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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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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批来看宅子的人被濮元枚凉凉送出门口。

  一看就知道他所谓的送并没有多大诚意,是被好几张不休的嘴巴纠着,不得不亲自把人踢出来,以示“隆重”

  房屋仲介带人来看房子本来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墙宅馆整修完毕为的就是要在转手间卖个好价钱,不过,这里不是普通的公寓大楼,地点又不在商业地段或行政要区,一下跃⾝为热门商品不合情理。

  简青庭俏悄凑到万英华旁边。“距离屋还有一星期耶,怎么仲介就开始大动作了?”

  “你问我?不如去问你的那个他还比较快,而且消息度百分百正确。”万英华努嘴。

  他们的感情向前跨越很大的一步,彼此情意加剧加深?

  大家都发现了,这是美事,所有的人通通乐观其成,偶尔顺手推一把…嘿嘿嘿…别说她笑得奷诈,大家都有好处嘛。

  所谓的好处…

  “去呀,他往你这边过来了。”赶紧做做样子,认真工作的样子。

  濮元枚踱到她⾝边“喝下午茶了。”他实在不喜她一天要做満八小时工作的个,她不知道什么叫混⽔摸鱼,员工偶尔偷懒他并不在意,只要工作能在期限內完成,小细节并不是那么重要。

  她巴不得工程赶紧结束好离开吗?

  “呃…不行欸,这些篱笆树今天一定要完成。”

  “一定?”他表情森了。

  万英华适时揷进来吆喝“老板请喝茶欸,大家休息喽。”拗到几个小时休息就是诸多好处之一啊。

  她可是上一只金⺟的好朋友咧。

  不会吧,腕上的表指着九时,他们才上班一个小时耶。

  “万姐?”

  “老板最大,老板说了算!”够狗腿了吧!

  他拉了简青庭的小手往屋里带,看见她还带着手套,沿路剥沿边丢,最后去掉她头顶上的头巾。

  因为最近频繁的接触,她也稍微感受到他的个并不如表面那么和平。

  他要是使起子来也是很执拗的。譬如说现在。

  “你可不可以不要做得那么明⽩…”她用商量的语气。这么堂皇的来找她,又在上班时间,她怕被人家说话。

  “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我跟你谈恋爱正大光明,你不想让大家都知道!”莫非她有别的考量?

  “是…是…”他怎么啦?一下子委屈得像织女、派隔着银河一年一会。

  真是受不了他,可是那股甜孜孜的感觉化也化不去。

  爱情见光之后,温度骤增。

  情人在一起⼲的不外乎就是傻事,想把对方拴在⾝边再正常不过喽。

  简青庭赶紧改变话题。“这几天来看房子的人变好多,你手底下的商品都这么热门啊?”

  “你舍不得?”

  “有一点点啦。”

  随着即将竣工的庭园,这座宅子的美丽越见焕发,很多从这条路经过的路人游客会把车开进来探头探脑游历一递,询问价钱的电话更接到人手软,灰姑娘变成公主,好像看着自己亲手‮教调‬的女儿要出嫁,简青庭在欣喜之余心里也有很多的不舍。

  毕竟,⽩墙宅馆是她初试啼声的处女作。

  能得到那么多人赏识,让她更有自信往这条路上走去。

  “这里的工作结束,你留下来吧!”除了给她的爱,他也能提供最佳的工作环境。

  “你忘记我还是兔子脚的员工哩,我值得你挖角吗?”跳槽?不会吧,她还是一只菜鸟,人家要挖的应该是像花姐那样的资深设计师,要她去扫地抹桌子还差下多!

  “那简单,我替你去辞职。”

  “濮大哥,做人好像不可以这样耶。”饮⽔思源是很基本的做人道理欸。

  他慢慢扭过头,瞪她。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开玩笑的!”简青庭在揣明“君意”之后,用力的拍了下濮元枚的膀子。

  “我是认真的。”他的嘴角菗搐。

  “哈哈哈哈哈哈…不可能!”

  他深深昅了一口气,秀才遇到天兵就是这状况。

  他颓下双肩。“走吧,我有好吃的火焰冰淇淋,里面塞満了⽔果,不是外面卖的,很赞。”他拿出饵来。

  基于天“要吃、要吃,在哪?”

  “你答应就有。”

  但是。“讨厌啦!人家又不是小狈。”

  有理…说不清了,好想仰天长啸喔。

  此时她的一元‮机手‬响了,天线上有着维尼小熊的银饰,这饰品,是他买给她的。“花姐…是啊…好久不见,好哇、好哇,你请客唷,几点?好!天下有⽩吃的我一定到。”

  按下切断通话键,她开心的扑向濮元枚,亲匿的抓住他的胳臂,小动物般的向他报告电话內容。

  “你一个人出门不‮全安‬。”

  “不会啦,花姐说要来接我,她说有家新开的烧烤店,要请我去吃。”

  原来,她⾝边的人都知道用食物钓她绝对成功。

  他知道花若⽔。

  “就这样喽,我要回去忙了,掰掰。”没有等濮元枚再表示意见,她回工作岗位上去了。

  他不敢置信…她竟然为了烧烤可以放弃火焰冰淇淋。

  但他作梦也想不到简青庭可不是这样想的。

  既然有下山的机会,火焰冰淇淋当然要留下来带回家,他们家几个小表可还没吃过这么赞的冰品呢。

  她可是一⼲小兵的大姐头咧。

  …

  “你啊,人在福中不知福!”一双长筷子隔着烟雾指着简青庭的鼻子还不时点呀点的,彷彿不这样不能表示坚决。

  装潢很有古意的防空洞,真的是山洞盖成的烧烤店,周遭的⻩泥还可以抠下来做为见证,每个位置的顶部有烟囱、菗风机,颇有冬暖夏凉的舒适感,也因此客人有八成之多。

  “哪有,我很惜福的。”是霜降⾁耶,花姐真大方,叫了満満一盘。

  “我指的不是食物,‮姐小‬,是那位濮老板!”这丫头存心来气她的吗?

  “我真的有呀,我每天在太底下有认真工作…请看我的⽪肤!”整整黑了一层咧。

  筷子很不客气的戳上那卯起劲来拚命吃的少女鼻子。“简青庭,我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你,你给我装什么胡涂,不怕我一脚把你踹到天边去就继续装吧!”

  “花姐…”她哀叫。

  “你没听过吃人嘴软?快快给我从实招来,不然,螃蟹夹伺候!”花若⽔伸出她的随⾝利器,成弓状的食指跟中指具有无限爆发力,那夹人鼻子可是超痛啊。

  “我就知道宴无好宴。”鸿门宴呐!

  “还贫嘴!傍我一点消息安慰我的荷包,合情合理。”女暴君如斯,女暴君如花若⽔。

  “你想知道什么?”烧⾁…要、要焦了…

  花若⽔啐地把筷子一放,七百CC的啤酒一口嗑掉半杯。“要跳槽居然连通知我一声都没有,你良心被狗咬了!”

  “跳…哪有?”

  “装蒜?”砰地放下啤酒杯,她去扯简青庭⽩嫰的面颊。

  “啊,痛!花姐,你实在有够暴力的,我说没有就没有,不会骗你啦。”

  纤纤十指缩回来“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可不是这样。”

  她也不相信她一手提拔的会是忘恩负义爱吃过槽香的人。

  “我真的没要走。”简青庭保证。她想都没想过。

  一只翅膀都还没长齐的鸟要飞到哪去?随便一阵狂风打下来大概就倒地不起了。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哪里。她还不到可以‮立独‬作业的时候。

  “章鱼烧说濮先生要挖你。”花若⽔简单的把她得来的第一手消息公告出来。

  这丫头走的什么‮屎狗‬好运,第一次独挑大梁就被人看中?还是一块肥美的优质⾁块。

  “消息传得这么快?”

  “吼!死小表,你刚才睁眼说瞎话,竟然一推三不知?”花‮姐小‬的花容⽟貌马上变做狰狞的⺟夜叉。

  太久没有接受⺟夜叉洗礼的人怯怯的缩了下,不过还是理直气壮。“你误会了啦。”

  “我管你五会还是六会!”可怜的简青庭被花若⽔吃得死死。

  “你听我说嘛,事情是这样的…”比手划脚,又比手划脚,她把濮元枚上午才跟他提过的事情大约说了一遍,虽然她不晓得消息怎么传得这般迅速确实。而这其实是他先斩后奏的两手政策,造成既定的事实,让她别无选择的只能留在团队里,她当然一无所知了。

  “你们两个搞暧昧厚!”毕竟多了几年经历,阅人多矣,花若⽔一猜就中。

  想把心爱的人留在⾝边,不只有是男人的通病。

  简青庭被看穿心事,一张脸几乎要媲美努力冒烟的烤盘。“哪有!”

  她竟然随便说说也中。花若⽔笑得非常愉快。

  “害羞什么,有人爱是好事,值得庆祝恭喜。”

  “哎呀,花姐。”她的脸红得快冒烟。

  “这种事也想瞒我,不老实!”

  “…我…很旁徨。”

  花若⽔有了吃东西的胃口,把青翠的⾼丽菜往烤盘上铺,她准备要大开杀戒了。“说!大姐给你靠!”

  “我喜他…并不想离开他。”

  “但是呢?”她很清楚迟疑的话句后面是另外一段意思。

  “虽然在他的庇荫下工作很好,我想出去试一试自己的能力,庭园设计是我的第一份工作,在兔子脚有老大跟花姐你罩我,让我没有太大庒力,我很幸运能在濮大哥的团队工作,让我见识到另外不一样的风景,也许我太贪心,我就是想用自己的双手创造我的工作团队。”她的心一直很笃定,她对花花世界没有太多惑幻想,唯一想要的就是靠自己的双手得到成就感。

  “天底下的好男人比座头鲸还少,比黑鲔鱼更缺货,要是放弃,会过了这村没那店,你不后侮?”她没看错人,从一开始把简青庭带进兔子脚,花若⽔就觉得她会大有可为。

  简青庭眼底的惑深了些,咬着,不知道如何取舍了。

  “哈哈哈哈哈…傻丫头,这样就被难倒,我要是你两边都不放弃,既然你也对他难分难舍就找他把你的心事说清楚谈明⽩,也许就轻易的解决了。”

  两人的问题就该一起解决。幸福是互相给予的。

  “花姐,你果然是智多星,我就知道来找你找对了!”像是见到曙光,简青庭一扫刚才的颓丧。

  “小蜻蜓,别忘记以后工作上有什么好康的,绝不可以忘掉我一份。”这才是需要牢牢记住的重点,嘿嘿呵呵。

  “YesSir!”敬礼!举箸!向今天的目的地…上好烧⾁进攻喽。

  …

  从后面悄悄伸出的双手捂住某个人的眼。“嘻,猜猜我是谁?”

  还用得着猜吗?不过他还是配合的胡诌了几个偶像明星的名字。

  “你好坏,明明就知道是我还故意猜一堆人。”揭露真相的小手放开了,嘟着嘴,有些不満意。

  “你很开心,晚上的约会很愉快唷。”有些酸溜溜的味道,把他一个人撇着独守空闺,好哀怨啊。

  “那家的烧⾁好好吃,下次我带你去尝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濮元枚把她拉到‮腿大‬上坐下。“果然⾝上都是烟烤的味道。”

  “哈哈,把你熏倒。”她也喝了些酒,有些醺然。

  “你早就把我倒了。”轻嗅她颈子淡淡的酒味,她微红的双颊泛着舂光,非常人。

  “真的?”她用脚蹭掉鞋子,自动的把⾝体缩到濮元枚怀中。

  对她的投怀送抱他意外中有着惊喜,惊喜中有更多怜惜。

  “我有疑问…”她可爱的打了个酒嗝,不好意思的捂着,眼神真挚蒙。“我好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我?”

  “我不只喜你这么简单,我想娶你。”

  “你这么完美,一点缺点都没有。”她捧着濮元枚的脸,细细端详,像在欣赏无瑕的艺术品一样。

  “胡说,我是人,只要是人就不可能完美。”

  “我知道…你不爱做家事,又固执,脫袜子一定都是反的,总是嫌弃我的流行音乐不好听,不过,我也好爱你。”他的⾐服都是送洗,只听莫札特跟一堆作者死了几百年的古典乐曲,但这些都无防碍她对他強烈的感情。

  濮元枚用堵住她嘀嘀咕咕的小嘴。他也爱她!

  “濮大哥…”

  “嗯?”

  “给我三年的时间。”

  “三年你要做什么?”一转眼就到抉择的路口。

  “我有好多想要去做的事情。”

  “嫁给我,我不会限制你去做任何事情的。”

  “那不一样,嫁给你,我会有惰,到时候只能变成依附你的米虫,我知道那是别人‮求渴‬不到的幸福,可是我还有一家子的人要靠我。”

  “你没听过爱屋及乌吗?我不在意负担他们。”

  “他们不是你的责任。”一时跟长久的负担是不同的。哪天她若⾊衰爱弛,他还愿意把她家人的重担扛在肩膀上吗?

  她的家人不是他的责任。

  谁能保证永远?爱情的归爱情,她的肩膀有太多附加,却都是责任负担,她不能把这样的自己给无辜的男人。

  她要自己能够抬头自信的面对他。

  “三年后你一定会回来吗?”她不要他提供的‮全安‬巢⽳。

  “一定。”

  “三年,到时候我是快要四十岁的老头了,你还会倦鸟归巢吗?”这样的问话很可笑,无论如何濮元枚却还是想得到她的亲口承诺。

  “会,一定。”她自动献上自己的,她是个好‮生学‬,几次‮吻亲‬已经从中学到诀窍。

  他她的侵⼊。

  热情慢慢定调,她弓起⾝体尽心的讨好。

  ‮情调‬只要有心,即使经验不⾜,她的青涩却最能发男人的情

  一切尽在不言中。

  濮元枚发现了她的意图。

  “不好…”“我觉得很好!”出轨是她愿意的。

  “我要的不是你这种保证,”她的手在做什么…赫!这小魔女。

  “我想给你,只是这样。”原来男人好容易就失控。

  “小蜻蜓。”那里太舒服了,呃…“我爱你!”

  “我、也、是!”言语已属多余。

  …

  完工了!

  为期一个月的庭园工程结束了。

  验收时,濮元枚对着⽇光室的⽔泥地发怔。

  “工程里面没有这一样,但是小蜻蜓坚持要做,英华也举双手赞成,我来不及阻止,老大,对不起。”展浩对于老婆跟简青庭联手恶搞只能大叹家教不严、教无方。

  “算了!”听得出咬牙的成分居多,可是贴都贴了,叫人撬起来吗?

  她居然在⽇光室外的⽔泥道上用马赛克拼贴了一幅人像,头顶皇冠,金⾊的冠顶栖着一只展翅蜻蜓。

  “摸良心说,小蜻蜓真是有天分,让人家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是谁。”展浩居⾼临下看过,啧啧称奇。

  濮元枚转头过来,那瞬间他的表情僵硬得不是很好看。“他,你认识?”

  展浩没有发现。“老大,你别逗了,你看不出来吗?小蜻蜓贴的除了你还有谁?”难怪他老婆肯放任着她去搞。

  “我?她把我的脸放在地上让别人去踩?”

  “呃…”“我非要把她吊起来打不可!”

  “老大,我想她当初的意思是想做个纪念吧。”为什么是他要在这里面对老大可怕的眼神解释一切?

  想打她是一时的气话。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拿到毕生最丰厚的奖金,带着她仍然没有增加多少的行李走了。

  堡程结束,她没有理由逗留。

  没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老大,你要是想小蜻蜓一通电话就把她叫回来嘛,现在那么方便,要不然就去兔子脚找她啊。”军师献策,献的是下下之策。

  濮元枚目光透过镜片落在远处,不发一语。

  “老大,我实在不赞成你的做法。”哪有人把到嘴的⾁放掉,以后要是被别的狗叼走,看要去哪里哭!

  “我明天要回德国。”把眼光收回“这里的事情都给你了。”他自然的代。

  挖哩咧,就这样?他的苦口婆心咧?看样子,他家老板是完完全全的鸭子听雷,有听没进去啦。

  濮元枚独自走开,漫步在绿意盎然的⽩墙宅馆。

  这里到处都是小蜻蜓的影子;依稀,她还蹲着小小的⾝子种花、拉⽔管、逗笑每个人之后逃之夭夭,还有她晒⾐服时的模样…

  人没有不自私的。

  他也想把小蜻蜓拴在⾝边。

  让她走,他的心情何尝不糟,像⺟鸟把雏鸟推出巢外,強迫她面对外面的风雨。

  也许,用爱当绳索把她捆绑在小小世界中,勉強可能换来短暂的美好,但不会长久。

  她太年轻,除了爱情还有很多想掌握却还没得到的。

  他相反,他看尽千帆,不算太辉煌也不差的事业,一年之中,几个月在德国,几个月后在⽇本,又也许‮湾台‬世界各处的跑,一站又一站,扪心自问,他是想‮定安‬下来了。

  要是他在小蜻蜓这样的年纪谁敢要他定下来,他会叫对方去吃屎。

  他有⼲百个舍不得,可是,理智要他多给她一些空间跟时间。

  她才二十三岁。

  如果…

  如果,在看遍花花世界以后心仍然是他的,终究会回来。

  于是,他刻意忽略強烈的渴切,微笑着,送她走。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只有傻瓜会把到手的珍贵物品又送出去。

  午后的风好凉,濮元枚的心却无比沉重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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