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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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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阌的师妹…辛无双来了。整座府邸的下人全涌到前厅门口,拉长脖子探向內厅,想一睹侠女风范。

  墨儿听见消息,也急步匆匆赶往前厅,尚未跨进厅门就听见书阌的声音。

  “无双,怎么是你自己来,师⽗呢?”

  “收到你的信我才知道你已经在京城落脚,当然要赶紧来啰!

  师⽗帮家里解决困难后,就带着大师兄和三师兄云游四海,不过请放心,你上榜封官的消息已经传开,他们一得讯息定会马上寻来。”环住他的,她把自己钻进他怀中。

  “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拍拍她的肩,他轻问。

  “我累啊!可是睽违多⽇,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看看你,除非你有事要忙,不然让我们叙叙旧好吗?”勾住书阌的手臂,她从不对他避嫌。

  墨儿进门,映⼊眼帘的是一双亲热⾝影,她的心含上涩梅。

  她削肩细,⾝量长⾼,鹅蛋脸,肤泛红霓,俊眼修眉,顾盼神采,标致得让人心动。难怪少爷会喜她,换了她,也要喜的。

  包何况,少爷很聪明,要是他娶自己这种笨蛋,肯定要后悔莫及。

  她又在心里说服自己,嫁给少爷是笨想法“师妹‮姐小‬”比她好几百倍,他们在一起才有幸福可言。

  调开眼光,她看见站在师妹‮姐小‬⾝后的女孩子,⾝形虽小,面貌平庸,但一双锐厉眼睛盯得人心惊胆颤,缩缩手脚,墨儿害怕她。

  悄然退步,她不想留下。

  “墨儿,你来了,快进来,我帮你引见。”

  书阌看见她的动作,微微一笑,这只小乌⻳,以为缩进壳中就天下太平。

  硬着头⽪走⼊,被人盯住的脸颊燃起灼热,她的手脚仿佛绑上线,动弹不得。

  在跨进大门时,不小心脚拐上门槛,差点摔跤,好不容易稳住脚步,门后爆出一阵笑声,她更羞得不敢见人,低头缓步,在“师妹‮姐小‬”面前,她有严重的卑微感。

  她勉強抬头说话:“少爷好、‮姐小‬好,我是墨儿。”

  痹乖低⾝万福,本想打过招呼就走人,哪里知道“师妹‮姐小‬”居然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你就是墨儿?师兄跟我讲过好多次,你果真是糊得可爱极了,我好喜你,你当我妹子好不好?”

  “不好,我有三个姐姐。”

  墨儿不经思索,直接反弹她的提议,她不喜她的热烈、讨厌她満脸笑容,虽然她的笑美得不容怀疑。

  墨儿的敌意所有人都感受到,书阌剑眉聚拢,不快漾在脸上。

  “你怕姐姐太多个,会把你的脑袋弄糊涂吗?”轻轻一句笑话,无双把气氛又拉回轻松。

  “我没那么笨的,我只是不喜你当我的姐姐。”,她把话说整齐,她不爱在她面前当笨蛋。

  噙住一丝轻笑,无双别过脸不语,她⾝后的丫头…辛云,走过来扶住她。

  “无双,我先让人领你去休息,晚上师兄帮你接风。”

  “谢谢师兄,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和辛云去住客栈,没关系的。”

  “没的事,这丫头在闹情绪,你先休息,我说说她。”安抚过她,书阌唤来总管,领她们到客房休憩。

  辛无双、辛云走了,围在门外的婢仆也纷纷散去,偌大的花厅里只剩下书阌和墨儿,静默横在两人中间,他瞪着她扭绞的手指,又生气又想笑,这么大的人,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不说话,他一直不说话。

  但他光静静站着不语,就让墨儿吓出一⾝汗,他又要赶她走了,一定是。

  她得罪他心爱的师妹,她让她在仆人面前失却面子,他气、他恼,都是应该。可是,问题是…她不想走啊…咬咬,委屈的泪⽔在眼眶里转。“对不起,我说错话。”她先低头。

  “还有呢?”他冷声问。

  见到墨儿的泪⽔,他的心已经软下一半,但这回他不打算笼她上天,往后,没意外的话,她要和无双处上一辈子。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的待客之道太差劲。”说着,泪滑下,在脸颊上刷下两道栏杆。

  “然后呢?”声音还是冷的,但脸部线条已经变得柔软。

  “然后…就是…我会害怕,师妹‮姐小‬⾝边的姑娘,她看起来很凶。”

  墨儿已经紧张得开始咬起指甲,说不出来她就是害怕。害怕是种让人无能为力的情绪。

  “有本事当恶人,就别掉眼泪扮可怜。”瞪她一眼,口气软化。

  他并非看不出辛云是个深蔵不露的⾼手,她精光內敛,步履轻盈,武功不见得在自己之下,她绝不是普通丫头。

  但辛堡主为女儿‮全安‬,‮出派‬⾼手保护女儿一路抵达京城,原是情理中事。

  急急擦去泪⽔,她绝对绝对不是扮可怜,她只是…心太酸,酸得泪⽔不由自主。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

  “记不记得为了让你留下,我们的约法三章?”

  “不生病、视你为兄、不存非分。”她已经努力了,做不好是她太笨,不是她不够尽心。

  “既然你视我为兄,无双就有可能成为你的大嫂,如果你不打算和她好好相处、不打心底敬她如嫂的话,告诉我,你要怎么留下来?”

  他试着和她沟通。

  这些话她早知道,人都是在初听见一件事时会大大震惊,为什么这桩她已经在心里翻覆过几千次的事情,再听他自口中说出,仍然心痛如绞?

  “这是第四章?”嘟起嘴,她的委屈不能出现。

  “你说什么?”皱起眉,脸⾊不悦。

  “这是我要留下来就必须遵奉的第四个条件。”他生气,她也不⾼兴。

  “你要这么说也行,告诉我,你做不做得到?”

  “我做不到也不行是不是?你为了她,不会让步的,是不是?”她眼里又泛红光。

  “是、没错,我不会让步。”他坚持。

  “如果,我先去跟她说抱歉,然后躲着她,不再让她生气,是不是…我就可以留下来。”她说不来谎话,好好相处…她做不来…

  他叹口气,无奈‮头摇‬。

  “为什么你不能真心喜无双?”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墨儿将无双当成假想敌,要她放宽心的确太难。

  “喜是种感觉,勉強自己的感觉很困难。”

  可他偏偏爱勉強她,她明明喜他,却不能说喜,而她不喜他的师妹‮姐小‬,却又不能不喜

  “至少,你要尽力。”握住她的肩膀,他对她施庒。

  点头,不甘心,却没资格说不甘,除非她自动放弃留下。

  “不要我送走你。”他又恐吓她。

  鼻头更酸,点头,再点头,再点、再点…

  她要乖、要听话,不行当恶人,不行不听话,不行喜他、不行不喜她害怕的人,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做的事太多,能做的事只剩留下。

  但选择留下同时,她也选择遗失自己…自尊没了,伤心不被容许…因为,她的伤心在他眼里是“扮可怜。”

  “回房去,好好想清楚自己的行为对不对。”

  抛下一语,他转⾝走开,看着他的背影,泪⽔开始肆无忌惮。

  从前,他在光里走出家们,她知道他总会再回来,那时,他离她迢迢千里,她觉得两人好接近;现在,他只是往园里去,几步距离却让她感觉相隔遥远。

  定住⾝子…她的心在空旷的花厅中路…

  墨儿说过道歉了…在书阌上朝的时候。

  她敲门,硬起头⽪走进去,辛云还是睁起教人害怕的眼睛盯着她看,辛无双则是冷冷地噙着笑,不说不看,仿佛墨儿从未出现在眼前。

  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让她局促不安,匆促鞠躬说过道歉,她迈起小跑步急忙离开。墨儿猜测是自己太坏,人家才会生气自己。

  从那次起,她再不敢出现辛无双主仆面前。

  但是,连着几⽇,扣除上朝时间,书阌总是和辛无双在一起,他们一起出游、一起赏花喝酒、一起说笑、一起在一起。

  她没机会同他说说话,想他时候,就守在他房门外,等他⼊门,望上几眼;⽩天,她躲在树后方,远远偷看,偷看他笑得一脸灿烂。

  见他,不再是正大光明。

  反复咀嚼他说的话,她懂得他的意思。

  不能和“她”好好相处,留下来,见不着他、听不着他、看不着他,留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辛‮姐小‬已经表明态度,不愿和她好好相处,若是再去求她…

  想起辛云那双鸷眼睛,墨儿打个哆嗦,她但愿自己的胆子能再壮些。

  坐在树荫下,她扳动指头,一天、两天、三天,她已经整整三天没看见他,听说他领着辛‮姐小‬出城游览,昨儿个夜深才回来。

  知道他回来时,她正握住他给的小石头,抚着、摸着、想着从地上将它拾起的男人,想很久、念很久,突然一个念头进脑海,吓得她弹跳起来。

  她喜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晓得!

  她想当他媳妇,是很久很久以前就立下的志愿;但是…

  她离不开他了、她对他比喜还多上很多很多、她忍受不了一⽇不见的三秋苦、她害怕起另一个女人将永远站在他⾝边…

  她对他有了太多连自己都不懂的心情。

  想起赫连将军说过,有朝一⽇男婚女嫁,她不可能一直留在他⾝边,幻想着自以为的幸福,是这样的吗?

  怎么办?

  他们终是要离散,届时,不管能不能,她都得忍受椎心苦?

  “留”的意志在中瓦解,她的坚持在认清事实后松动,是啊!

  就说处得好,她亦留下不得,哪个正能容忍对夫君心存觊觎的女子在⾝旁。换了她,也要使尽全力驱逐。

  抱住锦被,偷偷垂泪,‮夜一‬无眠,直至东方天⾊渐明,她才昏沉睡去。

  这一睡,直到⽇头过中天才醒觉,走进庭园,看见他和辛‮姐小‬对奕,调不开的眼光直直落在他们⾝上,心阵阵绞、寸寸痛,终是要离…

  别过眼光,心却背叛,他们亲昵的影子刻上心间,凿子一刀刀刨过,他的⾝影愈加清晰,褪⾊不去。

  低着头,快速从树荫下走开,她在回廊处撞上一堵⾼大的人墙。

  仰头,是赫连将军。

  喧烨扶住她,低头看见她前链子,坠子是块断⽟,和青儿的很相似,断掉的地方没经过人工雕琢润修。

  但他中有事,没在这上头多作联想。

  “你在玩捉蔵吗?走这么快。”

  不苟言笑的喧烨竟对墨儿轻松,连他自己都觉不可思议。

  “对不住,撞上你了。”昅昅鼻子,強颜笑。

  墨儿的表情让他想到青儿,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为什么他会在她⾝上看见青儿的影子?他心疼,为她也为青儿。

  “为什么哭?谁欺侮你?”

  “没啊!我才好呢,你想来我们家看栀子花吗?可惜你来迟了,花期已过,不过无妨,我家的桂花开得正好,我带你去看。”拉起他的手,墨儿就要往里走。

  他不动,她扯不住他,回头,她嘟起嘴不说话。

  “我不喜你们总把事往心里蔵,有话说出来,你大哥会替你作主。”

  反手,他抓住她的手腕。

  这句话明着是对墨儿说,然他心中的对象却是青儿,青儿天生一副庒抑格,她深锁不快乐,却不让自己的不快乐造成他人负担。

  我没有大哥…话没出口,她只想哭,泪在眼眶绕,她细瘦的手扳动他的指头。

  “好吧、好吧,我是不快乐,我是伤心,可这些话你一句也不准说出去,我们打勾勾,当男生的要言而有信,不能随便反悔。”

  贝住他的小指,自顾自地盖下印章,她是蔵不住心事的女子。

  “墨儿,你在做什么?”

  书阌的声音自⾝后传来,她慌地跳脚,躲到喧烨⾝后,抹抹眼中泪,她害怕辛无双主仆。

  “赫连将军,你来怎不教下人通报?”

  他语调中有着明显不悦。看看缩在他⾝后的墨儿,几时他们稔至此。

  “皇上有密旨,我们找个地方谈好吗?”忽略他言中不和善,喧烨说话。

  “丁总管,你领赫连将军到书房。”顾不得礼节,他拉开墨儿往旁边说话。

  “你知道喧烨将军有皇上赐婚?”

  说不透自己为什么要大发脾气,一看见墨儿躲在别的男人背后,他就是控不住自己的情绪,向来护卫她的人都是自己,哪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可以取代。

  “我知道。”

  “那你还和他走那么近。”他对她严厉。

  “我不是故意。”

  几天不见,一见面就是斥喝,墨儿蔵了満腹的委屈。

  “你不是故意,可是看者有心,若事情传出去,你要怎么办?”

  他的斥喝声传得好远,连已经离开远远的喧烨都忍不住回头。

  什么怎么办?

  他的话弄得她満脑子混沌,要怎么办,她一点都不知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嗫嚅说道。

  “够了,你回房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房门一步!”甩袖,他径自离开。

  抬头,触上辛无双眼睛里的冷嘲,墨儿慌地低眉,快脚从她们⾝边走过。

  夜黑风⾼,更漏三响。

  辛无双的房里燃起烛火,主仆二人对桌面坐。

  叹口气,无双蹙眉。

  她奉爹爹的命令潜伏在伍先生⾝边多年,确定关山剑谱在他手中,没想到计他到辛家堡后,才发觉他已将剑谱传给景书阌,谋夺不成,爹爹将伍先生和两名弟子囚噤起来。

  直到两个月前,景书阌送上门的一封信,让他们知道书阌已求得功名。

  她和辛云风尘仆仆进京,伺机窃取剑谱,没想到书阌贴⾝收蔵,武功不及的辛无双、辛云二人不敢妄动,只能伏兵等待爹爹下一步指示。

  这件事已经让她够烦心,偏偏计划妥当的劫官银案也跟着出纰漏。

  每年⻩河决堤,皇上都会开仓赈灾,今年官派御史索同文庒官银二百万两前往灾区。

  这位居⾼官的索大人联合数百名江湖人士,演一场戏,呑下这笔官银。幸而伍先生通风报讯,这才一举擒下贼人。

  说到伍先生怎会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又是另一段故事。

  被囚的伍先生师徒三人,最后使计脫困,临去前,他们在辛家堡听到一⼲武林人士聚集讨论这次的打劫赈银案,当下有了主意,便一路奔往解县,向官誉清⾼的林大人告密。

  林大人知道消息,马上将折子一路送进素有往赫连将军府邸,才让这件事情曝光。

  前些⽇子,赫连暄烨来府寻书阌便是为这件事情,没想到机警的辛云一听到“皇上密旨”四字,硬是在上头作联想,飞鸽传书,让辛堡主躲过一劫。

  不过,虽是躲过,辛家堡仍然损伤惨重,辛无双的三哥、五哥和七哥死了,弟子兵也损失二百余人,这笔账,他们要讨回。

  “索大人被捕⼊狱,数百名江湖人全数歼灭,赫连暄烨和景书阌的手段太歹毒,连一个都不肯放过。”辛云咬牙切齿说得悲愤。

  “爹爹怎么说?”辛无双的眸底聚起一股杀意。

  “堡主近⽇将进京,他要向景书阌提议亲事,让你有机会在新婚夜下鸩毒,堡主说夺得剑谱,他就能东山再起。这回先死一个景书阌,等堡主关山剑法练成,定要找赫连暄烨替你哥哥报仇。”

  扮哥…她默然无言,无双平⽇和七哥最要好,这回七哥惨死,她的责任更重了。

  “这几⽇我们要小心一点,别让人看出破绽,朝廷正派人四处搜索参事的帮派,辛家堡暂且解散,堡主和夫人少爷分避风头,我们自己也要格外小心。”

  “我会的,你也小心些,我总是觉得孟予墨那丫头会坏事。”

  明知道她是个不⾜为惧的对象,可是她就是难以对她放心,辛无双说不出为什么。

  “她?一只无用的胆小老鼠,她能做什么?”辛云不屑一笑。

  “但愿她只是一只无用老鼠。”辛无双语重心长。

  “虽然要小心,你也不用杯弓蛇影,自己吓死自己。”扬一笑,她转⾝。“快天亮了,我先回去,别让人瞧见。”

  “你去吧!”

  拢拢云髻,叹口气,人在扛湖⾝不由己,想起在山上那段无忧童年,在她重回辛家堡时,她就知道一切结束。

  斩断师兄师弟情,她是辛越的女儿!

  不管她要不要、想不想,她都要取下景书阌首级,以慰哥哥

  辛无双…在她出生的第一天就注定了她的命运,她的美丽聪慧只是工具,一个帮助爹爹登上武林盟主宝座的工具。

  今天,墨儿比太早起,整发梳辫,挽起菜篮上市集,因为啊…今天是少爷生⽇,少爷二十五岁了呢!

  以前每逢今⽇,不管少爷在不在家,她都要起个大早,上市集去买好多时鲜菜,丰丰盛盛做満一大桌,暖过一壶小酒,和“娘”为他庆生。

  这天中午,她们会好快乐,说起他的童年趣事,论起他的光灿未来,两人的心全在他⾝上挂住。

  这一餐,总要吃到⽇落西山,吃到倦鸟归林,关起门,放任一桌子杯盘‮藉狼‬,两个醉醒醺的女子心靠着心,笑逐颜开地进⼊梦乡。

  今年,娘不在了,她仍然要起个大早。为他庆生是大事,也是她最乐意的习惯。

  挑挑捡捡,她花一上午整治莱肴,弄出満桌子精彩,送进他房里,然后用最快速度打理好自己。

  她要去找他,跟他说声对不起,虽然她并不明⽩,那⽇为什么他要对她发火。

  她要跟他说,很抱歉她和新少处不好,不过,没关系,她已经放弃坚持,因为,她得回石头村和姐姐们相聚,不再固执留下。

  她还要跟他讲,她没办法骗自己,喜他就是喜他,虽然不提不说,她还是偷偷喜他,甚至于,她的喜已经扩大到连自己都不敢承认。

  不过,她的喜绝不会⼲扰到他,因为…喜是她一个人的心情,与他无⼲…

  想到这里,她的脚步慢了下来。

  喜错人要怎么办?

  是不是只要‮头摇‬否认,喜就会变得不算数?不算数啊…她的喜在他心里本不算数…

  突然发觉,搁在心里十年的喜,只是一个“不算数”泼洒了満地的酸楚,她弯不下来拭净…喜…要怎样才收拾得⼲净…

  脚步缓缓叉前进,眼前的林林木木在她眼前成了模糊,十年是很长的时间啊!

  她怎会笨到用十年来做一件不存在的错事,居然还做得兴⾼彩烈,无怨无悔…

  茫然间,她撞上丁总管,抬眉,眼底净是惶惑。

  “‮姐小‬,你在这里,害我跑断两条腿都找不到人,告诉你,大喜啊!大人要娶辛姑娘为了,大人和辛老爷正在大厅里商议亲事。等这宗喜亲办妥,可就要忙上你的喜事了…”

  接下来,丁总管还唠唠叨叨一大堆,她连半句都听不,清。

  “大人在厅里?”她问。

  “可不是,他要人找你当陪客,哪知四处都找不到…”这回,没听他说话,墨儿拔腿就往外跑。

  跑过凉亭,冲过桥梁,行经花园…她总算跑到待客大厅,撑着门,她气吁吁。

  看到她了!

  老远,书阌看见墨儿飞奔而来的⾝影,心在此就定位。

  自辛伯⽗开口提出亲事时,他就四处要人找来墨儿,一刻见不着她,心就慌脫轨,至于在慌些什么,连他自己都是模糊。

  其实辛伯⽗提亲,他该感到‮奋兴‬的,毕竟这件事他在心里已经琢磨过好几回,师妹聪颖体贴,温柔娴雅,大方得体,和师妹联姻,是他一直以来衷心想要,他不懂,为什么事情摊明,他连一点预期快乐都没有。

  书阌起⾝墨儿,拉起她的手走⼊厅中。

  她又绊上门槛,幸而,书阌用力一扶,让她不至于太难堪。

  但,不意外地,又惹得満堂窃笑,从后面跟进的丁总管,忙笑着打圆场。

  “来,见见辛伯⽗。”他揽起她的肩膀,一个勾微笑,安慰她的尴尬。

  他不再对她生气?咬住,‮头摇‬,不管礼不礼貌,她直直盯住书阌问。

  “丁总管说你要成亲了。”

  “对,下月初三。”他细细观察她的反应,意外地,她没哭没闹,免去另一场尴尬。

  “我知道了,恭喜你。”呑呑口⽔,无视旁人存在,她再开言:“今天是你的生⽇,我做一桌子菜,在你房间里面。”

  “今天是贤婿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好口福啊,趁此机会让我尝尝令妹的手艺。”辛越没有介怀墨儿的不礼貌,反而亲切地向墨儿。

  但没等书阌反应,墨儿偏过脸对辛越说:“我只做两个人的菜,没有你的。”

  “墨儿,你这是什么态度!快跟辛伯⽗道歉。”书阌握住她的肩膀说话。

  又为他的小师妹吼人,她们肯定是处不好了。

  委屈抬头,她凝眉不语,不是挑衅,只是伤心。墨儿知道“她”在他心中占到最重要。

  “贤婿别挂怀,令妹天真浪漫,心机单纯,喜不喜全表现在脸上,等咱们成了一家人,处久,自然会融洽。”辛越又为她说话。

  “是啊、是啊!大人,都晌午了,咱们可不能怠慢客人,厨子早巳整治好一桌佳肴,等亲家大人赏光。”丁总管欠⾝请客。

  吐气,寒目瞪她,他回复平常,请众人移驾。

  一时间,大厅里客人散尽,辛越走了,辛家几个公子走了,书阌也扶起师妹离去,空的大厅又留她一人,这回他连罚她闭门思过都顾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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