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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群豪的各自选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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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士信呻了一声,醒了过来,一时间,脑袋仍然昏昏上眼,歇了片刻,方才恢复神智,神智一恢复,只觉全身酸背疼,难以动弹,强忍着身体的苦痛,他拧着脑袋,睁开眼睛,打量四周。

  自己躺在一张木榻上,榻前,一灯如豆,淡红色的火苗闪耀,照亮了这件陋室。

  的确是陋室,除了身下的这张木榻外,就只有一个马扎摆在榻前,一个亲卫衣不解带地坐在马扎上,紧靠着墙壁,仰头而睡,发出幸福的呼噜声,房间不大,没有窗,一扇门紧闭,让他瞧不见屋外的光景。

  罗士信轻咳了两声。

  那个亲卫身子猛地一抖,猛然间,立起身来,右手握在间的横刀刀柄上,双目横扫,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发现罗士信醒了过来,他忙扑到木榻前,一脸惊喜。

  “大人,你醒了!”

  “嗯!”罗士信想坐起身来,发现这很难办到,于是,他只好应了声,点了点头。

  “这是哪里?”

  说话虽然没有问题,不过,喉咙发涩,就像一把钝刀割过一般,声音极其沙哑,根本就不像是由他发出的,那声音,他自己听了也极其讨厌。

  “偃师!”

  亲卫忍住狂喜,马上答道,跟随罗士信多年,从历城起就就是罗士信的亲卫,他自然知道罗士信的习,不喜多言,擅实事。所以。他的回答也非常简明干脆。

  “偃师?”

  罗士信的回忆现在仍然停留在洒水原大战上,当初,瓦岗军溃败地时候。他正在战场地第一线作战,当那个假李密被王世充军押到土坡上来时,他也大声告诫身边的同伴,说那是假的,只是,后方地大营已然是一片大火。这证明敌军的确已经攻陷了瓦岗大营,大营都已被攻破,主帅被执恐怕也非虚言,何况,这多么双眼睛看着,那的确是密公,身上穿着的还是他最喜欢穿的衣甲,故而。没有几个相信罗士信的话,他们皆以为大势已去,为了活命,纷纷往后奔逃。

  罗士信虽然手刃了几个溃兵。却也止不住大军地溃败之势,再加上当时他在血战中已经多处受创。只是,因为一直在厮杀并未顾忌伤势,大军一溃败,他气急败坏,伤口尽崩,鲜血飞溅,顿时重伤倒地,人事不省,若非亲卫们抢救及时,他现在已经死在了军之中。

  虽然醒过来不久,不过,事情大概怎样发展的罗士信也推想得到,只是,再往后的事情他都无法靠推想得知了。

  “偃师?密公退入偃师城了?”

  那个亲卫一阵苦笑,瞧见罗士信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还是不敢有所欺瞒,他面色犹豫,有些磕磕碰碰地说道。

  “密公已经退往了虎牢,偃师,现在已经落入了官兵之手!”

  “什么?”

  罗士信大骇,这个消息过于惊人,他忍不住坐起身来,身上伤口处包扎的白布隐隐透出了一丝红色,那个亲卫大惊失,连忙冲上来,将罗士信扶着。

  “大人,莫要伤了身体!”

  罗士信没有顾得回应那亲卫,沉声问道。

  “难道,我现在已经落入了王世充之手?”

  “大人请放心,偃师虽然落入官兵手中,大人所在之处却非常安全,这是一个商铺的密室,那商铺的掌柜和宁原是同乡,两人关系甚好,官兵决计查找不到。”

  罗士信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在那个亲卫的搀扶下躺了下来,他先闭了一会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睁开眼睛,淡淡地说道。

  “我昏了多久?”

  “四天了!”

  “说说我昏后发生的事情!”

  那个亲卫于是缓缓说道。

  当初,在战场上救下重伤昏地罗士信后,他的一百来个亲卫保护着他,在溃兵和追击的隋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径自奔偃师城而去,这一路,能活着到达偃师的不过数十人而已。进入偃师后不久,王世充地大军就包围了偃师城,原以为仗着城内的一万裴家军,又有裴仁基这样地名将镇守,偃师能在李密回援之前守住,不料叛将崔健打开了城门,将王世充的大军放了进来,偃师城破。

  罗士信的亲卫见机甚快,王世充的大军刚一入城,他们就抬着罗士信出了官衙,在亲卫宁原的帮助下,进入了一个名叫三江阁的商行,商行的掌柜在仓库下建有一间密室,他们将仍然重伤未愈的罗士信安排在密室中,那掌柜精通岐黄之术,在他的救治下,罗士信的伤势一好过一,苏醒之,指可待。

  到了这一刻,仍然紧跟在罗士信身边的除了他面前的这个亲卫,还有就是现在化装为伙计的宁原,其他的那些亲卫由于个个都是厮杀汉,太过显眼了,为了不致行踪,引来官兵,他们都离开了罗士信,分散而去。

  今一早,从洛口方向传来了消息,密公再次战败,离开洛口,渡河去了河,元真投降了王世充,拱手将洛口仓让给了官兵,犹疑了片刻,那个亲卫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罗士信,听到这个坏消息,罗士信并没有显得有多么激动,他的脸色仍然很平静。

  “你去把宁原叫下来吧?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接下来该怎么做,大家商量一下再说。”

  “诺!”

  那亲卫应了一声,走出了密室,室内,罗士信陷入了沉思。

  那个宁原虽然也是他的亲卫,也是齐郡历城人,算是他的老乡,只不过他加入瓦岗军的时不长,跟着罗士信的日子也不久,罗士信只是看在他作战骁勇。武艺不错。又是历城老乡,这才将他招为亲兵,比起刚才离开地那个亲卫。信任度自然有所不同。

  对宁原这么快在偃师城中找到一个落脚之处,罗士信颇为怀疑,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巧地事情?罗士信虽然作战骁勇,大旗仗来有时蛮劲发作不顾生死,平时。却是一个擅于思考,行事颇为冷静的人,自然,从中看出了一些不妥。

  只不过,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至少也不是东都王世充的部下,不然,他也不会待在这间密室里了。就算那人另有所图,待他下来问清楚即可,对方要对自己不利,也无须费力救治。让他自生自灭

  了。

  不一会,那个亲卫和宁原进入了密室。

  罗士信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宁原,那还是个不二十地年轻人,嘴上只留着稀疏的一点茸,在罗士信视下,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现在,只有我们三人,我又有伤在身,接下来,该何去何从,我想问问你俩的意见!”

  罗士信话音刚落,那个亲卫撇了撇嘴,大声说道。

  “还能怎样?自然是等大人伤好了之后,大人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

  宁原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那人所说的话。

  “既然如此,那宁原你来说,等我养好伤之后,该去何处?”

  “这个?”

  宁原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按常理,大人伤好了后,应该渡河去河投奔密公,只是,密公经此一败,恐再难翻身,他虽对大人喜爱,却也是想依仗大人的武勇为他打天下,大人经此一战,已经报答了他的恩义,为前途计量,最好不要走这条路。”

  “哦!”罗士信脸上似笑非笑,示意宁原继续说下去。

  “大人地武勇威震东都,只要大人出去投诚,王世充必定如获至宝,只是,我观王世充此人,虽有野心,却无与之相配的魄力,此次战,与其说是密公败在他的手下,倒不如说是败在了自己的手里,战略计划一开始就不妥,战术动作又错漏百出,人心已散,焉能不败?所以,为大人的前途考量,王世充此人,不投也罢,我观其为瓮中之鳖,迟早被他人所捉!”

  “好个宁原!尔为一亲兵,实在是太屈才了,依我看来,你当为万人将!”

  罗士信躺在木榻上哈哈大笑,那个亲卫则以惊异的目光望着宁原,他从未想到身边之人是如此深藏不,他说的那些话,自己不要说说不出来,就连理解也有几分困难。

  宁原神情淡定,他知道,罗士信此时多半也看出了自己的身份,至少,他也明白了自己之所以成为他地亲卫,必定有所图谋。

  “大人谬赞,宁原只是夸夸其谈之徒,将万人,还是大人这样的勇将方可,宁原只能在一旁像现在这般提提建议!”

  “哦!”罗士信的语气稍微显得有些嘲讽。

  “现在的我,已经到这步田地,能否活下去都未可知,还能将万人!”

  宁原举起手来,用力一挥,大声说道。

  “大人,何处此言,以大人地威名,只要稍有雄心的明主,能得大人投奔,皆会心喜悦,万人将,不过是大人地起点而已!”

  “那,你说说,谁能让我担任万人将?黎的徐世绩?关中的李唐?聊城的宇文化及?江淮杜伏威?荆州萧铣?或是你背后那人?”

  罗士信目光炯炯,死死地盯着宁原,就像是在沙场上一般,宁原却不为所惧,他平视着罗士信,目光晴朗无私。

  “大人英明,我宁原也不多做掩饰了,我主高畅一直深慕大人之勇,若能得大人投之,定将重用!”

  “你!”

  猛然间听得此言,那个亲卫大怒,间横刀,就上前斩杀宁原,面对利刃,宁原凝然不惧,仍然直立当场,没有任何动作。

  罗士信喝止了那个亲卫,沉声说道。

  “夏王大人真是深谋远虑,我罗士信不过一区区一武夫,他也舍得将尔这样的人物派到我身边来,就不怕在厮杀中丢了性命?”

  宁原正说道,眼中充了狂热。

  “夏王对我等恩重如山,若非夏王,我等落四方之民,早就成为了道旁枯骨,能够为夏王做事,那是难得的荣耀,就算身死,那也是死得其所啊!”罗士信不语,就算是李密全盛之期,也没有人用如此狂热崇拜的目光望着他,那高畅,难道真是非人的存在?

  “徐世绩据黎,不过只能自保,李密盘踞河,若不西投关中,也只能芶延残,宇文化及,墓冢之枯骨,离死不远,江淮杜伏威,此时不能一统江南,当无天时之力,萧铣,守成之辈,像刘武周,薛仁果,梁师都之辈,地处偏远,侥幸胜得一两场,也不能持久,一旦战败,其众将土崩瓦解,王世充,占据东都,权力紧握,不将行篡逆之举,无天之力,却行逆天之举,自取死路也!真正有机会夺取天下的唯有关中李唐,和我家夏王,关中李唐,世代门阀,大人你出身寒门,功名尽在马上取,就算投奔李唐,也会受到那些世家高门排挤,而我夏王,唯才是举,不讲门第血统,大人归于夏王,公侯之,可期,夏王有了大人,如虎添翼,天下一统,指可待!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这是我夏王和夏国所有文武大臣的理想,希望大人能参与其中,共同为此而奋斗!”

  说到激动处,宁原的双目中似乎在闪光。

  罗士信虽然不爱读书,却也不是鲁莽之徒,宁原关于天下的分析,他深以为然,高畅能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就扫平河北,像幽州罗艺,深泽魏刀儿,上谷宋金刚等人皆是其手下败将,可知其能,密公在中原征战多年,不仅没能夺下东都,反倒失去了洛口仓,而今只在河一地芶延残,与高畅相比,高下自断。

  当初,他之所以在弱冠之年从军,一是为了保境安民,另一个也是为了夺取功名富贵,自从视之为父的张须陀大人身死后,自己似乎忘记了前面的那个理想了,想起来,还真是汗颜。

  “大人,事关重大,还请大人多多思虑,现在,历城已经落在了夏王之手,大人可以先回历城去看一看,到时再做决定不迟,若是大人不愿为夏王效力,我们夏王也不会强求,当礼送大人出境。”

  “嗯!”罗士信应了一声,神情木然地挥挥手,宁原非常识趣地退了出去,那个亲卫待要说点什么,罗士信也将他赶了出去,现在,他想一个人冷静,仔细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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