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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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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唐逸幽惊跳起来,以为他听错了。“嫣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幽哥,请你成全我。”语嫣神情木然,语气却是坚决的。

  “那是你的孩子呀,你忍心吗?”他不相信语嫣会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她必定是一时冲动。

  没错,是她的孩子可是“他”的存在也同时代表着曾烙在她⾝上的污点。留下“他”只会一再提醒她,自己所遭受过的难堪与屈辱,这样的⽇子,她过不下去。

  两行清泪流了下来。“我很痛苦,幽哥,请你帮我。”语嫣哀求道。

  “帮你什么?谋害我未出世的小侄儿?”他疯了才会答应她!

  想他唐逸幽,一生行医济世,连畜牲都不曾杀害,更别提是他的亲侄子。

  “我不能要他。”语嫣再一次申明,意念是前所末有的决然。

  “如果我不呢?”依嫣儿刚烈的子,他担心…果然!

  她面无表情地回答:“我会和“他”同归于尽。”

  “嫣儿,别冲动!你会后悔的。”当有一天,她想起一切时,她绝对会悔恨死!

  “我要是留下“他”我才会后悔一辈子!”她逐渐动起来。“要我留下一个我永远无法去爱的孩子,对“他”就好吗?我甚至觉得“他”的存在是一种罪恶…”

  “嫣儿!”他倒菗了口气。“你怎会…”

  “对,我是个坏⺟亲“他”本就不该来当我的孩子,求求你,幽哥,让我们都解脫吧!”

  “不,我不能…”逸农若听到这番话,将会是如何痛心啊!

  “你就依了她吧!大哥。”另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逸农?”唐逸幽微愕地喊道。他在那边站多久了?

  语嫣怔怔地望向他,说不出再见到他,心中是何滋味。

  恨吗?他的神情看来好憔悴,満是沧桑。一时间,她觉得心好酸…“连孩子的娘都不要“他”了,你这个当叔伯的人在心疼什么呢?成全她吧,大哥。”心早就支离破碎,要痛就一次痛到底吧!

  “你胡说什么!”唐逸幽怨斥。“嫣儿冲动,你也跟着她意气用事吗?”

  “你以为我有选择的余地吗?”他悲哀地回道,神情无尽凄凉。“一个不被祝福的生命,本就理当结束,不然我还能怎么办?跪在她面前声泪俱下地求她吗?呵,我不以为那有用。”

  一字一句,道尽了埋蔵在灵魂深处的哀怆。

  早在她一心自戕的那一刻,他便有了觉悟,语嫣会做下这样的决定,他并不意外,若真要说有什么差别,就是心口又多了一道⾎淋淋的伤,反正是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了,真有痛,也该⿇木了。

  “你是认真的?你舍得?”他看得出来,唐逸农不是在赌气。

  “她⾼兴就好。我连命都到她手上去了,再多一条未成形的小生命又如何?

  我已经无所谓了。”唐逸农目光定在某个定点,从头到尾不曾视她。

  这话等于…哀莫大于心死。

  不知怎地,他幽绝的语调,竟狠狠揪疼了语嫣的心。

  唐逸幽回首看她。“你还是没知没觉吗?”

  语嫣别过头,抿紧了不发一语。

  唐逸展自嘲地扯了下⾊,轻瞥她一眼。“怎么样?我也加⼊了扼杀自己骨⾁的行列,后半辈子是快活不了了,这样是否能称了你的心,让你有一丝丝的快意呢?”

  没再多看她一眼,唐逸农转⾝而去。

  他需要狂醉一场,⿇痹自己,痛痛快快地抛开一切。不管是一天、一个时辰、半个时辰,甚至是一刻钟都好!

  唐逸幽将目光自那道远去的萧索⾝影中收回,望向语嫣。“你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她不自在地别开眼。

  “还是坚持不要孩子?”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生硬道。

  “你的心是铁打的吗?他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你还想要他怎样?”唐逸幽的子一向是最温和的,可是如今连他都不免动了怒。

  “什么怎样?我不会忘记是谁将我到这步田地。”女人的贞是第二生命,三两句便想云淡风轻吗?

  “你还是认为他会是那种用不磊落手段得到一名女子的人?相识十五年,这样的认知,你对得起他、对得起自己吗?”他叹了口气,沉重道:“他爱你呀,嫣儿!”

  语嫣震退一步。“幽哥,你别寻我开心!”

  “我寻你开心?”他愕愕地重复,难道语嫣不明⽩逸农的心意?

  “你真是胡涂呀,嫣儿!你以为,这些⽇子他在做什么?你不想见他,他敬而远之;你不要孩子,他忍着心痛,陪你一同担下扼杀骨⾁的罪过;甚至于你恨他,他便不打算让自己好过,无形中‮磨折‬着自己来成全你…你以为他这是为了什么?

  因为他爱你,他所能为你付出的,远超过你的想象!我敢说,普天之下,你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爱你的人了!”

  唐逸幽的一字一句,重重地敲上语嫣心房。是这样的吗?所以他才会甘心连生命都到她手上?

  思及他临去前那抹哀绝之⾊,她口绞得死紧,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他说,如果今天你怀的是我的孩子,情况也许就会不同。嫣儿,若不是被你伤透了心,他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你,扪心自问,若今天我们真有了结果,你真的就会开心吗?这真的是你要的吗?”

  语嫣讶然。“你…”“我怎么知道?是吗?”他苦笑。“嫣儿,你的心意,我全都看在眼里,就因为这样,我对你、对逸农,一直有着很深的歉疚。也该是你清醒的时候了,被一道心茧绕了这么久,你不累吗?挣脫朗有的窠臼,好好睁开眼看清楚,别再盲目下去了。也许,你会发现,很多事情早已不是你所认定的那样。

  “如果,你真的对逸农一点感觉也没有,我无话可说。你腹中,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大人的恩怨情仇,不该由“他”来背负,你并不是个冷⾎的人,该怎么做,相信你很清楚。我言尽于此,若你还是坚决不要他,我不会再试图劝你,反正最心痛的人不是我,孩子的⽗亲都甘心成全你了,我要是再坚持,反倒显得可笑了。

  我只希望届时你不会哭无泪。”走到了门边,他停住步伐,留下最后一句:“待会儿我会差人将葯送来。”

  盯着桌面上的葯⾜⾜半个时辰,语嫣的脑海一片空⽩,迟迟未有任何举动。

  喝下它,从此一了百了!

  一道声音由不知名的角落传来,轻轻催促着她。

  她伸出微颤的手,捧起冷却的葯汁。

  娘、娘,别不要我,我会很乖、很乖的…童稚的声音如泣如诉地回绕心田,那来自灵魂深处的虚幻音浪,令她一颗心酸楚了起来。

  那是她的孩子呀,一个生命与她密密相连的孩子…“你腹中,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大人的恩怨情仇,不该由“他”来背负…”唐逸幽的话再一次在她脑中响起。

  她好惘,这个孩子,起她矛盾的情怀,她想留下“他”可又不想背负这个聇辱过一生,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他爱你!他所能为你付出的,远超乎你的想象…”

  从没想过,唐逸农其实是爱她的。小的时候,他扯痛她的辫子,弄脏她的脸,还拿恶心的⽑⽑虫吓她,一连串的恶作剧,让她拿他当瘟神看待,又怎料想得到,他会对她情意暗蔵?

  也因此,她一直以为,他是基于恶意‮戏调‬的心态而与她有了肌肤之亲,所以她无法面对腹中受辱的铁证。她怨,她恨,所以她不要这个孩子,但,她到底是想报复谁呢?这也是她的孩子呀,而他,不过是个深爱她的男人罢了。

  “普天之下,再也没人比他更爱你了!”

  这句话,带给她的震撼是如此強烈,她还要再继续伤害他吗?她忍心吗?

  手中的瓷碗不自觉落了地,两道清泪顺颊而落,她再地分不清凄怅惘的心,究竟想诉说什么…|夜半时分,唐逸农的住处***通明,原因在于,他真的跑去喝了个烂醉,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又叫又闹的,累熬了一群忙得晕头转向的仆人。

  “我说我不要‮觉睡‬嘛!”他嚷嚷着掀开被子,跌跌撞撞下了,依他那走路的样子,唐逸幽很担心他双脚会打结…瞧,才刚想着呢,他的宝贝弟弟就一头往他⾝上栽。

  唐逸幽一手接住他,轻叹:“你这是何苦?”糟踢自己,就能好过些吗?

  “喂,你是谁呀!怎么在我家?”唐逸农谜起眼,两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的,然后才露出傻兮兮的笑容。“咦,你是大哥嘛!我说对了吧?”

  喝醉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唐逸幽叹了第二口气:“对。”

  “那你要拍拍手呀。”

  他再叹第三口气,两手拍了几下。

  “真是⽩痴得没话讲!”⾕映蝶看得直想踢他一脚。

  都是这家伙害的,要不然这个时候她应该和老公亲亲热热才对,而不是被迫垃来看这小子发酒疯。

  “别这样,蝶儿。他心里已经够苦了”

  映蝶轻哼一声,不予置评。

  “去请嫣儿过来一趟,我要让她看看,这个男人被她‮磨折‬成了什么样子!”

  语嫣来了。

  她站在门边,始终不肯进来。

  好不容易才将唐逸农哄回上去,他不肯躺下,唐逸幽只好坐在旁边陪他。

  “来,喝口热茶,醒醒脑。”口气像哄孩子。

  而唐逸农也乖乖地张口。

  岂料…“噗…”才刚⼊口,他马上又噴了出来。

  “你又怎么了?”还好唐逸幽闪得快,否则不被噴了一脸才怪。

  “好难喝。”他扁着嘴抱怨,像受了待。

  “难喝?”怎么会呢?这是上好的铁观音耶!

  唐逸幽喝了一口,很正常呀。

  “我要喝酒。”他可怜兮兮地要求。

  去!什么茶难喝,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你不能再喝了。”唐逸幽捺着子,苦口婆心地劝道。

  “可是…喝酒可以忘记很多事情耶!”

  唐逸幽懂他的意思,反问:“那你忘了吗?”

  他神情黯了下来。“没有。我什么都忘光光了,就是还记得她…喂,你说,我是不是很笨啊?”

  “你说呢?”

  “我觉得是。她好讨厌我,可是我没有办法忘记她,她不要我、不要我的孩子,我却还傻傻地为她心痛,就是看不破…”他盯着地板自言自语。

  唐逸幽抬眼看着远处的语嫣。“我想你听得够清楚了,如果你真的铁石心肠,我认了,反正他不愁没人耍”他低头看向唐逸农。“对不对?”

  “不对!”唐逸农很有志气地反驳。“我只要嫣儿,谁都不可以骂她。”

  “你去死啦,没骨气的家伙。”兄弟就是兄弟,一样死心眼,若得映蝶又想踹人了。

  “蝶儿,你闭嘴。”唐逸幽赶在爱有暴力举动之前,及时将她带离,免得可怜的弟弟失恋还要被揍。

  整个房內只剩唐逸农和桑语嫣两人,语嫣不晓得该说什么,低低垂下眼睑,倒了杯茶给他。

  “不可以喝酒吗?”他仰头看着她。

  “不行。”

  “好。”他顺从地饮完杯中物,一滴都没留…果然是重⾊轻兄的家伙,女人的话比较有分量。

  “我可不可以抱抱你?”他小小声地问,‮求渴‬的口吻听得她好心酸。

  他也没等她回答,站起⾝来牢牢地将她搂住,磨蹭着她香馥的雪颈。“我好久没这样抱你了…”

  她该挣扎的,可是她发现,她并不排斥这样的感觉。

  “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语嫣张口言,他却乘机封住她的…用他的嘴。

  死混蛋!问得很君子,却做得很小人,他当他在问好玩的啊!好歹也等她回答完,要做再做嘛!

  语嫣抗拒着想推开他,可他醉归醉,力气还是很吓人的,挣不脫他铜墙铁壁一般的怀抱,而上轻柔缱绻的爱怜又教她心湖无由地起了琏漪,她抵抗的手不知何时悄悄环抱住他,张口回应了起来。

  他口中仍留有残余的酒气,由他⾆尖轻尝到的味道,教她酩酊醉,分不清是怎么回事,只晓得他不停狂妄地以⾆肆着她的,而她居然忘了给他一巴掌,甚至忘了该反抗。

  “你好香。”得寸进尺的家伙一路吻了下去,又又咬地猛亲她的颈子…

  颠狂的热度持续延烧,他流连于柔暖‮躯娇‬的包围及‮慰抚‬,一遍遍深尝她的甜藌,每一回的推进,便让他更加占有她一分,无止无尽的情,似要延续到地老天荒“我想永永远远的抱着你,再也不放手。”最后一回的进后,他逸出轻喃。

  一松懈下来,声音也模糊得低不可闻。“别离开我…”

  语嫣动也不动,娇颜犹残留影,狂跳不休的心犹未平息,灼热奔腾的⾎也尚未冷却,她惘地看着与她密密的他,分不清心头是何滋味。

  ‮腾折‬了一晚,他敌不住倦意,已逐渐沉沉睡去,她小心翼翼地菗⾝退开。

  穿回⾝上的⾐物,她忍不住回首多看了他一眼。

  她从来都没有好好的正眼看过他,所以一直都没发现,原来他有一张这么好看的容貌,剑眉轩昂,鼻如悬胆,还有吻着她时,会令她失魂的…他真的很俊,若要与幽哥相比,很难说谁比较好看。幽哥是温雅俊秀,清逸超尘,而他,是刚毅卓绝,英飞扬,他有一种很狂放的丰采。以前总觉得他浪不羁,但其实,他这样的特质,一直很能令女人倾醉…无疑地,如今能撼动她的,是眼前这张脸。

  依稀记得,他有一副十分坚实的⾝躯,宽阔温暖的膛,平实的小肮,还有…停!桑语嫣,你在想什么!

  她捧着‮热燥‬的脸,将不由自主往下溜的目光拉回。

  真不敢想象,她变得好,难道真如唐逸农所言,从一开始就是她自愿对他献⾝,他未曾強迫过她?

  扁拿今夜之事来说,对于他冒犯的行为,她该做的,是狠狠赏他几巴掌。再不,也该推开他,然后一桶冷⽔往他⾝上泼,要他看清楚现实梦境,但她非但没这么做,还沈溺其中,忘形投⼊…如今,她还能再言之凿凿地指控他強暴吗?

  她要敢再这么说,那未免太可聇了,她的心并不排拒他的碰触。

  很多事情,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心好,她需要独自凝思的空间。

  正离去,见着一地凌的⾐物,她轻咬下,凝思了会儿,拾起⾐衫一件件的替他穿上,深怕惊醒了他,动作也格外轻巧。

  不过,显然她是多虑了,他本累得不省人事,现在就算她一脚把他踢下去,他恐怕还是没知没觉,照常睡他的。

  指尖不经意碰触到他温热的肌肤,依然能让她脸红心跳,脑海净想着他们热烈狂的滋味…她羞得几乎无地自容。

  好不容易完成的工作,她审视了下,自问:“这样应该可以瞒天过海吧?”

  瞧瞧,他这一生不过就狂醉两回,结果呢?第一回夺去她的初吻,第二回夺去她整个人,要再有第三回…唉,她不敢想象了。

  后悔吗?此刻的情绪很复杂,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后悔。一点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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