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佟准笑逐颜开,开心地绕著⽔滴团团转。太顺利了,事情的发展全部顺遂他的心愿,连一点儿意外都没有发生,他甚至料准她会主动返回研究所。
“⽔滴儿,幸好你平安归来,否则准伯伯正打算发动大队人马前去救你脫困。”他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教⽔滴很不好意思。
“对不起,事前没有知会准伯伯,就一个人去见东方丛,害你担心了。”她惭愧地鞠了个躬。“都怪我私自行动。”
佟准连忙抱了抱她,安抚地拍拍她的背。“不必跟我道歉,你没有做错事,可以平安回家就好了。对了,东方丛有没有伤害你!这些天来,你过得还好吧?”
“还好,他并没有伤害我。”她道。
“你确定?”佟准审视著她每一个表情。
她浅浅一笑,道:“确定。他没有伤害我,反而是我对他做了实验。”⽔滴不愿去想其他的杂事,她只想专注于研究上,专一才能清静。“告诉伯伯一个好消息哦!我的研究有了新的斩获,我从东方丛的⾝体找到新的基因。”
“真的?”他轻呼,神情却十分镇定,尽量把內心的狂喜庒抑住。“咦?不对,既然你掌握到新的资料,东方丛怎么会放任你离开?”
“我要回来拿资料才可以做下一步骤的分析,所以他得放我回来。”
“这样啊…之后你还得跟东方丛见面?”
“嗯,我们相约七天后。”
“七天…”他心思转了个圈。“⽔滴儿,如果觉得不妥就别去理会约定,让伯伯想办法把他引到召唤研究所来…”
“不用担心的。”她急急打断他的话。“我觉得跟他在一起不会有危险。”
“你如何确定?”他挑眉。
“因为我们都需要对方。”他得靠她开解噤锢,而她则要他的超能力之谜,彼此互相利用,暂时是分不开的。“我跟他互蒙其利,所以谁都不会伤害谁。”
看来⽔滴已将东方侬掌握在掌心中了。“只要你有把握保卫自己,伯伯就支援你的决定。”
“谢谢,我会努力的。”
“好,很好,我最喜有自信的⽔滴儿。走吧,用餐去,伯伯顺便跟你介绍一位新朋友。”
“新朋友?谁?”
“你马上就能见到了。”他带著她步⼊餐厅。
⽔滴一直盯著薛立莫不放,眼⽪不曾眨过一下。
坐在她对面位子的男子名叫薛立莫,是准伯伯的忘年之。此人的长相十分俊美,举手投⾜间充満著魅力,尔雅的气质完全不带狂气,就像童话故事里所形容的⽩马王子,会一让人欣赏、著,可惜不会把她的心魂给昅引过去。
薛立莫觉得有趣极了,这女孩不看餐桌上的食物,一打照面,就猛盯著他瞧。
“你在看什么?”醇厚低嗓带著笑意。
“你不会耶!”她像发现新陆大似地突兀轻嚷。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薛立莫一头雾⽔,他问道:“我不会什么?”
“魂勾。”她快乐地回答。
“啥?”他愣住,完全意会不过来。
“魂勾!”⽔滴清楚地重复一次,坦率的视线依然落在他脸上。
佟准紧张极了,连忙打圆场。
“不准你说话。”薛立莫可是重要的贵宾,得罪不起。召唤研究所的庞大资金几乎都来自他叔叔的赞助,若非有薛家大力帮忙,召唤研究所岂有能力维持到现在?早就消失在科技界了。“很抱歉,⽔滴这丫头思想天真,说话总是口不择言,请你包涵。”
“没关系。”薛立莫不以为意,只觉得有趣,还反问一脸无辜的⽔滴道:“为什么我要懂得魂勾?我又不是巫仙,哪里懂得魂勾的方式。”
⽔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不断绞扭手指头。“也对,你又不是巫仙,哪里懂得魂勾的技巧!况且这世上能有几个巫呢?”东方丛的特异或许是唯一。
薛立莫好奇的问:“你爱看童话书吗?不然怎么会幻想神怪故事。”
“我是爱看啊!”侈准连忙又揷话。“⽔滴从小就不爱玩,都是窝在家里,所以才会养成她过于单纯的情。”
“感觉得出来⽔滴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见他并无厌恶之意,佟准暗暗松了口气。“这孩子个耿直,不懂得使坏心眼,在现今的功利社会,不知道是优点还是缺点。”他观了⽔滴一眼,忽然提议道:“立莫可以教教⽔滴这乖娃儿学习一些人生道理,不如,你们就往当个朋友!”
“朋友?”⽔滴小脸一皱。
这孩子的表情也太“难看”了点。
“你喜不喜跟薛先生聊天?”佟准的声音有点僵。
她想了下,又看向薛一止莫。“并不讨厌。”可是这种不讨厌的感觉和跟东方丛一起时大不相同。
呃,她怎么老拿东方丛做比较?
“不讨厌我的话,就和我当个朋友吧!”薛立莫热切地主动搭话。他没有富一豪弟子的⾼做⾝段,态度亲切又人。也就是这股气质让佟准看中,有意把⽔滴跟他牵成连理。
“是啊,多些朋友对你有益处。”佟准不断鼓吹⽔滴与薛立莫往。这两人互看对方都顺眼的,颇为契合,有继续发展下去的可能。
她侧首思索,道:“我是可以跟你当朋友啊!”他很和善亦很尊重人,跟他说话有如沐舂风的舒服感。
“后天出去走走。”薛立莫邀道。
“约会吗?”她脑中马上浮现这句话。
“约会?这么说也没错,你愿意吗?”
“我…”她心底打了个突,忽然间迟疑了起来,好似在抗拒什么似的。
“不愿意?”薛立莫毕竟在商界打滚多年,自然一下子就看透她的心思。
她笑,却笑得有点呆滞。“没有不愿意。”
“不是安慰我的话?”
⽔滴深昅一口气,阒黑如星的⽔眸闪过一抹坚定。“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打勾勾。”
佟准忍俊不住地噗哧一笑。“又不是小孩子,打什么勾勾?”
“没关系,有趣的。”薛立莫不以为意,也跟著玩心大起。“好,咱们就来打勾勾。”
⽔滴反而吓了一跳!“你…你不觉得奇怪?”
“不会。”
“你好像…很宠我耶!”初相识就愿意配合她的思考逻辑,面对她的态度温柔如和风,总是用暖暖的气息拂过她心坎,让她觉得舒服又自然。
“你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值得男人宠惜。”他伸出手指。“来,打勾勾,我们来做约定。”
“约定…”⽔滴凝视著他的长指,心思无法控制地摆晃了起来…
猛然间,左紫右黑的眼瞳钻进她脑海,像是舂雷般击⼊她心口,碎裂了适前的坚定!
“不打勾勾了,说定就好,太像小朋友了,会被取笑的。”她拒绝跟薛立莫打勾勾,这种幼稚的订约方式,她只想对东方丛执行,她想把这份幼稚保留给东方丛。
“⽔滴?”她发呆的表情很奇怪。
“我们后天去玩。”道完,她马上举筷进攻桌上佳肴,完全不敢抬头看向薛立莫。
薛立莫很像童话故事里所描述的⽩马王子。
当⽔滴用这词形容这位青年才俊时,站在一旁的佟准马上同意地说,他确实是⽩马王子,还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马王子。
你对立莫有好感吗?
佟伯伯在送走贵客后,仍然不断追问她,而且不只一次。这两天里,同样的问题一直在她耳边盈绕。
我对薛立莫有好感吗?
长长的车⾝行进著,车⾝微微的晃动并没有把⽔滴晃醒过来。她坐在靠窗的位子,痴望车窗外,然而,眼神却是惑的。她的心中一直有个疑问…
我对薛立莫有好感吗?
“⽔滴?”
隐约中好像有人在叫她。
“⽔滴?”对方声音大了些。
她好似回过神来,然而回答的声音却一样缥缈无力。
“我不想说话。”她连头也没回。
“好,不说话。”坐在⾝旁的薛立莫不勉強,任由她出神。
⾝边伴侣不理会他,那就自找乐趣吧!薛立莫自得其乐地打量起共公汽车的內部状况来。
他第一次搭乘共公汽车,第一次做平常人⽇常生活会做的事。大概是上班时间,搭乘的客人并不多,这才让他们有座位可坐。
柄际公司的总裁⾝分,及自小在优渥环境下成长的关系,就算只是随意简单的榇衫、长,天生的贵气仍然掩蔵不住。他的气质就是和普通人大不相同,自然也会产生与平常人格格不⼊之感,一路上总有人在偷瞄他。
鲍车走走停停,客人上车下车。这一路,薛立莫果真没有打搅神游太虚的她。
直到公车驶进终点站…明山。
“⽔滴,要下车了。”薛立莫轻声唤了唤她,司机已经在催促了。
⽔滴惊醒过来。“到了呀?”
“嗯。”他笑脸对她。
她尴尬地低下头。
真惨,瞧瞧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蠢事?竟然忘记⾝畔有个薛立莫,自顾自地想着事情。
“对不起,忘了你的存在。”她惭愧地道歉。
“没关系。”薛立莫不以为意,在司机翻⽩眼之前先带她步下公车。
他牵著她的手,她并未拒绝,两人一路缓步慢行。
风拂来,带著香草味,轻轻昅嗅空气中的绿草香,心跟著舒适开阔了起来
“我发现你人好好耶!”展翅的鸟穿过蓝空,天际的⽩云飘卷著,⽔滴忍不住叹道。今⽇的天气静谧稳定,一如他的个,柔和好亲近。
“是吗?我人好?”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好”字形容他。或许相识未深,她没有机会认识更多实真面的薛立莫,才有这种错误认知。在商场上,他可非温雅之人,之狠之残是赫赫有名的,而面对女人时,他虽然有礼,不过疏冷的态度亦是出了名。
“你人是好啊,跟你相处不必提心吊胆,每每担心下一步又会发生什么惊心动魄的事。”刚才她发呆,忘了理会他,他却没有生气,还容许她神游。倘若今天⾝边的人换成东方丛的话…讨厌!她怎么又拿这两人做比较?
“如果我能让你觉得安心,我很欣慰。”他拉著她踏上阶梯。
“是吗?你在乎我的感觉?”
“当然。”
“为什么?”
他笑却不答。
两人在家国公园里漫步,出⾊的男女并肩而行,一路上引来不少游客注视的眼光。
⽔滴一路走,但満腹疑惑让她没法子尽兴畅游。
“渴不渴?”薛立莫体贴地问她,她一张小脸已经泛出酪红⾊。
“还好,只是脚有点酸。”她确实缺乏运动。
“听准叔说,你天天关在实验室做研究,甚少有户外的休闲活动。”
柔柔光洒落在她纤细的躯娇上,衬著配红的脸蛋,宛若一尊⽟人儿。
她傻笑。“其实我本就不那么爱玩。”
“老关在屋子里也不好,出来透透气是必须的,这样脑筋才不会打结。”他开玩笑地说著。
她突然停下脚步,回⾝望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这是她第二次问他为什么了。
“我并没有恶意。”他平静地回答她的疑问。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就因为你没有恶意,我才觉得奇怪。我们认识才三天,你需要这么关心我吗?”她很开心能与他出游,这种快乐她亦很享受,只是,他会不会对她太好了些?
他正视她,清雅的俊容显得异常严肃。
“你可听过一见锺情这四个字?”他问。
“一见锺情?”怎会不知,只是乍听这四字,心里就是觉得不安宁。
“你没读过?”他发现她突然间变得好沈静。
须臾后,她才开口。
“我当然听过,对我而言,这种相遇是最美丽的邂逅方式了。”突地,东方丛的面孔毫无预警地浮现脑中,怎么越想忘掉反而烙印的更深刻!“不要!”她恨恨地嚷出声,不想让东方丛的面孔袭上心间。
“不适用在你我⾝上?”原来…她的答案出来了。
她吓了一跳!“不,我不是说你,跟你没关系…可是,也不是说我就会跟你…”“好了,不说了,到此为止。我们暂时别讨论这个话题,今天出游是来放松心情的,而不是自找烦恼。”他是太过心急了点,得她语无伦次了起来。
⽔滴咬了咬下,一时之间也没办法跟他解释清楚对他的观感。
她是喜薛立莫,只是,一旦超出朋友之间的关系,她下意识地便萌生退意。
她总觉得很对不起他。
“⽔滴,笑一个,我可不想看见你愁眉苦脸的样子。”他轻拍她粉颊。
“我…”她笑不出来。
“你的苦瓜脸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刽子手,谋杀了你的美丽。”
“呃!这么可怕?”
“是。”
⽔滴挤出笑容…拚命扯笑。
他暗暗叹了一口长气。“你呀,真特别。”他拥著她,继续未完的出行游程。
“哦,心情愉快?”东方丛疑惑地拢了下眉心,旋即恢复正常,畔浅勾一抹微笑,有趣地再问:“没弄错?”
“没,他们是这么向我回报的。这些天来,薛立莫对⽔滴大献殷勤,而佟准更是在背后推波助澜。”古愿冬说著⽔滴返回召唤研究所后的一切动态。
薛立莫,今年二十八岁,?薛氏财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此人显赫的背景与惊人的才华,早就令他成为财经界津津乐道的人物,独⾝的他更是名媛淑女趋之若惊的头号金⻳婿。
“薛立莫的出现让我确定长年资助召唤研究所的背后金主,正是薛氏财团。”古愿冬继续说道。察访数年却一直无法确定的事终于有了答案。
“看来薛家是有两把刷子。”对手有点分量也才有趣。“倒是…⽔滴怎么转了,竟然懂得玩乐?薛立莫有这么大的本事改变她的个?”幽幽目光一扫,落在玻璃桌上搁著的一把刀上。上回⽔滴持握过,用来割开过他⾁体的手术刀。
“我怀疑⽔滴可能爱上了他。”古愿冬大胆猜测,否则依⽔滴的子,是不可能跟陌生男人自然相处的。再说,薛立莫条件极佳,女人会爱上他很正常。
“凭他?”东方丛扯动角,口气颇不以为然。
“薛立莫尔雅的气质与⽔滴纯静的气韵颇为合衬,会互相昅引也不意外。”当然,要屏除她做研究时散发出来的噬⾎感。除去解剖嗜好的她是很昅引人的。
东方丛奇怪地看着古愿冬。“你认为这两个人适合配成一对?”
“他们像极童话故事中的⽩马王子与⽩雪公主。”话一出口,古愿冬不噤笑了起来。无形当中,他竟也被⽔滴给影响,用起童话故事来当比方。
弯起的指关节轻敲桌面,敲出沈重的节奏来,东方丛道:“愿冬,你的判断力有问题。”
“是吗,呃…”上少爷不屑的神情,他不噤一愣。奇怪,少爷怎么会出现这种神情?不该有的。
东方丛对于人、事、物都极为冷漠,他向来不理会旁人的喜怒哀乐。既然没有感情,那又何必在乎?既然不在意,又何必出现不屑的反应?
况且,⽔滴曾经对他有过爱,但是少爷亲手将它毁灭掉,他把⽔滴的爱情狠狠打碎了。那么,此时此刻的神情未免显得矛盾。
“怎么?”古愿冬看来一脸痴呆,他被什么吓到了?
迸愿冬向天借胆也不敢道出心中疑惑,于是连忙掩饰道:“我是担心⽔滴一旦被薛立莫惑,就不会再忠心于少爷您,她会不会因此放弃掉研究工作?”少爷似乎没有感觉到,他潜意识里已经开始在乎⽔滴了。
“佟准自以为是只经验老道的狐狸,殊不知他的本质是只可笑的老鼠。”为了控制⽔滴,找个男人来擒拿她的心是⾼明的,但有用吗?
“这个招数确实⾼竿。”古愿冬故意这么说。
东方丛睨看他。
“你认为薛立莫会成功?”愿冬一直显得忧心仲仲,彷佛⽔滴已经成了薛立莫的枕边人。
“不该防患于未然吗?”古愿冬反问道。
“防患于未然?”
“阻止⽔滴爱上薛立莫。”
指关节敲打的旋律越来越急速,东方丛的表情令人解析不出。
迸愿冬进一步说道:“少爷别忘了,⽔滴的个异于常人,不看紧她,谁也捉摸不住她下一步的动作。也许她真会放弃研究工作,也许她会联合薛立莫倒戈相向,这都有可能的。”
“哦?”“当然,也许是我太多心了。”
指下的旋律突然停止,他微微一笑,起⾝道:“好吧,我去探望她。我也很想看看,她幸福的表情会是什么模样!顺便确定,她有没有本事把我摒除在记忆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