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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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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在晨光洒进房间的第一时间,安蕾也跟着苏醒。

  睁开眼的短暂片刻,有恍如隔世的幻觉,分不清自己置⾝何处。

  望着天花板,昨夜荒唐而令人脸红心跳的记忆,一点一滴回笼,⾎轰地往脸部集中,双颊酡红。

  她侧首瞥见⾝旁犹然睡的男人,既満⾜又隐隐作痛,心情十分复杂。

  他俊逸出⾊的仪表,确实是令她移不开视线的主因。

  且他浑然天成的优雅姿态和才华洋溢、自信不凡的王者气质,让她对他印象深刻、念念不忘。

  虽然对他目前的职业和生活状况几近一无所知,可是,感情一旦出闸,便如洪流无法控制。

  只能任凭自己在情海中载浮载沉,靠不了岸。

  想谈个奋不顾⾝的深切恋爱,为何那么难?

  无声的喟叹了声,她強迫自己别开眼,不能再沉溺在他的魅力中。

  蹑手蹑脚的翻下,抓起散落一地的⾐物到浴室以最快的速度清洗、整装。

  十分钟后…

  她一⾝清慡的踏出浴室,站在边凝睇仍在睡梦中的卓岳,轻声的向他道声再见。

  临去前,她带走掉落在地板上他的衬衫,遮掩颈部和前的暗红⾊吻痕。

  然后,迅速转⾝匆忙离开有他的房间,多逗留一秒、对他的眷恋便增一分。

  她以为,从今以后,能就此与他一刀两断、毫无瓜葛。

  他娶了大企业千金后便成为名副其实的驸马爷,而她依然只是个微不⾜道的市井小民,集的机会更是微乎其微。

  就算忘不了,也要迫自己、用尽办法忘记他。

  这是在把自己给他之前,对自己许下的承诺…

  …

  来到玄关,手才刚搭上门把,门铃也恰巧叮哆响起,吓了安蕾一大跳。

  瞬间,她也了方寸,愣愣地杵在门前,进退两难。

  门铃声越形急促,她就越感到慌张,无所适从。

  为了不吵醒卓岳,她还是硬着头⽪开门,说不定只是来收报费的,不要自己吓自己。

  宽下心打开门,见到的人却出乎安蕾意料之外。

  “你为什么在这里?”

  朱碧雅的好心情和笑脸刹那间消失,恶狠狠的瞪着她,咬牙切齿的暴吼,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她迫不及待的想亲自把好消息告诉卓岳,怎料,还没进门便被兜头浇了冷⽔。

  “我…”

  被质问的安蕾心虚的哑口无言。

  “说话啊?”朱碧雅推了她一把,咄咄人。“‮引勾‬别人的未婚夫,‮引勾‬到家里来了!人!”

  安蕾踉跄的退了几步,垂着头一脸歉意,任凭难听的字眼加诸在她⾝上。

  气不过,朱碧雅冲上前去,二话不说便掴了她响亮的一耳光,力道之大,让她霎时间头晕目眩,脸颊一片火烫。

  朱碧雅当然下肯就此罢休,随手抓了木质摆饰朝她⾝上砸去。

  安蕾闪躲不及,硬生生被丢个正着,但心里所受的责难远胜于⽪⾁之痛。

  嫉妒和愤怒蒙蔽了朱碧雅的心智,她陆续抓了几样物品扔向她,所幸客听并未摆置具有杀伤力的东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自知理亏,安蕾默默承受对方在言语上和行为上的羞辱,并没有加以辩驳、抵抗。

  “你为什么这么不要脸?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天底下男人那么多,偏偏要跟我抢男人!”

  朱碧雅冒出一连串的责骂,表情彷如⺟夜叉般狰狞,十分骇人。

  嘶叫完毕,转头又抓起电视遥控器,奋力地掷向她…

  忽地,一道修长的⾝形迅速闪了进来,挡在安蕾面前,俐落的挥掉面而来的飞行物体。

  “大清早的,吵什么?”

  卓岳打着⾚膊,下半⾝仅围着一条浴巾,刚睡醒的他头发微、俊俏狂捐的模样,和他总是⾐冠楚楚的形象大相迳庭,却毫不削减他的魅力。

  他冷睨着打扮的花枝招展、姿态傲如孔雀的朱碧雅,口吻不佳。

  继而转向安蕾,严厉的瞪她一眼,无言的谴责她不告而别的行径。

  深刻的感觉到他眸中的不悦,她别开眼,闪避他锐利的眼神。

  “阿岳…”一见到他,朱碧雅旋即拉下脸,挨到他⾝旁,哭丧着口气忿忿地指控:“为什么她一大早就在你家?而且是她开的门?”

  “一大早的,你来⼲什么?”他气定神闲的弯⾝拣起散落満地的物品,不答反问。

  “我已经把我们的结婚喜帖发出去了。”她把来此的目的告知他。

  本来,她昨晚就打算告诉他这件事,可是他的‮机手‬和家里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所以一大早,她连早餐都没吃便赶过来,结果却令她心碎。

  “我…我先走了。”安蕾低垂螓首,态度低调的逃离现场,不想再瞠这浑⽔。

  虽然,这场争执是因她而起。

  “等一下!”

  “站住。”

  卓岳和朱碧雅这回倒是有志一同,同时出声叫住她。

  安蕾顿住仓皇的步伐,立于门前,双手紧抓着裙侧,像个接受审判的犯人,静候发落。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希望这次是最后一次面对这种场面。

  她累了,还是平淡踏实的⽇子适合她。

  缓缓转过⾝,坦然的面对即将缔结良缘的才子佳人,亦是近⽇来在她生活掀起波涛的两位要角。

  “不把事情解释清楚,我绝不善罢甘休。”

  朱碧雅拔尖了嗓子,不客气的撂狠话?

  吐了一口气,安蕾暗自替自己打气、决定勇敢地解决问题。

  “我…”

  她启齿,一句话都还没说完,便马上被卓岳斩钉截铁的打断。

  “跟她无关。”

  话一出,朱碧雅和安蕾都诧异不已,纷纷望向他,猜不出他的心意,摸不透他的心思。

  “阿岳,你怎么可以维护她。”朱碧雅噘着⽔嫰的,不依的瞠怨。“事实摆在眼前,她三番两次‮引勾‬你。”

  安蕾拧起秀眉,抬眼偷瞄着他的神⾊变化。心里却因他的偏袒而感到窃喜。

  “那又怎么样?”他不以为然的冷嗤。

  他冷漠的语气使朱碧雅的心凉了泰半,不可置信的瞪大美眸,愣怔的看着他,答不上话。

  卓岳信步走到安蕾面前,觑着她好一会。

  在他炯熠深邃的黑眸盯视下,她羞赧的垂下颈子,双颊‮热燥‬、蔓延至耳

  她似乎从他宛如黑曜石般的瞳仁中,读到了炙热的感情…

  是她太多心、自作多情了吧?安蕾兀自否决,认定是自己的错觉。

  好半晌,朱碧雅才颤着声音问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被这个女人住了?”

  卓岳敛起眉,扬声警告:“别开口闭口就是女人。”维护安蕾之意,昭然若揭。

  朱碧雅频频‮头摇‬,眼前的男人真是那个她所悉、温柔体贴的翩翩贵公子卓岳吗?

  “阿岳,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太过震惊,无法接受他态度丕变的事实,她于是只好自欺欺人。

  “我很清醒。”他手一捞,把⾝旁呆若木、几乎化为雕像的安蕾揽⼊怀里。

  她愕然的张大嘴巴,彷佛被下了定⾝咒般,动弹不得,连呼昅都忘了…

  “我是被她住了。”卓岳字字铿锵,毫不转弯抹角的坦承。

  闻言,不仅朱碧雅瞠目结⾆,眼珠子都快爆出来,安蕾更是如雷轰顶,脑子里不断回着他的宣告。

  “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我们都要结婚了呀!”

  朱碧雅哽咽的提醒他,盈盈大眼蓄満泪⽔。

  看着她难过哀怨的表情,安蕾觉得她好像是硬把一对佳偶拆散的刽子手,心里十分难受且自责。

  在爱情与道德之间煎熬,她也不好受。

  突然,她觉得男人好自私。让女人试凄,最后受益的却都是男人。

  不知打哪来的勇气和力气,安蕾猛然挣开他如铁箝的手,以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漠然口气说道:“你们结不成婚,别怪到我头上来。”

  “谁说跟你没关系?”卓岳丝毫不因她的撇清而恼怒,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就是要把她拖下⽔。

  本来,她不在他的计画之內,不过,有她的加⼊,这场预定的戏码势必更加精彩。

  对付朱碧雅这个商业间谍是一回事,接近安蕾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从未想过要利用她达到让朱碧雅难堪、痛苦的手段,之所以接近她,纯粹对她有‮趣兴‬,并且想挫挫她的锐气。

  只是这个念头,在历经昨晚一连串的事件后,他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触。

  总之,无论基于何种因素,短时间內,他都不想放开她。

  “昨晚的事,你都忘得一乾二净了?”他的墨瞳透露着暧昧舂光,热心的“提醒”她。

  听在安蕾耳中,自然认定他是恶意挑起误会和战火,非常不能苟同。

  偏偏,昨夜的绵又是不争的事实,她没有立场辩驳。

  他是故意的!

  为什么要在他未婚面前这么做?那等于放弃一步登天、少奋斗三十年的大好机会呀!

  安蕾对他“诚实”的动机感到十二万分的困惑。

  “你们!”

  朱碧雅气得七窍生烟,双手握拳、目露凶光的瞪住已被她归于狐狸精之流的安蕾。

  随后,川剧变脸神技似的,她泪眼汪汪望着舍不得恨、也恨不了的男人。

  “阿岳,我不会因此取消婚约,也不会跟其他人提这件事。”朱碧雅表态,嫁意甚坚。

  卓岳一脸肃穆,语气凉薄。“何必委屈自己?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傲千金大‮姐小‬朱碧雅。”

  他是在嘲讽,抑或劝退她死心?

  安蕾完全摸不着头绪,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葯。

  “我爱你啊!只要能嫁给你,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朱碧雅急切的表明心意,愿意为爱不计前嫌。

  她伟大的情,卓岳一点也不领情,也乾脆把话挑明了说:“我从来就没说过要娶你。”

  商场上,祭出“美人计”成功的案例比比皆是,而他差点也成为牺牲者。

  庞大的家业只准在他的掌控下下断成长,绝不容许失败。

  “你、你在生我的气吗?气我一大早吵醒你…”朱碧雅心慌意,忽而愤懑、忽而低声下气的,精神状况极不稳定。

  “出去。”卓岳截断她,不留情面的下达逐客令。

  “我爸爸不会原谅你的!”她搬出长辈庒他。

  他勾起嘴角,轻嗤道:“是吗?”他敞开门扉。“随时候教。不送了。”

  被当面驱逐还是朱碧雅有生以来头一遭,面子挂不住之余,她也没脸再自取其辱。

  离开之前,她咬牙切齿的指着安蕾的鼻子说:“安蕾,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被指名道姓的恫吓,安蕾并不感到害怕,只有満満的无奈和自责。

  待她一走,安蕾板着俏脸,沉声质问卓岳:“你到底是何居心?”

  卓岳关上门,调头踅回卧室,一边轻描淡写道:“我刚才不是说过,我上你了?”

  他的一番说辞,无法让安蕾心服口服,再怎么样,她都深信他在开玩笑。

  安蕾跟在他后头,坚持追究出答案。

  他霍地回⾝盯住她,手搁在浴巾上,揶揄道:“跟那么紧,想看我换⾐服?昨晚没看够?”

  她的脸倏地浮现酡红,没想到外表温文儒雅的他,一点都不含蓄,自信的程度到了狂妄的地步。

  她又恼又窘的退出房间,守在门口,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才肯罢休。

  “总而言之,我没‮趣兴‬当你们婚姻的第三者,不要再把我拖下⽔。”她再度明确的表明立场。

  卓岳缓缓走到她跟前,重申一遍。“我跟她之间没有爱情,也从来没答应要娶她,你也不是第三者。”

  他详细的说明,不噤令她沉默。

  那么,在他心中,她究竟算什么呢?

  她好想知道却开不了口,攒紧眉心,千头万绪梗在心田,一时没了主张。

  凝睇她忧郁的神情,卓岳伸手抚平她眉间的皱摺。“在想什么?”他的口气很轻柔,怜惜的举动,像在对待情人。

  不可否认地,他也患了男人都会有的“处女情结”…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而他也将她视为他的所有物,有着強烈的独占

  他的指尖带电般,让她浑⾝一阵酥⿇,忍不住重重的了一口大气,平息內心的

  “她⽗亲可是大集团的董事长,你不担心吗?”安蕾蹙着眉,诚挚的问。

  没有调侃、不是落井下石,他听得出来她话中的担忧。

  “你这是在关心我?”卓岳认真的反问。

  “才不是!”她连忙否认,死鸭子嘴硬的辩驳。“我只是怕你把我拖下⽔,害我没工作。”

  理由倒是说的冠冕堂皇,只是否决得太武断,反而令人怀疑。

  骗骗三岁小孩还可以,若想搪塞纵横商场数年、几乎战无不胜的他,就免了。

  盯着她涨红的脸,他并没有当场拆穿她蹩脚的谎言。仅是扬扬眉,淡淡的应了声:“是吗?”

  渐渐地,他察觉她有口不对心的坏习惯。

  嘴上逞強,事实上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奇怪的女人,却别扭的可爱。

  “能当上驸马爷,少奋斗几十年,不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吗?”她不赞同他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驸马爷!耙情她是瞧不起他?认定他若不“嫁”⼊豪门,便没有出息?

  真不知该说她单纯还是愚蠢。

  即便他不是人们口中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弟子‬,以他的才⼲要在商场闯出一片天,也绝非难事。

  靠女人升官发财,他想都没想过。

  包何况,能成为“紘覆集团”执行长,全凭真本事,没有半点运气侥幸。

  他还不打算让她晓得他的⾝份,不过,他会以实际行动让她明⽩,究竟谁在攀附谁、谁要求谁。

  “等我换⾐服,再一起去吃早餐。”

  语毕,他转⾝进⼊浴室。再出来时,已不见安蕾人影。

  …

  离开卓岳的住宅后,安蕾在途中买了一套简便的休闲服,在麦当劳替换掉一⾝昂贵又绑手绑脚的小礼服。

  随后,便驱车到台北火车站买了到⾼雄的车票。

  她的⽗⺟和弟弟还住在⾼雄老家,每当她旁徨无助、或是疲惫不堪时,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回⾼雄老家。

  她不能再沉沦,为了他的前途,也为了使自己不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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