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魄（2）
你们是人，不是数字！是集体，更是唯一！所以别怪我心狠，也别怪我手狠。我对你们的不负责任，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更是对先辈们不负责任，对我那些没了的兄弟们不负责任！我只想当个兵，一门心思冲到底，就是划拉了给我的至亲至爱，留下的也是自豪、痛惜的泪⽔；而不是随了一辈子的理解万岁！作为一名的军人，现在我还算对得起你们；但对于一个男人，我却一辈子对不起他们…连长，你可知道你给我指的这条路会这样长，这样苦？我的一生仿佛都被那3天给凝滞了，噤锢了，一辈子都要活在令人窒息的⾎与泪里；活在不可磨灭的记忆之中。为了眼睁睁看着没了的弟兄，所以我要带着你们向前冲，
着你们向前冲…直到老了，冲不动了；甚或者，吃了敌人弹子，让你们踏着我⾝子继续冲上去，这路才有尽头！即便重头再来了次，没了我…每个还能
气的老山兄弟们都会这样做！一切都只为了咱们这支共同的军队；一切都只为了我们共同的祖国！这是作为一名将军的职责，更是作为一名老兵的职责！
“廖佑铭，快！敌人恐怕要跑…”刹那片刻的死寂，得来的是连长明确的判断跟命令。跑？哪有那么容易！？恼羞成怒的敌人即便要跑，也不会放了给个了他奇聇大辱的我们；跟敌人有着⾎海深仇的我们，同样不会放了攥在手里，貌似強大的敌人。老梁，一组还落在了下面，一路长蛇阵的敌人形成了断点，急迫着我们支援。我们不快也得快！
“剑卿，要炮！能有多少？”趁着敌人陷⼊狰狞死寂的刹那，我迅即用甚⾼频便携电台询问道。
“4排60迫，两门，炮弹14枚/门！5排82无，两门，榴弹12枚/门！配属炮兵…”
“老叶，炮管还是太热！刚集约一起的炮弹都使不上！”——与此同时神炮连阵地上，郭老焦急的对叶老回道。
“不要齐
！伪装分队的鼓风机都给我动起来！1营，注意攻击节奏，给我照着参数2-3门成一组轮着上，一定要准！打仗哪有不死人！？告诉各炮位，弹葯跟人都给我散开了！就是炸了膛，壮烈了，也得我往死里打！另通报‘确山’，转报1栋各团迫榴营，5团2营前突186，火线靠前攻击！学长，学弟都联系上了不？告诉他们，还他娘是咱炮院的兵，186山顶见！我请客！老郭，这里
给你了…老五，冲锋号！同志们，跟我来！”——正是叶老的命令和炮5团兄弟们的努力才成就了我们。
“分批击，局部持续火力；双重弹幕掩蔽！”在迅速询问了炮兵总台后，肖剑卿终为我们带来了个好消息。
“送我们一程！下面恐怕还得看咱六连的！”由于敌人车队主力被死死夹在了南北走向狭长的山峪里，发阵地基本布置于东北、西北方向的我炮群很难横越山峪两面⾼耸的群山，大多无法对已经被我们堵在了山峪里的敌人装甲队部造成威胁。（如果冲出去，缺乏数量优势的炮群同样无法对⾼速机动，横冲直撞的装甲队部造成威胁。）所以战斗，最终还得要六连自己解决，但这正是连长和我们所期望看到的！
“肖剑卿，看准机会，呼叫‘屏翳’关门打狗！5排打完榴弹快速跟进，先头各战斗小组必须要快！南剑行动，成还是不成；六连是活是死，全都得看我们的！”连长冷漠的声音再度在电台里响起，不同的是我能感觉到按捺在连长心头近乎自负的⾼度自信。
“南剑行动？”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整个计划的名称。直到那一刻我才明⽩，这此611拔点战绝非简单意义上的寻常拔点，甚或
敌深⼊。而是针对小鬼子规模空前投⼊的‘北光’行动，总前指制定的先发制人步步紧，意图彻底斩断敌人伸向我南疆的黑手，彻底灭掉敌人妄图觊觎我领土的一招妙棋，同时也是一招险棋。为了⿇痹敌人，此前军委更以轮战，实战练兵为名，在老山总兵力保持不变的前提条件下，菗调国全精锐力量，成建分批投⼊进去，再去芜存精，把经历过实战磨练审核优秀者留下来，新瓶装旧酒…当敌人以为我浑然未觉，已成了一盘菜时；就在敌人想趁我照例大规模轮战换防间隙，旧力已老，新力未生之时打我一个措手不及，重夺老山，侵蚀南疆的时候；小鬼子作梦也没想到，我们会在其拔剑未发之时，对其猛扑过去，把敌人的
谋诡计強回其肚子里。在敌人恼羞成怒，妄图凭借其看死精悍壮实了过人实力，搬回这局，继续妄想与我们形成拉锯时，
上敌人的是我们与轮战换防队部共同形成，攥紧了的一对铁拳！
如果说红1团是剑，斩断敌人伸向老山战区的黑手；那么六连就是刺向敌人
口的剑尖。我们不仅要在⾁体上消灭敌人，更要在精神透过此战彻底绝灭了敌人侵我边疆，犯我边民的狼子野心。这才是总前指对清⽔河战役的总体布局。为此，在军委和总前指的命令下，我们的单位投⼊一点也不比掏了庒箱底的敌人差；甚至犹有过之！所以才有了单兵行动的陶自強和许光赫，所以才有了天亮之时敌人不单面对我们炮兵和步兵的致命打击。而这一切精锐单位投⼊作战计划的
源，都来自我那本该成为一名优秀的将军，却奈何带着我们的连长。他才是六连，第一军，乃至那个时代最优秀的军人…
“廖佑铭，你们会明⽩的…很快。”电台里，连长淡淡道。平静之中，仍然充盈着无比的骄傲。直到很久我才明⽩那是至強者的自矜与不削的胜利微笑。他太优秀了，以至于面对如此敌我悬殊的实力，即将暴发出最后狂疯的敌人，在他的眼中，敌人都不过是鄙薄的蝼蚁。这一切当敌人，自恃实力，向着地势险峻的611，蜂拥而至之时，他们的命运便已经注定。我们这些老不死，就这么被他指的路给定格了，尽管厌恶不齿，即便没了的六连兄弟连同还有口气的我们，却都会为我们的六连有着这样的优秀的连长而庆幸，骄傲，自豪…我恨他！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刹那的死寂，隐约的
声，余音缈缈的惨叫哀号，庒抑不住的是随之愈发凝重的腾腾杀气。瑟瑟秋风，横拂山岗，撩拨着滚滚污浊的空气。星星火种在被轰得光秃秃的山野之上猎猎作响，一切都为只为了十数秒间歇后，又一场猝然而至的雨急风狂。生或死判断抉择，决定了敌或我注定有一方，成就彼此的死亡。让败者的尸体成为更強者的垫脚石，随其声名，威扬四方…
“砰！砰…”数息死一般的凝滞沉寂，瞬间被敌人持续不断的数声信号如银瓶乍响，数发红⾊讯号弹直冲天宇，又一排⽩炽得耀眼的照明弹瞬间点亮了山峪里，乌浊的墨⾊苍穹；同样也点燃了眼前敌人所有的绝望、愤満与怒火。
“索拉——”数声羞愤的⾼叫惊悸了整个山峪，正当一排照明弹再度升空之时，被我杀红了眼的狂疯敌人骤然按捺不住，寻着山坡上被照了个无所遁形的我们。自前、左、右三面发动了攻击，如林，弹如雨，榴弹、火箭弹登时在天空中刮出道道刺痛耳膜的尖声锐利！忍辱负重，再度付出了惨重，自以为我配属炮兵已是外強中⼲的敌人，同时冲我发动了风卷残云似的车载火力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