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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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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新婚的第二天,雷夫人亲自带少夫人到各个帐房去察看后,就把看帐的任务全给了貌如天仙,但几乎不言不笑的寒竹手中。

  不过这也难怪,有哪一个女人在经过那样难堪的事情后还笑得出来的?

  只是这帐到了寒竹手中,在各个帐房中竟引起相当大的反应。原因是寒竹不仅查帐仔细,谈生意的手法更是惊人,所有见识过的人无不暗自佩服。

  再最微小的收支不合,她都有办法看出来,也有办法隔着帘子和各个商家议价,由她经手过的帐房,只要是营收方面一定有大幅的成长。

  她曾言明既往不咎,所以在她看帐之前,会给帐房三天的时间,以前帐房有所亏空的,只要他们自动补上或承认,并且承诺以后不再犯者,她便不做任何的追究。

  算算今天是她到巧针坊查帐的⽇子,这一大早,巧针坊上下就出现凝重的气氛。

  巧针坊,一听名字也明⽩这是个买卖绫罗丝缎、布匹绣品的地方。在江南,刺绣织物可是一大名产,连皇宮內院年年也少不得运⼊大批的江南织物,更别说一般的达官贵人、富人商贾,⾝着江南丝绸几乎已成了⾝分、地位的象征。

  是以巧针坊算是雷霆山庄最‮钱赚‬的产业之一,可话说回来,这样的肥缺也是最容易发生舞弊的地方。加上管帐的又是从年轻就是雷老爷的得力助手雷鸣,是以雷家一向放任雷鸣所做的任何决定,从不曾对巧针坊的营运做任何⼲涉。

  不过,也就是这样,雷老爷、雷夫人以及雷翔宇都没有发现,这几年雷鸣的⾝子一年不似一年,早把手中的管帐工作全给了他的甥儿单晌去做。

  单晌是雷鸣大姐的儿子,在雷鸣的大姐亡故之后便来投靠雷鸣。雷鸣膝下无子,又见单晌聪明机灵,便将他当自己的儿子看,而且还将一⾝看帐的本事全教给了他。

  单晌虽有小聪明,却是一个品不佳、心术不正的人,面对大笔的营收如何不心动?初时,他只敢挪些帐款来用用,几次之后尝到了甜头,加上雷鸣又将大权至他的手中,他就愈来愈胆大妄为,从挪用公款到收受贿赂,连回扣也不放过。

  当然,做了这么久,只靠他一个人是不可能的。巧针坊中有不少他暗中安揷的人事,目的当然是为了让他更方便做这些舞弊的事情。

  自从少夫人将亲自查帐的消息传来后,巧针坊自然蒙上一层不安。

  “单大哥,你想少夫人会不会从帐本中看出端倪?”周杖一是巧针坊的办货员,因为一脸的⿇子,所以人人都喊他周⿇子。

  周⿇子和单晌是一丘之貉他利用自己办货员的⾝分,向进货的商家收取回扣。

  于是,回扭送得多的布匹、织品再拙劣,也能⼊得了巧针坊;可若真有人硬不给他面子.就算东西再好、价钱再低,他也会将之剔除。

  “你放心好了,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哪懂得生意?像她那种千金‮姐小‬,自小娇生惯养,命是比别人好,可肚子就不一定有东西了。我看她放出那些话只是吓吓人,那些没胆的给她这么一唬就自动露了馅,我们只要定下心,没什么好怕的。”单晌一脸的不在意。或许是这些年来吃香喝辣的,让他已经没了警戒心。

  “可是,我还是有点担心。”周⿇子一向没什么胆子,要不是发现了单晌的偷天换⽇,一时贪心的下了海,说什么他也没有胆子做这样的事。

  “有什么好担心的?老实告诉你好了,为了少夫人要来,我已经命人安排,请了各家的布商、绣工来比价,证明我们行事中立,到时,她看了自是无话可说。”

  原来单晌心中早有了底,难怪一点也不紧张。

  同⿇子一听,脸⾊大变“这价万万比不得!”

  这价若一比,那他收受回扣的事不就露了馅?雷霆山庄的名气在苏州就算排不上第一也有个第二,这事要败露后,那他在苏州还混得下去吗?

  “你放心好了,我早就有准备了。”单晌露出狡猾的笑容。“除了十里工绣那倔膀子的老头是真的之外,其它的都是我安排的人,他们所带来的布匹、绣物都是上等货,而且出价又低,这价一比下来,结果会怎么样,你还想不到吗?”

  周⿇子这下才恍然大悟,心中对这单晌的计谋不只口服,连心都服了。

  连这样的事他都想到了,看来这一次除非少夫人真的有双慧眼,不然真要识破这样的骗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可以安心了,不是吗?

  趁着马车到巧针坊尚有一些时间,寒竹放下手中的帐本,深昅一口气,闭上了双眼。她有些疲累的了下额头,雷霆山庄的产业实在不少,她忙了近半个月还没有忙完。

  说真的,她已不记得上一次看到雷翔宇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一如他们当初讲好的易,各过各的生活,谁也不管谁…

  唉!或许她是真的累了,不然蔗儿为什么会想起他呢?

  她自嘲的扬了一下嘴角,这一切正如她所想的,为何她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呢?

  马车停下的震动让她惊觉已到了巧针坊。

  是该收回自己不小心脫轨的情绪的时候了。她叹口气,拉回心神。巧针坊的帐册她看了两天,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而且她听说,今⽇恰巧有比价会,这太过巧合的时机更让她觉得其中有问题。

  寒竹一向不喜自己的容貌引起騒动,是以出了山庄她一律以轻纱覆面,照例的让人为她在会场的帘后准备一个席位。

  她一⼊巧针坊,向她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那飘浮的眼神,让她一看就直觉此人不可轻信;而他⾝旁的那个⿇子脸,畏畏缩缩的态度更是让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如果巧针坊都是这样的人,也难怪会有那种问题帐本了。

  “雷帐房呢?”她记得资料中记载巧针坊的帐房是个六十好几的老人,怎么接她的会是这个三十出头的男人?

  “他是我…舅舅,因为…年纪已长,所以现在都由我暂代。”单晌有些结巴的说。

  透着轻纱,他隐约还能看见少夫人的绝美容颜,可这不是他紧张的原因,而是她的四周像是结了寒霜般,教人不觉冷意直透⼊心底,尤其她那双冷得不见一丝暖意的眸子,好象能看得透一切事物般,令人不噤心慌。

  “是吗?”寒竹轻声说。说完,她移至为她准备好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场中的比价。

  这比价的方式是由各个绣工、布商将自己生产的东西标上价,主要是比较价钱和品质,从优选择巧针坊合作的对象。

  寒竹看了一下场中的货品,看得出在场的货品皆是上好的等级,可奇怪的是,价格低得令人起疑。若以如此之低的进价进这种贷品,巧针坊的利润绝对会比帐面上多出好几倍才是。

  “那老先生是做什么的?”寒竹发现在人人争相竞价的会场中,竟有个老人板着脸一动也不动的坐着,只是不屑的打量四周。

  “他是十里工绣的老板,他们的东西是不错,可要的价也不低,进他的货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他大概是自知比不过价,所以才会坐在那儿什么事也不做。”周⿇子又是鞠躬又是哈的说。

  “是吗?”寒竹看了一眼周⿇子“你把所有的货品都拿来给我看一下。”

  周⿇子乍听寒竹这奇怪的要求,忍不住看了单晌一眼。

  “不知道少夫人想做什么?”单晌小心的问。

  “有问题吗?”寒竹冷冷的扫了他们两人一眼。

  这一眼看得他们两人心中寒⽑直竖,连忙‮头摇‬道:“当然没有问题。”

  不一会儿,所有的货品像是小山似的全堆在寒竹的面前,她一一的拿起来翻看。

  “少夫人是想拿一些回家置装?”单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说。他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怎么会忘了,女人一向都爱这些绫罗绸缎。早知道少夫人要的是这些东西,他也不用把自己吓成这个样子了。

  寒竹冷冷一笑,她站了起来“你们可以不用比价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够让所有的人全听得一清二楚,也让本来热闹的会场一下子全都安静了下来。

  “少夫人!?”单晌和周⿇子惊呼。“我不能决定?”寒竹挑起一边的眉⽑。

  “当然可以,只是少夫人可有中意的?”单晌握着手问。

  “就这十里工绣吧!”

  她瞻一出,又是一片的讶然,席间还不时传来不平的声音。

  “少夫人,这是不行的,十里工绣的货品没有比别人好,进价又⾼,这教大家怎么心服?”单晌假意的笑说。

  “是呀!”席间的人除了十里工绣的老板一声冷哼外,所有的人全报以一片热烈的掌声。

  寒竹冷眸一扫,拍手的人一下子全静了下来。“除了十里工绣的货品外,能保证自己出的货就是自己带来东西的人请站出来。”

  “少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单晌一下子脸⾊大变。

  “明⽩针绣的人都知道,绣花的手法可以看出绣物的来处。苏绣精致雅洁,长沙一带优美质朴;粤绣丽清新;而陕绣用针耝,是以⾊;晋地针法细而重对比…今⽇这些织物全是上上之选,可属苏绣却只有十里工绣。我不明⽩的是,今⽇各位皆属苏绣之流,为何送来的全是他处的织物?”

  寒竹年十而有三就有“神针”之名,无论南北绣法皆有涉猎,这织物来自何处何地,她一看就知道,而且聪慧若她,当下也明⽩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话才说完,席间竟是无一丝声音,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寒竹竟然光用看的就明⽩织品的来处,皆惊骇的吐不出一丝声音。

  静默的席间突然传来掌声,鼓掌者竟是那一直不曾开口的十里工绣的老板。

  “雷少夫人对绣品的认知实属上乘。”

  寒竹点点头,算接下了他的赞美。“如果您不弃嫌,我代表雷霆山庄和您签了这份约,您看如何?”

  “本来我还道雷霆山庄之人处事虚浮,就算愿意向我进货,我还不想卖。不过,看在雷少夫人的面子上,我陈必状不仅签,而且愿将价钱放低,算是和少夫人个朋友。”十里工绣的老板对寒竹推崇已极,当下慡朗的答应。

  寒竹确定了陈老板的承诺后,眼光又扫回了单晌和周⿇子。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念在你是雷鸣叔的甥儿份上,加上我们山庄也得负督导不严的责任,只要你把亏空的部份补上,我就不追究。”她停了停,又看向周⿇子。“还有你和其它的人,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寒竹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巧针坊。单晌看着寒竹的⾝影愈走愈远,他的拳头也愈握愈紧,他的眼中是満満的愤恨。

  那个女人,好好的少夫人不做,却偏偏来挡他的财路,记着好了,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把这个仇讨回来的。

  早上才飘过一阵雪,大地覆上一片雪⽩皓皓。

  天空好不容易微霁,寒竹命人把绣架搬到了盼翠园,这和家乡相似的景⾊,每每总让她像是见着老朋友般的感动,也让她寻得一方安宁的角落。

  嫁⼊雷家也有一段⽇子了,她每天的生活就是⽇复一⽇的查帐、夜复‮夜一‬的绣花,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事。

  这样的⽇子和她成亲前倒也没啥两样,差别只在于以前她看年家的帐本,而现在她看雷府的帐本罢了。

  寒竹纯的把手中的针穿上了线,微病捌鹧劬Υ蛄孔判寮苌系耐肌U馐嵌偶蚁亓罴夼胍呐慵蓿畔亓钫乒艿氖浅悄铣鋈氲幕跷锼埃绻兴南嘀陨阶纳庖彩羌檬隆?br>

  像这一类的例子还有很多,让她忙也忙不完,每天一再重复着相同的事,彷佛永无止尽。

  她该怨的吧!同样是新嫁娘,冷梅却是受尽呵护。

  山庄下人间的窃窃私语她不是不明⽩,雷翔宇的甚少出现,让人传说她是个只得老爷、夫人疼,却不受夫君喜爱的少夫人。有的人为她抱不平,有的人说她活该,她从不曾,也不想辩解什么。

  反正她自己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就好了,何必多事去管他人想些什么呢?

  她知道所有的人都说她冷淡,山庄中唯一会主动亲近她的也只有雷夫人。对于所有的人对她的敬而远之,她没有太大的感觉。反正她早已习价被这样对待。只是她不明⽩,雷夫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冷淡。人人总说她冷得令人难以接受,总说只消被她看一眼就冷得直打哆嗦,所以大多数的人都只敢远远的看着她。

  这情况她不是不明⽩,但她却一点也没有想改变的意思。或许她真的是个冷漠的人,因为与其和人接近,她情愿选择独处。至少,她不用担心人和人相处时的复杂心思。

  人本就是个复杂难解的动物,她真的不善也不想心烦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所以,让自己远离人们该是最好的方式,不是吗?

  她收回心神,开始绣起花来,以令人叹为观止的手艺,在羽⽩缎上绣出朵朵牡丹。这云⽩缎本是南洋羽蚕所吐之丝,以双丝对地的手法密密织出的布料。南洋羽蚕所吐之丝约为平常蚕丝一半的耝细,所织出之绸缎既轻又薄,要在这缎上绣花而不伤布料本⾝,所用之针不能大于发丝,要不是寒竹的手灵巧,这事儿可不容易完成呢!

  突然,一个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停下手中的针,有些不解的皱起了眉头,她知道今儿个雷夫人和老爷都出了门,而山庄的下人若无她的允许,断然不会贸然来打搅她,蔗儿会是什么人呢?

  她静静的等着那愈来愈近的脚步声,然后发现走出来的竟是一个清秀的小女孩,她有着一张⼲净可爱的脸蛋,配上一双秀气的眼睛,可寒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好半晌,她才发现,小女孩眼睛的焦点似乎总落在很远的地方,看来,她的眼睛有些问题。

  或许是刚下的雪软,小女孩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一饺。也幸好雪软,小女孩跌得并不重,只是沾了一⾝的雪花。

  “没事吧?”

  或许是看不过小女孩在雪地中挣扎着想站起来,一向不受理人的寒竹靠了过去拉起她,并轻轻的帮她拍落⾝上的雪花。

  小女孩像是不知道有人在,一听到这声音反而被吓了一跳,但随即笑了开来“你和我一样,也是溜进来的吗?”“溜?”看来这个小女孩还是个偷渡客哩!

  “是啊!我哥和我娘说这园子是为少夫人建的,可少夫人不爱有人打搅她,所以不许有人随便进来。”

  想是雷夫人明⽩寒竹的子,事先曾代过。难怪她总能在这园子安静的不被打搅,就凭这一点,她就该好好的谢谢娘才是。

  “那你为什么要进来?”

  “可我哥哥说,冬天里所有的东西都会变⽩⾊的,只有这园子里的竹子不管雪再怎么下,依然是青翠的,我想摸一下它们。”

  或许是看不见寒竹,小女孩没有像一般人看到她的惊或被他的冷淡吓到,她对着寒竹侃侃的回答了起来。

  “为什么?”

  “因为它们一定是很坚持的,不然为什么其它东西都是⽩的,只有它们还是绿的?我想,如果我摸摸它们,或许我也能比较坚持。”小女孩语气认真的说。

  寒竹看了小女孩一眼,突然明⽩了她的意思…她是想在她的黑暗世界中坚持一种自己的⾊彩吧!

  “你已经有了它们的坚持了。”寒竹难得的松开了嘴角。因为面对这样一个坚強的小女孩,是很难让人维持冷漠的。

  “姐姐,你的声音好好听,你一定是个好美的人,我叫小瑞儿,我们做个朋友好不好?”小女孩凭着自己的感觉决定喜面前的大姐姐,便一派天真的说。

  寒竹一时间竟怔然,因为从来没有人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她一向是不太有什么朋友的,所有的人总因为她的外貌或羡或妒,甚或自渐形秽的把她驱逐在他们的心门之外。

  “你要和我做朋友?”寒竹有些生涩的说,没想到一向冷漠的她,竟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刻。“朋友。”小瑞儿天真的仲出小指头,要和她打勾作印。

  寒竹不明⽩流过心中那暖暖的感觉是什么,竟令她莫名的模糊了视线,伸出手,勾上了小女孩的手指“朋友。”

  “小瑞儿,快过来!”一个小男孩大喊出声,打破了这一刻的温暖。

  “哥哥?”

  寒竹在那男孩的眼中看到了焦急和恐惧,她微咬了下,硬是庒下心中的失落,把和小女孩勾着的手缩了回来。

  “回你哥哥那儿去吧!”寒竹轻声的说。等这小女孩明⽩了她是什么人,她也会和其它的人有着相同的态度。这样的事,她见多了,为什么此刻她的心中会有股浓得化不开的失落感呢?

  “少夫人,小瑞儿不是故意的,您就放过她吧!”小男孩一看到妹妹⾝旁的女人时,吓得差点魂都飞了。

  少夫人他见过几次,她是他看过最美的人了,可是,她那冷冷的样子又教人不敢靠近她,他常常在想,或许少夫人是仙女变的,不是他们这些平凡人可以接近的。

  “她是少夫人?”小瑞儿的语气満是讶异。“可是,她才不像你们说的那样,她的手是热的,不是你们说的像雪一样的冷;而且,姐姐真的是一个好温柔的人,我跌倒了,还是姐姐拉我起来的。”

  “小瑞儿?”寒竹讶异的微张大了眼,这小女孩的反应为什么和别人都不太一样?

  “小瑞儿,你别说话!”小男孩连忙喝止她。他深怕自己的妹妹不知轻重,会说出什么冒犯仙女少夫人的话,到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你们一定是误会姐姐了,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她还打勾勾说要和我做朋友呢!”小瑞儿举起手指,像是想证明什么的晃了两下。

  “做朋友?”小男孩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没听说过仙女会和凡人做朋友的。小瑞儿似乎感受到小男孩的不相信,她急急的拉着寒竹“姐姐,我们真的打过勾勾的,对不对?”

  寒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小手,这大概是第一次有人敢这般放肆的拉着她,可她竟没有一丝的不悦,还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是啊!我们勾过手的。”

  “我就说嘛!”小瑞儿像是中了大奖似的得意的说。

  “明苑楼”是苏州首屈一指的酒楼,老板曾是宮中的御厨,在告老归乡后,在自己的家乡开的馆子。

  由于名声响亮,每一天都是人声鼎沸、⾼朋満座。不过,这酒楼走得是⾼品质的路线,讲得是好手艺,卖得却也是⾼价位,随随便便一顿饭,少说也得上百两银子,这可不是普通家庭能负担得起的,也因此,这地方的客人大多是有头有脸的人。

  雷翔宇一直对这地方的评价还不错,所以,偶尔他会来这儿叫几样小菜,拿瓶好酒消磨一下时间,顺便听听最近有什么热闹可凑,反正人多的地方少不了茶余饭后的闲话可以听。

  “雷兄,好久不见。”

  雷翔宇抬头看了一眼桌边的⽩⾐男子,一下子原本无聊的神⾊尽褪,脸上満是惊喜的站了起来,毫不客气的打了俊逸的⽩⾐男子一拳。

  “你这小子,怎么会来苏州?”

  “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怎么一见面就给我这么重的一拳?”⽩⾐男子作势着肩头。

  “定樵兄,这才表示我是多看“重”你呀!”雷翔宇拉着⽩定樵坐了下来。

  “说真的,这些年你到底跑到哪去了,怎么这么久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还不是这儿走走,那儿看看。”⽩定樵温和的露出微笑,让本是文质彬彬的他,更多了一分儒雅。

  “你真是我看过最淡泊名利的人了,明明是皇上的小舅子,宮中等着你的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结果,你这小子硬是整逃讷飘西的。”

  ⽩定樵家世显赫,他是当朝宰相的最小儿子,也是当今皇后的弟弟,加上皇太后还指名要收他这个⼲儿子,他在朝中的地位仅次于皇上。他天生俊逸儒雅,只要见过他的人,皆会被他的温和有礼所昅引,而雷翔宇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和他打了照面,自此便成了莫逆之

  “那你呢?听说娶了京城第一美人为?雷兄真是好眼光,年家的二姑娘我虽没见过,可是在京城常听人谈起,听说她不但才识过人,容貌更是天下无双,恭喜你。”⽩定樵笑着举杯敬酒。

  “是吧!”雷翔宇不甚热络的说。一想到那个冷死人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就是会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

  ⽩定樵虽不明⽩雷翔宇的心事,但由他的神⾊也察觉出其中有异。算算⽇子,雷翔宇才新婚,为何提起新娘子会有如此的反应?

  “雷兄,你的反应大不寻常,我以为男子能有那般女子为,可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若他听得的传言十之有一是真的,那年寒竹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

  “你又没见过她。”你本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冷。雷翔宇没把后面的那一句话说出口,毕竟能让所有女人热情如火的他,竟然有个完全不受他的魅力影响、全⾝寒气冷得可以冻死人的娘子。说出来也不是件光彩的事。

  “可是,我差一点就和她有婚约。”⽩定樵満意的看着自己的话在雷翔宇的脸上造成的效果,看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的样子,若说他一点也不在意他那新过门的子,摆明是在睁眼说瞎话。

  “你和她?”雷翔宇看了一眼⽩定樵,说真的,⽩定樵可是人人求之不得的好对象,先别说他在宮中的地位,光是他的人品,就⾜以让不少女人为之倾倒。

  思绪才到此,他的肚子竟莫名的起了一阵酸⽔,大概是他方才甜食吃多了,不然为何一听到这事竟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啊!你也知道你的娘子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名花,皇太后本要我姐夫为我和她指婚,要臻事成了,蔗儿她当是我的,而不是你的娘子。”⽩定樵好笑的看着雷翔宇愈见凝重的神⾊。

  “那为什么你们没有…没有…”挣扎了许久,雷翔宇就是讲不出⽩定樵和寒竹婚配的字眼,只好放弃。

  “我有心上人了。”⽩定樵摇摇手,神情有丝落寞。

  雷翔宇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你有心上人了,是哪儿的姑娘?”

  “我不知道。”说起这事,⽩定樵的神情愈见凝重。“我已经找了很久了。”

  唉!这人海茫茫,他如何觅得佳人呢?

  雷翔宇真是愈听愈不明⽩,⽩定樵看来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连自己的心上人是何许人都不知道呢?

  “你这事儿似乎有点难办。”雷翔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来这就是⽩定樵四处来去的理由,只为了追寻那占了他的心的人儿。

  “可爱上了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再难也放弃不了,如果你认认真真的爱过,就会明⽩了。”⽩定樵认命的苦笑。

  “说真的,女人我都很喜,但我实在无法明⽩你们这些人的想法,像驭飞可以爱得连命都不要,而你又为了爱可以四处飘。女人还不都一样?”雷翔宇摇‮头摇‬。怎么他四周多是这种情痴、情圣。

  “女人是都一样,但总有一个是你放不下也放不了的,不过,或许你也快明⽩了。”⽩定樵笑了笑。

  “我?”雷翔宇挑起了一边的眉头“不可能,女人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同的,合则聚、不合则散,你明⽩的。”

  雷翔宇看着⽩定樵仍是含笑的看着他,本想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场,但是门外急急而来的家仆却让他停下了话。“少爷,我可找到你了!夫人要…夫人要…”大概是跑得太急,下人一口气一直不过来。

  “好了!别急,你慢慢说,我娘又怎么了?”不知道他娘又突然想到什么了。

  自从寒竹⼊了他家的门,他娘似乎对他这个独生子愈来愈有意见,三天两头就要捉他回去念一顿。

  “是少夫人昏过去了,夫人要你赶紧回去。”下人总算把话说了出来。

  “什么!?”一下子雷翔宇整个人跳了起来。

  她怎么会昏倒的?发生了什么事?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呢?

  你上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了?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他的心中响起。他的脸⾊乍青又⽩,说真的,他本不记得上次看到她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兄,对不起,不能够陪你了,有空再到舍下一聚。”

  现下雷翔宇一心只想回去看看寒竹,遂一恭手向⽩定樵道歉,然后匆匆的转⾝,向雷霆山庄的方向奔去。

  看着雷翔宇着急的背影,⽩定樵脸上浮起一抹微笑“还说呢!”

  几时见过雷翔宇对哪个女人这么紧张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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