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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见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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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长安

  长安城中最有名的寻芳阁…“蝶恋花”总是挤満了人嘲,不光是里面的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各有特⾊,更是个个才艺不凡。

  每年一度的“花魁”都是由“蝶恋花”里的红牌媚奴儿姑娘取得;她芳龄二十岁,已经连续夺下五年的花魁。

  她一⾝的⽩嫰肌肤仅用薄纱⾐裳遮掩,掩不住的舂⾊令那一群寻芳客流连忘返。加上一双勾人桃花眼、樱桃红,娇柔‮媚妩‬地吐出情诗歌,使得前来寻芳的男子不惜为她一掷千金,如痴如醉而流连忘返。她…如同长安城里最‮媚娇‬、最丽的一朵牡丹花。

  今晚,她更是使出浑⾝解数,惑在场的客人。每‮夜一‬,她都是以金元宝的多寡来决定谁有资格陪她共度良宵,连续陪了她三个月的是李家公子李则恩。

  李家是长安城首富,李则恩为李家长公子,也是未来继承人。他于三个月前对她一见钟情后,即每晚准时来报到?钤蚨鞒さ檬菪。税诔龉拥纳矶危T诩叶∽笥一の老伦呓础呐老碌慕鹪σ巡幌虑Ц觯庵只咏鹑缤恋钠鞘蛊渌硕甲远牌退ブ澜鹪Χ岬妹廊斯榈拇朗隆F渌胺伎椭挥缭缋吹健暗祷ā保呐骷甘资琛⒁梅既莺螅悴辉僮魑尬街恕?br>

  这天,当大伙儿听“花魁”的歌声到⼊时,一名男子踏进酒楼里,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他卓然⽟立而且威严十⾜,浓眉鼻,更有一双鹰般的利眼。

  他只是缓缓地看了众人一眼,原本喧闹不已的酒楼顿时消了音。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嘲弄众人的失态,然而这一丝笑意却达不到他的双眼,只是更增添了众人的庒迫感。

  他走向李则恩的桌前,二话不说举起李则恩面前的酒杯一口饮尽,一点也不理会李则恩目瞪口呆的样子。媚奴儿眼神转了转,媚笑道:“各位大人,媚奴儿今⽇就唱到这儿了,希望各位明⽇请早。”言下之意就是不掷金元宝的人可以滚了,其他人的酒兴也被打散,部分人士纷纷离去,但几名好事者还想留下来看场好戏。

  媚奴儿的一番话打醒了李则恩,自己好歹也是长安城的地头蛇,所谓強龙不庒地头蛇,他堂堂一个富豪公子怎可输给一名外地汉。他壮胆地咳了几声,命令⾝后的家丁取出金元宝,一口气扔了十个在桌上。

  男子仍是面无表情,自顾自倒着酒,头也不抬,连喝下三杯之后,才慢慢转向李则恩,一双利眼令李则恩浑⾝颤抖了好几下,他却发出満意的微笑,嘴角傲慢地扬起。“你…要…要是…给…给不起…就…”可怜的李公子结巴地想把话说完,却在对方提起眉的一刹那住了口。陌生男子举手沼了招,顿时有两名壮丁从外头扛进一个箱子,打开箱口那一瞬间,众人都张大了嘴巴…哇!一整箱的金元宝!李则恩用力呑着口⽔,神⾊大变…这下子输人又输阵,只好明天再过来了,他委靡不振地站起,想离开。

  没想到对方冷冷地开口:“坐下,喝完酒…”

  短短的五个字包含无限权威,李则恩立即乖乖坐下,听话的把酒灌下去。

  媚奴儿此时也看傻了眼,她本以为今晚会有个器宇不凡的恩客,没想到对方似乎对李则恩比较有‮趣兴‬。非但不和她上楼,反而与李公子坐着对饮起来,这到底是怎幺回事?她气闷之余也举起酒杯,一杯杯喝将起来。众人则觉得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那个看似精明⼲练的男子花了一箱金元宝“喝酒?”莫非是疯子!但此时情况未明,谁又敢多说什幺?正当媚奴儿和李家公子喝得微醺时,门口又起了一阵騒动。

  一个⾝穿⽩⾐的公子飘然走⼊,最叫人吃惊的是,他长得比“花魁”更美更纤细,晶亮的眼眸上有着又鬈又密的睫⽑,在晕⻩的灯光下他的⽪肤更呈现出近乎透明的晶莹⽟⾊,这样的旷世绝⾊竟是一名男子?众人在惊后纷纷惊叹一声。

  美少年目不斜视地走向李则恩那一桌,皱紧眉头,看着酒醉的李则恩。众人更是竖起了耳朵,睁大了双眼。

  “伙计,烦请您打一桶⽔来。”声音也细若女子。

  伙计虽不知道他要做什幺,好奇之余仍是打了一桶⽔来。少年病捌鹨谎勖樽迹婕匆还赡越八孟虬牖杳缘睦罴夜樱罡叶〖凑急赋鍪郑词盏揭桓隼淠凵瘢ν丝恢裢砉兴撬耍?br>

  “谁?到底搞什幺鬼?”李则恩清醒过来,随即四处张望,看是哪一个不要命的家伙。

  “李则恩,你这个⾐冠禽兽的家伙!”少年一把拎起他的领口,一出手就是两拳,随即怒气腾腾地开口道:“你的子正在家中生产,你竟然在这里喝酒玩女人。可恶!”

  说完,又朝他肚子重击一拳,李则恩酒醉又遭人重击,遂无力地滑下桌面昏了过去。

  美少年又重重踩了他一脚,扬起眉望向呆愣一旁的媚奴儿和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的少年英雄…蔺无痕。

  蔺无痕为武林最大帮派紫焰盟的少主,因为⽇前有消息传出,长安城內的李家庄和官场贝结,一举推翻紫焰盟取而代之;先是抢夺镖银,后在紫焰盟经营的钱庄、米行闹事。⾝为少主的蔺无痕,便亲自出马调查,目标锁定李家长公子李则恩,因此前来“蝶恋花”没想到却碰上这场意外事件。

  由于蔺无痕是面向门口,当那位俊美青年走进来时,他一眼就看穿“他”了,接着“他”走到眼前,又闻到“他”⾝上的淡香,及看到“他”挥拳时露出的洁⽩“⽟手”蔺无痕嘴角扬起了笑意。“他”…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女,但他没时间细想更多,眼前的“乔装”公子已火冒三丈地朝自己训话。

  “都是被你这种酒⾁朋友给带坏的,哼!酒⾊财气样样沾的蠢蛋!你以后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

  她和蔺无痕眼对眼,傲慢地接下去。“夜路走多了…终会碰到鬼的!”

  但是话才说完“他”却发觉对方一点影响也没有,蔺无痕的黑眸正闪着挑衅及嘲弄的光采。

  蔺无痕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来,生平第一次被人威胁,而且对方还是个⾝⾼不及他下巴的女娃儿。他一手将“他”扛起,同时朝媚奴儿正⾊道:“那两箱金元宝是你的了,好好照顾李公子吧!”

  不理会肩上挣扎不已的“青年”他大步走出酒楼。

  蔺无痕向隐蔵四周的属下打了个暗号,要他们先行离去。

  一直到了半哩外的空地上“青年”红着脸,舞动着双拳。他才放下一路叫骂不停的可人儿。

  “你想做什幺?你这个下流的痞子!”

  他不理会,双手抱,懒洋洋地问道:“你叫什幺名字?”

  “哼!李则恩的朋友绝不是好人,要我的名字做什幺?别作梦了!”

  她挤出一个鬼脸后才要回头跑,一瞬间却被抓回蔺无痕的怀里。

  她这辈子尚未被人如此欺负过,便定住不动,小手已伸向。蔺无痕正好奇她怎幺不挣扎了,关心地低下头看,却被一团沙丢了満脸,顿时眼睛一阵疼痛,怀中的人已似条滑溜的鱼儿逃开,站在他伸手不及的距离外大作鬼脸。

  “哼!痞子,下次你再抓我,就不是只有眼睛痛了,笨蛋!”

  “你给我记住了,小表!”他咬牙道,眼睛仍张不开来。“记住什幺?你抓住我的下流行为,还是要我记住你疼得说不出话的呆样子?”口气十分嚣张。

  没想到堂堂的紫焰盟少主竟被一个小丫头整得如此狼狈,他只能气愤地看着她哼着小曲离去。这笔帐可有得算了。

  蔺无痕‮坐静‬等眼睛恢复。直到天快亮了,他才慢慢睁开双眼,幸好她只用普通的沙子扔他,所以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蔺无痕缓缓打开手掌心,发现手中握着少女挣扎时被他扯下的⽟佩,上面刻着…“苏嫣柔”三个字。他深沉地笑了笑。

  苏家丫头,这笔帐我们得好好算一算。

  天⾊微⽩,长安城的另一个角落,一条瘦小的人影快速地闪⼊一间破旧的小木屋里。良久后,木门又重新打开,从內走出了一位美少女,她警戒地环顾四周,确定没被人发觉,才悄悄掩上木门,愉快地走回街头。

  她带着顽⽪的甜笑走进隔了三条巷子的大宅…苏氏府邸。她轻松地翻过墙,正觉得一切都很顺利之时,回过头才发觉⾝后站了一位神⾊肃穆的中年妇人,她眼中写満了寒意及不屑,极端冷漠地盯着她。

  “娘…您…起得真早…”

  “来人呀!把三‮姐小‬押⼊柴房,罚她三⽇不出门。”

  “娘…我只是…”

  “押下去!”

  被唤作三‮姐小‬的少女即是苏嫣柔,亦是昨夜女扮男装大闹酒楼的俏丽公子。她委靡不振地和家丁走向柴房,眼中含着泪光,倔強着不让它滴下,她已经不想再多作辩驳了。她的亲生娘亲从小就对她极为厌恶,随着她的成长这种憎恶与⽇俱增,除了苏夫人,没有人知道原因,也没有人敢多问。

  苏大富是苏宅的主人,娶了一一妾;子是官家千金,完美的仪态和教养使她自觉⾼人一等,所以她无法忍受在生完两个女儿后,丈夫以无继承人为由而纳了一个小妾,更何况那小妾只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农庄女。让她大为生气的是温柔可人、名叫“柔儿”的小妾,人如其名长得纤细娇美,才进门没多久,即得到苏大富全心的疼爱。

  在嫉妒心的驱使下,一次,苏夫人趁丈夫出外经商时派人将怀有⾝孕的柔儿关在屋里,对她百般待,终于造成了一尸两命。她害死了眼中钉及那个未成形的胎儿。以她在家中的权威,即使苏大富回来了也查不出真相,只能在心中含泪悼念爱妾,从此绝了再纳妾的念头。

  然而,柔儿的死并没有为她赢回丈夫的心,在一次酒醉后他错把夫人唤成“柔儿”再度和她有了鱼⽔之。苏夫人三度‮孕怀‬,她満心以为可以一举得男,没想到仍是个女娃儿,而且是个绝美的女婴。夫人长得⾝強体壮,⽪肤耝黑,但生出来的婴儿竟肤自胜雪,红似⾎,外加一双灿如星光的翦⽔双眸,大而明亮,一点也不像她,反而像极了那个被她害死的女人,令她有股⽑骨栗然的感觉。

  女婴名为“嫣柔”苏大富视她如珍宝,因为她像极了柔儿,而且比柔儿美上百倍,他认为嫣柔是上天赐予的珍宝,以慰他对柔儿的思慕心情。

  丈夫对女婴的宠爱挑起了苏夫人的恐惧及恨意,她不时地想起被她害死的柔儿及那名未成形的胎儿,而那张酷似柔儿的面孔,一定是投胎来报仇的!每想及此,苏夫人都会不寒而栗。

  她在害怕及怨恨的‮磨折‬下,换掉了⾝边所有的仆人,不让任何知道柔儿之事的人待在⾝边。且完全不顾念嫣柔是她怀胎十月所生,总是把她当作“魔鬼”一样对待。新来的奴仆当然都不能了解为何三‮姐小‬不被疼爱,她是既美丽又单纯的孩子啊!虽有诸多疑问,但仍旧没人敢问为什幺。

  嫣柔的童年十分寂寞,从小只有⽗亲疼她,她是由妈一手带大的,每次她问及妈为何娘亲不理她,妈也只是哭着‮头摇‬。随着时光流逝,嫣柔已经十七岁了,充満灵气的双眸配上绝⾊的容貌,虽然美丽,却是一个寂寞的人。

  嫣柔的两个姐姐因⺟亲的命令而鲜少与她碰面,大姐苏⽟雪于两年前嫁⼊长安首富李家,二姐原本有心化解⺟亲与妹妹间的僵持气氛,但每每一提到嫣柔,苏夫人都是无情的拂袖而去,久而久之也只好放弃。

  苏嫣柔进到柴房,用力往草堆上一躺,想到了昨天她由家丁口中得知大姐要生产了,才会偷溜出门,却在李府看到了悲伤憔悴的苏⽟雪。从家丁口中得知,⽟雪即将生产,而丈夫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嫣柔在追问下才知道她姐夫上了一个名,终⽇流连在青楼不肯回来。

  这象话吗?因此,她才换上男装替姐姐打抱不平,把那个没心肝的李则恩打了一顿。要不是被那个霸气男子扛出酒楼,她才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他呢!

  苏嫣柔回想起痛揍姐夫的畅‮感快‬,及意外遇上的陌生男子,心里突然觉得有些纳闷…奇怪,李则恩那种人怎幺会有这种出⾊的朋友?想起他冷峻的面孔、莫测⾼深的双眼,及挂在嘴角的傲慢笑容…哼!还像一袋米似的把她扛出去,下次再碰到他绝不是一把沙子了事,没事去逛窑子的人一定不是什幺好东西!

  “丫头,又被罚关柴房啦?”

  “师⽗!”苏嫣柔弹⾝而起,开心地看向眼前出⾊的一对男女…男子一⾝⽩⾐,俊雅尊贵,间系了一枝紫⽟长笛;⾝旁女子则一⾝淡紫,笑意盈盈。

  沈轩之及宓儿这对夫从嫣柔七岁时就出现在她⾝旁。七岁,亦是她第一次被⺟亲关⼊柴房,年幼的她在破旧黑暗的柴房里十分害怕,大声哭喊之际,这对仙侣突然“砰”地一声出现她面前。

  他们和气又幽默,一下子就使小嫣柔重展笑脸,一点也没有恐惧的感觉。他们只说和她有缘,且收她为徒,教了她一⾝功夫,不时地与她作伴。就这样,嫣柔虽得不到⺟亲的关爱,但在这一对师⽗⾝上,她却习得知识及才能;举凡仙术、医学、武术、书籍、暗器等等。最重要的是,她不因被冷落而封闭自己的心。

  “你昨晚好,一桶⽔泼得他像条落⽔狗。”紫衫女子拍手笑道,秤赞徒儿的英勇。“宓儿,你怎幺也和她一起胡闹?”⽩⾐男子亲昵地轻敲子的头,嘴角的笑意却化解了原本努力维持的尊严。

  “啊?师⽗!昨晚你们都在?那你们怎幺不出面?害我被…”

  她忽地停住不想再重复一次自己的糗事,只是气鼓鼓地瞪着两人,眼中写着“不満。”

  沉轩之笑了笑,使坏地开口:“我哪有脸出面啊?我说徒弟啊,你好歹也跟我学了十年的功夫,却被人像抓小一样拎了出去,太丢师⽗的脸了!什幺仙术、暗器…随便一样都可出手,我的宝贝徒儿却用一把沙扔向敌人的双眼,唉!谤本是小孩耍无赖嘛!丢脸死了,你还要为师出手帮你,我们面⽪薄呀!”

  “师⽗!你…”嫣柔气得俏脸通红,她这个看似斯文的师⽗总爱逗她,惹她生气惹她哭,还会很认真地说这是让她情绪有正确的发怈管道,什幺理由嘛!一点也不像个得道的仙人,既不伸张正义,却总爱欺负她!

  “啊!我知道了,我的小徒儿动心了,不但不肯伤他,连贴⾝的⽟佩都送人了。”他一顿,又缓缓笑道:“小嫣柔,是不是想嫁⼊了?”

  沈轩之仍是嬉⽪笑脸,看着嫣柔的小脸由红转⽩,一双手急忙摸遍⾐服找寻⽟佩。

  “不见了!我的⽟佩真的不见了!”

  那是⽗亲所赠的⽟佩,上面特地刻上她的名字,如果被人拿去,借故寻上门来,她娘不知又要如何处罚她了。

  宓儿看她苦着一张脸,于心不忍地安慰道:“别急,师⽗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捡到你⽟佩的人所住之处,你今晚再偷偷拿回来,不就成了!”

  “宓儿师⽗,还是你对我最好。”

  她感地搂住宓儿,并对沉轩之吐了吐⾆头。后者露出不以为意的笑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师⽗,我再三个月就十八岁了,你们可不能忘了对我的承诺喔!”

  从她懂事后,她总是想问师⽗们为何她的娘亲不喜她,沉轩之和宓儿总是以“天机不可怈漏”带过,不肯告诉她,说是要等到她十八岁时才能知道。嫣柔特地再度提醒他们一次。

  “嫣柔,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心结,不一定是谁的错。总之,那不是段值得提起的过去。”他缓缓说着。

  “我懂,这幺久以来我也告诉自己要死心了,可是…我总是在祈求…奢求有那幺一天,她会爱我…即使只有一天…对我好就够了。”⾖大的泪珠滑下嫣柔的脸颊。

  “我的乖嫣柔,别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现在先好好休息。今晚还有正事要办呢!”

  宓儿心疼地搂着她,替她擦⼲泪。沉轩之一言不发,只是拍了拍嫣柔的背。

  “他住在悦来客栈的上房,在左边巷道第二间。”

  说完,伸手扶过子,长袖一挥,两人再度消失。嫣柔擦了擦眼泪,努力打起精神,既然师⽗们说时候未到,她就耐心再等吧!反正她迟早有一天总会知道的。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夺回她的⽟佩。

  ‮夜午‬,一条人影倏地飞上了悦来客栈的屋顶,这名神秘的夜行客正是苏嫣柔。

  她先用仙术造了一个替⾝留在柴房,接着换上夜行⾐直奔客栈,准备夺回她的⽟佩。这次一定要夺回,不可以再让师⽗有取笑她的把柄了。

  她闷闷地想起沉轩之促狭的面孔,另外,她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取走她⽟佩的登徒子。⽟佩乃是她贴⾝之物,被他乘机偷走,那个家伙真是可恶,不但扛她走出酒楼,大大侮辱了她,且又偷走她的宝物,这个梁子他们是结下了。

  蔺无痕在房间打坐调息,以他的武艺修习之⾼,早就发现了屋檐上有人。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心想,李家的人果然沉不住气了,经过昨夜酒楼一事,今夜就派人来查访他的⾝分。他打算生擒来者,给他来顿永生难忘的教训,既然有胆招惹紫焰盟,他就不会对他们客气。

  蔺无痕起⾝吹熄烛火,静静躺在上等着,不管来者是谁,他都会让他后悔走这一遭,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免。

  苏嫣柔原本咒骂着屋內的人那幺晚了还不熄灯‮觉睡‬,害她趴在冰冷的屋檐上冻得直打哆唆。如果他再不睡,她这个要当小偷的都快睡着了。

  正当她快昏睡时,屋內的人有了动静,接着蜡烛熄灭。嘿嘿!终于能行动了。

  嫣柔耐心地多数了一百下,才小心地移动快僵硬的四肢,跳下屋檐,从他的房间‮端顶‬吹⼊一些安眠香。她小心翼翼地潜到室內,站在他前,不噤得意地笑了笑,从他平稳的呼昅看来,他睡得就像只猪一样。她慢慢地伸手探向他的枕边,听别人说珍贵之物通常是蔵在枕头下的。但是她左摸右探,就是没有她要的东西,正当她疑惑地皱起眉头时,上那个睡死了的人正张着眼,直直地瞪着她。

  完蛋了…

  她第一个反应是往后弹,可是此时⾝体也不受指挥了,原因无他,她⾝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人,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制住了她的⽳道,并用两把锋利的匕首抵着她,嫣柔只能直直地站在原地,看着上的男子优雅地翻⾝站起,冷漠的俊脸上有着不容忽视的杀气。

  她闭上了眼睛,唉…果真玩完了。

  “少主,要我们处理他吗?”左后方传来一阵冰冷的声音。

  “不用。你们退下吧!”

  两道人影松了手,快速退下。嫣柔心中松了一口气,又开始怨起沉轩之,他只传授她一些基本武术,以往从未出过状况,今夜一出手就被人制住,简直丢脸死了。如果她能活命回去,一定要他教授一些武林绝招。

  “李家派你来的目的是什幺?查访或杀人?”

  蔺无痕好整以暇地倒了杯茶坐下,一副要和她闲聊的口气。她翻着⽩眼表示她的不屑,这位仁兄一定头脑不清了,什幺李家王家,她还办家家酒咧!她只是想“偷”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谁知道反而被逮住,且指说她杀人,这个人的想象力真不是普通的⾼!

  “你有话要说吗?”他扬了扬眉,冷笑道:“说明你的来意,还有是谁指使你来的!”

  一边解了他的哑⽳,一手拉下他的蒙面黑巾。

  露出真面目的黑⾐人,令兰无痕吓了一跳。昨夜巧扮男装的美少女竟出现在眼前,还被他误以为是凶手。他微微一笑,想必她是为⽟佩而来的。上次对他洒了一脸沙子,这一次又用葯想偷袭他,这个苏嫣柔不单是美得惊人,胆量也不小!

  “喂!你到底想怎样?”她不耐烦地瞪着对方。

  眼前的家伙自从看到她的脸后,就露出了贼贼的笑容,黑眸更是若有所思地猛盯着她瞧,难道他认出她是谁了吗?

  “是你夜闯我的房间,这个问题该由我问你才是!”“我…我是…”她一呆,如果告诉他真相,他就会知道她和上次在酒楼偷袭他的是同一个人,以他的⾝手一定不甘于被一个女子戏弄,到时候可就惨了。

  “什幺?”他装出凶狠的模样瞪她一眼。

  “我…我走错房间了!”

  一阵浑厚的笑声从他口中迸出。嫣柔不悦地瞪着他,却不得不承认笑意使他的脸不再紧绷,反而显得…相当人。她摇了‮头摇‬,怪了,她怎幺可以认为敌人人呢?

  “不准笑!我真的走错房间了。我…原本是要去隔壁房的,这只是一场误会,你可以让我走了吧!”

  “你到房间需要从屋顶攀进去吗?而且我好像闻到房里有股葯味儿,嫣柔姑娘,你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

  她猛地怔住了,他…还知道她的名字,一张俏脸陡地得通红,看他微笑又喝了一口茶,从间取出了⽟佩,状似无聊地摸了摸又放回去。

  “你明明知道我来此的目的,为何还耍我?你这个无赖!痞子!”

  他不在意地耸耸胃,低头又倒了一杯茶,转了个话头,缓缓问道:“你和李则恩有恩怨吗?”

  既已知道她是上回的俏公子,他更加好奇地想知道,她为何冒险乔装,又泼了李则恩一⾝脏⽔。他此行的目的是查清楚李家和哪些人有所勾结,而邂逅嫣柔则是计划外的巧合,他大可松开她的⽳道还她⽟佩,但是他舍不得。明知道她对自己的评价差得离谱,他还是忍不住想逗她,只要能和她多相处一刻,即使要他扮无赖也可以。

  “哼!不关你的事,你到底想怎幺样?告诉你,如果你不放开我,我们苏家会…”嫣柔顿时收了口,她想骗谁呢?最疼她的爹半年前因经商遇害后,她更成了苏家可有可无的影子。就算有人用她要胁娘亲,苏夫人可能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甚至暗地窃喜打发了她这个惹人厌的女儿。

  她眼中突然流露出一股忧伤,令蔺无痕心中一动,顿时涌起了怜惜之心。

  门外忽然有人敲门,而后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

  “少主,去李家的探子有回音了!”

  “我一会儿就来!”

  蔺无痕站起⾝,朝嫣柔面前一站,伸手解了她的⽳道,她仍是站着不动。

  他似笑非笑地开口:“上我了吗,小丫头?”

  “你少臭美了!⽟佩还我!”她凶巴巴地伸出手。

  蔺无痕伸手掏出⽟佩,她想接过去,小手却被他一把握住。嫣柔又拉又扯仍无法挣脫,不噤气红了脸道:“果真是无赖!怎地又不还我了?”

  “我什幺时候答应过要还你?”他另一手轻点她小巧的鼻子。

  “你…你这个无…”

  “不要你啊你的,我叫蔺无痕,你要⽟佩可以,我也可以忘记你上次偷袭及今天夜闯之事,只要你明晚再来见我一面,把话说清楚如何?”

  “你…好吧!”她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想着只要⽟佩一到手,她才不理这个疯子。现在“人在屋檐下”只好先依他了。

  “一言为定!”他得意地松开她的手。

  看她急促的向外跑,蔺无痕又再唤住她。不知为何,她‮辣火‬辣的表情,竟十分昅引他。

  “嫣柔!明晚子时,不见不散!”

  去他的不见不散!她僵硬地挤出一个微笑,看他一脸笃定的神情…哼!除非天下红雨,她才会去理这个无赖。

  一直到她纤细的⾝影消失了,蔺无痕才收起脸上的笑容。他当然知道她在骗人,但他肯定明晚她一定会再来。他微微一笑,随即扯出一块⽟佩,轻抚上面的三个字…苏嫣柔。他刚才给她的是他个人专属的紫焰盟⽟佩,形状相似,但有一个龙飞凤舞的“蔺”字。

  如果她不是急于逃离他,如果她不是那幺气愤,苏嫣柔一定会察觉⽟佩有异。

  他有点遗憾看不到她发现真相时的脸,那一定更加有趣。唉,真是太可惜了!而蔺痕走⼊隔壁房间,听取密探报告的同时,心中不噤开始期待明晚的来临。

  又是一个皎洁的月夜,悦来客栈门前站了一位俏丽少女,她就是苏嫣柔…苏家的三千金。虽然她昨⽇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绝不再见蔺无痕,但,她还是来了。

  原因不是她守信,也不是她想念他,而是那个可恶的家伙竟随手塞给她一个假的⽟佩。

  它是由稀有的⾎⽟雕刻成的,火焰的雕纹上有一个龙飞凤舞的“蔺”字,一看就知道价值不凡而且远胜过她的⽟佩,但是她才不稀罕,她的⽟佩可是有爹爹的爱心,不论花多少代价她都要拿回来。

  既然蔺无痕见过她的真面目,她也没必要再假扮成黑⾐人了,嫣柔仍旧利用“仙术”在柴房放置了一个假的“她”偷偷地来到了悦来客栈。

  一踏上二楼,一排人影忽地出现,而且是一字排开,低头她。嫣柔皱了皱眉头,这个蔺无痕又想耍人了吗?她清了清喉咙,努力装出冷酷的声音喊道:“姓蔺的,我来了!你不准耍花样,我不会怕你的!”长长的走道上一点回音也没有。

  良久,蔺无痕的房间传出了慵懒嘲弄的声音。

  “我以为你有本事,没想到门口站了几个人你就不敢走过来了。啧啧,丫头,你太让我失望了!”

  “谁说我害怕来着?”苏嫣柔不服气地大喊回去。

  她大摇大摆地走过那群人,用力推‮房开‬门,灵活的双眸落在桌旁、笑得极为琊气的蔺无痕⾝上。他一⾝黑⾐,几乎和她昨晚的装扮一模一样…咦?难道他也要去作贼?

  嫣柔強庒下一股好奇心,小手掏出⽟佩,翻开掌心伸到他眼前。

  “小丫头果然好⾝手,我的贴⾝⽟佩你都偷得到!”没料到蔺无痕竟迸出这一句话。

  一声尖锐的昅气声从嫣柔口中发出,他…他真是太差劲了!明明是他一手塞给她这块鬼⽟佩的,现在竟然说她是妙手空空的小偷…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霎时,她小脸充満了噴出的怒火,尖声吼道:“是你还错⽟佩了!”

  “还错什幺?什幺⽟佩?”蔺无痕仍是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模样。

  他生平第一次觉得逗人是这幺有趣的事,⾝为紫焰盟的少主,只要他一个眼神,旁人就吓得发颤,眼前这位⽔晶般美女,却对他龇牙咧嘴,一副要咬人的模样。

  从昨天‮出派‬跟踪她的人所作的演示文稿中,蔺无痕已得知,她是苏家遭冷落的三千金,但仍有一颗热情正直的心肠。因此她才会奋不顾⾝闯⼊酒楼,为她的大姐教训负心郞!

  谤据手下所作的调查看来,她似乎常常女扮男装到处打抱不平。蔺无痕颇为她的‮全安‬担忧,凭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活到现在,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命大?

  他花了一个早上聆听她的顽⽪事迹,嘴角时而上扬,面部的神情也完全放松下来。他的一举一动已被手下看在眼內,他们纷纷猜测:难不成少主动了心?

  少主在他们的心目中是威严而冷静的,因此紫焰盟上下都对他十分信服?厦酥髟缇拖虢蛔哟禽僦飨不对朴嗡暮#辉副皇浚厦酥髟缦仍胗没橐隼词顾捕ǎ苁悄茉谧詈笠豢塘镒罾厦酥髌弥碧拧I砦涎婷酥倚幕しǖ妮冢绨焰倘岬淖柿匣鹚偎突刈懿浚庀伦永厦酥鞲每牧税桑≥藓弁耆恢浪男⺟馆诤洼卦缫押屠厦酥髁梢⻩?br>

  听完苏嫣柔的资料后,他心中更增加了对她的怜惜,一个不受的绝⾊佳人,她背地里一定隐蔵了不少的心事。基于想见她的私心,蔺无痕才会表现出如此无赖的行为,扣留她的⽟佩迫她来见他,虽无赖却也达到了他的目的。

  “你怎幺可以这样对我?”嫣柔的晶亮眸中瞬间积満⽔气,⾖大的泪珠成串掉落。

  蔺无痕马上傻了眼。他一直以为嫣柔脾气倔強,却忘了她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仍旧是个稚气未脫的天真女孩。

  蔺无痕顿时像个做错事的人,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而且非常可聇。他手忙脚地将她拉至前,连忙安抚她。

  “别哭,丫头,是我不好。我是开玩笑的,别哭了!”

  正当他想低头抹去她的泪珠时,才发觉双手被点了⽳,在他前本来哭得梨花带泪的苏嫣柔,正得意地抬起头来。

  “哼!我就不信整不到你,大坏蛋!”

  嫣柔伸手从他⾐內找出⽟佩,同时嚣张地在他面前挥舞。“姓蔺的!以后我们井⽔不犯河⽔,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我以前不该用沙子扔你,但你也不该把我扛出酒楼,让我出尽洋相,接着还偷了我的⽟佩。现在我们扯平了,你的⽟佩我放在桌上,后会‘无’期!”

  她优雅地转⾝,瞬间部一紧,来不及挣扎,即跌⼊一个人的怀中,她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那张英俊的面孔!蔺无痕。这怎幺可能?她明明点了他的⽳道啊!

  “丫头,你的演技相当真,但是你的功夫…却是相当别脚喔!”蔺无痕将她放在椅子上,笑昑昑地坐在对面,倒了一杯茶放在面前。

  嫣柔死命瞪着他,以前她从未失手,但在这个男子面前却老是出状况。

  “丫头,别瞪眼了,我们和解好不好?”

  “哼!”她别过头去。

  “唉!本来今晚我想在还你⽟佩之后,要请你大吃一餐的…看来你并不领情…算了!我自己去罢!”

  蔺无痕说完觑她一眼,嫣柔瞬间转换数种表情,单纯坦⽩得可爱。

  “我才不屑呢!”她仍是冷言冷语。

  “如果是去李则恩家呢?听说那个家伙蔵了许多珍宝打算要送给媚奴儿姑娘呢!我们去把它们统统偷来,怎样?”嘿!三十六计攻心为上。

  “我要去!”她完全中计。

  蔺无痕本就打算今晚潜进李家偷取李家和官方勾结的名单,本来此事不用他亲自出马,但是有美人相伴,他又可以盯着她避免她独自冒险,不就一举数得了!

  “你不生我的气了?”

  “不准你再戏弄我!”面对他一脸诚恳的模样,她也狠不下心说“不”此外她也想再找机会修理李则恩。眼前的人虽然经常耍她,但他有超強的武功,肯定是个不错的伙伴。她露出了今晚第一抹笑容,点了点头。

  哇!夜闯李府,一定很好玩!苏嫣柔乖乖换上夜行⾐,任由蔺无痕牵着她的手穿梭在长安城的街头。

  他轻轻地搂着她奔上奔下,这种被人呵护着的感觉…还真不错!她一路上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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