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要向我求婚?”她晕了,不支的坐倒在地毯上。
“你以为谁最关心你?”他蹲了下来,咬牙切齿地和她瞪眼。
“我爸妈。”
“在公司里谁最关心你?”他又吼。“总经理。”
他几乎气厥。
“还有经理。”她又加了句。
看他的脸⾊,她马上又一副无辜的表情。
怎么?她说错了?
“是我,你这个笨蛋!”
“你最关心我?”她叫了起来。“我怎么扳着手指头数,你都是第二?”
“那最后的呢?”他没好气的问。
“我自己。”她惭愧的低下脑袋。
说来真是惭愧,和自己最亲密的伙伴…除了自己还是自己,她却一向最不懂得关心照顾自己,真是惭愧。
他又好气又好笑,只能头摇。
谁教他要爱上一个外強中⼲的女人,⾼挑、人,最烦恼的却是⾝⾼…因为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人。
这么单纯的女人,竟然完全不知道他对她很好,只因为他很爱对她冷嘲热讽,以致让她察觉不出他对她的情感,他除了气到不行之外,还能说什么?
“你真的实在是…”他渐渐地又咬起牙来。
“这不能怪我,你有那么多人追。”她急急辩解。
如果他喜她,他就会表示。
可是他从来没表示啊。
“难道你⾝旁就没有男人绕来绕去?”他生气的问。
“有吗?”她一脸疑惑。“男人看到我都躲起来了,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奇迹出现?”真是冤枉。
他噴笑。
她慡坑邙又坦率的话语,让他一直笑个不停,觉得没有⽩爱。
“真受不了你。”他笑骂。
她一脸委屈,想不起曾经发生过这种事。
那是因为她完全不晓得自己的魅力。
不了解当一个男人盯着女人看的眼光的含意。
不了解那若有似无的目光追随,带着某种含意。
不了解她浑⾝散发的昅引…魅力四,让所有的目光自动的投向她。
“有吗?”她还是一脸疑惑。
“唉!”他摇头摇。“我懒得说了。”
别人是努力表现出自己好的一面,想昅引异的注意;她呢,却在自然而然的举止之间,毫不做作的看出她的本。
其实在了解之后,后者的魅力更是无限,亏她还是学广告行销的。
“真的有吗?”她忍不住又问。
被他这么一说,她开始感趣兴,真的有人对她…对她…咦?真的吗?
“你胆子不小,信心倒是一滴滴。”他很残酷的说,两只手指捏出一条。
瞧,她的自信就这么点。
“这不能怪我,你什么事都放在心底,没说出来。”
天晓得他竟然会喜她,或者该说是欣赏她,一开始他就让她误以为他对她很鄙夷,鄙视她随便带陌生人回家,谁晓得他会爱上她!
直到刚刚他才说出来。
“你总有神经吧?”经常绕在她的⾝边算不算?自己不会体会。
“但…你的表现可不是这么回事。”被他修理得她都不敢叫,她哪能往好处想?
只有她才知道在那间狭小的办公室里,谁才是老大。
“错!”被修理得不敢叫的是杨哲勋。“难道你都没发现你愈来愈得意?”
有他这个有力的男人在背后力,她这个很不想当老大的老大,恐怕想不当也不行。
“有吗?”她又皱眉。
他一脸受不了。
对她很好,会帮她说话算不算?这个笨女人!
不,今天就得跟她说清楚,他要结婚,他要向她求婚,他们才是最适合的一对。
他不由分说的执起她的手,为她套上戒指。
她惊呼“好漂亮的戒指。”
吓了他一跳。
“去哪儿买的?”
“金…”
“做得像真的!”她⾼兴地举手审视。
他差点晕了过去。
小职员买不起大钻戒,她了解,她要的是真情真爱,才不希罕冰冷的钻石呢!
他气到不想说了。
很怈气的转⾝挨着她坐下,两手支着下巴的别开脸,开始反省自己,这个女人真的要娶进门吗?
“谢谢你。”她⾼兴地将脸贴在他的臂膀后,一脸安心的闭眼。
好久好久…她的心情没这么舒服过,就像历经风雨后的宁静,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淡淡的…充満了心中。
她不由得回想不久之前,她纷的心是无助、彷徨、脆弱、忧郁…可是却又在此时此刻,心又定了下来,令她有一股说不出的释然。
“我一直以为你年纪比我小,差距一定很大,想不到人与人之间,各式各样的问题,都比年龄的差距还要复杂难解得多。”她轻喟了声,有感而发的道。
和这些复杂的问题一比,年龄差距的问题反而是最直接、单纯的了。和之前的惊慌与惊涛骇浪一对照,此刻她只想紧紧拥有,珍惜把握这一切。
年龄算什么。
“我爱你。”
他惊讶的旋⾝,马上拥紧她。
一句真心的话语,让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可是…”她忍不住轻轻推开他,有些话必须说在前头。“结了婚,我们可能还是会吵架。”
“嗯哼,那又如何?”有哪对夫是不吵架的?
她咬着,踌躇着。
“说呀!”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咬紧了,心中挣扎,半晌终于说出来。
“我可不一定会让你。”她低下首,不敢看他。
这就是问题的症结。
许多许多的原因的症结…在于角度的调适。
甚至是角⾊的认知。
“我知道,我也没指望你让我。”他轻松的说。
锋了那么久,有哪一次她让得了他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她以为他不懂,可是他却轻笑的揽住她的脑袋,轻啄了下她的,直笑。
“你是我的老婆,可不是什么大姐头,我讲得够清楚明⽩了吧?”
她俏脸燃起了一阵欣喜的光芒。
“可是…如果人家说…”
“说我什么都听你的?”
她马上点头。
“因为我老婆年纪比我大,所以我什么都听她的?”
“嗯,嗯。”她奋兴地直点着脑袋。
“这样我会不会丢脸?”
“嗯,嗯,嗯。”她马上点头如捣蒜,真⾼兴他懂她的意思。
他真聪明,真是了解她。
“我听我老婆的话,有什么不对?”他奇怪的反问。
她的眼睛好亮。
瞬间的感动让她说不出话来,只是一直盯着他。
“话又说回来,我听我自己太太的话,又能吃亏到哪里去了?”他一脸莫名其妙。
“啊…”她惊喜的拥住他,所有的不安和迟疑一扫而空。
最担心、最彷徨的问题,在这一瞬间全都刃而解,她几乎已经确定她掌握住了所有幸福的未来。
“我不知道…我还以为…”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现在终于相信我的一颗心了?”他含笑的拍拍她。
“嗯。”在他怀里的脑袋轻点了两下。
“以后看到我跟年轻又漂亮的美眉在一起,不会再大吃飞醋?”
“胡说,我什么时候吃过醋?”她笑骂的捶了他一记。
“有没有你最清楚了。”她的脸⾊他又不是看不懂。
“那是因为你看起来如此捉摸不定,对我若即若离的。”
“我有吗?”他大呼冤枉,是她笨才对吧?
“有!”她很生气。“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家人?”她揪住他的领子。“你好象很怕提起你的家人,好象很怕让我更了解你。”她咬牙地说。
他笑了出来,轻轻地扳开她的十指。
“你想知道什么?你问。”
“我想…”她眉一皱,突然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如果说奇怪,被套上戒指的她完全不了解另一半的家庭为何,那唐继尧不也是?
他向她求婚,到现在连她的双亲长得是啥模样都没见过呢!她愈想愈不对。
他忍不住轻笑了声。
“好吧,我说。我是在瑞士读书长大的。”
“瑞…士!”她惊骇地叫了起来,眼眸瞪得好大。
那个物价⾼得吓死人的…瑞士!
“嗯哼。”他很能理解她的反应。
“你…你…”她扭曲着俏脸,吃惊的又低首看了眼手上的戒指。
这是真的?
“没错。”他像是能够看穿她心中的疑问,涸葡定的点首又说:“我在那儿读书长大,我读的是生化。”
再度,他的话又像一颗原弹子在她的脑袋里爆开。
“生…化!”她叫了起来,差点晕了过去。
生化?
不就是那个跟“致命毒物”、“致命武器”画上等号的生化?
“没错,”他肯定道。“从肥皂到炮弹我都会做。”
她惊恐的瞪着他,差点无法咽下口⽔。
“你…你是说…”他不是读广告设计的?不是读什么行销概念的…而是…
生化!
专门要人命的生化!
难怪他那么厉害,吃人不吐骨头。
“嗯哼。弟弟书尧现在还在瑞士读书,跟我一样是在那儿长大的,他读的是生技。”
生技!
她的脑袋…被轰得吃不消。
生技?生化?生化…生技?
好象都一样严重。
“可是你怎么会…”她又叫了起来。一下子听到太多具炸爆的消息实在让她消化不良。
他读的是生化?而且又是在瑞士长大引可是他怎么会…
那是因为爷爷告诉他,他们公司有一个女生长得非常漂亮又很可爱,经常动不动就吼着要吃人,问他有没有趣兴。
他心念一动,就过来了。
“我们有缘,不是吗?”他轻笑的问。
当初看到她的名字时,他也吓一跳,还以为自己搞错了。
“是…是!”她傻眼,还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去换套⾐服,我带你去见他们。”
“谁?”
“我的家人啊,你不是想认识、了解他们?”
“家人”不就等同“双亲”…等同“⽗⺟”…然后就等同“反对”!
然后她就可以预见他们家在她的面前闹⾰命,举双手反对他们的儿子娶一个大他三岁的女人回来。
“不…”她骇地大叫。
他要介绍她给他的家人认识,她紧张得不得了,一直嚷着他们一定不会喜她,知道一定会阻碍重重。
“不…”
“奇怪,你的勇气到哪里去了?”
“我配不上你。”她又回到了惊涛骇浪中。
“虽然我会四国语言,但我可从来没有因此嫌弃过你。”他开玩笑道。
“他们一定不会喜我的。”她拚命往后缩。
“谁说的?他们急着要见你。”他朝她伸出手。
“我不相信。”他分明是在安慰她。
“真的,他们真的急着要见你。”他的终⾝大事能开玩笑吗?
“就算是见了,他们也一定不会答应的。”她跳脚。
他一笑。“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你骗我!”
“真的,我骗你做什么?他们等不及要见你。”
“我不信。”
“真的。”他好说歹说。
“见了,他们一定不会答应的。”她又叫嚷起来。
“他们会答应的。”
两人争执不下,他只好告诉她原因。
“因为我爷爷跟我爸爸,娶的都是年纪比自己大的老婆…”
她愕愣住。
原来唐继尧他大他爷爷一岁,他妈妈大他爸爸两岁,而她…大他三岁,将来他儿子娶了个大他四岁的女人,他也不会太讶异。
“你…”她嘴巴合不拢。
实…实在是教人太吃惊了!
“我没骗你。”他没好气的说,终于相信了吧?
“你们家…”她依然是一脸惊讶。
“我们家的女人都是『老大』!”
老大!
老大!
没错,女人都是老大!
她忽而惊奇的笑了起来,觉得这真是奇妙的经历。
“他们没吵过架吗?”她一脸好奇。
“我说了,哪有不吵架的夫?”他得意的弯起角。
“可是…是怎么和好的?”她一脸奋兴。
“我们家夫守则开宗明义第一条,老婆永远是对的。”
“我!”她张大嘴巴。
“第二,老婆如果有错,请参照第一条。”
她噴笑出声,觉得他们家实在很有趣。
“我们家是老婆万岁、万万岁!明⽩吗?”他含笑的问。
她噗哧一声,捂着嘴,指着他笑得说不出话来。
她真的作梦都没有想到唐继尧来自这样的家庭。
“愿不愿意加⼊『我是老大』的行列?”
“愿意。”她开心的嚷。
“在去见我的⽗⺟之前,你已经想好了要找谁当媒人了吗?”是经理呢?还是总经理?
“媒人?”
两人的眼眸不约而同的对上,脑里同时窜过一个到不能再的名字…
“保罗!”两人同时大叫。
随即大笑。
“保罗?”一个从头到尾被嫌到快发霉的名字,终于出头天了。
“先去谢谢他吧。”
“好。”
他笑着圈住她的肩膀,一起走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