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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他不过是个数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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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三、四十岁,穿着一件四处打着补丁的袍子,是菜的脸上沾了仆仆的风尘,一脸的胡子茬配合上脸上昂的愤怒之,由跪起立之时,那种决绝之势,一切都让他身上带了一丝凛然不可侵犯的色彩。

  这个疯狂的秀才让赵阔吃惊了一下,但转瞬他脸上就蒙上一层铅灰色的恨意和杀气,然后,他笑了。

  笑得很开心,嘴角都咧到了耳,而眼睛却深深眯成了两条闪着寒光的线。

  他提着手铳,笑眯眯的转身,走到那“义士”面前,问道:“请问,您尊姓大名?”

  高高仰着头的那英雄,面对这个长头子,大声说道:“我是郴州府宜章县孙卫圣!”

  “哦,久仰久仰。”赵阔冷笑几声,看了看跪了地的读书人眼里出崇拜和恐惧混合的目光,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想法,这种目光他前世见过很多次,那好像是待宰的羚羊群看到敢出头挑战狮子的勇敢者一般,既希望这英雄击败魔王,又恐惧这不计后果的行为祸延到自己,一句话,懦夫们的侠客情节!

  怎么对付这种勇敢的羚羊,出身黑道世家的赵阔那是再熟悉也不过了,从老爹在跑路前教他如何在幼儿园里对付和自己抢“园花”的那个白痴开始,他就知道怎么办了。

  “哦,你可否说说我们太平天国怎么禽兽了?”赵阔一点也不着急,他围着这勇士绕着圈,好像一头嗅着猎物味道的凶虎。

  孙卫圣是气血旺盛之人,这种人面对强权有一种决绝的利他主义倾向,换句话说,宁可击鼓骂曹而死,也难忍苟且偷生!

  “你们难道不是禽兽吗!”孙卫圣一口唾沫带着腔的愤怒的吐到地上,他怒视着赵阔,手指向下指地咆哮道:“你们信仰神,不敬祖先,是欺师灭祖!你们死后有脸见你们祖宗吗?”

  随后,又高高伸直手臂,直指苍天,怒吼道:“你们无视君王,不知忠君爱民,引起战火,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你们对得起圣人吗?你们对得起君王吗!你们长不是禽兽是什么呢!”

  这掷地有声的质问从一个视死如归的家伙嘴里吐出来,好像一门三磅炮在院子里轰鸣,空气为之一颤,连最坚强的太平军战士的气势都被削弱了三分!

  赵阔一愣,然后喃喃道:“欺师灭祖?忠君爱民?”

  然后不过瞬间,他一样爆发了,如同两门火炮在进行百步内的“炮拼刺刀”

  他一把揪起跪得离他最近的那可怜秀才的辫子,猛力的拽住,怒视着孙卫圣一样怒吼道:“祖宗?这***是什么?你们谁的祖宗二百年前留着这猪尾巴!”

  孙卫圣气结说不出话来,被拽住辫子死拖的那可怜秀才不敢反抗,整个头皮都被凶狠的赵阔扯红了,只能闭着两眼,眼泪鼻涕一起了出来。

  赵阔大吼道:“二百年前,大明被清窃国,义士们宁可去死也不留辫子,一直被传颂到今朝!你要留着脸皮去见你祖宗?难道你祖宗二百年前就留着这猪尾巴?***祖宗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清鞑子!”

  骂完还不解气,放手里的猪尾巴,一脚狠毒之极的踹到辫子末端那颗光脑壳上,顿时脚下那可怜无辜的可怜人抱着脑袋在地上滚做一团。

  “我大清各帝尊崇孔圣人,爱惜民生,我们生活的未必不如前朝…”孙卫圣的声音再也不像刚才那么理直气壮,但是他还是强自提高腔调辩驳。

  “爱惜民生?”赵阔冷笑起来,他咬着牙猛地一挥手指,指向身后那群呆呆睁着眼睛的童子军群里,大声喝道:“胖子,你父母怎么死的!”

  那个被叫做胖子其实不胖,只是个因为长的高比较显眼的老实孩子,他愣了一下,低下了头:“我爹是郴州布店掌柜,但是衙役郑二看上了我家的店面,我家里不想卖,结果被诬陷为叛匪入大牢,家产被夺,老爹被打死,我娘落街头没钱看病,死了…”

  “我老父得了病,干不了重活,田里缴纳的罚捐太多了,官府说我家抗捐,然后,什么都没了…”

  “我娘出去进香的时候,被衙内看中,…结果家破人亡了…。”

  “我家是佃户,地主要加田租,我们家不同意,然后…。”

  “原来在郴州城里,因为家和富商挨着,人家想修个花园,就把我家地皮给占了,打官司倾家产,然后…。。”

  “我不知道,我一直在乞讨…。”小乞丐不明白为啥大家说着说着就哭了,他茫然的看向眼里的“慈父”有点羞愧的说道,羞愧是因为他只有痛苦,而没有什么痛苦的记忆让他给“慈父”禀报。

  听着背后泪面的哭诉,赵阔冷冷的盯着面前这个一样显得很落魄的孙卫圣,无视被这些惨状打击得很尴尬的秀才,他冷酷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明君爱民?去你妈的!反清复明叫了整整二百年,历朝历代都没有这样把恢复前朝当成本朝起义的口号的!没有你那嘴里的明君,没有你那爱民,哪有我身边这些一无所有的上帝战士?难道我们吃撑的要来血掉头的造反?”

  孙卫圣有点不知所措,他擅长用圣人理论辩论,没想到这个长头子却直接用各个人的苦难家事作为炮弹砸向自己,他看着那些泪面的孩子,结结巴巴的说道:“贪官…污吏我也恨,他们…。。都是蒙蔽天子的禽兽…。。”

  “我去你妈的吧!”赵阔挥舞着火一声大吼打断了他苍白无力的辩驳,他用那冰冷的口指着跪了一地秀才,大吼道:“你们都是读着圣贤书的精英,你们的圣贤告诉你们要仁义道德、要爱民如子!但是这***不过是个漂亮的幌子和梯子,只是想当官而已!当官,我不明白有什么好,让你们这些君子趋之若鹜!难道你们是当百姓爹成瘾吗!放!你们不过是想升官发财而已!怎么发财,你们不事生产,会屙银拉金?不就是从百姓身上喝血吃吗!口的道德文章却养出了群群的衣冠禽兽!真正可笑!去***清鞑虏!去***贪官污吏!去***孔圣人!”

  这番慷慨昂的演讲,顿时让院里杀气四起,参加太平军的人就像赵阔说的一样,衣食无忧谁***造反,谁没有悲哀往事!本来让童子军勾起伤心往事的战士们人人垂泪,而赵阔针针见血攻击清和儒教虚伪的演讲马上让这痛苦化作了仇恨。人人眼的仇恨看向了中间的孙卫圣。

  “我要中举肯定要当清官啊…”孙卫圣也许不怕赵阔手里的铁铳,因为他刚才觉的自己真理在手,但现在他成了唯一的少数派,而且无法辩驳,能不心虚了吗?

  “清官?哈哈哈哈。”赵阔大笑起来,笑到他拄着双手摁着膝盖直不起来。

  接着他扭头问院里的各位:“你们谁见过清官?”接着用点着孙卫圣笑道:“你当清官怎么有银子送上司呢?上司不打点好,你怎么当官?哈哈。粪坑里长得出雪莲花来!一窝猪仔里会出来只仔?告诉你,那样那窝猪会直接啃了你!”

  这笑声,起了一片带泪的笑声,痛苦的笑声。

  清朝确实没听说过清官的。何况是清末时代。

  赵阔直起身来,用口顶了顶孙卫圣口,笑道:“如果你真是那万里挑一的清官,我更要宰了你!现在吏治无比,你一个清官只能起到蛇一样麻痹百姓的作用。好比一个人浑身都被烂透了,痛苦不堪,但是吃了点补救而不能治的葯,只能延缓这个人的腐烂死亡,但却让我们更痛苦!告诉你,我恨贪官,但我更恨清官,没有清官,我们等着这个人完蛋,好开始新生活,明白吗?清官是贪腐的延命葯,但却是百姓的断肠葯!清官更***不是东西!不过清朝连清官也没有!”

  孙卫圣一张脸几乎成了煮蟹一般,但马上,又变成了白纸一般。

  因为笑声一停的赵阔,马上着脸带着脸的杀气,把手铳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将军不要!”刚刚擦去因为自己身世下眼泪的朱清正,看到赵阔的表情和动作马上大吃一惊,他慌不迭的跑到赵阔面前,单膝跪地。

  “嗯?白头?”手指搂在扳机上,口顶着孙卫圣的脑门,赵阔扭过头来。

  “将军!这人我去过他家。”朱清正沉思了一下道:“名声不错而且家境贫寒。将军,我们现在是在南征,需要万民归心,士子们也很重要。此人只是狂狷,虽然他骂了将军,但如果将军能饶他一命,那是心海纳百川的信号,定可将太平天国以及将军的仁义名声播于四海。百姓归心指可待啊!”“我知道士子很重要。我的敌人在哪里?就在这人脑袋里!”赵阔呵呵一笑,盯着孙卫圣狞笑道:“见你家孔圣人去吧!”

  话音未落,手铳轰响,铁砂薄而出,全打在这张脸上,顿时把孙卫圣整个人都轰飞出去。

  连惨叫都没有,脸是孔的孙卫圣落地时候就已气绝身亡。

  “将军!”朱清正看着那张血模糊的脸正正落在自己脚边,惊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扬起冒着青烟的手铳,赵阔好像狮子挥舞那口凶牙一般朝跪了一地的秀才们咆哮:“还有谁!!还有谁!!”

  这群孙卫圣的同道马上吓晕过去两个,剩下的全部马上五体投地,浑身颤抖的匍匐在赵阔脚下。

  然后无视跪在脚边的朱清正,赵阔对呆如木的那群小孩大声叫道:“听好了,这群人所学的除了文字之外都是清妖的帮凶!他们的任务就是交给你们识字而已!而他们所学的理论只是让你们做好一个奴隶!如果他们不敬上帝,鼓吹孔老二,你们自己撕了他!孩儿们,听好了,人人都是上帝造的,我们都是平等的!天地之间,除了上帝、天王王爷和长官之外,你们不跪任何人!”

  “把这个清妖官吏从棺材里拖出来烧了,把这个酸儒装进去!一个铜板也不给!”赵阔冷笑着打量着这只挑战狮子的羚羊尸体,又看了看早吓得魂不附体的羚羊们,得意的一笑。

  而朱清正自己站了起来,他摸了摸头上的冷汗,再次对赵阔弓道:“属下有事禀告。”

  “你是想让我对士子好点,读书人,马上得天下但不能马上治对吧?”赵阔冷笑。

  “将军圣明!”被点破心事的朱清正再次下跪:“请将军三思!”

  “我问你,”赵阔向他讲述了自己的看法:“清妖算我们的敌人吗?是,但不是本质。我刚才说了,我们真的敌人就在这群读书人脑袋里!那是什么?是忠君!忠于清!他们跪了200年,留着200年的辫子,参加着清给他们留官位的科举!他们才是清的栋梁!他们不管贫富,但社会地位崇高,下可以煽动小民反对我们,上可以组织团练武力压制我们!心腹大患就是他们!”

  “可他们也可以是我们的栋梁。”朱清正争辩道。

  赵阔讲这话并不错,朱清正也没有讲错,第一因为太平天国根本没成功,第二扑灭太平天国的江忠源、曾国藩、李鸿章确实都是儒家精英,支撑摇摇清的就是儒家。如果没有列强前来,也许这些人可以成为新朝代的栋梁,但问题这个时代站在全球时代的门口,不会再有新的封建王朝了,旧的儒家只能成为抵抗变革维持愚昧的堤坝,这类人杀不杀对赵阔本来都没所谓,但他还要生存,尤其是对于儒家火炬不倒的广东(海上苏武叶名琛的功劳,后文有叙),对这种威胁自己的力量,自然是冷血无情的毁灭掉。唯一需要的不过是他们识字的能力而已。

  文字是文明的载体而不是文明本身。

  “我们太平天国是完全不同于清的全新时代。我们忠于的是神,不是君王。那要给君王沟子控制百姓的儒家干什么?”赵阔的冷冷的说道:“你的想法还是停留在明灭蒙元的时代。告诉你,这是个伟大的时代了。”

  “在下愚钝,我,我实在…。。”朱清正不敢认为这个高深莫测的家伙说的不对,但他实在不能理解,什么叫“完全不同”

  赵阔俯低身子,低声冷笑道:“因为你不信上帝,所以体会不到。”

  其实赵阔也不信上帝,但是除了这理由,他总不能告诉这个聪明的家伙自己是来自未来吧?

  上帝是什么,一切未知都可以归于上帝,赵阔就是这么做的。

  你理解不了,我也不能解释,那我就说你信上帝就什么都知道得了。反正你信了,只是给我更卖命。

  “将军,您要处罚我我也要说,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您这样对待士子会寒掉一批人的心的,要压制他们有的是法子,何必这样当场毙一个?传出去…”朱清正咬牙继续说道。

  赵阔撇了撇嘴,拍了拍朱清正的肩膀,嘴贴到他的耳朵讲到:“白头,我知道你是好意。忠言逆耳嘛。但是你要知道就是按你那些帝王术,治理天下是儒家,但取天下之术谁鸟儒家?只有成功者才有资格讲仁义,世你想讲心慈手软?我没有利益给他,靠他诬蔑我们然后放了他,能赢取仁义名声?那是傻。第二,”他不屑的看了看那具血的尸体,冷哼道:“至于他这条命,不过就是清精英阶层的那人口10%中的一员,对我而言不过是个数字而已,连零头都不够。切!”

  看着一脸茫然和犹豫的朱白头,赵阔冷起来脸大声吼道:“朱白头,把来参军的500人编入我军,你负责给他们宣读解释信仰、军纪、进行训练。要快!我们马上要叩关广东!”

  一个月后,咸丰坐在硬的硌的“超豪华木椅”上,阅览各地奏章,看到“收复”宜章的大臣奏章,他感慨万分,叫道:“好民啊!要是都像他这样,天下早大治了!汉太多了!(请注意这小子自认是不是汉族。)立碑!通报!嘉奖!给宜章县今年科举加十个名额!”

  圣旨下,宜章城西门内很快立起一块巨大的石碑,卫圣碑,内容是:咸丰表彰郴州府宜章县秀才孙卫圣,傲然不屈,痛骂长贼酋赵子微而死,他上对得起君父,下对得起孔圣人,为万民楷模,并痛斥了以赵子微等为首的长禽兽凶残暴戾,揭了长无君无父的逆贼本质。

  新任县令等带着长来的时候跑出去刚返乡的各路缙绅富豪、儒生们,朝碑文致敬并学习圣旨,发誓要发扬孙卫圣精神,卫君卫圣,誓与长血战到底。

  后话:几年后,这卫圣碑又被当时清长官命人砸烂,这长官相比于孙卫圣也许没有他的名声和胆气,但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成功者,靠着科举当上了这县的父母官,理论水平比屡考不中的孙卫圣水平强多了,更吃透了儒家的髓:儒家没有神,也不能训练信徒有统一天下的武力和精神,那么有什么?不就是朝能统一天下的强权跪下然后兜售自己的鞭子和蒙汗葯吗?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时候广东境内攻出一只让清股栗的军队,不管身后站着什么鸟咸丰、鸟孔圣人、鸟曾国藩、鸟湘军,官场人脉四达、消息灵通的他都打算马上献城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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