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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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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嵩山山脚下,以简陌茅草搭建而成的茶棚,为过路口渴的旅人提供暂时休憩的场所。山野小店,十年修得同船渡,今⽇能同桌共饮茶便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这观念,让不稔的路人甲乙丙竟也能笑谈数句。

  三张木桌皆坐満客倌,寒冷的正月,壶壶泛起热气的茶⽔驱逐透骨冷风之际,也无人会去在乎饮人肚里的茶⽔是优是劣。

  马嘶步停,跳下马儿的⽩⾊人影轻扶着尚坐在马上的妇人下马,拂去她一⾝冷尘,为她拉紧⽩⾊裘氅。紧蒙住脸蛋的妇人着‮圆浑‬的肚子,蹒跚地勾着⽩⾐夫君的手臂步人茶棚。

  “容倌,请进。”伙计领着夫妇来到棚架內已坐着两名客人的桌前“天冷,客倌们凑个⾜数,一块儿坐可好?”他询问着两人,所有容倌中就属这对男女最面善,男的慡朗英,女的活泼可人,应是不介意与陌生人同坐。

  “快让姐姐坐下,个肚子很辛苦呢。”伙计话甫完,啃着瓜子的俏姑娘便大方接话,并为妇人拉开木椅,无心机的模样很是讨喜。

  “谢谢。”⽩⾐男人道谢,向伙计代数份简单的茶点,与夫人坐定。

  褪下⽩氅的妇人大吁一口气,闷红的脸蛋年轻的不可思议。

  伙计送来茶点,为客倌斟茶。“小夫俩是回娘家还是探访亲友?”

  “都是。”⽩⾐男子将茶杯递子手心,代道:“暖暖⾝子。”

  此时,对桌五名男人的谈声引起他们注意。

  “我说,大伙还记得阎王门这组织吗?”

  “不正是几年前教铁⾎神捕龙步云给铲除得一⼲二净那个琊魔歪道吗?”

  “一千二净?头儿都没抓到,全给溜啦!阎王、文武双判、黑⽩无常一个也没捕到!据说上头气得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些⽇子,许久不曾问世的阎王令又重现江湖,嚣狂极了!看来阎王门重振,最恼的就属铁⾎神捕了,窝囊呀!”男子讪笑一声。

  噗的一声,慡朗男子一口清茶全数给噴了出来。啃瓜子的俏姑娘挑起眉,投给⾝畔脸部微菗搐的男伴同情眼神,右手好心拍拍他猛咳不已的抖动背脊。

  ⽩⾐男子没漏失两人脸上暗嘲汹涌的讯息,角浅笑,小熬人拉扯他的⾐袖。

  “那儿有小贩在卖热汤呢!我想喝,好不好?”她指着茶棚不远处,担着各式热汤的贩子撒娇道。

  ⽩⾐男子宠溺地点头,为她张罗食物去。

  “姐姐,你何时临盆?肚子好大喔。”俏姑娘举起手,准备触碰小熬人⽪球似的肚⽪,连⾐物还来不及摸着,一柄扇隔开她的⽑手⽑脚。

  轻易一眼,他便看穿她柔美间使毒者惯有的特征…尖细指,易蔵毒及永难隐蔵的一股葯味。任何危害他娘子的人事物,他都格外小心。

  俏姑娘惊讶于他的好眼力,及来回小贩与茶棚间不算短的距离,竟只在她说完一句话时,他人也跟着回来,手捧着的热汤还涓滴未漏。看不出来,这儒雅的外貌下竟潜蔵⾼深莫测的修为。

  “姑娘没有恶意,她只是好奇我的肚子。”小熬人为俏姑娘解释,拉过她的手掌平贴在腹间,分享即将为⺟的喜悦。“约略十数天宝宝就要出世了。”

  “十数天?你夫君还敢带你奔波赶路?他难道不知道这期间对孕妇是很危险的吗?”俏姑娘轻嚷。

  “他知道,也一直担着心,是我吵着要赶回家与亲人团圆。”小熬人的手与⽩⾐男子轻轻握,眼神里传达浓烈的眷恋。

  五年过去,是预言失准,抑或他以寿换寿的心愿让上天听闻怜惜,还是她強烈的求生意念让她存活了下来,不得而知。

  她仍旧是她,既无病也无痛,与寻常人无异。

  生死之于凡人,永远都是难解之谜,宿命的丝线彼端落在神秘不可测知的暗渊,那是凡人终其一生也参不透、摸不着,无法窥视的雾。

  谁能断言生与死?谁能把握长生不老,谁又能看穿渺渺来世?

  她与他皆不能,既然不能,又何需苦苦悬挂心头?她只知道现在的她仍安然陪伴着他展翅。

  能多久?

  一天?一年?十年?五十年?一辈子?那已经不是她所在乎及担忧。

  她打心底相信她的命是向他赊借来的,他将他的寿命均分予她,毫不吝啬。这想法或许天真、或许不实际,也仅是她隐埋在心底甜藌的念头。她悄悄告诉自己,因为他…是人称掌管轮回生死簿的“文判官”呀!

  俏姑娘不明所以,但依然看得出鹳鲽情深。

  “看得出来你夫君很疼你。”俏姑娘以肘敲敲⾝畔男伴,朝幸福夫方向努嘴。“龙老大,学着点。”可惜她这俏佳人免费提供他练习,他还爱理不理!

  她的动作换来⾝畔男伴无聊的目光。

  “喝汤,是你最喜爱的‘相思团圆’。”⽩⾐男子见俏姑娘毫无威胁,也不小题大作,坐回子⾝边。

  “河诠汤圆!”小熬人开心惊呼,小心翼翼捧过。

  “吃完咱们还得赶路。”他想尽快返回家门,一方面也担心子在旅途中若将临盆,⾝旁没个弄婆总是不好。

  “嗯。原先我还担心魑…大伙的近况,不过现在很放心了。”这得感谢对桌五个长⾆公。

  汤碗见底,⽩⾐男子起⾝牵马,红⾐小熬人朝同桌男女点点头,等待夫君打点好。

  “多坐一会儿不好吗?”俏姑娘问道。

  “不了,赶着回去,小…我爹还盼着呢。何况,我和夫君还得另外好好‘探访’一名风姓故友。”红⾐妇人期盼的脸庞闪动红光,⾐袖之下的手正磨拳擦掌。这些年来她的拳脚功夫练得透彻,就为了这一⽇的到来。

  “以后还会见面吗?”虽是头次见面,俏姑娘对小熬人却相当有好感。

  红⾐妇人轻笑“或许。”未来之事,谁也说不准。

  “来,咱们走了。”⽩⾐男子朝她伸出手。

  柔荑递至⽩⾐男子掌心,随他上马,⾝形毫无恋栈地消失在风沙之中。

  “我喜她。”俏姑娘‮头摇‬晃脑道,戳戳男伴“龙老大,别吃味,我也喜你。”

  慡朗男子啃着瓜子,懒得回答她,嘴角満⾜的弧度怈漏他的真正心思。

  “接下来,咱们要再去找阎王门的⿇烦,是不?”即使无人理她,俏姑娘依然能自言自语、自得其乐。“别恼、别恼,就算天下人皆聇笑龙老大你,我可是义气的很。说到这个义气呀,咱们可得先从三国时期讲起…”

  ⿇雀儿在树上叫,俏姑娘在树下嚷,同类、同类。

  慡朗男子摇‮头摇‬,招来伙计再布上数道小菜,勉強打起精神,向俏姑娘的长篇大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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