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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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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瑄果然如风裳⾐所预言般发生了“⾎光之灾”

  他好死不死了路,绕了城里一圈,误闯城东赌场;好死不死让他看到赌场霸子強押某名可怜姑娘卖⾝抵她爹的钜债:好死不死他让那多管闲事的正义感给冲昏了头:好死不死…就落到现下的惨状,被人用木打破了头。

  这一切发生得太巧,巧合得令人发⽑。

  “真的,所有的事都照著风裳⾐说的话成真,你别不信,否则我头上大洞是怎么来的?”⽔瑄轻抚著包扎完毕但仍隐隐作痛的后脑,回想起风裳⾐一字一句,心中惶然大于钦佩。“你的意思是…姓风的有异能?”

  “嗯,再不然他就是个算命师,或是…仙人。”否则怎会铁口直断?

  宇文琅琊不屑地勾起冷笑,却牵动瓣被风裳⾐咬伤的伤口…那个该死的、天杀的、下地狱的虫,竟然对他做出这伤风败俗的举动!

  “他若真有异能,怎会算不著追上咱们,怎会算不著让我扭伤手?他全⾝上下就只有那张嘴利害,其馀的,一无可取。”

  “他那张嘴的确利害,否则师兄你也不会挂了彩。”⽔瑄意指宇文琅琊伤痕累累的双。哎唷,破⽪之后的⾎痕彷佛一层厚厚的胭脂,让师兄像个巧妆打扮的姑娘家。

  “你还说!”宇文琅琊恼羞成怒,毫不留情的手掌落在⽔瑄伤处。

  “本来就是嘛…哎唷,师兄,好疼耶!我还以为你们何时发展出恋情,而且还是惊世骇俗的断袖之恋…”⽔瑄抱头鼠窜。

  “⽔瑄!你别以为你受了重伤,我就不敢揍你,大不了打死你之后我帮你守墓三年,我这二师兄够仁至义尽吧?”宇文琅琊摩拳擦掌,准备⾝体力行。

  “你们在地板上又是绵又是打滚,还贴得死紧,任谁看了都要误会嘛!而且,我还看见风裳⾐把他的⾆头…哇!”捋完虎须又逃命不及的⽔瑄结结实实挨了宇文琅琊一顿好打。

  “你敢再提一个字,我就拆了你的骨头!”宇文琅琊一字一字迸出牙,丹凤眼眯成一线。“明天就把姓风的赶得远远的,别让我瞧见他,我若瞧见一次就扁他一次!”

  “可是…”⽔瑄好为难。宇文师兄打从碰上风裳⾐之后就开始反常,格越变越火爆,说话越来越恶毒,连耐也越变越薄弱…

  “明天瞧见我就要扁我?那你今天可得多看我几眼唷。”风裳⾐轻快的声音揷⼊师兄弟的战争中,他拿著煮的蛋热敷在脸庞上大片淤青,原本俊秀的脸严重变形,惨不忍睹。

  宇文琅琊声未出,手先动,朝正贴在风裳⾐左脸颊的蛋‮劲使‬一捶,破碎的蛋⽩蛋⻩蛋壳霎时全黏在风裳⾐脸上。

  砰!宇文琅琊步出房间,用力甩上门扉。

  “风裳⾐,你完了!这次我二师兄跟你梁子结大了!他可是说到做到的!人,我看接下来的⽇子里很难看到你原先那张漂亮的脸孔。”

  风裳⾐小心翼翼取下戳进肌肤里的蛋壳,动一下双颊。“他差点打断我的牙齿…我又没做什么惹他生气的事呀!”

  “你做的事还不够过火?我二师兄最讨厌别人随便碰他,连摸头发都不行。你倒好,不只头发,连⾆头都伸到不该伸的地方,二师兄没当场切掉你的⾆头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喔…原来他是气那个吻呀!但那也称不上是吻吧?充其量像两只野狗抢⾁吃,难免嘴碰嘴、⾝贴⾝。”风裳⾐咕哝著。

  宇文琅琊火气旺盛,苦的是他和⽔瑄,他是罪有应得,不过⽔瑄就无辜多了。

  “有没有方法能让宇文琅琊最快熄了火气?”他很有良心地问。

  ⽔瑄偏著头想了想。“二师兄很少真正发怒,这回是我首次见识他的热焰,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灭火的方法。”

  “好吧,我委屈点去帮他消消火,大不了再挨几顿硬拳。”风裳⾐拍拍淤青双颊,灌注自己必死的决心。

  唉!宇文琅琊外貌看起来斯斯文文,拳劲可不容小觑。

  “等会儿!风裳⾐,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瑄迟疑半晌,缓缓开口。

  风裳⾐潇洒侧过首,淤肿的脸庞強牵起炫目笑靥。

  “不可以。”他想也不想地回拒⽔瑄未出口的疑问句。

  这意料之外的拒绝让⽔瑄哑口无言,只能目送风裳⾐离去。

  他孤独的背影教月光拖曳在长廊,连脚步声都好沉重。

  “早知道会让⽔瑄反感和疑虑,当时就不该多嘴。”风裳⾐喃喃山口语。

  ⽔瑄并没有因为他的告诫而避过⾎光之灾。说了,逃不过;不说,仍躲不了,到头来只不过让⽔瑄一发觉了他不寻常之处。

  他知道⽔瑄想问什么,而⽔瑄的疑惑正是他最不想‮诚坦‬的部分。

  不能说,不能让人知道他异于常人的能力,他不想再承受异样的恐惧或…厌恶的眼光。

  你比我还冷⾎。

  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让我知道,至少,在她合上眼之前,我会是幸福的。

  风裳⾐脚下一顿,涌上心头的是⽩云合不告而别前的最后一句指责,如此决绝,如此…

  无能尢力。

  要伤一个人比想像中更容易,一句话一个字都能剐人心肺,而被⾎淋淋剥开的伤口却是千言万语也无法愈合。

  他不想…再狠狠伤透任何人的心,无论是有心抑或无意。瓷⽟脸庞在月光下流露出深深的內疚自责。

  ++十

  下了廊阶,时值初更,客栈大厅寥落空,远远便见到宇文琅琊坐在客栈右侧的座位喝问酒。

  风裳⾐下楼前已经收拾起郁郁寡的神情,回复成笑颜逐开的“风裳⾐”

  “这种喝法只有两个原因,一是藉酒浇愁,二是巧逢喜事,你是属于哪一个?”风裳⾐不待字文琅琊开口,迳自坐在他对面,双手撑著腮帮子…预防字文琅琊突至的偷袭拳脚。

  “我在洗嘴。”字文琅琊凶恶地瞪著风裳⾐,灌酒的举动不曾稍歇,彷致非得如此才能冲淡嘴里莫名的恶心。

  又是这种与⽩云相似的眼神。风裳心中暗喜,眼光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宇文琅琊的眸子,不过看归看,他的嘴上也不得闲。

  “是是是,在下嘴臭,亵渎了尊贵的宇文公子,我自罚三杯酒,算是赔罪,顺便洗洗自个儿的嘴。”语毕,三杯⻩汤下肚。

  宇文琅琊庒不领情。“真想赔罪的话…”

  一把亮晃晃的匕首拍上木桌,映照出风裳⾐愕然的蠢样。

  “把⾆头割下来。”宇文琅琊道出匕首的功用。

  “别逗了!”割下来他还怎么品尝人间美味?“我的⾆头又没犯罪,”难不成调侃宇文琅琊两句就得付出重大代价?

  “谁教它倒楣,跟错了主子!”宇文琅琊光想到风裳⾐溜滑灵活的⾆头就浑⾝不舒服。

  “这是啥罪名!我看你是恼火我不小心把⾆头伸到你嘴里吧!”

  “知道就好。”

  “可是我记得你的⾆头也伸到我嘴里纠呀!”风裳⾐不満地嚷嚷。只准宇文琅琊放火,不准他风裳⾐点灯呀?宇文琅琊咬牙切齿“那是为了要推回你该死的⾆头!”一想起的画面,他又牛饮数口烈酒。

  “吻都吻过了,大不了我让你吻回来,一人一次,谁也不占便宜。”风裳⾐提供另一种文明又理的和解方式,左手将匕首收到靴子旁。

  “你以为我吻你就是占便宜!”宇文琅琊怒焰⾼张。

  风裳⾐状似认真思考,蹙眉的表情逗趣可爱。“是呀…喂喂,你那是什么嘴脸?我的吻有这么惹人厌吗?”

  “你是个男人!”宇文琅琊怒咆,右掌重击木桌,震落数坛老酒,也差点震破风裳⾐脆弱的耳膜。

  “原来这才是真正让你气炸及无法忍受的理由呀?倘若今天吻你的是女人,你就不认为自己吃亏,反倒是天外飞来的福,是不?”

  “废话!天底下有哪个男人被男人吻了还会手舞⾜蹈、回味无穷!”

  “当然有。”风裳⾐指著自己的鼻尖“我就愿意减寿二十年来换⽩云一个吻。”如果⽩云愿意更进一步,他也会全力配合。

  ⽩云?就是风裳⾐在寻找的另一人吧!他记得头一次在汤圆铺子里遇到风裳⾐时,他正眼露哀怨幽情地望着墨绘,口里喃喃自语,当时便无心听到这名称。

  宇文琅琊冷哼“我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你是个变…”

  风裳⾐伸出食指,堵住宇文琅琊満布嚼痕的双

  “你的确不该意外,我只是爱他而已。”

  宇文琅琊嘴一张,‮劲使‬咬向瓣前毫无忧患意识的修长手指。

  “哇!你怎么像个?档男⊥薅挡还思揖投?”风裳⾐吃痛,偏生菗离不开蚌壳般紧闭的牙关。“松口啦!宇文琅琊!手指会被你咬断的…

  宇文琅琊抬起冷冽的眸子,里头清清楚楚写著“我就是要咬断它”的危险讯息。

  “咬断也无妨啦,只不过我来找你之前去了趟茅房…”风裳⾐从不曾见过有人变脸如此神速,菗剑的动作更俐落得教人措手不及,唰的一声,剑刀划断风裳⾐左边⾐袖,并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救、救命呀!”风裳⾐抱头鼠窜,好不愧狈。

  “纳命来!”宇文琅琊冷硬了心肠,决定斩除败类。

  “客倌!别、别在咱们客栈练剑法啊…”掌柜的追逐在两人⾝后,试图阻止惨剧发生。

  风裳⾐跳上桌面,下一刻桌子便被宇文琅琊的快剑给砍烂,再下一刻便听到掌柜嚷嚷:“我的桌子…五两!”

  风裳⾐⾝子滑溜地绕到梁柱后,剑芒也如影随形地跟上,所到之处,碎裂劈砍声不绝于耳。

  “十两!锅碗瓢盆再加五两,酒柜全毁…门窗…楼梯…”掌柜的拎著帐本,一条一条地记下。

  “哪里走!”宇文琅琊怒暍,⾐袂翻飞,跃⾝挡下风裳⾐窜逃的⾝子。

  “你的心眼怎么这么小!苞你开个小玩笑也能七窍生烟!”风裳⾐抱著脑袋转⾝再逃。

  他边跑边。奇怪,怎么越跑越觉得客栈大厅好空旷,想找个隐蔽的桌底都好困难,说话还有回音咧?

  “死到临头还卖弄口⾆之快!”宇文琅琊踢起一块木板,袭向风裳⾐背脊。

  “我躲!”风裳⾐灵活一跳,躲过那看起来很像门板的残缺木块。

  “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宇文琅琊再扫起‮大巨‬暗器。

  “我闪!”风裳⾐⾝朝右边一扭,闪过解体的阶梯横木。

  宇文琅琊趁著风裳⾐扭的短暂停顿空隙,破空而来的剑势‮勾直‬勾对准同裳⾐的鼻翼。

  “哇…”风裳⾐只来得及发出哀号。

  “慢著!”铁算盘精准地挡下宇文琅琊攻势,客栈掌柜一副江湖人的特有气势“我是人称『大风大浪里浮沉翻滚的夺命怪手铁掌柜』,敢在我宾楼里砸店的人不少,但敢砸得如此彻底尽兴,你们算是头一遭。”哼哼。

  “张叔,你什么时候多个了夺命怪手的称呼?”店小二凑到掌柜⾝畔问。

  上回王二⿇子来砸场时,掌柜用的名称是“⽟面罗刹铁掌柜”不到半个月,⽟面罗刹变成了夺命怪手?

  “罗唆!”掌柜抬腿将不识相的店小二踢到一旁反省,轻咳了声“反正…我不反对两位客倌继续厮杀,但⿇烦在你们拚个死活之前,先结清本小店的损失。”

  说完,掌柜算盘一刷,快速地念起长串的金额,拨弄的五指确实冠得上“怪手”之名。

  闻言,风裳⾐及宇文琅琊才环顾四周的断垣残壁,整个大厅仅存的完好物品只有他们四个人,其余的桌椅木柜全化成碎片混杂在地上。

  “难怪我一直听到自己惨叫的回音。”风裳⾐恍然大悟。

  “所有的损失算我头上。”始作俑者宇文琅琊发下豪语,重新握起剑“料理”风裳⾐。

  两人在大厅內再度玩起“你追我跑”、“你丢我闪”的戏码。

  掌柜花了半个时辰才厘清整间客栈的损失,洋洋洒洒地朗读:“住宿费、零零碎碎砸毁的物品、方才公子喝的五坛烈酒,以及本小店员工的受惊费用,一共是七千两,恕不折扣,请付讫…”

  **

  宇文琅琊一时冲动,让三人当夜因所有盘赔给宾楼而惨遭⾝无分文、露宿街头的命运。

  最无辜的莫过于⽔瑄了,头上的伤口还流著⾎,却落得无处栖⾝的下场。

  “师兄,我们去你家借住好不好?就在隔壁巷耶…晴姨和二娘会很我们的。”呜…今天的夜风好冷。“不好。”宇文琅琊拧著眉心,即使走投无路,他仍不将宇文府列⼊投靠的考虑选项。

  呜…他的头一吹冷风就更痛了。⽔瑄哀哀再道:“至少,我们向你爹借点盘嘛…”也好过窝在树梢里受冻。

  宇文琅琊心底打著另一个主意“我送你到大师兄家里养病。”

  “我、我怕自己熬不到那一刻…”拜托!大师兄的府邸可是远在洛耶,就算不眠不休,少说也得赶数天的路途。

  风裳⾐乐观地拍拍⽔瑄的肩“别担心,我曾碰过一名银发神医,据说他能起死回生,如果你真有个三长两短,做哥哥的我绝对不辞辛劳上『缘山』为你求医。”

  ⽔瑄苦著一张脸。“不用神医啦…听说西市那边有大夫在办义诊,好像有效的,送我去瞧瞧可好?”等他断了气才帮他求医!真够狠的!

  “来路不明的庸医怎么能依靠?不成。”风裳⾐投给⽔瑄遗憾的一眼。

  “但是…”⽔瑄尚作著垂死挣扎。

  “⽔瑄,快点休息,小心病情恶化。”宇文琅琊截断⽔瑄最后一线希冀。

  ⽔瑄好委屈地咬著蔽体薄被,眼前这两个家伙本是同一鼻孔出气来欺庒他嘛!也不想想是谁害他落得颠沛流离的惨状?二师兄真不够意思,怎么突然凶大发地在客栈闹事?这是平⽇的他绝对不可能犯下的失误呀!

  可是自从遇上风裳⾐…

  ⽔瑄目光转向风裳⾐,再慢慢调回宇文琅琊⾝上,反覆来回。

  行迹怪异的风裳⾐…举止反常的字文师兄…

  老不正经的风裳⾐…一板一眼的字文师兄…

  特别爱和师兄斗嘴的风裳⾐…特别爱扁风裳⾐的字文师兄…

  虽然有一点点悲惨,但是好像…

  有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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