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长沙
李双喜接到徐以显求和的请求,快马向李鸿基禀报,李鸿囊刚刚攻下武昌城,四川,湖广都基本上拿下,达到了最初的目的,数十万大军已经征战大半年,每天花费巨大。唐军虽然从蜀王,襄王,楚王三番中得到了大批银两,足够军费开销。但毕竟少了数十万壮年劳力耕种,已经影响了陕西的粮食生产,商洛的各种兵器产量也下降了不少。
唐军以前库存的军火物质都已快用光,李鸿基有意让大军休整,四川,湖广两地也要时间巩固。遂同意了义军的请求,许诺在义军攻下长沙一个月内,唐军不会攻击义军。
李鸿基已开始让各地的民夫陆续返回,在湖广只留下了李双喜部队中的民壮,另外二万近卫军,二万野战军暂时留在武昌,刘芳亮军中编制的二万守备军分散到各地守卫地方,同时以前被俘虏的官军也正在筛选,李鸿基打算在湖广再编四万守备军,加上李双喜的军队就可以将湖广牢牢守住,到时二万近卫军和二万野战军可以返回西安。
张献忠得到了李双喜的回答,虽然不满意,但唐军有具体承诺,总比以前攻下城池一两天就被唐军赶走的好,他顿时下定决心,攻下长沙,杀掉一个番王,让天下振动。
长沙历来是藩封重地,早在一千多年前,西汉长沙国即曾饮誉一时,绵延了二百余年。此后口历代王朝又多封过长沙王,如西晋长沙厉王司马义。南朝时,宋长沙景王刘道怜、齐长沙威王萧晃、梁长沙宣武王萧懿、陈长沙王陈叔坚。唐朝长沙王李恪、仁项、罗宏信等。但都仅食长沙租税。受封而不就国。
甚至有长沙王连长沙租税也不享有。仅仅遥取长沙之嘉名,如北朝时地北魏、北齐、北周等几个中原小朝廷封地长沙王,都是如此。历代的长沙王只是虚封。早已不具有分封制地意义。
可是到了大明朝。皇子封为亲王。
授以金册金宝,岁禄万石;其封地建王府、设官吏,其宫室、冠服、车旗的规格仅下于皇帝一等,公侯大臣都要俯首拜调。地位极为尊贵。
诸王在封地没有治民之责,但有统兵之权。各王府都设有护卫,其兵士少者三千。多者近二万人;而且当地驻军调动,还必须有亲王令旨。于是,分封到各地地藩王成了代表皇帝监控地方军权地人物,而每一个王国则成了一个军事中心。
作为一个有过封王建国历史地名城和湖湘军政要地地长沙。从明初开始就成了朱明帝胄的藩封之地,曾先后封有藩王四人,即明太祖朱元璋子潭王朱樟和谷王朱橞、仁宗朱高炽子襄宪王朱瞻增、英宗朱祁镇子吉简王朱见浚。
不过,前几代长沙王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第一任潭王朱梓,因谭王妃于氏的父兄坐“胡惟庸案”被杀,朱梓惶恐不安,在朱元璋召他进宫之时,与于氏一道自焚而死。
第二代长沙王是被封为谷王地朱橞,朱橞为朱元璋第十九子,洪武年间就藩宣府(今河北宣化),因宣府为古上谷地,称谷王,靖难时他打开南京金川城门、投靠燕王朱棣有功,被徙封长沙。
朱橞为人险凶毒,在长沙时更是专横跋扈,不可一世,后来野心膨,竟至谋反。为此,他到处招收亡命之徒,练兵法战阵,制造军器战舰,又大建佛寺“度僧千人,为咒诅。”朱棣得知后马上采取措施,命朱橞入朝陛见,于永乐十五年十月将朱橞及其二子废为庶人,其官属多得死,粉碎了这起政变阴谋。
谷王废罢之后,长沙王府又两换门庭。先是已故仁宗第八子襄宪王朱瞻增(宣德四年)就藩长沙,近半个世纪后又有英宗第七子吉简王朱见浚入主王府,吉简王朱见浚是明代长沙诸王中居国最久,也是唯一将王位传续了下来地一人,到现在已经有一百六十余年,现在已是第七代吉王朱慈懂即位。
朱慈煃今年刚州接位,第六代吉王朱由栋去世不久,朱慈煃吉王地位置还没有坐热,就被义军围城,刚开始朱慈煃吓得马上要丢下王位潜逃,可是义军攻了一个多月,连城墙都没有上来过几次,遂放下了心,变本加厉地开始玩乐起来,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因父亲在世不能享乐的东西全享受个遍。
张献忠一声令下,城下摆出来的十门大炮一起向长沙开炮,炮弹砸在城墙上砖石四溅,坚固地城墙马上就出了坑坑洼洼,守城的士兵血横飞,惊惶失措。
张献忠拿起了由孙可望带回来的望远镜,紧盯着城上地动静,见城上的官兵好象突然之间蒙了,成了一团,城上的几个塔楼也在大炮的打击下摇摇坠,不由说了一声:“他娘地,大炮就是好用。”
张献忠向唐军购买了十门大炮,加上罗汝才也买了十门,那天攻打罗汝明时有两门大炮抢救不及,落入了水中,他还有十八门大炮,可唐军给的炮弹只有一千发,属于罗汝才的没有给他,后面又和唐军恶,这炮弹是别想买到了,用一发少一发,所以义军对每一汾弹都异常珍贵,轻易舍不得动用,长沙如此大城,以前还从来没有用过大炮进攻,这次也只用十门。
潘独鳌站在张献忠后面,献计道:“敬帅,不如我们以后就拿城池和唐军换炮弹,唐军若不同意,我们就威胁屠城,让他们得到一座废墟。”潘独鳌此时终于找到了唐军的软肋,急不可耐的献了出来。
徐以显却觉得中间又点不对劲,唐军只用炮弹就能换回一座城池。太容易了吧。可就是义军不换,唐军该夺城还是会夺城。无论谁想起唐军百炮齐发地威势,都会头皮发麻。不换又能如何。本来想说话还是闭上了嘴。
张献忠一拍潘独鳌地肩膀。道:“要得。打下长沙后,你就去和唐军谈,不但要换炮弹。还要有子弹。火。唐军不换口老子一把火烧了长沙,让那帮儿子去收拾残局。”
潘独鳌强忍肩膀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心里诽谤,暴地家伙。夸我也不会温柔一点,脸上却堆了笑容,终于在徐以显面前扳回了一局,心里是痛并快乐着。
湖光巡抚方孔熠,副将杨世恩,张应元,长沙总兵尹先民此时都站在城墙上,方孔熠四十来岁,一张面孔颇为方正,有点不怒而威,而长沙总兵尹先民却是白白净净,身体发福,象文官多过武官,杨世恩,张应元两人都是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全身壮,杨世恩身材高大,颌下短须,象要竖起来,张应元的胡须却较长,身材稍矮,全身肌鼓起,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人。
大炮地爆炸声让整个城墙都晃动起来,他们几人站在城楼下面,上面地灰尘扑朴地掉落了下来,杨世恩和张应元面不改,将身上的灰尘拍了拍,尹先民脸上的肥连连抖动,方孔熠不怒而威的神态却全然不见,他脸色发白,颤抖着说:“这群贼寇如何会有火炮?”
义军有火炮早已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肯定和唐军有关,只是城下的义军围城两个多月,从来没用大炮,以至大家都忘了义军有大炮的事实。
张应元道:“部堂大人,现在不是议论贼寇如何有火炮地时候了,城头太危险,大人还请下城。”
方孔熠本来就胆小,只所以敢上城墙,实在是退无可退,整个湖广只剩下长沙城了,他这个巡抚能到哪里去,加上义军攻城并不烈,他才走上城墙,想给官兵一点激励,听了张应元的话,他找到了台阶,忙道:“那好,本官就下去了,长沙城的安危就拜托你们了。
张应元道:“大人放心,长沙有四万多官兵,不是区区贼寇所能破的。”
尹先民此时才魂魄归位,忙道:“部堂大人,我陪你下去。”
望着方孔熠和尹先民匆匆下去地背影,张应元和杨四恩对望了一眼,眼中的不屑之彼此都可以看见,张应元呸了一声,道:“胆小表,装什么蒜。”
杨世恩道:“张将军,部堂大人虽然胆小,但不会象一般文臣一样指挥,有这一点就够了,守城不用我们武将还用谁。”
两人说话间,义军已用了三轮炮击,大炮停了下来,有几个地方已经炸出了凹陷,城墙比其他地方低矮了不少,附近的官兵不是被炸死,就已经躲藏起来,无数的义军向这个地方涌来,张献忠已出动了大军开始攻击。
张应元对身后的亲兵道:“弟兄们,跟我来,杀尽这些贼寇。”
杨世恩也带着亲兵到另一面督战,义军仗着人多,开始密密麻麻的爬城,刚才义军三轮火炮的轰炸,确实让官军心胆皆寒,但有了两位副将的督战,回复了士气,开始对城下的义军用弓箭,滚木,擂石反击。
此时人命比蚁,无数的义军爬上了半空中,被城头丢下的重物砸下来,有的在半空中还发出阵阵惨叫,有的义军还没有到城下,就被城上官军的弓箭手了个对穿,倒在了地上,后面的义军毫不犹豫的踩在他们的尸身上,继续前行。
还有的义军对被城头官军用巨大的鸟锐打得脸开花,惨叫着栽下了城头,城头的几门火炮也不时发生大量的铁沙,一轰就是一大片义军倒下,张献忠看得皱起了眉头,叫来亲兵:“传令给炮兵,把城头的几门火炮打掉。”
炮兵指挥官得到命令,为难的比对了一下双方大概的距离,这个距离若让唐军的炮兵来打,最多两轮炮弹就可以将官军的大炮全部干掉,可是义军的炮兵除了有几个还是高祥时就开过炮的老手外,其他的都是张献忠买回大炮后才临时转职的,又没有炮弹给他们练习,打打城墙还可以,要是精准的打对方的火炮,那要求也太高了。
可敬帅的命令不能不听,还不可以多浪费炮弹,三名经验最丰富的炮手请了出来“轰隆隆“义军的炮声重新响起,第一汾弹落在了城墙上,虽然离官军大炮还有一段距离,却将守城的官军炸死了一大片,张献忠赞了一声:“打得好。”
炮兵再接再厉,又是一声炮响,炮弹这次落点离官军的大炮又近了一点,张献忠已看到城头官军炮手已惊惶起来,对城下义军的轰击也暂停了下来,张献忠已在考虑打掉了官军的大炮,是不是要好好奖励一下这个炮手。
第三声炮声又响了,张献忠忙向爆炸声处看去,炮弹的落点比上次更接近敌人的大炮,可是却让张献忠气得破口大骂,第三轮炮击落在了官军火炮下方的城墙中间,将正在爬城的义军轰倒了一大片,还殃及了下面的不少义军。
三名炮手停止了发,脸色发白,生怕被张献忠一怒之下杀了,好在张献忠发过怒后没有下令杀人,只是让炮兵停止开炮,三名炮手如蒙大赫,暗自庆幸捡回来一条命。
义军在官军有大炮下的那段城墙进展虽然颇为不顺,但其他地方却仗着优势兵力多次攻上了城墙,城下的义军也不时用弓箭向上面攒,被利箭中的官军惨叫着栽下城墙,义军每打口一个缺口,后面就是源源不断的人涌了上来,杨世恩和张应元带着亲兵四处救火,才将杀上城墙的义军全部赶了下去。
张献忠身后的几名义子都按耐不住,向张献忠道:“义父,让火队上吧。”
徐以显眯着眼,道:“大帅,官军尚未尽全力,火队还是留着明天一举破城较好。”义军虽然有大炮,有火,可是没有弹葯补充,不得不打细算。其实火的弹葯并不难,只是张献忠一直没有一个固定的基地,也补充不了。
张献忠点了点头,道:“就让长沙再在朝庭手里过一夜吧,咱们的火队不能浪费。”
义军对长沙第一天大规模的攻城,就在双方对反复争夺城墙反复争夺中渡过,等到天黑,义军敲响了退军的鸣声,水般的退了下来,城头的官军都大口大口的着气,心里想着,若是贼军的攻势一直这么猛,长沙还能守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