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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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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混直到能够稍微理出一点头绪的时候已经过了一惆月。

  又过了一个月,胡因因才从重度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

  ⽪⾁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漫长的复健路程。

  拿出一旁的轮椅,阿曼朝着清瘦许多的她说:“下过雨的天气真凉慡,我们出去逛逛吧。”

  半卧在上的她阖着眼,无动于表。

  经过创伤的她憔悴了许多,原本润⽩的胳臂、指节变得亳无生气,爱笑的脸蛋失去了光彩。

  几个钟头前她才从复健室回来,她累得哪里都不想去。

  “因因…”

  她睁了眼,语气淡漠。“我累,哪里都不想去。”

  “不然,我读书给你听,今天的报纸有好几则新闻很有趣,你累了,我帮你‮摩按‬…”他把轮椅收起来,在病前坐下。

  看起来他存心不让她一个人。

  碰触自己依然⿇木没有感觉的腿,她沉了沉眼。“阿曼,我想见关宇。”

  “他…”本来演练过很多遍的措词正要开口。

  “我跟护士‮姐小‬打听过了,他脫离危险期已经出院回家休养了,我要见他。”她的口气是少有的坚决。

  也难怪,车祸至今,她跟陶关宇少有机会长谈。

  一开始,她昏

  他也伤得沉重。

  等到体力许可,他来见她,两人喜极而泣的同时从主治医生的口中知道她因为车祸‮击撞‬力道的关系伤及脊椎,今后一年內的她都必须以医院为家,然而,就算长期复健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往后的她能够重新如常人一般的行走。

  陶关宇备受打击,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被他的家人架走。

  从那天开始,胡因因心中有了数。

  她变成了残破的娃娃。

  没有一个男人会要不正常的子。

  起初她还会说服自己不要胡思想,但是,一天天过去,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的⾝边除了两天一次来探望她的爸妈,就只剩下阿曼。

  他一个大男人,在医院做什么!

  他帮她擦脸、擦⾝子,帮她轻柔‮摩按‬,在她半夜菗筋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用热⽔给她敷,讲冷笑话给她听,着她玩脑筋急转弯,甚至,当复健完全看不到成效的时候,还⾝兼出气筒。

  她也曾气急败坏的问妈妈,为什么把一个大男人留在她⾝边,妈妈却红了眼眶,握住她的手,幽幽的说:“他是个好男人。”

  许多年后,胡因因才从因爸的口里得知,知道她伤重时阿曼去求胡家夫,求他们把照顾她的权利让给他,他要娶她。

  他求了一个⽩天,一个夜晚,因爸这才允了。

  “定主任带了一篓梨山的⽔藌桃来,我去洗给你吃。”阿晏顾左右而言他。

  “我不渴…让我见他!”胡因因坚持。

  阿曼清楚的知道外表柔弱的她其实潜蔵着倔強的灵魂。

  她的不屈不挠使得受伤沉重的她恢复过来。

  外表的伤疤是快要看不见了,不过,他认为陶关宇的出现绝对不会对她有所帮助。”

  “你见了他要说什么?他对你毫不关心。”

  “那是我的事!”她知道阿曼是好意,但,心还是被刺了一下。

  “好,你的事,你这个执不悟的女人!”

  胡因因黯然了。

  阿曼还要继续劝说,不料,说人人到说鬼鬼现⾝的陶关宇竟然开门走进来了。

  那瞬间,他在她脸上看到消失很久的光彩。

  阿曼动了动。他感觉被人用拳头狠狠揍了似的痛。

  “我出去,你们聊。”

  “不要,阿曼,我一下就走。”陶关宇的脸颊上贴着大片的绷带,他做了两次的整形手术,也吃⾜了苦头。

  虽然都是⽪⾁上的痛,他却比胡因因好过多了。

  这无关男女,是运气。

  阿曼不想看这对男女。

  “我在外面,有事你就喊我。”

  “阿曼…”陶关宇有点局促。

  “你要是男人就别畏畏缩缩的!”

  陶关宇猛然一惊。他看出什么了吗?

  “真正相爱的人不管发生任何情况都该不离不弃,我把这句话送给你,你给我好自为之!”抛下话,看也不看陶关宇,他迳自出去,把病房留给那一对“夫。”

  他不知道陶关宇跟胡因因谈了什么,半个钟头后他大哥走出了病房,神情僵硬的像家里死了人。

  阿曼在第一时间冲进房,看见她好端端的卧在铺上保持本来的模样,他才放下心来。

  “阿曼,⿇烦你把轮椅推过来,我要去化妆室。”她表情镇定,除了脸⾊苍⽩了些并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很⾼兴胡因因主动对他讲话,他马上推来轮椅把她放上椅子。

  她推着轮椅进了盥洗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阿曼发现了不对劲。

  他遽然打开门,一时心神俱碎。

  一把亮晃晃的瑞士刀就握在她手上。

  “因因!”

  “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被狮子吼吼得掉了刀子的她语带埋怨。

  “我以为你…你…”情绪太过动的他哽咽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她看着他吓⽩的脸“我只是把头发绞短。”

  阿曼看见一地的头发。眨眨眼,他想找个合理的解释。

  “你以为我想不开,要‮杀自‬?”胡因因一下猜出他的心思。“你放心,我不会,我没有你想像中的脆弱。”

  她只是外表容易给人错觉,事情没有糟到要自戕的地步。

  …

  又几个月过去,胡因因坚决要出院。

  懊有的努力都做了,然而治疗师说的六成复原希望到底在哪里,一周四天的复健谤本让她看不到曙光。

  就算她原来再怎么相信自己会有痊愈的一天,也气馁了。

  脚废了就是废了,做再多的复健课程也没用。

  阿曼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说再多的话都没办法挽回已经失去的信心,他收拾好东西,然后推着上头坐着胡因因的轮椅下楼。

  “你为什么不反对,我的腿不做复健就等着肌⾁萎缩,然后终⾝残废了。”他的沉默怒了因病情绪极端不稳定的她。

  “我看到你做复健时候的辛苦,你已经够勇敢了,要是你选择暂时离开那些治疗机械想回家静养我觉得也好,我不在乎你是不是以后永远都要坐轮椅,我只希望你得失心不要太重,这样就好。”

  胡因因垂头看着自己覆盖薄毯子的腿。“你怎么会在乎,因为要一生坐在轮椅上动弹不得的人是我。”

  阿曼踩了轮椅上的脚煞车,走到她面前蹲下。

  “你这样说不公平因因,我在乎你,在乎得耍死,我在乎你,自私到一度希望你的腿不要好,这样我就能一辈子拥有你…”她别开脸,她没办法注视阿曼。

  “之前我说过我要追你,那绝对不是玩笑话,那句话永远都生效。”他捏住她冷凉的手,有些怯弱,人来人住的走廊是満不适合表⽩的地点。

  他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这般用心计较。

  但是胡因因对他没信心。

  他要是不让她知道他的心意,他们之间只会距离越来越遥远。

  “我情不自噤把我的感情一古脑推给你,我制造了你的困扰,可是我照顾你是心甘情愿的,让我照顾你好吗?”

  他的话让人动容,就连路过的病人跟护士听到都捂着心脏,不能自己。

  “你说够了没,好多人在听。”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一回过神,胡因因蓦然发现有一群观众正竖起耳朵收听,赶忙阻止他。

  “好,不说、不说,我们要回家了,回家以后我们多得是时间可以说悄悄话。”

  “谁要跟你讲悄悄话!”

  “我可以自言自语,你负责听就好。”感觉她的态度不再強硬,沉潜了许久的本又冒出头来。

  胡因因若有所觉。她住院的这些时间不只让自己沉沦在苦海中,就连阿曼也跟着吃了不少苦头。

  她究竟在‮磨折‬自己还是他?

  沿路上护士们知道她要出院,一个个都带着不舍的目光。

  帅哥要走了,养眼的风景是她们这阵子每天来上班的精神目标,他对女友的痴情震撼了医院全部的工作人员。啊,在看过这么俊美的男人,以后要她们情何以堪的面对医院的恐龙?

  痴情的男人为什么就是没有她们的份呢?

  瘪台、葯局、排班主任,实习护士、资深护理长竟然通通跑出来送行,哀悼她们再也没有耕可享了。

  上了车,两人一路直奔他们未来的新家。

  太久没见到的风景暂时昅引了胡因因的目光,她显得安静异常。

  直到家门前她脸上才有了波纹。

  那是一间重新翻修过的⽇式宅子,前庭后院加起来约八十坪。

  没有门槛,没有阶梯,纯粹是无障碍空间。

  “这房子?”

  “我买下的,你要是想家,走过一条街就到了。”阿曼的体贴细心让她的心又受震

  “你没工作,哪有钱买房子?”独门独院,太奢侈了。

  阿曼跟司机一同把行李搬下车“我有工作啊,只是没碰上你之前不够认真而已。”

  岸过钞,计程车走了。

  “我不能住这里。”她知道阿曼没有义务照顾她,她不是他的责任。

  “你能一个人住吗?”他蹲在轮椅前,对着她的眼睛说。

  “我…有家,有爸爸、妈妈。”她咬着牙。

  “因爸、因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可是,我能。”

  “陶关宇是陶关宇,你是你,你不用替他做任何事情。”譬如,无怨无悔的照顾她这个残废。

  “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因为他,我说过我爱你。”

  胡因因闭上眼,猛然转开轮椅,她没办法面对这样的阿曼。

  “反正,我不要住这里就是了!”

  他转过来,顺手把她滑落的发丝拨回耳边,那动作害得她不得不又睁开眼睛。

  “我们回家了,你应该⾼兴,起码我们不用再天天忍受消毒葯⽔的味道,还有那些每次都把我当大餐的护士大姐们的眼光。”被人当大餐的感觉绝对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好,他用人格保证。

  “胡说,我看你也享受的。”她每天躺在病上看得可清楚了。这叫人在福中不知福。

  “天地良心,我宁可只要你。”

  触及这点,她又沉默了。

  没关系,阿曼早已经练就一⾝功力。

  “来,我们进去了,我保留了房间的选择权,让你先选。”

  “我说了不要!”

  没道理的,她拿什么脸住进来?

  阿曼不等她同意便将轮椅往里面推进。

  可坐着乘凉的木质走廊,桧木梁柱的大厅,宣纸格子拉门,绿意盎然的小院…

  “我不喜这里!”她拚命抗拒。

  “那好,我还有很多房屋广告宣传单,我们以后一起慢慢找。”

  还说以后,他们不会有现在进行式,更别提未来式了。“你闲钱多吗?”

  “我们一起住很久,买的房子一定要你喜,住起来舒服,你的心情才会好,你不喜这栋房子,我们就换。”

  “房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怎么住人?”她故意挑剔。

  “我们要可以一起选,一起买。”

  “我是个残废,你不会想跟半⾝不遂的人出门的。”她要他看清楚,他们有多么的不适合。

  “谁说的,就算不出门,网路、电视上的购物频道里应有尽有,你要是心情好愿意赏脸跟我出门,我绝对服务到家,发誓不会半路落跑。”

  阿曼知道了,她不想跟他在一起才会这样刁难他,想他主动放弃,他离开她。

  他不要,就这点,他说什么都要坚持到底。

  “你太顽固了。”胡因因复杂难解的看着光四的屋子,说不清是释然还是温暖。

  “好久以来这是你对我最好听的赞美了。

  “神经!”

  …

  他们住下了。

  两人一同吃了出院后的第一顿午餐,也把带回来的行李整理过,他把胡因因送上,替她盖好薄被。

  “我要趁着你午睡的时候回去搬东西,要是你醒过来,头柜这边有⽔、有零食,也有时尚杂志可以让你打发时间,晚餐前我一定会回来。”

  既然要行同居之实,他也要赶紧把自己的家当通通搬来,免得她又反悔。

  “你既然买了房屋可以先搬进来住啊,为什么还借住朋友家?”

  “我想跟你同时间搬进来享受新居的喜悦。”他有点腼腆。

  “傻瓜。”虽然这么说,她的眼却浮出泪花。

  “傻人有傻福,我有你即使当傻瓜也值得。”

  “我才不要一个傻瓜。”

  “可是我这傻瓜要你…不管我是不是傻瓜怎样都要!”

  “你赶紧出去啦,婆婆妈妈的。”真受不了他的煽情。

  “对了,我‮机手‬号码写在便条纸上,你有事就CALL我。”他还是不放心。

  “你再啰唆,天就黑了。”真是叫人跌破眼镜,完美如天神的男人也有啰哩巴唆的⽑病。

  阿曼不舍的出门去了。

  斗室安静了下来。

  胡因因沉然睡去。

  这是她出事后最好的一次睡眠。

  等她再睁眼时,屋子已经一片墨黑。

  头柜上的时钟萤光指针指着七点的地方。

  他没回来!

  他不是说天黑就回来吗?

  她躺在上看着窗外已经跑出星星的天空,感觉应该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不料看时钟才过去不到十分钟。

  利用手肘的力量把⾝体撑起,她看到头柜上的便条纸跟‮机手‬。

  打就打吧,打通电话又不会死。

  电话接通了,却没人听,铃声响了又响,后来转到语音信箱,她⼲脆关机。

  她恨恨的把‮机手‬丢到一边。说什么只要开机就能找到他,说什么天黑就回家,本是一派谎言。

  还是他终于厌倦照顾她这个病人了?

  厌倦每天看她的脸⾊过⽇子?

  对啊,没道理他没情绪的。

  就算他把她扔了,也是活该报应!

  不对!阿曼不是这种人。

  他要离开,早在医生宣布她治愈机会只有六成的时候就该走了,或者,她出事情时他也用不着赶来看她。

  她记得阿曼曾经给过她他之前住的地方的地址。

  因为费了极大力气和时间才爬到轮椅上,一个半小时后她来到一栋大楼前面。

  她用电话叫车找来的计程车司机很热心的帮她上下车,还问她需不需要等她。怕司机等太久,她笑着拒绝了。

  本来她以为会遭受的异样眼光一样都没出现,忐忑的心终于稍微放开了一点。

  这是一栋有电梯的大楼,一同进出的人还好心的帮她按了楼层。

  来到门口,想不到门竟然是虚掩的。

  “这人…这么耝心。”只知道吩咐她不可以随便给人开门,自己却连大门都不关。

  开门进去,她马上找到电灯开关。

  看清简单得涸普的客厅,胡因因看得有些心痛,他为什么这样苛待自己?

  全部铺设木质地板的一房一厅,她在房间里面看见合⾐躺在上的阿曼。

  他的表情有些痛苦。

  她发现他脸上不正常的红嘲,摸摸他的额头,发现他烧得厉害。

  这才想起来,之前她摸到阿曼的手心时就有股热意,可能那时候他就已经不舒了吧!

  那样的他却还忍着不适帮她搬家,做好所有家务才离开。

  “阿曼…”她叫。

  “唔…”他虚弱的反应。

  “你人不舒服怎么不说?”这不是追究的好时机吧,果然,昏睡的阿曼没了反应。

  他生病,她得负上责任的,几个月不眠不休的照顾她,就算无敌铁金刚也会垮掉。

  胡因因转到浴室,费尽力气拧了⽑巾又回到房间,⾜⾜花了二十分。

  她用⽑巾替出汗的他擦拭额头,也替他解了扣子,指尖在他精健的膛停了一下。

  原来长得好看的男人就连部也都好看哇!

  他外形颀长,精壮的体格却完全不是想像中的饲料,而是満山跑的放山,有料得很呢。

  她发现自己的反应像花痴,赶紧眨了眨眼,眨掉不该有的遐想,接下来用⽑巾把他全⾝擦过一遍。

  擦到半途,她实在忍不住用指头戳了戳他看起来很有弹部,ㄉㄨㄞㄉㄨㄞ的,好…好玩唷。

  慢着,她可不是来玩的。

  要是让他感冒更加严重就罪过了。

  她眼观鼻、鼻观心,专心的把浩大工程完工。

  擦好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満头的汗,就连贴⾝的衬⾐都了。

  看着他不再曲着⾝体,像是舒服许多的放松下来,她才放下心来。

  这一放心,握着⽑巾的手发软,硬是支撑着的也开始‮议抗‬。

  坐着轮椅办事,竟然这么不方便。

  可是她好像克服了。

  缓慢的转着轮椅,接着她打开屋子內全部的窗户,让晚风去除闷热的气流。

  这些⽇子以来她的自怨自哀都像被窗外吹进来的风吹散不知所踪了。

  休息了片刻,她把冰箱剩下的食物通通搬出来,幸好瓦斯炉的⾼度还在她的能力许可內,她用心尽力的为阿曼煮食。

  这是她第一次为男人下厨房。

  她用心又愉快。

  好久、好久,她终于又有活过来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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