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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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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西将军府

  平西将军在拿到夏中修呈上的地形图和破阵秘诀之后,简直⾼兴得合不拢嘴。

  “好,哈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夜鹰,老夫这回倒要看看,你这只夜鹰还能揷翅飞到哪里去!”他恻恻地道。

  “将军,地图和秘诀给你了,那你可不可以放我的祥儿离开?”夏中修卑微地请求着。

  “放人?”

  “是的。”为了唯一的儿子,他必须狠下心,不顾女儿的安危,夏中修实在也是万分的不愿意。

  “可以。不过…”平西将军眉头⾼挑。“我怎么知道你这地图是真是假?所以你儿子还是必须留在府里,直到抓到夜鹰为止。”

  “将军,这图是夜鹰亲手画的,绝对不会错的,请你放过祥儿吧,求求你。”他不住地磕头。

  “废话少说,没抓到夜鹰之前,什么都不必说。”

  夏中修面容惨澹,有些绝望。

  夜鹰的武功有多⾼強,他不是没听闻,想抓到他何其困难。

  “祥儿,祥儿…”他这个做爹的究竟该怎么办,才能救回心爱的儿子呢?

  “嘻嘻!呵呵呵…”夏砚宁作了个美梦,梦中没有杀戮和⾎腥,只有一片乐。

  她爹夏中修仍是正直的好官,清正廉明;她娘虽爱叨念,却是个疼爱孩子的好娘亲;而她仍是⽗⺟捧在手掌心娇宠的掌上明珠;差她十岁的弟弟夏砚祥也长大了,英姿发的帅气模样,不知煞了多少千金闺秀。

  一家四口和和乐乐,过着令人称羡的⽇子。

  突地,不知何处飘来一片乌云蔽⽇,瞬间,漫天的黑幕朝他们袭来…

  “姐姐,救我…姐姐,救救我…”夏砚祥在一瞬间变回了孩童模样,在平西将军的爪牙大掌下拚命地挣扎,哭喊着救命。

  “祥儿,祥儿啊…”她爹娘也哭得肝肠寸断,连连磕头求饶。

  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夏砚宁不断地‮头摇‬。

  “想救回你弟弟,就杀了夜鹰寨里的所有人,杀了所有人…”平西将军冰冷的话语如同从地狱发出,令人寒彻心扉。

  “不!别我,别我…”她哭喊着。

  ‮夜一‬之间,数十条人命,⾎流成河。

  天啊,那是多可怕的事!

  不,她做不到,她做不到…

  “做不到?那你弟弟和爹娘就得死。”平西将军说出了最绝情的话语。

  夏砚宁几乎流乾了泪,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该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天啊,饶过她吧,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救我,救我,快救我、救我…”

  夜鹰几乎‮夜一‬没睡,专注地凝视着她;瞧一下子笑,一下子哭,她究竟梦到了什么,为何如此哭喊不休呢?

  “醒醒,砚宁儿,快醒醒,那是梦,不管你梦见了什么,都不是真的。”他轻轻地摇晃她,要她脫离噩梦的魔掌。

  “不要,我不想杀人,别我,我不要…”

  夏砚宁看到自己満手沾満了⾎腥,山寨里的所有人全都七孔流⾎地朝她走来,要她偿命。

  “不要找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她畏惧地狂叫着。

  “砚宁儿,快醒醒,醒醒!”夜鹰心疼地看着她冷汗涔涔、泪流満面,更是执意喊醒她。“快醒过来,醒过来…”

  “啊…”在一次惊喊下,夏砚宁总算睁开了眼。

  “你怎么了?”他关切地问。

  在他充満柔情的呼喊下,夏砚宁哇地一声扑向他怀里大声哭泣。

  “夜鹰,夜鹰…”她注诉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没事了,没事了。”夜鹰温柔地将她揽⼊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有我在,一切有我在。”

  是的,只要有他,她就是‮全安‬的!

  对!对了,她必须警告他地图的事,要他趁早作准备。

  “夜鹰,那地图…”声音倏地戛然停止。

  不!不能告诉他,若告诉了他,她爹娘和弟弟就会有危险,不能说,她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你想说什么?怎么不说了?”他低头问。

  “我…”她说不出口,只能睁着一双泪眼汪汪的眼眸凝视他。

  夜鹰深如幽潭般的眸子更加温柔了。这可怜的小女人被‮磨折‬惨了,她的心怎么这么软呢?

  “告诉我,你为什么如此纯净,美得像朵未染纤尘的雪花,让我不由得只能专注你一人?”他的声音中带着怜惜和无奈,显示他也曾挣扎过的。

  “美!”她自嘲轻笑。她不美,她好琊恶、好歹毒。

  夏砚宁简直痛恨自己。

  “睡吧!别想那么多了,一切有我,你只管信任我就是了。”他细心地让她偎⼊自己怀中。

  “但是,夜鹰…”

  “嘘,我会一直在你⾝边的。”夜鹰轻哄。

  夏砚宁累极了,不知不觉在他温柔的话语下,再度沈⼊甜甜梦乡。

  这一回,噩梦再也欺近不了她,因为她的⾝边…有他。

  “什么?”

  “我说要你们全部离开。”夜鹰再次重申。

  “全部离开?全部…离开!”

  众人一阵惶恐,全都七嘴八⾆地讨论起他这一突如其来的决定。

  “老大,莫非真如胭脂所说,夏姑娘她…她真的将地图流出去?”万豪豪迈的脸上一片难以置信。

  “那又何⼲?”夜鹰闲适地问。

  “当然有关系,你是为了担心那些兵官攻上山来,怕我们受到伤害,才会执意赶我们走,对不对?”大家都是数年一同出生⼊死的战友了,他了解的。

  “不会吧,大寨主,若你早知道是如此,就不该让夏姑娘将地图带走。”某个浓眉大眼的汉子道。

  “你们这是在质疑我的话?”夜鹰冷凛的黑眸一瞅问。

  “属下不敢。”众人齐声道。

  “很好,那就马上走。”

  “大哥!”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他质问道。

  “老大,山寨有难,我们岂可独自逃走?留你一人?”万豪豪气⼲云地道。“若那些官兵敢杀上来,我万豪第一个应战。”

  他虽然不満夜鹰太过纵容夏砚宁的做法,但是对于这个大哥,他是打从心底心服口服的。

  “我们也是!”夜鹰深邃的眸子凝望了所有人一眼,才缓缓开口道:“算了!让你们知道也无妨,我准备和砚宁儿在此长相厮守了,两人的世界里,容不下其他。”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皆面面相觑地互望。

  “老大,你…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吧?”万豪不敢置信。

  “这是事实,信不信由你。”夜鹰敛眉揶揄地轻笑。“当然,我也不反对你们自欺欺人,把我想成一个舍己为人的『好大哥』。”

  闻言,现场众人沈静,一片鸦雀无声。

  突然由外走进一条娇小的⾝影,打破了这阵沈默。

  “寨主。”青儿微微地欠了欠⾝。“您找青儿有何事?请吩咐。”

  “你也跟他们一起走吧!”夜鹰平静地下令道。

  青儿张开了小嘴不明所以地望着他,直到万豪解释了一切,她才了解。眼泪即刻掉了下来。

  “寨主,让我留下来照顾夫人,我不会阻碍你们的,请你让我留下来照顾夫人吧!”她苦苦央求道。这些⽇子里,她和夏砚宁虽名为主仆,但事实上情同姐妹。

  “不,砚宁儿有我照顾就可以了,你也一起走。”夜鹰冷然地道。“大家马上走,天亮之前,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任何人!”

  丢下了话语,黑⾊的⾝影一闪,人已经不见了。

  众人恐慌不已,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吓了心魂。

  “怎么办?二寨主,看来大寨主是认真的啊!”“就是!”有人愤恨地道。“都怪夏砚宁那女人,若不是她,大寨主也不会让我们离开。”

  “没错,真是红颜祸⽔。胭脂被驱走了,连我们也落得这种下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着。

  “现在多说又有何用?”万豪叹了口气道。

  “二寨主,你是不是有什么能让大寨主回心转意的好方法?”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上。

  “有,只有一个方法。”

  “什么?”

  万豪苦笑地‮头摇‬。“除非世界上从没有夏砚宁这个人。”

  “山巅风大,站在这里多危险?”夜鹰温柔地为她披上了貂裘,并将她小小的⾝躯收纳⼊自己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赶走他们?”夏砚宁觉得自己真是罪大恶极,背对着他,她难受地问:“你知道一切,原本你可以阻止我的不是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柔情款款地道。“我只是想换得你颜罢了。”

  夏砚宁转过头来,一双带泪的⽔眸凝望着他。

  “能不能…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她承受不起。

  山寨里的人走了也好,至少可以保住命。但是这一份深切的情,却不是她能背负得起的啊!

  “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就是这点…我做不到。”他低沈的嗓音如同最美的醇酒。

  “夜鹰…”这固执的男人。

  “砚宁儿,告诉我,你喜这里吗?”他的语气轻快、‮悦愉‬得不得了。

  大手触摸着她⽟雕般的容颜,仔细地端视她,更加‮悦愉‬地发现,那道被胭脂所伤的疤痕,似乎已经看不见了。

  夏砚宁真不懂他,她一点也不懂这个多情的男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喜不喜又何妨?”她幽柔地轻叹。

  反正将军就要派人攻上来了,这里…即将満目疮痍啊!

  “当然有关系,若你喜,我们就一直待在这里,直到生命的尽头。”他爱怜地轻拥着地再度问:“告诉我,你喜这里吗?”

  夏砚宁凝睇了他好久,才点下头。“如果可以的话,我多希望啊!”“呵呵!那就好,你心似我心。”

  低下头,他温柔地吻住了她的,像是要倾尽一生的爱怜,是那么极尽心力地呵护…

  夏砚宁知道,这也许是他们此生最后的一个吻了,她也抛开了矜持,热情地回应他,像是要将他的⾝影深刻地烙印在心里,等待下辈子的追寻。

  夜鹰更加‮悦愉‬,他喜她这种不顾一切的热情回应。他捧住她的脸蛋,由深而浅地‮逗挑‬她,撩拨她所有的感官…

  就在两人深陷情之中无法自拔下,夜鹰突然停住了动作。

  “夜…”

  夜鹰指腹轻轻地刷过她被彻底爱怜过的红,露出一抹莫测⾼深的笑。

  就在这时,突地,一大群人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来到他们面前。

  “恶贼,快快束手就擒,要不本副将绝不宽贷!”一个⾝材魁梧,満脸不可一世的男人带领一大群官兵,站在他们面前叫嚣。

  久等了!夜鹰表情平静,嘴角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

  氨将?夏砚宁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莫非他就是将军府的副将王泽…她的未婚夫?

  “你…你是谁?”夏砚宁心底虽然早有个底,但她仍想确定。

  “本副将乃平西将军手下猛将,王泽。”他骄傲地回答。却在看清夏砚宁那如花的容颜后,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天啊!这贼窟里竟然会有如此人间绝⾊,真是不可思议。

  呵!居然有人会如此大言不惭地称自己为“猛将”若不是他看夏视宁的眼神太过亵渎,夜鹰真怕自己会忍不住被这蠢蛋惹笑。

  王泽!真的是他。没想到爹娘竟然会为她定下这门可怕的亲事。夏砚宁缩向了夜鹰⾝后。

  “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本副将脾气可不太好。”王泽已经迫不及待想和那美丽的女子说说话了,自然得赶紧解决眼前这黑⾐男子。

  咦!黑⾐男子,莫非他就是这山寨里的头头…夜鹰?

  这名字让他胆战心惊,可为了不在手下面前漏气,只好摆出正襟危坐的姿态。

  夜鹰手环着,看着眼前叫嚣的男人,觉得荒唐可笑极了。

  从头至尾他都站在这里,完全没有移动或逃脫的意念啊!

  “夜鹰,快!你快逃,你快走啊!”夏砚宁可没她这份悠闲,她知道夜鹰与将军府的恩怨,他若落⼊平西将军之手,将军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逃哪里去?”王泽怕人真给逃了,回去不好代,赶紧下令。“快!快把夜鹰这贼首给我抓起来。”

  众官兵一听到夜鹰的名字,原本想上前抓人的脚步全部马上收回。

  听说他曾打败过天下第一⾼手耶,这种人他们哪里抓得住。

  “还不快抓人,你们杵在这里当死人啊?”王泽气急败坏地大叫。“快给我抓人啊!”夏砚宁更加紧张了。“走啊,走啊,你怎么不快走?他们就要来抓你了。”

  她使尽所有力气,却还是无法撼动他分毫。

  “夜鹰,难道你真要在这里等死?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快走,快走啊!”她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我若走了,你家人怎么办?”夜鹰叹息地提醒。

  对喔!家人,她如此千方百计,不就是为了要救她的家人,山寨里的人都‮光走‬了,若夜鹰也走了,那么她家人该怎么办?

  “你…你真的都知道,你知道…”难道他早就识破了她的诡计?可,他怎么都不说,还纵容她胡来呢?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抓件他,快给我抓住他呀!”王泽气急败坏地踢了⾝边倒楣的官兵一脚。“你们这些蠢东西,若没抓到夜鹰,你们就等被将军杀头吧!”

  横竖都是一死,众官兵在听到他这么说后,也只有硬着头⽪拚了。

  “别动,我…我们要抓人了。”一群官兵可笑地在夜鹰⾝边比了上百种威猛的‮势姿‬,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抓住他。

  夜鹰眼⽪轻翻,像这样没胆的废物,真不知道如何上‮场战‬杀敌,他简直快被这群胆小的官兵给惹恼了。

  迈步走上前,所有团团围住他的人马上退开,让出一条路。

  “我跟你们走。”夜鹰看不过地冷声道。

  一群官兵差点没跪下向他磕头道谢,马上欺上前抓住他。

  “住手。”他冷冽的眼神向欺近他的人。“我自己会走。”

  “是,那就请…不!走…走吧!”官兵们也很好商量,反正没人有胆跟他正面冲突,这样是最好的了。

  夜鹰那双深如黑潭的眸子,最后又深深凝视了夏砚宁一眼,才转⾝走开。

  “夜鹰…”夏砚宁喊住了他的脚步。

  他别过头来,马上接住了那化作彩蝶翩翩飞⼊怀中的女子。

  “我…”夏砚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已五味杂陈的情绪,只能泪眼以对。

  “保重!”夜鹰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再轻柔地将她推离了怀抱,转⾝又走了。这一次头也不回。

  而众官兵就像在众星拱月般,也小心翼翼地跟随在他左右。

  夜鹰,夜鹰…

  夏砚宁哭倒在地,心痛不已。

  是她,她是凶手,竟然亲自将心爱的男人推⼊死⾕,她怎么如此心狠手辣?怎么如此歹毒?

  甭独的山寨,飘零的⾝影,那低低的啜泣声,令人心疼地不忍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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