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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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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一群人进驻他的别墅有违快手的生活习惯,但是将猎物进他的势力范围內,牺牲一些生活品质是值得的。

  唐诗画在三票全数通过的情况下,一点也不情愿地住进快手的华宅。

  “我先声明,浸心堂一完工我就要搬出去。”环顾一遍她这生想像不出来的风景,住在这种宛如天堂的地方会不会是种罪过?

  “成。”快手也不啰嗦。

  “还有,给我最简单的房间。”她是修女也!

  “你太吹⽑求疵了。”修女都这么⻳⽑,不知什么叫随遇而安吗?

  “可是我受不了那些‮丝蕾‬。”她指着房间的窗帘和精致的家具。

  “你是女生吧?”快手梭巡了环境一遍,不客气地发出了质问。

  “你讽刺我?”是他求她搬进来的,芝⿇绿⾖的要求有何不可?

  “不敢,我还以为只要是雌动物都喜这调调。”没有女人像她这般挑剔难伺候,她以为他的家是随便阿狗阿猫都给住的吗!

  就是这样,没一次他们的意见不相左,唐诗画想过,既然住在人家屋檐下,行为举止当然要斯文点。但是他就是有办法挑起她极力掩蔵的负面暴戾格。

  坏的开始是失败的一半,她对未来开始抱着不乐观的心情了。

  “我能够想像如你这般的纨挎‮弟子‬怎么少得了女朋友,但是…”她把脸孔抵到他下巴,努力端起气势。“别把我和你的妹妹们一概而论。”她才搬进来就免不了看见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女生。

  “是她们自动送上门来的,我不接受会伤了她们的心。”快手也不辩解。

  “‮心花‬大萝卜、花孔雀、花蝴蝶、花花公子!”

  “这么说就不对了,女人就像食物一样,美食当前,我是凡夫俗子,肚子会饿,吃掉她们是本能,这跟‮心花‬萝卜有什么关系?”女人的观念一个比一个怪。

  他居然没有一丝傀咎,理直气壮得令人恨不得踹他一脚。可念头一转,他的行为还真挑不出一丝错来,没人会把送上门的好⾁丢掉的,在苛责他无聇的同时,那些有所图的女生难道就没错吗?若要真正追究责任,宠坏男人胃口的祸首不正是有所贪图的女人。

  唉呀!她何必研究得那般深刻,管他男女纠葛,总而言之,那是红尘俗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管谁对谁错,都轮不到她来批判。

  “吃吧!最好哪天吃坏肚子,上吐下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她讨厌花花公子,骂他是因为他活该。

  一觉起来,唐诗画的眼多出熊猫的眼袋来,拜那张弹簧的功劳,她‮夜一‬都睡不好。只‮夜一‬,她已开始想念浸心堂的木板了。

  摸黑做完早祷,她自动自发地从冰箱找到半条土司,这样不算不告而取吧?在浸心堂打理三餐是她的工作,不能说因为换了住所,习惯也一并打破。

  她才将两份早餐端上桌,快手已下楼了。

  “如果你不是穿那⾝别扭的⽩袍,我会误以为你是贤良⺟。”他毫不客气地将一杯鲜啂灌进肚子。

  “铿!”是锅铲失手掉进⽔槽的声音,唐诗画探出半颗头,刚好瞧见快手正不客气地搜刮桌上的食物。

  “唉!”那副吃相活像饿死鬼投胎。“那是我和玛莉亚的早餐。”

  实在不是她小气,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玛莉亚不在了。”他満口食物地嘟囔着。

  “什么意思,你把她怎么了?”她冲到快手面前揪住他的⾐领。

  快手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口蛋⻩扫进肚子,満⾜地拍拍肚子。“不是我把她怎么了,是玛莉亚跟着天涯回海南岛去了。”天涯迫不及待地想献宝。玛莉亚受他煽动,两人兴致地连夜出发了。

  唐诗画如五雷轰顶。“你骗我,阿姨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快手睨她一眼。“你想到哪儿去了,师妹回去见师兄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他们好几个十年没见面了,人之常情嘛!”

  “师兄妹?”又一件⾜以打击她信心的事。“为什么你都知道?”

  “世界上有什么我想知道又无法知道的事?”他的行事或许没有牌理可言,而且超乎平常人想像,只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平常人。

  “不要宝弄文字,我有知的权利。”

  “你只要清楚字面上的意义就好,反正人已经走了。”

  他是不是看扁她的智商?“这是谋。”

  快手笑了,那是一种讥笑加上大量嘲讽的笑法。“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他斜眼打量她。“你以为自己有多少斤量值得人贪图?”

  唐诗画在他強势的眼光下瑟缩了下。她是人才钱财全无,但也不需要把话说得那么坦⽩。

  快手似有还无地瞄着她那时而起伏的表情。“原来这么不堪一击啊,我还以为你是打不死的蟑螂呢!”

  蟑螂?唐诗画果然如他所愿地仰起头,丧气尽去,小脸又充満战的意味。

  “你少看不起人了,玛莉亚不在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快手以尾指挖着耳朵,慢慢地站起来。“是吗?我会把眼睛擦亮等着瞧。”

  看着他就快走掉,唐诗画才想起什么。“唉!你要去哪里?”

  快手以一种自然却充満魅惑人心的姿态回首,几绺长发因为头部移动而掉到眼前。“工作啊!”他每天固定四点起,例行的飞镖练习后,是‮浴沐‬、早餐,然后便是一天的开始了。

  “工作?原来你不是无业游民,今天你又要去跟踪哪家的良家妇女了?”

  “我对良家妇女没‮趣兴‬。”

  好一下唐诗画才明⽩过来,她恍然大悟。“你拐着弯骂我。”这流里流气的痞子!

  “我又没有指名道姓,除非有人自己承认。”他不在乎地将双手揷进袋,睨见唐诗画恼怒的表情后,施施然走开,一路还吹着口哨。

  没想到惹恼她是件这么快乐的事!

  庐鬼!那个男人肯定是撒旦投胎出世,个别扭讨厌不说,还有张教人痛恨的嘴,为什么冥冥中他们总要牵扯在一起?

  正当她恨不得将手中的铲子往地上扔时,光透彻的门又被一堵影横亘住。

  快手仍是方才吊儿郞当的神态。“忘了告诉你,你刚才煎的蛋太老了,明天要改进!”语毕,翩然转⾝走掉。

  唐诗画瞪大⽔灵滚动的眼瞳,双手几乎要捏断那可怜的铲子。“你…是个集无聇下流卑鄙龌龊于一⾝,又叫人齿冷的三流痞子!”

  “这话你旱在一年前就骂过了,冷饭热炒不新鲜了,换新词吧!”

  “‮八王‬蛋!”她果真把铲子丢了出去。

  可怜的门做了替死鬼。

  夏天最让人受不了的不是知了的喧吵或満天的灰尘,而是地狭人多的闷热。

  早晨的最后一堂课,唐诗画一点也没把课堂上修女的授课听进去,盯着窗外沙沙的树叶婆娑声,她的心早飞到太虚外去了。

  这时,从不轻意启用的广播传出了一阵圣乐,大主教的声音传了出来…

  “唐诗画姐妹请到办公室…唐诗画姐妹请到办公室…”然后仿佛是麦克风被人夺过的声音,一个磁昂扬的男声切断大主教的声音。“诗画,我给你送爱心便当来了,来拿哟!”

  然后是一片冗长的寂然。

  授课修女的脸难看极了,全班的姐妹在哑然后悉数将目光投向她。

  那感觉宛如骤然站上舞台,遭受几千万烛光的聚光灯凝注。

  唐诗画没有想挖洞钻进去的鸵鸟心态,她⽪笑⾁不笑地由众人的眼光中逃出教室,该下地狱的鄂图曼!她想将他远远踢到天涯海角去。

  拼命当做没一回事地走,但再怎么从容,全校三千多只的兴味眼光仍然如影随形地随她跟进办公室。

  这下即便唐诗画无心要红,也很难了。

  她还没跨进办公室的门槛,连绵的沉厚笑声便震动人腔地由里头传出来,居然也包括从不轻言露齿的大主教。

  她満腔的怒火在瞥见快手的模样时,心脏硬生生地快了一拍。

  他颀长结实的下半⾝半倚在大主教从不准人碰的橡木桌上,裸露的膀子看似不经意地托住桌沿,一件削肩⽩背心,狗头巾,眉宇间強悍的潇洒和完全不忌讳的刺鹰抢尽了大主教的全副注意力。

  她很早就清楚他是个抢眼的男人,只是从没把他摆在心上。

  唐诗画很想转开视线,可惜他已经低低地笑出来。

  方才不翼而飞的怒气又回来了。“笑笑笑,最好笑掉你的下巴。”

  大主教大惊失⾊。“唐诗画修女。”

  她忙不迭反应过来,只叹迟矣,她居然当着大主教的面说出这种刻薄话来,惨了。

  没料到导火线的始作俑者却朝着大主教眨眨眼。“途的羔羊向来都是不驯的,真多亏了主教的爱心泽被,实在太伟大了。”

  被英伟的男人灌汤,大主教不由得心神摇,有些儿飘飘飞上天。“哪里,这是我们该做的事。”

  快手打蛇随上。“那我把诗画带走了。”

  “没关系,请便吧!”龙心大悦之下,有何不可呢?

  快手攀上唐诗画的肩,出场之际,程咬金亚历山大骤然出现。

  他横在门口。

  两个几乎要一般⾼的“鹤男”凝目错,战况一触即发。

  亚历山大是天生的⾐架子,又因出⾝不凡,⾐服剪裁作工均強人一等,但这可不表示快手的丰采被抢走,亚历山大的⾝材明显比不上对方的均匀健硕,少了份英气和人神韵,尤其快手那天生跳脫飞扬的气质与他大不相同,这一比较,亚历山大显然小输了一局。

  亚历山大的不豫之⾊在乍见快手后,幻化成夏⽇的绵绵糖。“亲爱的,我又见到你了。”

  快手睐着轻蔑的眼神。“你是谁?”他向来不会轻意记住他人容貌,即便对方长得多称头。

  亚历山大一脸不敢置信。“我们不久前才见过面啊!”“你应该还在上课中吧?”快手冷冽的目光令人无法招架。

  “是呀,”他垂下头。“可是我听见了广播,就再也坐不住了。”

  “我对男人没‮趣兴‬。”快手连转弯都懒,直直地挑明亚历山大的企图。

  “你刺伤我幼小的心灵。”

  快手嗤声。“我看不出来你有多幼小。”

  “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他趋起着想接近快手,只可惜事与愿违,完全不领情的人铁拳一挥,亚历山大又吃了记金刚拳,引以为傲的鼻梁歪了。

  快手轻松惬意地搂着美人飘然走开。

  唐诗画看他三两下轻松退敌,愉快之余竟忽略了快手自始就搭在她肩头的手。

  “他的鼻子不要紧吧?”三天两头被揍,不断也要歪了。

  “刚才听他叫得那么大声,不碍事的。”他下手时已经揣稳了力度,充其量只是警告对方不要来碍事而已,无伤大雅的。

  “你真是暴力!你K他第二次了吧!”

  快手殊无半点傀疚。“有些人是有理说不清的,只有拳头才能解决。”

  “怪论调。”她并不是很赞同快手的论调。“还有啦,⼲么突然给我送便当,神学院已经有伙食了。”并肩走上一段路,唐诗画才想起最初该算的帐。

  “一报还一报,早上我吃你的,中午回请是应该的。”快手锁定树荫下的软枝⻩蝉,以手臂为导向将唐诗画安顿在花丛下。

  “你是非分明的嘛!”她忍不住夸奖他。

  快手回她狂傲不羁的一笑。“你总算认清我也是有优点的了!”

  打开五层便当盒,五颜六⾊的寿司和关东煮成了梅花状摆在草地上,最后一层竟是放了柴鱼片和梅粉的味噌汤。

  “哇!好丰富。”唐诗画怎么也没法把眼珠调开。

  修女的食物一向十分清淡刻苦,但毕竟唐诗画是个不満二十岁的女孩,丰富的食物比硬梆梆的救世理论更能收买她的心。

  “吃吧!”快手率先挟起一片腌渍的萝卜。

  假装不合乎唐诗画的个,既然有大餐吃,她也大方地抛弃前嫌,努力加餐饭了。

  一顿午饭吃下来,令她撑得躺平成大字,完全忘了该有的矜持。

  “如果每天都这么幸福该有多好!”她満⾜地打着隔,眯眼看着天上流动的云。

  “你还真容易満⾜。”快手任着食盒散了一地,仰⾝躺在唐诗画⾝边。

  “人本来就没什么好争的,争千秋、争万世,总有一天还是会有人忘记你,倒不如把握短暂的每一天,活在当下,活得舒服痛快的。”吃喝⾜,徐徐”凉风拂来,她打了大大的呵欠。

  在修道院和神学院是没有午憩的,可是她‮夜一‬辗转…眯一下眼应该是被允许的吧,在逐藌的花蝶飞来的同时,她眼一阐,沉进了花香和微风缭绕的轻梦中。

  听着她轻轻懒懒的呵欠和⼊睡后毫无戒备的神情,快手⾝子一侧,支着腮,仔细打量着唐诗画。

  “这不适合你。”他大手一撩,覆在她头上的⽩头巾轻轻飘落,露出一头茶褐⾊的长发。

  在光下,她的发反着密密实实的光烁,如一疋光缎,快手撩起一绺,醉地把玩起来。

  微风如此多娇,幽花袅袅凝香,仿佛在梦中…

  唐诗画碍难相信⾝为优等生的她居然睡掉了整个下午的课,更令人丧气的是,当她被寻获时,那个人赃俱获的“赃”也躺在她⾝旁睡得四平八稳,她是在全校关爱的眼神中醒过来的,最糟的是大主教目睹了一切,然后选择了昏倒作为处罚她的方式。

  “你再笑,保佑你一笑中风,再笑脑溢⾎。”从今以后,教她拿什么脸回去上课!

  “看你精神好得很,想必是睡了。”刚才那场騒动对快手来说就像羽⽑搔胳肢,完全不痛不庠。

  她斜睨他。人家说树有⽪人有脸,她觉得这话本狗庇不通…对眼前这抢尽风头、脸⽪厚比城墙的人来说。

  她的名誉宛如枯叶飘飘坠落地…“托您的福”这怎能不叫她咬牙切齿。

  “别太用力咬牙齿,万一绷断可就划不来了。”他轻吐着风凉话。

  “你到底什么居心,我自从遇到你就开始走霉运,还有那个亚历山大…”她的运气显然仍跌在⾕底,因为说人人到,说鬼,倒霉鬼亚历山大那‮悦愉‬的声音又凭空而降。

  “被我逮到了吧,据诸方消息传来,你们回家是走这条路,五百美金果然花得值得。”

  五百美金换到一则小道消息,果然是笨凯子!唐诗画当他是隐形人,直接从他⾝边走过。

  亚历山大一怔后,返⾝疾追。“小诗、亲爱的,你们要回去为什么不等我?”

  他们俩什么时候变成同进同出了。

  值得研究。

  “道不同不相为谋,走独木桥的人乖乖过桥回去!”唐诗画芳心懊恼,还没理出个究竟呢,不识相的家伙又来饶⾆,她劈头就没好话。

  亚历山大果然坠⼊伸手不见五指的茫雾中。“小诗,我怎么走独木桥呢?饭店里没有啊!”即使他再聪明博学,‮国中‬的悠久文化也还不透彻。

  “不懂,回去翻字典,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亚历山大明亮的眼瞪得更大了。“小诗,你欺负人,今天说话都用四个字的,你明知我头尾都不懂…”头尾都没辙那岂不是玩完了,一窍不通嘛!

  唐诗画受不了地转过⾝,她下了通牒。“亚历山大,如果冷⽔还浇不息你七八糟的示爱,请先把‮国中‬的国粹唐诗三百首研究透彻再来找我。”

  “唐诗三百首?那是什么?”

  “既然你都能用五百美金换到你想要的消息,唐诗是什么碗糕,你也可以如法炮制,我何必浪费⾆告诉你。”

  “唐诗…上面有你的名字也!”他咀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诗,你好了不起,居然写了一本书,我一定要人去买来仔细拜读,你等我吧!”

  听他満口胡言,唐诗画几乎要抓狂,唐诗画居然会等于唐诗三百首,太扯了!

  快手低低地笑了出来。“他果然聪明,你本来就是诗词里的一首泼辣诗。”

  唐诗画拧眉瞪他。“看我出糗你很得意吗?小人,看我回家怎么跟你算帐。”

  被威胁的人无动于衷,亚历山大却虎视眈眈地揪到她话柄里头的小辫子了。

  “回家?你们不会是住在一起吧?”如果是,那么,铁定噩梦一场。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查户口啊?

  亚历山大略带惊悸。“你是个冰清⽟洁的女孩,还是‮生学‬,跟不认识的野男人公然同居,会招徕非议,这样有损你修女的形象。”

  “我不知道原来你这般关心我。”唐诗画气得险些没晕过去。

  亚历山大听不出她和蔼笑容中的刀光剑影,还沾沾自喜。“你终于也明⽩我的好处了。”

  “对牛弹琴!”她气结了。

  “咦?”他的笑冻结在边。“小诗,你又说四个字的话!”

  她实在没力气理他了!简直是有理说不清。

  这次换成她拉住快手的胳臂率往前走。

  亚历山大搔着头,不是很明⽩地嘀咕。“明明还谈得好好的,怎么又走人了?

  女人的心真的和天气一样…啊,不对不对,我该担心的是他们为什么可以同进同出,如果…”如果他的小诗真的和情敌同住一个屋檐下,即便使出浑⾝解数,他也要破坏他们的关系!

  即使来来去去走了好几回这条路,唐诗画仍忍不住以为自己的心浸在诸神的花园。

  她会心甘情愿暂留在鄂图曼的别墅中,许是因为没钱可以外出租屋,但有绝大部分是因为这宅子如海辽阔的草坪和屋子里开放式的庭园。

  在人稠地狭的‮港香‬,可以看见花团锦簇的庭园,是种奢侈的享受。

  快手并没有把车开进车库,他瞥见屋檐的台阶下坐着不速之客后,便半路丢下车子,旋即以唐诗画想像不到的速度奔到那人⾝边。

  他既⾼且瘦,像虾米般拱在不甚宽敞的石阶上睡得很不安稳,宽大的飞行外套,米灰格子,大布鞋,半倚在行李包上的脸因为参差不齐的发而遮住大半,只见下额的凹槽內有排青渗渗的髭。

  快手拨开他的发后脸⾊大变,而后冲着走过来的唐诗画低吼。“快去把冰箱的冰块全拿出来。”

  快手脸上的紧张感染了她,唐诗画不问原由,以第一时间开了门冲往厨房。

  快手也不管扔在地上的行李,横就抱起那人,笔直把人带进最近的客房。

  放下他,快手扭头便去开冷气,一时寒冷如喜马拉雅山⾼峰的冷气马上笼罩住整个空间。

  “笨蛋!都五月了,你还没来,害我担心得以为你是不是在外头晒成蜥蜴⼲,你看,晕了吧!”快手一迳发牢騒,并不在意来人是否清醒得⾜够听见他的训话。

  快手的抱怨一字不漏地传进端着冰块和⽑巾进来的唐诗画耳中。“我找不到冰枕。”

  “无所谓,反正已经开了冷气,他不会有事的。”

  “是吗?”唐诗画可没他笃定。

  快手将⽑巾在冰块中滚过一遍,纯地放到那人灼烫的额头。“这样就可以了。”

  他几乎是奄奄一息了,唐诗画并不赞成鄂图曼潦草的‮救急‬方式。“我还是觉得该请医生。”

  “不需要,只要有够強的冷气,他会没事的。”

  “这是病吗?”她瑟缩了下,已经感觉到屋內飕飕的寒气。

  快手不是很情愿地颔首。“算是吧!”夏季精神感官症候群。“得这病的人一到夏天,情绪就像不定时的炸弹,没人敢靠近他,而且绝无法离开冷气房一步。”

  “好奇怪的病。”她的神情布満同情。

  “不要可怜他,诗人会受不了的。”

  “诗人?病奇怪,连名字都不一样。”

  “那是代号。”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明⽩他们向后的负面世界,目前,他并不打算让唐诗画瞠⼊其中,所以没有了解的必要。

  “他看起来像路的孩子。”即使他在昏中,修长斯文的长眉仍是紧紧地纠结者,宛如承载着不动的愁一般。

  快手不喜她对自己伙伴的过分友善,她可从来没用过那种温柔和善的口气跟他说过话。

  他一语不发地把唐诗画带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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