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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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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二⽇,刚过完元旦,又该上班了,

  如同往常,余战提早来到公司,反正他单⾝汉时间多,反正他没女友长达二十九年,反正他除了工作之外别无‮乐娱‬。

  內湖工业区內,有栋⾼达三十层的大楼,包含印刷、出版、广告、文具、网络等部门,全都在“明辰集团”名下。

  这本是一间小小的文具店,从余战的祖⽗开始跨行印刷,而今在余战手中更上一层楼,不,该说更上了许多层楼,也造就成今天的“明辰集团。”

  打从十二岁那年起,余战只能专注在学业和事业上,聪明才智得以完全发挥,反正…反正再怎么幻想也没用…

  进了董事长办公室,他开始一天的例行公事,经由电脑进行开会、决议、审校,直至十二点,秘书送来午餐,他才稍作休息,机械的将食物塞进嘴里。

  二十分钟后,他将餐盒丢人垃圾桶,拿起行事历自言自语。“今天星期三,应该巡视十三楼到十八楼。”

  虽然公司內部已全部电脑化,但他相信人跟人之间的互动仍有必要,于是他将三十楼的大厦分为五等分,每天巡视六层楼,借此和基层员工接触。

  就在十二点二十五分,所有人都还在吃饭聊天时,余战已开始东探西问,众人早习惯这位工作狂,也见怪不怪了。

  来到十七楼的出版社,余战一眼就看见门口的海报,強力推销本月份新书,当他仔细一看揷图,发现那是本男同恋小说,內容似乎相当…烈。

  “硬碰硬的结果!毫无出路的情!只能自燃…自爆…自毁…”

  这文案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向来给予编辑群自由的空间发挥,也从不过问公司出版的方向,毕竟专业需要尊重、责任应该下放,但是…或许他老了,还真不知道这种小说会畅销呢!

  想着想着,余站走到转角处,就那么碰巧的、因缘际会的,他撞上了对面走来的人,顿时间书本掉落一地,两人视线也跟着会了。

  “抱歉!”

  “没关系。”

  一看到对方,余战颇有惊之感,好一个俊秀的男孩!那短发乌黑利落,那双眸略带雾,⽪肤⽩净、五官端正,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帅哥。

  那男孩⾝穿⽩衬衫、深蓝牛仔以及黑⾊的⽪⾐、⽪靴,还戴着一副琥珀⾊的眼镜,颇有率的都会风格。

  “我…我的书…”那男孩低声嗫嚅道。

  余战看着对方有点出神,这才发现自己踩在两本书上,连忙弯拾起书本,致歉道:“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错。”

  咦?瞧这封面,不正是男同恋小说?现在的年轻人都爱看这种书?余战自觉像石器时代的人类,不小心闯进摩登世界。

  那男孩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接过书本,就走到门

  倒是余战站在原地,竟有点舍不得移开视线,怪了,该不会他的老⽑病需要男人来治好吧?若是那样,他不如做一辈子的老‮男处‬算了。

  这时,姚总编走出办公室,招呼道:“董事长好。”

  呃…他是?”余战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好奇心,指向电梯前方那男孩问:“我是说等电梯的那位…”

  “她?”姚总编吃吃窃笑。“她叫盂雨棠,笔名暗夜,是我们出版社的新进作家,专写男男小说,非常受喔!”

  “是吗?”余战知道那张海报是为谁做的了。

  电梯来了,那男孩回头向余战和姚总编点了点头,算是简单道别过了,那⾼瘦的⾝影便消失在电梯內。

  余战摸摸下巴,这才又问:“他是不是同恋?拿自己的故事当题材了?”

  “她?”姚总编哈哈大笑。“董事长您果然误会了,盂‮姐小‬今年二十五岁,还是位单⾝女郞呢!”

  “他是女的?”余战再次受到震惊,自己跟这时代脫节也就算了,竟然还有眼无珠、雌雄莫辨?

  姚总编眨眨眼说:“是啊!刚看到她的时候,我们也以为她是位俊秀小帅哥,不过,她说起话来可是细声细气、非常温柔喔!”

  “嗯…”回想起来“她”的声音确实柔的,但因为他第一眼就判断错误,才没发现那嗓音应该属于女人。

  “董事长,你对她…有‮趣兴‬吗?”姚总编生平没别的嗜好,就特别爱给人作媒,即使对方是她的顶头上司,也难逃她的手掌心。

  这话余战一听就懂,大家都拼命要将他推销出去,他怎会嗅不到那危险气息?问题是,他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也不想耽误人家的青舂。

  “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他耸耸肩,转个话题问:“最近出版社的业务怎样?给我看进度和收支表。”

  “唉…”姚总编在心中大叹无奈。“是,我这就去准备。”

  当姚总编转⾝走进办公室,余战已把盂雨棠这名字抛到脑后,一个男孩似的女人,应该是他生命中最不可能出现的转机吧!

  只不过,新年新希望,他还真期待能有奇迹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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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点,余战搭了电梯下楼,散步来到附近的健⾝房,隔着明净的落地玻璃窗,看到他的好友章浩然还在“One摸re!Two摸re!”尽情挥洒汗⽔。

  章浩然天生自恋,绝不允许自己有一丝赘⾁,总是勤于雕塑⾝材。

  “您好!”服务生一看到余战,马上为他拉开在角落处的位子。

  如同往常,余战点了杯绿茶,像他这种老男人,就习惯喝一样的东西。

  几分钟后,章浩然结束课程,一边拿⽑巾擦汗,一边朝余战走来。“终于下班啦?”

  “嗯…”余战声音懒洋洋的。

  “一副怪气的样子,是不是没吃?”章浩然露出光般笑容,和余战的冷漠成了明显对比。

  余战意兴阑珊道:“没吃还比较好解决,问题是我从来就不觉得饿。”

  章浩然对此无法多说什么,他很懂得好友的难言之隐,自从那次“⾼级猛片”事件之后,对他们三人都造成了不同的影响。‘

  章浩然本来就有洁痹,这下对恶心的东西更排斥;⽩牧南则是因为不能理解,常问些⽩目的问题,让女人退避三舍;但最惨的还是余战,他先天神经纤细、后天受惊过大,这下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别这么说,你是我们三个之中最有本事的。”章浩然拍拍好友的肩膀,他从小到大都是模范生,当了董事长也不例外。

  “我或许有能力打造一座金屋,却没有美娇娘可以供奉。”余战一想到就觉得万分落寞,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女人投怀送抱,他却得装成翩翩君子将她们送回家,然后,凄惨兮兮的去找死诉苦。

  章浩然提醒他说;“不是昨天才一起发过誓?瞧你一副意志消沉的样子,怎么可能在今年內达成目标?”

  “我跟你们不一样,再努力也没用。”余战忍不住又要贬低自己,毕竟,这两个死都有本事“立正站好”只有他无法“见贤思齐。”

  “够了够了,我懒得理你,老是自怨自艾的,谁受得了?”

  章浩然认识余战都十几年了,早明⽩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振作。

  余战也习惯好友的态度,谁教他自己头上总罩着一片乌云?

  “蟑螂,我问你,DIY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浩然才咕噜噜喝完果汁,差点没噴出眼泪。“拜托!你搞清楚,这什么场合?这什么问题?”

  “唉…你不会了解的,你们至少可以自己动手做,我却连最基本的管道都没有…”哀怨的男儿心情一且涌上,就有如粮花滔滔、冷雨纷纷,让余战又陷⼊了无比低嘲。

  “好好好,算我败给你,我形容给你听总行了吧?”章浩然看看左右无人,才庒低声音说:“那是种快乐中带着点罪恶的享受,让你非常期待、非常‮望渴‬,随着‮感快‬不断攀升、不断‮速加‬,终于你得到了解脫,顿时又空虚又満⾜,于是一股慵懒的疲倦缓缓浮现,然后你就会睡得很香很甜了。”

  余战听得整个人都傻了,不知那会是怎样的飘飘仙、惊心动魄?今生今世他可有机会品尝?

  看好友一脸恍惚“猜想”章浩然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神秘兮兮道:“别说我有好康的没告诉你,这家新开的PUB很有趣,里面有好多怪胎!”

  余战双眼呆滞的问:“什么意思?”

  “这家店的客人有同姓恋、双恋、第三、男扮女装、女扮男装,反正所有超乎你想象的男女都在里面,说不定…

  这种非主流的款式才适合你,会让你产生前所未有的反应!”

  章浩然非常为好友设想,希望他走出自卑情结。

  余战听了却撇嘴道:“我不喜‮态变‬。”

  “再这么正经八百的人,多少都有点‮态变‬的因子,别太铁齿,试试看吧!”

  余战还是不感‮趣兴‬,正想把名片退回去,章浩然的受机响起,他随手一接。“怎么?客户又有意见了?好,我马上到。”

  他是做建筑设计的,自己开工作室,随时可以玩乐,也随时必须工作。

  “先走一步。”章浩然站起⾝,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就当作是去见识见识,又没什么好损失的,对吧?”

  余战苦笑了一下,却不认为自己会有那种勇气。

  眼神一瞥,他看到名片上的店名:“奇迹”这倒是个很的名字,或许在三十而立的这一年,真的能有什么奇迹出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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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之间来到周末夜,余战仍以加班度过,公司里其他人都离开了,只剩门口的警卫还在,认真执行守卫的职务。

  十一点半,余战终于步出办公室,搭了电梯往大门走去,警卫们一看到他立即行礼。“董事长,您辛苦了!”

  余战点了点头,走向他专属的停车位,空的停车场上,只有他那辆黑⾊的林肯车,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单落寞。

  最近这种现象愈来愈多了,就像更年期或中年症候群似的,他总会涌现一股莫名其妙的感慨,也许是因为他三十岁的生⽇近了,也许是因为他孤家寡人太久了。

  坐进车里,发动引擎,系上‮全安‬带,每个动作都是那么习惯,直到他突然发现口袋里有张名片,原来是那天章浩然介绍的“奇迹pub。”

  “该不该去呢?”他问着自己,没有一个答案。

  抬头看看夜空,他意外发现有道流星划过,那机率该是微乎其微的,却在此时此刻让他捕捉到了,就因为这份“吉兆”让他决定去闯一闯。

  就像章浩然所说的,反正没什么好损失的,不是吗?

  半小时后,余战停好车,深昅口气,大步踏进“奇迹pub。”

  这家店和他想像中相差甚多,没有震耳聋、没有烟雾弥漫;相反的,钢琴师缓缓奏着爵士乐,灯光柔和,装潢典雅,墙上还贴着噤烟的标志。

  很不错的一个小天地,余战安心下来了,今夜他应该能好好放松。

  “先生,一个人吗?”服务生领他坐到角落的位子,刚好能环视全场,又不至于太过显眼。

  余战点了一壶蓝山咖啡和一盘点心,打算悠闲的度过这长夜,既然明天周六不用上班,就让他暂时抛却工作吧!

  坐了十几分钟,他开始觉得困惑,章浩然明明说这里的客人很“特别”有同恋、双恋、第三,还有男扮女装、女扮男装,怎么他一个也没发现?

  这些男人看起来都很像男人,那些女人看起来也很像女人,还有几对情侣看起来也很像正常的情侣呀!

  难道是他太眼拙了?想起上次在出版社,他连那位作家是男是女都搞错了,说不定他真是老土得厉害,看不出现代男女的把戏。

  才这么想着,他发现门口走进一个似曾相识的⾝影,咦?不正是那位专写男同恋题材的女作家吗?她叫什么来着?对了,叫作孟雨棠,很诗意的名字。

  出于直觉反应,余战立即低下头,不想让对方认出他的⾝份。毕竟,人家⾝为作家前来取材、友都很正常,他⾝为老板却有点不好意思。

  等盂雨棠坐定后,他才用眼角余光观察,看看她来这儿做什么。

  她仍作中打扮,⽩衬衫、黑⽑⾐和灰⾊条纹长,头发利落清慡,就像一个俊秀的小男孩,除了余战之外,不少客人也直盯着她。

  然而,她不时的皱眉叹息,显示她可能心事重重。

  余战看不出她有什么心事,凭着他那想像力贫乏的脑袋,他只能猜测她或许失恋了,或许家庭失和,或许生活不如意,又或许…写不出东西了?

  爸琴师正奏着经典名曲“AsTimeGoesBy”两男两女一起走向吧台边的孟雨棠,显然是要找她搭讪。

  余战突然有些紧张,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孟雨棠外表男孩子气,內心却可能出乎意料的脆弱。

  不过他是⽩紧张了,因为孟雨棠很快打发了他们,看来这位女作家是pub的常客,明⽩自己会引起怎样的注意力,也善于处理这些不受的騒扰。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众人似乎不受前车之鉴影响,纷纷自告奋勇、挑战不可能的任务,结果都是摸摸鼻子走回原位。

  哇!余战暗暗叫奇,这位盂雨棠可真魅力四,几乎整间店里的客人都对她有意思,不过,他绝对是例外的那一个,他才不想上这位万人

  没过多久,门口走进一群打扮讲究的客人,显然他们跟孟雨棠是相识的,七、八个人互相招呼、拥抱,像是久未重逢的至亲好友。

  孟雨棠终于不再落单,这么—来,其他人也不敢上前打搅了。

  余战静‮坐静‬在位子上,表面上是在专心听音乐,暗地里却偷偷观察孟雨棠的言行,不知这股好奇心是从哪儿来的,他就是想多了解这位奇特的作家。

  被环绕在好友之间的孟雨棠,时而微笑时而点头,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哀愁,那些朋友努力想逗她开心,却没有太大的效果。

  如此闲聊了一个多小时,孟雨棠起⾝表示要先离开,众人虽然不舍,仍一一跟她告别,并送她直到门口。

  突然间,余战也不想待下去,于是,他招来服务生准备结帐。

  苞他有同样感受的人并不在少数,另外几桌的客人也纷纷离开。

  走出“奇迹pub”夜风冷洌袭来,余战把双手放进口袋中,心想自己或许会再度光临,如果还能碰见那位女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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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走进停车的小巷子,余战的口马上沸腾起来。

  因为,眼前出现了一幅人神共愤的画面,刚才离开pub的那四名男女将孟雨棠包围住,表情威吓,企图对她不利!

  只见两个男人抓住孟雨棠的双手,一名女子拿短刀抵在她颈上,另一名女子则威胁道:“给你脸不要脸,‮娘老‬难得看上一个男人,你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把我打发?”

  孟雨棠一点也不慌张,还以无所谓的语气回答。“随你⾼兴。”

  “今天我就要在你这张俊脸划上几刀,看你嚣张到什么时候?”那名主事的女于老羞成怒,马上就要下手。

  余战完全明⽩这是怎么回事,又是一个将孟雨棠看成帅哥的傻瓜,不过人家都要出手了,这盂雨棠也太镇定了吧?

  怎么说他也是她的“朋友”有出版社的合作关系,又有两面之缘,事到如今他不能坐视不管,只好路见不平、拔“拳”

  相助了!

  由于好友⽩牧南的“薰陶教化”他多少学了几套拳路,应付这些小流氓不成问题。

  就在孟雨棠闭上眼,等着剧痛传来时,却听到耳边的哀嚎声,当她诧异的睁开眼,发现那四名男女已倒在地上,抱着肚子大喊大叫。

  “快跟我走!”余战看她还在发呆,拉了她的手就跑。

  打开车门,他不由分说的将她推进去,自己跳上驾驶座,踏下油门飞快离开。

  好久没做这么刺的事,想不到他也能演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呢!只不过,他不算十全十美的英雄,而这位美人又长得比他帅多了。

  盂雨棠一直没说话,直到车子开到大马路,她才开了口。

  “请…请让我下车。”

  三更半夜的,余战⾝为正人君子,怎能让一个女孩子流落街头?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搭计程车就好。”想到刚才的惊险遭遇,她竟不由自主发抖起来。

  他听出她的退缩之意,温柔的问:“你…不会是在怕我吧?你不认得我了?那天我在公司见过你。”

  她一脸愕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唉!原来自己是那么容易被忘记,虽然有点不情愿,他还是掏出名片给她。

  雨棠接过去一看,发出惊呼声。“我想起来了,那天在走廊上…”

  他接着她的话说下去。“是我不小心撞到你,真抱歉。”

  “请别这么说,不过…我没想到你是明辰公司的董事长。”世界真小,不是吗?

  “我也没想到你是我们的招牌作家,姚总编说你的作品非常受,真谢谢你在这么不景气的时候,给我们出版社带来超⾼利润。”

  “其实…其实我…”她说着竟哽咽起来,自己也不懂怎么回事,眼泪就点点滴滴的落下了。或许是刚受到騒扰,或许是长期庒抑的情绪,让她突然崩溃、无法自己。

  余站比她更为诧异。“我说错什么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没有…只是我…”她把脸埋进双手里,所有言语都化作呜咽。

  老天,这该怎么办才好?余战又急又慌的,心想一不做二不休,⼲脆把她带回家好了,反正他是“绝对”不会‮犯侵‬她的。

  雨棠只顾着哭个不停,也没发现车子开进了一处大宅院。

  余战一停好车,管家太太已经站在门口等侯,鞠躬道:“少爷,您回来了,需要吩咐点什么吗?”

  “泡壶热茶到书房来,把客房准备好,还有…放‮澡洗‬⽔,加点茉莉精油。”余战跑到另一边的车门,将那颤抖的泪人儿扶出来。

  有客来访,虽然哭得七八糟,管家太太还是礼貌的问;“这位先生是?”

  “她是盂‮姐小‬。”余战赶紧替她“正名”免得又引起误会。

  “哦!”管家太太点点头,微笑中带着点神秘“孟‮姐小‬您好,请进。”

  雨棠靠在余战肩旁,猛然清醒过来。“这里是…”

  “这是我家,别担心,进来休息一会儿。”

  “可是…”她并不习惯到陌生人的家,尤其对方还是她投稿出版社的老板。

  “相信我,好吗?”他没别的保证方法,只能诚心诚意的

  望进他真诚的双眸,凭着直觉,她确定自己可以相信他,这男人不可能是坏人,因为,他有一双坦然的眼神。

  于是她垂下视线,‮涩羞‬道:“抱歉,打搅你了。”

  “别客气。”他揽住她的肩膀,引领她进屋,尽管两人靠得这么近,雨棠却不觉得他有非分之想,通常接近她的男女都有意图,这个男人却不一样。

  上了一楼,余战打开书房,让雨棠坐在长沙发上,自己则坐到她对面的⽪椅,管家太太送进热茶和点心,含着笑静静退下,并为两人关上门。

  “你一定累了,喝点热的吧!”余战替她调了杯茶,端到她手中,两人的指尖微微碰触,没有火花,但有温暖。

  凭着直觉,雨棠猜想这男人可能是同恋,她的好友中有许多同恋者,比异恋者更细心周到。

  看她慢慢啜饮了半杯,余战才问:“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你的心事告诉我吗?”

  他的声音有种让人放松的力量,她不再泪跟婆娑,反而侃侃而谈。“你知道,我写的是男同恋小说,从我二十岁那年到现在写了三十几本,可是…很糟糕的,我碰到了瓶颈,我再也写不出任何东西了…”

  “怎么会这样?”

  “因为我欺骗了大家。”

  “呃?”余战完全听不懂,作家说话都是这么⾼深莫测吗?

  “我从来没谈过恋爱,我写的故事都是听来的.当然,还加上了一些想像力重新组合,我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但我的倦怠靶愈来愈严重,总觉得我在为别人织梦,自己却从未亲⾝感受过,这…真是虚假的一件事呀!”

  说完,她轻轻微笑了一下,眼角却还是润的。

  “可是…刚才我也在那家pub,我发现你很受,你一定有很多机会的,不是吗?”他还以为她阅人无数,甚至男女通吃呢!

  雨棠摇了‮头摇‬。“我确实很受,但是…男同恋把我当成零号,女同恋把我当作Tom—Boy,双恋者则把我看作小男孩,没有人发现我是一个普通女人,需要一个普通男人的关爱。”

  “嗯…”关于这点余战可以了解,他第一次看到她时也是难以辨别。

  “你相信吗?我还是处女呢!”她说着就自己笑了起来。

  “我甚至被冠上情⾊作家的封号,却连一次经验都没有,多荒唐!”

  他却不觉得奇怪,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荒唐的梦。

  “那你相信吗?我也还是‮男处‬呢!”

  “啊?”雨棠停止了笑,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深昅了口气。“这是我第一次把秘密告诉女人,除了我那两个死之外,没有人知道我…其实是无能。”

  雨棠眨眨眼,安静了几秒钟,眼神不由自主飘向他的裆。

  他被她看得有点脸红,咳嗽几声说:“我没骗你,我从十二岁以后,因为某种原因,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了。”

  唉…又来了,雨棠在內心叹息,她这辈子老碰到一些怪胎,真不知是幸或不幸?

  “为什么要告诉我?”

  他自己也说不出原因,只能耸耸肩道:“因为你说出了你的心事,我也该用我的秘密来换,这才是做朋友的道理,不是吗?”

  “我们是朋友吗?”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准备好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很乐意。”事情发生得太快,但她更快接受了这事实,眼前这男人正直而善良,她不能错过难得的缘分。

  “太好了。”余战顿觉心开朗,他走出第一步了,他对这个女人说出秘密了,以往那“正人君子”的假面具可以拿下来了。

  两人举杯对敬。“为我们的友谊⼲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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