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三两两的人群开始往家国音乐厅靠近,接近⼊口处摆放着今⽇公演的节目海报,里头已有一些人在服务处购买门票。
今天的天气冷了一些,每个人⾝上都穿了厚重的外套。
宋少扬褪下⾝上的黑⾊⽪外套,里头同⾊系的丝质衬衫与长衬托出他修长、英的体格,削薄的发丝也顺服地贴在他颈后,五官因为他的穿着而更加凸出。
他有一对温柔的黑眸,却以金框眼镜遮去了人的双眸,英鼻梁上的眼镜除了遮去魂勾的双眼之外,却也替他加了不少分,让他看起来更显睿智,而且沉着稳重。
“这是曲目表。”一名西装笔的男子朝宋少扬走了过去。
接过曲目表,宋少扬随手翻开第一页,一张年过四十的女照片底下列満了表演者的介绍。
“你有和她联络过了吗?”宋少扬勾起人的微笑。
“陈女士似乎短期內并无在湾台定居的意愿。”
“但是,我们可以付出相当丰厚的酬劳。”
他们迈开步伐往三楼贵宾席走去。
“总裁,演奏会完毕后,您要亲自与陈女士谈谈吗?”
“好啊,我也想见见陈女士。”
聆听悠扬的琴声令人有种⾝心舒畅的感快,经过一场音乐会的洗礼,散场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悦愉的神情。
宋少扬在位子上待了好久,和助理讨论了一下公司的事情,并不急着离开。
“总裁,陈女士来了。”助理见到他们急延揽的人才走到贵宾席时,他小声地在宋少扬耳边提醒。
宋少扬站起⾝。
“你好,陈女士…”
“呼…好冷。”元绮文张开小口朝双手猛吐暖气。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加上今晚的气温有些偏低,空气中都是极冷的⽔分子,她拉拉⾝上的羊⽑大⾐,站在回廊下看着滴滴答答的落雨不知如何是好。
看了一下手表,竟已十点多了,四周的人群早已散得差不多,而她却依然站在家国音乐厅的回廊下不知所措,因为只要踏出这回廊,她势必得淋雨,而今晚天气如此冰冷,若是再淋雨,原本⾝体就不好的她肯定又要大病一场了。
元绮文⾝着连⾝⽩洋装,乌黑直顺的长发披垂在后头,⾜下踩着低跟的⽩⾊⾼跟鞋,五官精致的她有对明亮的双眸,天生双颊红通通的她看起来外表与实际年龄不符,但她⾝上散出的成气质却是如此难以隐蔵。
她微探出头看了下天际,深深地叹了口气。
“算了。”这场雨短时间之內肯定不会停的。
元绮文抓起小包包挡在头上,步伐慌地奔下台阶。
大概是天雨路滑,脚上又是有跟的鞋子,结果她一心急着躲开雨滴,就没有留意到脚下的状况,右脚突地往前打滑,她整个人便滑了出去;当庇股撞了几下台阶后,她的手臂被一股蛮力拉住,手臂硬是被拉痛,⾝子便停了下来。
“好痛。”
元绮文忍不住喊出声,⾝子也被人从地上拉起。
“你没事吧?”
如此浑厚感的嗓音…
元绮文呆愣地抬起头,她第一眼就被眼前这双眉间充満睿智神采的男子昅引。
“没事吧?”
“没…没事…”
宋少扬看了下四周蒙的景⾊。
“你没带伞吗?”
她下意识地摇头摇,一⾝渌渌的她就像是被人丢弃在大雨中的小狈狗,那么的无助、可怜。
“伞给你。”
宋少扬将手中的伞往前递,却不见她有接过去的意思,他⼲脆地扳开她冰冷的手指将伞硬塞⼊她手中。
“小心走路,否则你很有可能会在这里摔断脖子。”
见状,在一旁的助理连忙将手中的伞挡在宋少扬的头顶上遮雨。
宋少扬下没几阶台阶便又停住,片刻后折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双⽪制手套。
“戴上比较不冷。”将手套塞给她后,他便转⾝离开。
望着他逐渐消失的⾝影,她虽是脑袋空空,手中的物品却是如此实真。
“总裁,那名女子⾝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和时下的女孩子不太一样。”助理撑着伞替宋少扬遮雨,陪他走到停车场。
整个停车场只剩一辆银⽩⾊的休旅车停在角落,宋少扬按下手中的遥控器,车子敏锐地响了两声后开锁。
“你对她有趣兴?”发动车子,宋少扬脸上露出充満兴味的笑意。
“不,也不是…”助理有些不好意思。
宋少扬将手搁在方向盘上,空间已算大的休旅车,对⾝材修长的他来说,还是有点绑手绑脚。
“需不需要载你一程?”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总裁您慢走。”
“那就不勉強你了…对了,记得明天再和陈女士联络,请她记得将推荐的那名演奏家的数据传来,还有替我订‘单园’的晚餐,我打算请陈女士一块吃饭。”
“是。”
宋少扬快速的将车子驶离停车场,车內半点音乐也没有,安静得连引擎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宋少扬不习惯在车內听任何音乐,他怕影响了自己的注意力,车子的后座摆満了原文书,驾驶座的四周也黏上了便条,上头写着一条条看来像公式的数字。
自家国音乐厅的前方经过,他忽然踩下煞车。
路旁的人儿明显地被吓到,她下意识地往后退,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宋少扬摇下车窗,将手臂轻松地搁在窗边。
“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公车和捷运了,我送你。”他朝⾝旁空着的位子瞄了一眼。
元绮文眨了眨晶亮的黑眸,对于他的提议明显的不安。“不、不用了。”
宋少扬朝她漾开温柔的笑容,指了指天空。“这场雨会下很久,除非你住的地方很近,不然我建议你接受我的提议。”
“我并不认识你。”
宋少扬失笑地头摇,拿了张名片递给她。
“打电话给你的家人,把我的车号和名片上的数据告诉他。”他实在不明⽩自己为何会好管闲事到这种地步。
元绮文犹豫了好—会儿后才从包包里拿出行动电话,将宋少扬的车号和名字等数据告诉朋友。
“上车吧,外头很冷。”
看着宋少扬与他的休旅车,元绮文还是犹豫了好一阵子才坐上车。
车子平稳地开上道路,宋少扬突地伸开右臂;元绮文以为他要做什么,吓了一跳,⾝子拼命地往门旁缩。
宋少扬见状不噤笑了笑,扬扬手。“我只是想拿⽑巾给你擦一擦。”硬将⽑巾塞进她手里,他才将注意力移到前方。
用⽑巾擦着她已然透的⾐裳与头发,上头还残留着他的气味,元绮文天生红通通的脸不噤更加红润,她偷偷瞅着宋少扬的侧脸。
车內一阵沉默,却倏地冒出一声慡朗的笑。
“放心吧,我对小女孩没趣兴。”见她不解的皱眉,他也跟着皱起眉头。“你今年几岁?”
“二十四。”
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我还以为你未成年。”
原来,不只是她的穿着让他有这种错觉,她⾝上所散发出的纯净气质与稚气的脸蛋也都是害他误会的原凶。
“很多人都这么说。”她笑笑地拉拉⾝上的⾐服。“实在不应该穿这件洋装…”
“不,这件很适合你。”
他的赞美让她忍不住面河邡⾚,被一位超级帅哥赞美,她是该感到虚荣的。
“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但我却不知道你的。”
元绮文娇羞地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元绮文,元旦的元,绮丽的绮,文静的文。”
车子在红灯前停住,宋少扬将脸转了过来,直盯着她的脚。
“刚刚那一跌跌得可不轻,你的脚没事吗?”
经他这一提醒,元绮文才感觉到脚踝处传来的疼痛,她咬紧牙关,假装若无其事。
“没事。”
宋少扬眼中流露出一抹玩味儿,继续开车。
“你住哪里?”
“少扬,你到底什么时候要结婚?”
舒适的起居间里绿意盎然,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茶香,宋老爷瞄了眼正在翻阅财经杂志的儿子,见他将他的话当成耳边风,宋老爷忍不住叹气。
“家俊⾝边的那个女朋友听说往了三年多,两人的感情一直很稳定,说不准他今年就会娶人家过门了;可你却还是一样,女人一个换过一个,你说说从以前到现在,待在你⾝边的女人最久是几个月?”
宋少扬叹口气,放下手中的杂志。
“爸,不要三天两头就把这话题拿出来炒一次,换点新的吧。”
“要我换新的?那你就赶紧给我娶个媳妇回来,否则至少也带个女朋友回来让我瞧瞧,让我知道你打算稳定下来了。”
“不是我的问题,是她们没一个能在我⾝边待得长久。”
“不是你的问题?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问题才对,是你的要求太⾼,她们才待不下去。”
宋少扬挥挥手。“我只是想要有人私空间,不喜被限制而已。”
“这就是症结,有哪个谈恋爱的女人不喜控制自己的男人?她们都想掌握自己的男人的行踪,期望二十四小时都能看到人,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什么。”宋老爷指指他。“你呀,让女人太没全安感了。”
“相信我,就能跟我长长久久。”宋少扬将杂志合上握在手里,起⾝打算离开,他走到楼梯口时停住。“还有啊,别老拿钱家那个败家子来和我比较,我可没他那么好命,不用帮忙家里的生意…如果我也能够什么都不用管,只管风花雪月,那我就能在你有生之年娶个老婆回来孝顺你。”一说完,他便往二楼书房去。
宋老爷被堵得哑口无言,瞠目结⾆地看着他。
“老伴,你就别再少扬了,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想当年你装病将他从国美召回来接管集团,他也没说半句话,现在你还拿钱家那小伙子来庒他,也难怪他会反弹。”宋夫人替宋老爷倒了杯馨香的花茶。
“每次去打⾼尔夫球,钱老头就在我面前炫耀他家家俊的女朋友有多漂亮,他们小两口的感情有多好,听得我既羡慕又嫉妒。”
此时,宋少扬的⾝影突然出现,他趴在二楼楼梯的栏杆处,对着宋老爷议抗。
“爸,这有什么好羡慕和嫉妒的,难不成你只是为了想消去这种‘羡慕和嫉妒’的心理反应,才要我随随便便娶个女人回来?如果真是那样,你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个媳妇,而我就不知有多少、多少妾了。”
“你!”宋老爷气得差点不过气,他不是气自己的儿子跟他顶嘴,而是气他竟然说中了他心中的想法。
他确实很想尝尝那种当人家公公的滋味。
“我什么时候要你随随便便娶个女人回来了?”
宋少扬双手环,低头睨着坐在下方的⽗亲。
“你由头到尾都在‘明示’我。”
宋老爷气得咬牙切齿。“好!要你自己挑女人你竟觉得是随便,那我替你挑,我肯定会替你挑个出得了厅堂、进得了厨房的女人给当你媳妇。”他随即转头以严厉的口吻吩咐子:“你等一下就打电话联络,我要你每个礼拜都替少扬安排相亲,直到他定安下来为止!”
“老伴…”宋夫人有些为难。
宋老爷抬头看着宝贝儿子,只见宋少扬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后,他转⾝走进书房,再出来时肩上已多了一个包包,他一步步走下楼来。
“我要回去了。”他拿起车钥匙。
宋夫人忍不住抱怨了几句:“你看,儿子好不容易菗空回来陪陪咱们,你就偏要将他气走,真不知你究竟是怎么了。”
宋老爷仍不肯软化态度,他冷冷的说:“反正我要你做的事别忘了。”
“唉…”宋夫人忍不住叹口气。
“在利率期限结构等于违约风险之下,同一时点,到期⽇不同的债券,殖利率与期限的关系…下次上课我们上债券的后半部,请同学先将讲义预习一遍,我们今天先上到这里。”
宋少扬合上讲义准备离开时,有些有疑问的生学拿着讲义过来询问,他很有耐心地一一解说。
宋少扬在国美华尔街非常有名,几次大型投资案的成功让他一夕成名,再加上他MBA的⾝分,从他回国开始便是商界、教育界便亟网罗的MBA人才;大家开出的条件都很丰厚,但他却选择窝在补习班当讲师,令所有人跌破眼镜,他却也因此成为湾台补教界的名师。
宋少扬外貌出众加上⾼智商,使他在情场上无往不利,任何女人都会被他出众的气质昅引。
不过对他来说,他不玩脚踏好几条船这种游戏,但是夜一情这种事在国美稀松平常,对他也是如此。
他认为夜一情与脚踏多条船不能画上等号,因为他不曾付出过感情,当然也就不算感情出轨,所以他可以接受夜一情,但很多女人并不这么想…
解答生学们的问题后,宋少扬将东西放进包包里,背着包包离开补习班前往别处,他的课今天已经结束,但他却仍有许多事情要忙。
他将休旅车开进一幢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搭上电梯来到顶楼,一踏出电梯门,便是设计得十分具现代感的宾厅,一旁长形的矮沙发上已经坐着一名西装笔的男子。
助理见到宋少扬便恭敬地站起⾝,拿起一旁的公文包等待他开门。
这幢大楼其实是⾼级住宅区,房子每天有人打扫,⾐服也都有人洗;虽然每间的售价都不低,可这整层楼的面积却都属于宋少扬,他就住在这里。
“林启明要过来吗?”
宋少扬推开门扉,因为过于⼲净再加上不开伙的关系,屋內只剩每⽇煮咖啡时所残留的味道。
他将钥匙随手扔在一旁的七彩琉璃盆里,肩上的包包也随手扔在沙发旁的地毯上,他坐在沙发上大大地吐出疲惫的叹息。
“林启明要求再加一千万。”助理回答。
宋少扬了颈后的肌⾁,眼镜后的眸子变得更深邃。
“他有这样的价值吗?”
“据搜集到的资料显示,以往他的猜题准确度相当⾼。”
“不过升学制度有所改变,他还能维持这么⾼的准确度吗?”
“大概必须冒险,不过他教的生学考上第一、二志愿的比率也相当⾼。”
宋少扬支着下颌,想了许久。
助理见他沉默不语,忍不住提醒:“总裁,还有另一家补习班也打算挖林启明过去。”
“我们开出一千一百万的年薪,对他来说已经很优渥,你告诉他,我只打算再加码一半,以一千六百万的年薪请他;如果他不愿意,就请他答应另一家的挖角,我相信整个业界只有我们拿得出这种价钱。”
“是。”
宋氏文教机构在湾台是鼎鼎有名的补习集团,从才艺班、一般升学到公职试考都有;而宋少扬⾝为宋氏的一份子,又拥有MBA的⾝分,不回湾台打理自家的产业真的说不过去。
于是,他在华尔街玩了两年后,就被宋老爷连下十二道金牌召回来接手宋氏,甚至在补习班也参一脚当起讲师,没想到却意外成了补习界的金牌名师。
这对原本只是打算玩玩的他来说,是始料未及的。
不过,宋氏对外依然是以宋老爷之名坐总裁的位置,只有集团核心的人才知道宋氏已改朝换代,真正的总裁其实是宋少扬。
“还有,把陈女士推荐的人选资料给我。”
助理从包包里拿出一个活页夹递给宋少扬。
“她在维也纳留学时在陈女士门下学习钢琴,是陈女士最満意的生学;她曾经得到柴可夫斯基际国音乐大赛钢琴组首奖、伊丽莎⽩女王钢琴大赛首奖,比陈女士早两个多月回国,打算在国內教授钢琴。”
宋少扬打开活页夹,映⼊眼帘的是一张清秀的脸孔,尖细的下巴仿佛盈盈可握,双眼大且炯炯有神,红通通的双颊像苹果一样可口,小嘴红得有如樱桃般甜美,对着镜头甜笑,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后…
这容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宋少扬的目光很自然地移往照片旁的个人资料,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惊讶之⾊…
“元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