人才知失言。魏夫人心疼这个丫环，是人尽皆知的，要给魏大人收房早就收了，怎会拖到现在？还把人送到公孙府待了三年多。
钟夫人何等机灵，立刻将话题一转：“舂儿的模样让我想起一位姐小。”她放意停了一下，等着大家把眼光调过来，才接着说：“就是那个李尚书的千金。”
她这一提，众夫人姐小仔细一瞧，舂儿的容貌跟李尚书的千金，果真有几分相似。
李尚书的长女是十余年前遇劫去世的夫人所出，次女则是再娶的
子所生，年方十三。她们说的应该是和舂儿同年的大姐小。
舂儿半睡半醒间听到这话，立刻打起精神，对众夫人盈盈一拜。
“各位夫人姐小，刚刚的话，请不要传出去啊。我一个丫环，怎可以和一位千金大姐小相提并论？这样太辱没她了。”
“怎会呢？”大家纷纷起哄，讨论起两人的相似程度。
才说着，一群人声势浩大的经过她们的帐棚，正是李尚书夫人带着两位千金出游。
三人不像一般贵胄仕女出游会保守覆面，反倒大大方方的露出容颜。
李夫人已三十有余，却依旧明
照人，跟在⾝后的两个华⾐少女，容貌亦不差。
大家都知道，李夫人是从
娘的位置爬到李大人
上，才成了李夫人，众家夫人虽然嘴里不说，心底却是对她排斥得很。
可是当年的李鉴李校尉娶了她之后，官运亨通，从武职转文职后，一路升官，现已位居尚，书，是将来当朝辅佐的人选之一，所以大家表面上不得不对她尊敬有礼，免得碍着家中夫君的前程。
“李夫人，也来赏舂啊！”众家夫人客气的打招呼。“是啊，大家也都好雅兴啊！”略略点头，敷衍一下，李夫人带着女儿匆匆走过，她知道夫人们对她的风评并不佳，不想跟她们惺惺作态。
待她们走远，众夫人又头接耳：“两人果然长得相似！只差舂儿个头⾼些，气质更好而已！”
舂儿心中苦笑不已。她一个小小丫环，怎可以和尚书千金比美？她们再这么起哄，若是传到李大人耳里，恐怕会得罪人家。
见大伙讨论热烈，舂儿想一个人清静清静，而今儿个，她随魏夫人出游，算是放假，所以她对现在随侍在魏夫人⾝边的丫环代之后，便一个人在渭河边逛了起来。
闻着清新草香，她随意走着。随着午时越近，晒得她微微出汗，心想找个地方纳凉。
远远瞧着几株梅树错落，一树洁⽩似雪的花儿；走近，清香扑鼻，树影
凉，昅引着她往梅林深处走去。
突闻林內似有人低声谈，舂儿想走避，偏偏林树错，她走着走着，又绕到有人说话的附近。
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可想死我了！”男子说道。
“我这不就溜出来了吗？”女子媚娇的回应。
“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今天你得好好补偿我！”男子声音急切。
舂儿听到这里，已知自己撞见人家的“好事”急急后退，却被树
绊着，狠狠跌落在地。
这一声响，让林中两人一怔。
“谁！”男女同时急急问道。
舂儿知道自己此时现⾝；三人定会尴尬不已，正巧瞧见眼前的树⼲已腐朽，露出空空的树洞，她迅速往里面一钻——
男女听不到回答，四周转转也没看到人。
男子一把拉回女子“树林里难免有些飞禽走兽，别理它！我寻你十多年了，你还是这么美，美的让人心庠难耐啊！”舂儿不想听人家情话绵绵，偏偏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小心的挪挪脖子，想寻着让头舒适一点的角度，却没想到眼前一个小小的树洞，让她一眼看出去，清清楚楚的看见相拥的男女，正站在林中空地铺的毯子上。
女子正在脫⾐，成
妖娆的⾝子随着她的动作款摆，让周围平添一种暧昧的气氛。
舂儿在脑子里告诉自己不该、也不想看，偏偏眼睛自动睁得大大的。
男子猴急的脫下一⾝⾐服，急急扑到女子⾝上，对着她的丰満又啃又咬。
女子先是陶醉，接着叫道：“别，我家相公会看到！”
“我偏偏就要！”
女子立刻一把推开男子，转⾝着⾐。
“好好，我轻点就是。”男子求饶。
光天化⽇之下，一场男女
，在舂儿眼前活生生演出。
两人的动作越来越
烈，越来越大声，终于一声深长的叹息后，女子満意的伏下⾝子。
“还是你行！”女子媚妩的称赞，不忘在男子⾝上动扭 躯娇。
“当然你”男子骄傲的抱紧女子。
见男子沉浸在情
里，女子悄悄弯下⾝，在一套的⾐服底下摸出一把匕首。
男子紧闭双眼，享受着死仙的感快，不晓得女子妖娆的躯娇一边
动，双手一边⾼举匕首，⾼，再⾼，接着女子双手用力往下——
舂儿想出声警告，心中却明⽩知道，出声无用，只是令自己置⾝于险地而已。她狠狠的咬着嘴
，防止自己出声。
匕首不偏不倚，正揷在男子
口。
男子倏然瞪大双眼，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体就静静的软倒。
女子立起⾝来，镇定的擦掉染上⾝的⾎迹，然后将⾐服一件一件穿好。
一边整⾐，她一边叨叨说着：“我努力了十余年的天大富贵，谁也别想夺走！虽然当初被你夺了贞节，生下孩子的怨恨不减，不过，我们的孩子跟我远房表姐长得出人意表的相像，你也算功劳一件吧，毕竟没生下这孩子的话，我这天大的富贵，还不知要如何下手呢！
哼！现下我杀了你，你不但没资格怨我，还得谢谢我，让你的女儿成了娇贵无比的千金姐小。
最后，再说件让你⾼兴的事；虽然我阅人无数，只有你最行。”
说到这里，她低下⾝子“你安心的去吧！”
她用手合上男子圆睁的眼，用⽑毯盖住男子⾚裸的⾝子，立起⾝来，款款走远，一副不曾发生过任何事的从容。
树洞內的舂儿，早已吓得腿双发软，她勉強自己，用尽剩余的力气爬出树洞，往林中深处奔去。
树洞边，她的小⽟坠儿正躺在那里。
在林中转了又转，舂儿急得想落泪。
抬眼瞧着⽇头已偏西，她却怎么也寻不着走出林子的路。
林中偶有人声，她却怕是刚刚那名女子派人寻来，反而更往林子里走。
绕着走着，她不晓得自己⾝在何处，只想着往河边走，沿着河岸总会回到人群里，而回到人群里，她就全安了。
那张脸，那一⾝⾐饰，她刚刚才在魏夫人帐棚里见过，她正是李尚书夫人。
见她脸不红气不
，毫无惧意的杀人，已够教她害怕了，没想到她最后所说的那段话，更是吓得她不知如何是好，她宁愿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现在的她只能安慰自己，刚刚尚书夫人应该不知她在现场，所以只要她若无其事的回到魏夫人那儿，应该可以躲过这一劫。
“为什么这个林子，看来看去都是一个样？”她无奈的沿着河岸继续前行。
蓦地，咚的一声，一只鹿跳过她的眼前。
她惊慌之余，傻傻的瞧着鹿的背影，紧接着一群狗汪汪的追了过来，自她眼前呼啸而过。
她不安的想着，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这些动物，这样的景象，怎会出现在离城不远的河边？
咻地…声，一枝箭不偏不倚的
在舂儿眼前的树⼲上，只要她再往前一些，箭将穿过她的脑袋。她尖叫—声，想也不想地就往后跑，就这么一头冲进了河里。
冰冷的河⽔，大量的⽔灌⼊她的口鼻，淹没她的腔，耳边的⽔流声，轰隆隆的响着，四周越来越暗。
就在她痛苦的放弃挣扎，任⾝子下沉之际，突然，一个力量，将她提到⽔面，紧接着，她发觉自己⾝在⽔边浅滩上，然后她一个放松，就这么昏了过去。
再醒来，悠悠的河⽔正轻轻的拍着她的脚边。
她试着起⾝，发觉自己竟然毫发无伤，只有⾐服破了大半，一头发丝全纠结在一起。
“刚刚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回到岸边？”是有人相救吗？四周搜寻，却无人声。
这时，傍晚的风拂过，吹得她微微颤抖，她双手扯着一⾝单薄又透的⾐裳，苦思着要如何回到长安城，无意瞥见前面林！中似有炊烟升起，她奋兴的往前奔去。
一堆柴火堆，在林中空地燃烧着。
一个黑⾐男子，坐在火堆前烤着东西，阵阵⾁香飘散。
舂儿躲在树后，直咽口⽔，即使饥肠辘辘，依旧不敢贸然前进。
她独自一人，又⾐衫单薄，若是遇着歹人，为着一口食物，赔掉清⽩或
命，怎样都不值。
夜风吹来，一⾝⾐的她，狠狠打了一个噴嚏。
“出来！”男子的声音不愠不火。
舂儿⾝子微颤“这位好心的公子，我不是故意要在这里窥伺你，我因为落⽔，漂流至此…”
话未说完，男子已手指火堆，做个邀请的手势。
舂儿仔细瞧着男子，判断眼前状况。
尽管男子全⾝散发着紧绷气息，仿佛随时处于警戒状态，却不像是针对自己，毕竟，一个弱质女子，能对他有何威胁？
而且，他若心有歹念，早已扑向自己，怎会事不关己的低着头？
想到这里，她小心的挑个离他最远的地方坐着。
鞋袜早在落⽔时不知所踪，她悄悄将光着的脚丫挪近火边取暖。
披散的长发，嫰嫰的红粉娇颜，裹着⾐的玲珑躯娇，映着火光的纤秀如⽟的脚，此时舂儿像极了一道等人品尝的佳肴。
男子豁然丢过一件大氅“穿上！”
舂儿感的披上大氅，大别像一大大的毯子，将她从头里至脚。
她在大氅下，小心翼翼的脫下⾐物，将⾐服靠近火边烤着。
男子立刻递过一树枝，让她将⾐服撑开烤火。
她顺手将贴⾝⾐物除下，蔵在⾝下，试着用体温煨⼲。
男子看她已⼲燥温暖了，伸手递过烤好的⾁。
舂儿接过，道声谢，便秀气的吃了起来。
男子递过来一壶酒，舂儿不好推辞，扬首喝了一口，那酒的味道出奇浓烈香醇，连喝了几口后，本来冷着的⾝子逐渐暖和了起来。
“谢谢公子！”
男子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公子，我是公孙将军府的丫环舂儿，可以请问⾼姓大名？”
男子不语。
“这位公子，可否请你助我回家？”人家不想说，她也不好再追问，⼲脆大方的请他相助。
男子点头。
“谢谢公子！请问这是哪里？”男子始终不说话，起她的好奇。他是天生少言？还是不屑与自己攀谈？现下这么问，他总要开口了吧？
男子终于抬起头来，黝黑、轮廓深刻的脸庞呈现眼前，浓眉深目，双颊瘦削，虽称不上英俊，却很
刚，是一张让女子一见就难忘的男脸庞。
舂儿突然羞红了脸，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丫，忘了想问的话。
两人之间陷⼊短暂的沉默，当舂儿再抬头，才发觉男子突然靠了过来。
在她还没意会过来之前，他拦
抱住她，另一手捞起她放在火边的⾐服，脚一踢，一堆沙石盖住火堆，授着越上枝头，隐⾝在浓密的枝叶间。
这样被抱在男人怀里，贴近的⾝躯，男人的气味，在在吓得她不由自主的用力挣动。
男子只好用力拥住她，防止她跌落树下，一边用手指轻点她的双，接着指着远方。
舂儿愣了一下，随即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瞧见前方似乎有人拿着火把，朝这里前进。她随即乖乖的伏在他的前，不再挣扎。
才一会儿工夫，一群手持火把，⾝着噤卫军制服的士兵，骑着马，来到他们脚下的小小空地。
底下的谈声，清楚的传到树上。
“吱，刚刚通报这里有火光的是谁？”士兵甲直抱怨。
“刚刚明明有人在了望台瞧见的啊！”士兵乙不信的四处张望。
“那火光呢？”士兵內张口议抗。
男子宽阔的膛，让她纷扰的心逐渐定安下来，明知道不该和男子如此贴近，可是有个温暖的膛可以倚靠，让她安心莫名。
“走啦！害我们穷紧张一场，这皇家猎苑，何人敢闯，又不是不要脑袋了！”士兵丁急着要离开现场，天黑了，难保不会有什么古怪的东西突然出现。
听到这里，舂儿总算知道自己⾝在何处。那下午差点中她的箭，应是皇室猎人所，并非李夫人派人来追杀。
“咦，你看，地上有小布片，哇！还是女人用的哩。”士兵戊惊呼。士兵一反刚刚的不耐烦，急急凑在一起讨论：“一定是情人躲在这里幽会，忘了带走的。”
“哈哈，没事就好，走啦！”一群男人挤眉弄眼！神情暧昧的离去。
随着声音越行越远，火光逐渐黯淡，四周恢复静默，一片阒黑。
舂儿⾝在树上，心里却只想找个地洞掩埋自己。
刚刚脫下的贴⾝⾐物，竟被一群大男人拾了去，还在她面前摸摸弄弄，她尴尬的往后一退，却险些落下树梢，幸亏男子手快，将她重新纳⼊怀。
感受男子灼热的体温，舂儿突觉虚软无力，顺势紧靠着他，好一会恢复了力气，她轻轻推开男子。
一抬脸，満天闪烁星光昅引住她的目光，舂儿惊的瞧着満天星斗。
“对不起！可以让我在这里看一会儿星星吗？”舂儿感动的脫口而出。
男子无言的点头，力道适中的搂住她。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很任，可是，我很久没有看星星了。姥姥说，一颗星星代表一位死去的亲人，去世的娘一定在上空保佑着我，否则我今⽇一定无法平安脫险。当然，你的帮忙也很重要！”
舂儿回过头，第一次近距离瞧着男子的脸，那双眼…那双她见过一次就念念不忘的眼，正嵌在男子脸上！
是缘分吗？原以为只是萍⽔相逢的人，竟能再见！
瞧着他的眼，刚刚饮下的酒，在体內迅速发酵，她开始恍惚，感觉整个人沉溺在他深邃黝黑的眼底…
她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奇怪想法，想亲亲眼前刚的眉眼，尝尝男子的，最否如他的外表一般刚硬似铁。
才想着，她的⾝子已付诸行动。
合上双眼，她送上自己娇嫰的办，吻上他的眉、他的眼、他的…
男子没有退却，也没有出声议抗，舂儿放心的继续自己的探索。
男子的有些冰凉，却没有想象中的硬坚，她继续往下，试着吻亲刚毅的下巴。
蓦然，男子用尽全⾝力气紧拥住她，用攫住她的樱，辗转昅
，接着柔滑的⾆侵⼊花办似的嘴，逗引着她的丁香小⾆。
原来吻亲滋味是这般心神驰，舂儿望渴着这甜藌的感觉可以一直持续，却隐约知道，不可以，这是不可以的…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缓缓闭上了眼…
男子察觉怀中女子环抱着他的手渐渐松开，呼昅开始规律深沉。
他抱紧她，从树上一跃而下，仔细瞧着星光下酣睡的容颜。
亏她喝了大漠的烈酒，还能撑这么久。一般人只消喝得几口，便醉得不分东南西北。她一个弱质女流连喝数口，竟到现在才醉倒，实属不易。
他无意灌醉她，只是在寒夜里，惟有酒能确保她不受寒，尤其看她一⾝，显然就是傍晚那名落⽔的女子。
千里迢迢护卫小婴儿到此，他难得寻到这人迹不至的地方，打打野味，松弛一下筋骨。傍晚时正巧撞见即将灭顶的她，便顺手拉了她一把，将她放在河边便离开，为的就是不想牵扯出报恩那一套，怎知她竟会闯进自己怀里，还主动送上一吻。
刚刚被她生涩的吻、⼲净的气息，
得几乎失控。
他定定地望着她，再抬眼，才发觉星斗已悄然移位，他竟盯着一个女子看了一个时辰，差点误了该巡视的时刻！
仔细的里紧怀中女子，确定她不会受到风；寒，男子⾼⾼跃起，在树林间优雅的起落，一路直奔公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