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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长乐王府演好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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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北城坊市,这间坊市,在这个成为了大军营的乐被关闭了,没有一丝人气,显得非常冷清,杂货铺也已经好久没有开门了。

  吴天华率领士卒们通过地道来到杂货铺后,马上派人去询问驻扎在坊市里的巡逻小队,这些人并没有瞧见有人从杂货铺里出入,线索在此又中断了。

  就在萧万全带着特别行动部队在城内大肆搜寻阮君明的时候,阮君明已经出了乐寿城,和城外事先潜伏的五百亲兵会合了。

  同样是通过地道,不过,这是一条长了许多的地道,从北城坊市一家废弃的宅子内的一口枯井里,一直通到了北城的护城河河边。

  在窦建德还没有入主乐寿的时候,这个地道就存在了,那处宅子的主人乃是阮君明的亲兵。

  原来的那个乐寿令在还没有担任乐寿令的时候,和亲兵的父亲有一些死人恩怨,当上乐寿令之后,那人迅速以谋反的罪名抄了亲兵的家,将他一家人下到大狱杀了,错之下,亲兵逃出了乐寿,准备到洛去告状,之所以千里迢迢去洛,而不是河间,是因为那个乐寿令的家族在河间很有势力,而亲兵的一个亲戚则在洛担任高官。

  然而,亲兵并没有去成洛,还在半路,就因为缺衣少食而病倒了,此时,他遇上了窦建德地大军。被裹挟到了军中,原本会死在行军途中,却不想遇见了阮君明,阮君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好心,将他放在了马车上,还找军中的郎中来给他看病,于是,他病好之后。为了报答阮君明的恩情,就成为了阮君明的亲兵。

  窦建德打乐寿的时候没有费半点力气,这是因为乐寿城中有乐寿本地大豪范愿作为内应,乐寿相当于不战而降,那条地道也就没有派上用场。

  窦建德原本想放乐寿令一马,让他继续担任乐寿令。然而,阮君明为了替自己的亲兵报仇,找了个碴子,将那个乐寿令全家杀了,因为是自己的义子,窦建德也没有说什么。

  发生了这件事情后,亲兵对阮君明彻底死心塌地了,就算是为他去死也没有二话,一条地道的秘密当然更是不在话下。

  当初要不是仇人发动得太过迅速了,这条地道没能利用上地话。他们家也不至于只逃出他一个人。

  那个地道在那时没有发挥效用,却在这个时候帮了阮君明的一个大忙。阮君明一行钻出地道后,趁着夜从城墙的转角处偷偷地渡过了护城河。城楼上的哨兵似乎在睡觉,当然,也可能是他们过河的时候,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再加上空中一朵乌云挡住了月亮地光芒,总之,他们一行很轻易地渡过了护城河。

  当月亮从乌云后面冒出头来时,他们已经离城墙非常远了。

  阮君明一行一边疾行。一边躲藏,躲过了暗夜中高畅军的搜寻。来到了和自己亲卫队的会合地点,在这个时候,他的好运气终于走到头了。

  高畅军的斥候小队中也有对乐寿周边地形熟悉的人,当城外的驻军得到军令,严密搜寻四郊的时候,这些熟悉当地地形的斥候小队就派了出来,其中,还有一些是敌情司派来协助的情报人员,阮君明地那五百亲卫虽然躲藏得很巧妙,毕竟,人数太多了,目标太大了,当他们出动小分队在指定地点等候阮君明的时候,被高畅军地斥候盯上了。

  高畅军的这个斥候小队只有十来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派出了几个人往后回报,其余地人则继续跟着他们,沿途留下痕迹,直到那五百人的聚集点。

  就在这个时候,那五百亲卫安排在外面的暗哨发现了高畅军的斥候,一番追逐搏杀之下,高畅军的斥候死了几个,也逃了几个。

  当高畅军的马队疾驰而来的时候,逃跑的人换成了阮君明和他地五百亲卫,毕竟,区区五百人,一旦陷入大军的包围之中,是无法逃出去地。

  两边的人都是骑兵,都打着火把,在原野上展开了一场生死攸关的追逐大战。

  乐寿城内,长乐王府的议事大殿上,虽然没有万马奔腾的雄壮画面,其中的紧张气氛却和城外不遑多让,套一句后世的话来说,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关于右卫大将军继任大王之位,不知诸君可有异议?”

  凌敬轻轻摇着羽扇,面带微笑地望着坐在左边席位的武将们,在他目光的注视下,堂前一片沉默。

  高雅贤神态自若,当初他就觉得会出现这样的可能,故而,当高畅在议事大殿现身,当听见窦建德的死讯时,他并不觉得诧异。

  以他的实力和能力,是无法和窦建德和高畅一较长短的,若是无法决定投靠的对象,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不偏不倚,这就是他任由雄阔海率领五百兵离队而去的原因,有这样的一段香火情在,高畅应该不会对他痛下杀手的,只是,必要的损失多半是无法避免的。

  刘雅的神情就多少有些惶恐了,他虽然不是窦建德的嫡系,乃是阿舅贼刘霸道那一系的人,但是,投靠窦建德之后,他为了取得窦建德的信任,甘于当窦建德的义子,窦建德垮台了,高畅上台了,他自然有些心慌,不晓得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也许是一把雪亮的钢刀,然而,就算他知道等待自己的是这样的一把钢刀,也无力抵抗。

  范愿,曹旦,还有其他据有一席之地的武将们神色各异,有惊恐的,有愤的,也有兴奋的,然而,他们都沉默着没有表态。

  这时,高坐在堂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高畅出声了。

  他的语速不疾不徐,声音也中正平和,然而,听在堂上诸人的耳朵里,那声音就像来自千年的冰窟里的一般,透着一丝丝的,让人内心深处发凉的寒气。

  “高某年少,虽立了些许功劳,担任了右卫大将军一职,但是,说什么也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啊!只是大王抬爱,血诏遗书让高某接过他手中的大,说起来,这个任务还真是沉重!高某坐在大王的这个位置上,实在是诚惶诚恐啊!只是,为了大王未竟的大业,为了大王的这份基业不至于就此烟消云散,为了各位兄弟们不至于因为大王的离去而四分五裂。这才勉为其难,坐在这个令人头疼的位置上,若是在座的各位弟兄,有谁反对高某坐这个位置,高某我甘愿让贤,还请各位弟兄不要谦让,

  点,学一学遂自荐吧!”

  卑鄙!实在是太卑鄙了!

  无!实在是太无了!

  在座的各位,不管是早就准备要投靠高畅的那部分的人,还是被迫低头的那一部分的人,这个时候,心里面都泛起了同样的念头。

  只不过,这个世道,要想活得好,活得精彩,活得长久,外表越是冠冕堂皇,内心越是卑鄙无才行啊!

  就拿那个创下贞观之治的李二来说吧,杀兄父,无论怎样说都应该是卑鄙无吧!然而,自卫反击,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只因他胜利了,沦为了牺牲品的他的兄长和弟弟,则成为了卑鄙无的人,真正的凶手则成为了大仁大义的伟人,被史书所歌,被后世所称颂!这也就证明了上面那句话的正确

  当然,这些人还不知晓李二的这些勾当,那还是未曾发生的事情,高畅进入这个时空之后,历史发生了改变,这样的事情还会不会发生则只有天知道了!

  不过,高畅的这番言行也当得卑鄙无这样的称呼,那番话则虚伪到了极点,然而,就像皇帝的新衣一样,没有人敢于出头来戳穿他,脸面薄的家伙则保持沉默,脸皮厚一点的人则出声歌高畅,开始劝进了。

  很快,就有一个低级文官站了出来,说了一大通文绉绉地话。大意无非是已故长乐王的决定是英明的,在现在这个危急的关头,我们需要高将军这样的英雄,只有高将军才能带着我们走向成功,只有紧密地团结在高将军的周围,以高将军为核心,我们才能完成已故长乐王未竟的大业,才能推翻无道的朝廷。才能开创出一个新地时代,为百姓谋福利,给黑暗世界换一个朗朗乾坤,让黎民百姓当家做主人,建立一个平等的,自由的。民主的社会。不过,话的内容大抵如此。

  由于他地用词过于讲究,对那些不太识字的武将们来说,听起来非常困难,但是,他们知道他在说什么,只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有了一个人之后,就有第二个人。很快,越来越多的人都放下了自己的脸面。非常自如地扮演起自己该扮演的角色来了,于是。恭请高畅继位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甚至声泪俱下,若是高畅拒绝接过窦建德的大,他宁愿去死,因为活着也看不到光明啊!

  不只是文臣,就连那些实力稍微小一些的武将们也纷纷如此,对他们来说,上面是窦建德当政。还是高畅当政,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只想维护自己当前地地位就行了,再说,要是表态慢了,谁知道高畅会对他们怎样想,如果走不出这面大门那就完蛋了。

  以他们的眼光,和对高畅地了解,还不知道在窦建德的麾下和高畅地麾下任职,那将是绝对不同的。

  窦建德政权的政务和军务采取的都是一种松散的管理,政务他交给了宋正本等文官,按照的还是大隋的那一套,他只要宋正本等人能够提供他想要的钱粮就行了,基本上不怎么过问;在军务上,他紧握着一支实力强劲地嫡系部队,这支部队的军需和待遇都是最好地,杆子里出政权,这样的道理他也懂得,不过,对于那些前来投靠他的其他势力,他显得非常宽宏大量,没有并那些人的部曲,仍然由那些人统领,只是在战斗的时候听他的号令就行了,当然,他不是不想并那些人的部曲,只是为了迅速扩大自己的实力,为了吸引那些中小势力的投靠,才不得已显得宽宏大量而已!

  高畅的政权则完全不一样,他的政务分工很详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负责的事情,环环相扣,没有人能够独揽大权,在军队的掌握上,更是讲究对高畅的忠诚,士卒们唯一忠诚的对象只能是高畅,不会是其他人,没有高畅的命令,就算是军队的直属将领,除了能指挥得动身边的几十个亲卫外,其他的士卒都指挥不动,高畅奉行的是兵政策,不像窦建德和一般的反王一样,动辄十万人的大军,在高畅军中,就算征集的民夫,也是经过训练的,可以随时增补到正规军中去。

  高畅掌权之后,这些将军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命也许会留下来,要想独自领军,就要看他们能不能通过讲武堂洗脑这一关的考验了。

  当然,这个时候的他们并不知晓这些,所以表现得非常的积极。窦建德?窦建德是谁?恐怕这个时候的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吧。

  该说的都说了,高畅没有制止他们,他似笑非笑地听着这些废话,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最后,他的目光盯在那几个人的身上。

  高雅贤,范愿,刘雅,曹旦,除了已经逃跑的阮君明,率领大军气势汹汹朝乐寿扑来的王伏宝外,这四个人是军中的实权人物,高畅需要他们的表态。

  高雅贤深了一口气,正想要开口说话,曹旦抢先了一步。

  曹旦猛地站起身来,冲出席间,高畅摆摆手,示意自己的亲卫不用上前,曹旦站在大堂中间,瞧着高畅,突然双膝跪地。

  “高将军,曹旦我愿意遵守姐夫的遗命,一心一意辅佐高将军,以高将军为主,若有不从,天诛地灭!”

  不管怎样,能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眼前的事态已经非常明朗了,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对高畅低头,至于其他的,能活下去再说吧!

  这就是曹旦的做法,非常明智的做法,也是高畅希望他这样做的做法。

  既然窦建德的亲族都带头臣服了,高雅贤,范愿,刘雅等人自然不会和高畅唱反调,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曹旦那样的想法,先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他们一起步了出来,在高畅身前,双膝跪地,向高畅效忠。

  宋正本,凌敬带着文官们跪在了右边,曹旦等武将跪在左边,堂上唯一高坐的只有高畅一人,瞧见大伙都向自己臣服了,高畅脸上却目无表情,眼神中也没有多少激动和兴奋之情,从远处看去,众人跪拜的他就像庙里信徒供奉的一尊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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