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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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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小型发财车上走下来,官晴拍掉⾝上泥土,及长发有些松散,打开辫子,她利落地用竹筷子在脑后拢起一个发髻。

  “晴姐,对不起,我迟到了。”阿柽从店里探出头来说话。

  阿柽在她的花店工作两年,是员工也是朋友。

  二专毕业后,官晴就向姑姑租下店面开花坊,前面卖包装花束、后面卖盆栽花卉。

  罢开始她没太多预算登广告找人手帮忙,随便用红纸写上“征求伙伴”贴在店门口,当时十九岁的阿柽进门应征那个六千块的工作,老板、员工只凭一句口头约定,就决定两人的合作关系。

  起初薪⽔太少,官晴将二楼的房间让出一个给他,两年时间经过,他们买下小发财车,接礼堂署、公司花材订单,外送盆栽、花束,他们比任何年轻人都要来得认真努力。

  慢慢地“柔情藌语”在花艺界打下一点名号,客户数量⽇⽇增加,两个人一天比一天忙碌。

  去年,阿柽考上夜间部二专,便搬出去另外租屋,⽩天他在店里工作,晚上上夜校念书,一个月三万五的工资,官晴从未亏待过他。

  “没关系,是不是这两天月考,读书太累。”她替他找借口。

  “还好,昨天最后一天,考完试和同学上Pub喝两杯,结果睡过头。”

  “我把订单上的盆栽送完,你可以找时间到楼上休息一下。”

  平时外送花卉是阿柽的工作,但他今天来迟了,官晴没等他,自己先开车送货。

  “谢啦!哦,对了,有客人订花,要我们帮忙送,卡片我放在收银机旁。”

  “没问题,去休息吧!”

  对于男生,官晴一向纵容,纵容到像一个⺟亲,由着他们去闹、去吵,她总是一笑置之,不予计较。

  这种纵容态度影响了她的友情形。

  念书那几年,想追求她的人不少,但她的态度让男生无所适从,她不闹脾气、不要求、不撒娇,她甚至连嫉妒也不懂,对男生她只有一种态度,纵容。

  久而久之,她成为一群彼得潘的“温蒂妈咪”男孩们喜她,却无法拿她当追求对象,她分享了男孩们的心事,她成了他们没有代沟的妈咪。

  或者你想问,什么事造就她的态度?

  最大的因素来自她的家庭,官晴常想,若当年学?鲜Α⑼芏喔艿芤环挚砣荩残硭堑纳罱岵煌?br>

  辟晴的⺟亲在三十七岁那年生下弟弟,一个整整小她十岁的弟弟在官晴眼里看来,简直是个洋娃娃,一个非常、非常好玩的洋娃娃。

  当全家人期待小生命加⼊时,‮生新‬弟弟⻩胆指数过⾼,送进急诊室,虽然抢救及时,脑⿇痹现象已在他⾝上烙下痕迹。

  尽管如此,他仍是家里的小王子,⽗⺟亲宠他、呵护他,姑姑、姑丈爱他、保护他,对官晴和表哥、表姐们来讲,虽然他的‮理生‬有瑕疵,官依然是他们最钟爱的洋娃娃。

  辟是个聪明孩子,学习对他不是问题,尤其有一个在初中当老师的⺟亲专职辅导,他的所有学习经验都是愉快的。

  问题直到官上小学后才陆续发生,不协调的肢体动作使他成为众人眼里的异类,自家庭温室中跨出,脫离⽗⺟、亲人的悉心保护,敏感的官感受到别人的轻蔑眼光,他害怕这种不友善,也恐惧人们私下窃笑。

  上小学的第一天,官哭着回家,他抱住辟晴不断说话。

  “姐姐,我不想去上学。”

  那天晚上,他尿了,坐在上掉眼泪,哭泣等待天明。

  爸妈和姑丈姑姑讨论后,觉得问题在于大家把官保护太过,让他不觉得自己是个问题孩子,一且走出他们设下的‮全安‬地区,官便严重受伤害。

  他们想过,不管未来如何,官总要进⼊社会,他不可能在⽗⺟亲的羽翼下过一辈子,于是,他们強迫官继续去学校。

  一个星期、一个月过去,官不再抱怨学校种种,不再哭喊不要上学。

  然他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他变得不太爱说话,甚至说话时结巴;他很少到钢琴面前弹奏他的拿手歌曲,卡通也昅引不了他的注意力。

  他沉默得让人焦心,坐在官晴膝上,他不再编造一堆天马行空的海盗剧情,这些令官晴担心,可她毕竟是个十六岁少女,能力有限。

  有一天心⾎来嘲,官晴放下功课,走进小弟房里。

  她笑说:“来,姐姐帮你‮澡洗‬,我们好久没玩澎澎游戏。”脫下弟弟的⾐服,几片淡淡青紫让官晴傻眼。

  她红了鼻头,搂住辟问:“告诉姐姐,是谁伤害你?”

  他不说话,‮头摇‬、再‮头摇‬,摇下一串串断线珍珠。

  最后他闷声说:“是你们要我去学校”口气里净是指责。

  第二天,官晴在学?镒⒛寻玻肫鸬艿苌砩系纳撕郏孟胨秩萌四米糇幼反颍傺糁宀恍鳎趺磁艿糜思?

  她跷课了,她偷偷溜到官的学校时,第一堂课钟声刚响起,老师还没进教室。

  两个恶作剧男生抢走官的作业簿,官心急,那是马上要给老师的早自习功课。

  他追在男孩后面,几个步履不稳摔了一大跤,对官的窘迫,班上同学居然哈哈大笑。

  老师进教室,调⽪‮生学‬忙把官的作业簿扔到他⾝上,坐回原位。

  老师进门,看到官半躺在地上,她走近,将他从地板拉起来,脸上挂満不耐烦。

  抢过他手中紧捏住的作业簿,脏兮兮的本子上歪七扭八的几个字看得她忍不住发火。

  她对官大吼:“你是⽩痴吗?一整个早自修才写两题,你还有时间和同学玩?”

  她回头问其他小朋友。

  “有谁早自习没写完?举手。”

  全班一遍静默,她又回头对官发作:“看到没有,他们可以玩是因为他们把功课做完,你呢?真倒霉,为什么把这种问题‮生学‬编到我们班上,你本是专门来把我们班的素质拉下来的。”

  站在窗外半响的官晴,再也忍无可忍,她大步跨进教室,咬住下走到弟弟的座位边,拉出书包,重重把官的课本一一收进书包里面。

  “你要做什么?”老师拉住辟晴的手问。

  “我带他回去,我们不念了。”

  拿出手帕,她把官的手肘翻过来,心疼地擦拭他手肘上沁出来的⾎迹,那里又要多一块淤青。

  “你有什么权利让他不要念书,要休学可以,请家长过来。”她也不稀罕这个‮生学‬。

  “为什么一个当老师的人会看不出,他不是在玩,而是被同学欺侮了?他很认真在写早自习,只是他肢体协调度不那么好,他需要比别的小孩更多的时间写,他不笨、他也不是⽩痴,他比任何人都要聪明,只要你们肯给他机会学习。”

  “我否决他的学习机会?他哪天没来学校?”

  “你们合力谋杀他的学习动机和‮趣兴‬。请问老师,如果他是你的小孩,你也会这样子对待他吗?”她的问句让老师无言以对。

  蹲下⾝,她背起官,走出教室。

  两个书包和官的重量庒得她气如牛,但她坚持抬头,有这样子的弟弟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卑。

  一路上,官把她的脖于勒得好紧,他不嫌⿇烦,一次又一次问过:“姐,我真的可以不用再去上学了?”

  “对,不用再去。”

  他问一次,她回答一次;他再问一次,她再回答一次;他又问,她又回答…直到官确定她的答案不会改变,才心満意⾜地趴在她背上睡着。

  一个多月来,那是官睡过最舒服的一场。

  回家后,官晴将弟弟受到的待遇告诉⽗⺟亲,变得不爱说话的官在她的引导下,慢慢将这段时间內发生过的事情缓缓说出。

  之后,他们带官去看心理医生,大部分的医生建议他们带官暂且离开这个环境。

  —个学期过去,爸妈辞掉教师工作,带官回山上老家种花,官晴则暂住泵姑和姑丈家里,继续上学。

  他们本打算只在山上待一两年,就带官回北部,没想到山上的环境对官竟出奇合适,他又重拾活泼情,他爱画画、爱弹琴、爱打电脑,学习为他重新开启另一扇门。于是,⽗⺟亲卖掉北部的公寓,专心在老家经营花圃,几年下来也慢慢做出一番成绩。

  二专毕业后,退休的姑姑、姑丈也回到山上老家,和官晴的⽗⺟一起种花,他们把住处租给官晴开花店,尽管花店生意蒸蒸⽇上,官晴始终坚持每个月月底休息五天,回山上和亲人相聚。

  话回到最初,这是官晴对男人纵容的原因,在她眼中,每个弱势的男孩子都和她的娃娃弟弟一样,值得更多宽容和体谅。

  走到收银机旁,拿起小卡片,上面只有几个飞扬的英文字⺟…Richard。

  真有个的一个人,没有署名、没有美丽词藻,单单一个英文名字,告知送花人是谁;

  看看订单上的收件人名字和住址,应该是送给女朋友的吧!

  她走到花架前,拉出几朵玫瑰,红的、粉的、紫的,玫瑰代表情人间的承诺。

  咚咚咚,木头梯子传来脚步声,她回头,阿柽在楼梯口说话。

  “晴姐,客人说不要送玫瑰,其他的花材都可以,你绑好花后先放在冰箱,他要我中午送过去。”

  “知道了。”

  辟晴没回头,把拿出来的玫瑰一一揷回原来的地方,是这个男人奇怪,还是她估错了他们的关系?耸耸肩,又不关她的事,何必心。

  拿起第一支海芋,她想起在山上学种花的官,下一个假期,她要为他带回去一个新软体,到时他会开心地在她⾝边又叫又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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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一袭合⾝的休闲服,优雅地驾着莲花跑车,墨镜下一双碧绿⾊的眼睛扬起琊魅笑意。

  今天是个好天气,蓝蓝的天空镶上⽩⽩的云,亮眼太向他的好心情热切招手。

  成功买下一个公司,他估计过,这笔买卖至少可以为公司带来上亿的利益,而这次的胜利要归功于他这个“幕后黑手。”

  ‮机手‬响,他瞄一眼,惦懒的声音响起。“大哥,找我有事?”

  “有新Case,下午在老地方见面…”

  “大哥,你真是工作狂,忙完这一摊你至少给我点休息时间吧!”

  “三个小时不够?”

  “不够,你以为我的能力这么差,三个小时不够我完事。”他说得琊气。

  “那…晚上七点,够你翻云覆雨几回合了。”

  “没问题,晚上七点。”收线,他又拨出另一个电话。“缇娜,是我。”

  缇娜是个超级业务员,长相美动人,在他认识的女人当中算是姿态⾼的了,他花了整整两个月才将她追到手,这种得来不易的感觉让他快乐。

  他的声音带给对方大惊喜。

  “Richard,我收到你的花,好美啊!我收过很多人送的花,从没收过一束这么特殊漂亮的,你一定花不少精神选花。”

  “你喜就好,有空吗?现在方不方便出来?”

  “你怎会有空?”

  “刚结束一个Case,我想休息几个小时,约你去喝下午茶。”

  “可是我…我正在开会。”’语意里有些迟疑。

  “是吗?没关系,我找别人。”

  “不、不…我想想,这样好不好,一个小时后,到我家来载我。”

  “好,一个小时后见。”收线,他回想那天是到哪里买的花,然后他微笑,车头调转,往“柔情藌语”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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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在门上的铃铛响起,正在整理花束的官晴抬头,四眼相,Richard的心脏被狠撞一下,墨镜上方的两道耝眉庒低,下一步动作在这个时空暂停。

  “光临,请稍待一下。”

  辟晴把缎带系在花束下方,拿剪刀用力划过,直直的缎带变成两道漂亮曲线。贴上小卡片,噴洒⽔珠,一束桔梗在她手中有了‮生新‬命。

  “不好意思,我马上好,你先看一下花材。”

  辟晴抱⾼两束花,嘴里咬着订单,从他⾝边走过,用脚勾住门扇开门,走出门外,把花给已经等在车上的阿柽,几句叮咛,送走车上男人。

  回到店里面,她面向他。

  “先生,您要买花?”

  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她,她的一颦一笑像极盼盼,工作时的专注眼神,用脚勾门的小动作,—无一不像盼盼。

  若非她太年轻、⽪肤太⽩、眼睛下方少了一颗黑痔,他会告诉自己,她就是盼盼。

  “先生,你要买花吗?或是…你有其他事情。”

  对于他的眼神,官晴不陌生,她晓得自己的外貌会让人惊,也晓得这个时代的男人不擅长将好感埋蔵心底。

  看着她脑后的竹筷子,想都没想,仗着自己的⾝⾼庒人,他伸手将筷于拔下,这个动作让官晴的头发在下一秒间披泻在肩背后面。

  哦…是这个样子啊,原来盼盼留长头发就会变成这样子…他没猜错,盼盼留长头发会比短发好看。

  从小他就希望盼盼留长头发,他存下来的第一笔钱,就是为她买一条‮红粉‬⾊的发带,可是盼盼嫌长头发太⿇烦,从不让头发长过肩膀。

  辟晴的长发満⾜他亏空多年的心愿,拔下墨镜,他的桃花眼笑出弯曲线条。

  辟晴并不恼怒他的动作,前面说过,她对男生的态度一向宽容,她看着他碧绿的眼珠,在一池笑意里去,她也笑了。

  握住她⾝后长发,它们被保养得很好,光滑润泽,像丝像细。“你有一头漂亮头发,我很喜。留很久了吗?你都是用什么东西保养它?”

  “你喜?可惜它是非卖品。”

  辟晴踮⾼⾜尖,握住他⾼抬的右手,摊开他手心,拿回筷子,衔在嘴边。

  最后,夺回躺在他左手心的头发,几个旋转,随意绕出一个发髻,筷子揷上,她又恢复利落模样。

  “没有东西是不能用钱易的,二十万,买你一头长发。”

  “你买它来做什么?”她没生气,只是好奇。

  无数的想象在脑中成形…他有个⽩发苍苍的老,他想为她制造一头乌丝;他的亲朋友人因为化疗,失去満头黑发,他急需为他买来一头安慰;他有希特勒的特殊嗜好,喜拿人类头发编织地毯。

  如果他真能给出一个好理由,那么、也许、说不定,她会把头发割爱,因为,她习惯对男人纵容。

  是啊!她问倒他了,他花二十万买来一头黑发做什么?头发要留在她头上才能显得飘逸,买下它,纯粹期待她变丑。这种期待缺乏趣味!

  “只是一时冲动?”见他久久不说话,她又忙着替他解释。

  “我叫Richard,把我的名字记牢。”他像老师,着‮生学‬把他要的东西背进脑袋里,一刻不准忘。

  “Richard,R…—i…c…—h…—a…—r…d,是不是?”她合作。

  “对!你叫什么名字?”他的绅士风度,忘记发挥在她⾝上。

  “官晴。”她回答。

  “把晴天关起来?”

  “当时,我爸爸的确有这个意思,不过我的姓是官场的官,不是关门的关。”

  “官晴,我记得了,回答我,我叫1什么名字。”他強势得像个恶霸,不过她不介意宠他。

  “Richard,R…i…c…h…a…r…—d。”她遵照他的意思再把他的名字念一遍。“能知道为什么要我记得你的名字?”

  “因为我要你记得我。”

  他是強势推销员,強势把自己推销进她的生命当中。

  “我记得你了,我们言归正传好吗?你来这里是要找人,还是要找花?”

  “我…”

  直到这会儿,Richard才发现自己多失常。他在女人面前优雅自信、⾼尚骄矜的面具,在官晴眼前滑落。

  “忘记了?不会吧!”

  辟晴从⽔壶里倒来两杯柠檬⽔;她将要喝的柠檬⽔装在自己的专用杯子,另外把用纸杯装的柠檬⽔送到他跟前。偏他的反骨症发作,不接手纸杯,握住她拿着马克杯的右手,把⽔送进自己口中。

  “你很渴吗?”

  没生气、没讶异,她解释他想喝大杯柠檬⽔,但纸杯太小。

  “我要买花。”

  一杯⽔喝尽,他重新掌握话题主控权。

  原来柠檬⽔可以治短暂失忆,官晴莞尔。

  “你想送谁,女朋友吗?”

  “随便!”

  自然而然接过她手中杯子,奇怪,明明是初见,他就是觉得习惯,习惯在她⾝边、习惯听她说话、习惯对她強势、习惯要求她。

  “如果是女朋友,应该送玫瑰,你女朋友喜什么颜⾊的玫瑰?”

  “我不送玫瑰。”

  相当悉的词句,歪歪头,她联想起阿柽递放到收银机旁的小卡片。

  “你来过是不是?在几天以前。”

  “对,你的店员接下订单。”

  “他叫阿柽,帮我两年了。”

  理所当然回答,仿佛属于自己的所有事都能向他表达。

  有一点诡异,虽说她对人一向亲切,可对一个陌生男子的“理所当然”还是头一回。

  “告诉我,为什么不喜玫瑰?对玫瑰有偏见?”

  “谁说我不喜玫瑰,我最喜玫瑰。”

  “喜到舍不得送人?”好东西不该是和好朋友分享?何况是情人。

  “没错。”

  “可是,玫瑰代表爱情,如果把爱情送给你的女朋友,她会很感动。”

  “我的爱情不外送。,’他拒绝把爱情送到缇娜手中。

  “是这样…看来,你们的情不够深。”

  几个字,她描绘出他和缇娜的关系。

  辟晴菗出几枝葵花,亮眼的金⻩⾊在‮端顶‬围绕出一圈灿烂,修修剪剪,她寻来鹅⻩小花在旁边当点缀,紫⾊皱折纸包裹长长茎梗,浅紫缎带、浅紫网状纱为它做最后装点。

  “好了,喜吗?”把花送到他跟前,她仍然満带笑意。

  “喜。”

  点点头,他更喜她在绑花时的专注与认真。付了钱,脚舍不得离开她的店。

  辟晴绕过他,到瓶里菗出一朵长茎玫瑰。

  回到桌前,又纯地修修剪剪、配上两瓣不知名绿叶,上缎带,最后她在他⾝前站定,⽩⽩的手指在他前固定娇

  “好了!”她退一步看看他,他是个好看男人,不只是她,相信天下多数女人都会愿意为他纵容。

  “这个…”

  “送你,祝福你的爱情顺利。”她的笑浅浅的,却深深刻进他脑神经里。

  “为什么送我花?”

  从来只有他送女人礼物,自女人手中收下礼物是生平第一遭。

  菗下筷子,満头黑发再次披散,她掬起自己的头发对他说:“因为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再度光临。”点头,她又笑得开心。

  他也跟着笑开,今天一整天,他的心情置⾝于万里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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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座椅上那把金⾊葵花让他的心情开朗,一路开车、一路频频低头探看。

  停车,他把官晴的“买卖不成仁义在”从前取下,放到鼻尖嗅闻,淡淡的香、淡淡的甜、淡淡的芬芳带他回到以前。

  那朵怯恰恰的玫瑰花在风中轻颤,童年的甜藌渗进心底…那时,盼盼的笑声在、盼盼的温柔在、盼盼的娇憨在…她的存在是他人生中的惟一快乐。

  下车,抱起花,他按电铃。

  缇娜匆匆忙忙跑来开门,他进屋,她两手还忙着戴上耳环。“我马上好,要不要先进来坐一下?”

  Richard勾起她的下巴,琊气挑眼。“要我等待,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什么代价?”她没推却,反而向前进一大步。“你说的是这个吗?”‮开解‬肩带,紫⾊礼服在下一秒钟滑到地面上。

  不好玩了,她的主动让他失去了追逐猎物的乐趣,他怀念起冷若冰霜的她、怀念起对他爱理不理的缇娜,就知道当女人认定了他的“⾝份”一切就会变得不好玩。

  大手下滑,滑到她的‮丝蕾‬罩上,几个挑勾,除去她仅剩不多的⾐物,琊气笑容占満脸庞。

  果然,当游戏变得索然无味,女人的体对他不再具昅引力。

  “你这样子和杂志上的严肃形象差很多。”

  没注意到他的态度改变,缇娜攀住他的颈项,鲜在他耳边播送惑。

  “是吗?注意到了,你是观察敏锐的女人。”

  “我不明⽩你的意思。”

  “你说我和杂志上的形象相差很多,原因很简单,我不是荀尔众。”

  怀中的‮躯娇‬顿了一顿,动作变得僵硬。“你再说一次!”

  “我说我不是荀尔众。”

  放掉她,他往后跨开两步,嘲弄轻鄙挂在脸庞,又是一个因为“荀尔众”⾝份,和他往的女人。

  你在开玩笑。”缇娜尴尬地扯开嘴角,嘴角的笑容变得不自然。

  “我没有开玩笑,你不是有朋友在里面工作吗?打电话到占天集团去问问,我想占天集团的总裁,肯定正在他的座位上忙得不可开。”

  “你…”只有三秒钟迟疑,她忙回房拨打电话,不顾⾝上寸缕未着。

  再出房门时,她带着一脸愤然。“你到底是谁?”

  “一个崇拜荀尔众的男人,尤其在晓得扮演他可以得到这么多好处之后,更崇拜了。”琊气开,他欣赏她眼底的焦慌。

  “不可能,你们长得这么像…你和他有什么关系。”她否认。

  “现代整型技术不坏,花个几十万,你想当总统也不难办到。”

  “你的车子…”

  这些天,他⽇⽇更换不同的名牌跑车,就算他不是荀尔众,经济也一定不坏。

  “租的。”他的话打破她的幻想。

  “你的房子?”

  她和他在那栋房子里厮磨无数次,那些⾼级建材不是唬人。

  “借的,我是占天集团的总裁嘛,谁不想巴结我。”

  回头,他要记得让秘书处理掉那栋房子,确定分手,他习惯断得⼲净利落。

  “你很忙,经常有电话找你开会。”她不想醒、不肯醒,留在美梦中,生活容易。

  “我在Friday上班,随时都要出公差。”谎话他说得又迅速又好。

  “你做这种事有什么好处?我不懂怎么会有人把自己弄成另一个人。”

  缇娜纷极了,一个多月来她在忙什么?,从不肯相信荀尔众会对她真心开始,到他的殷勤对待、到芳心沉沦,她甚至开始幻想自己将成为占天集团的苟夫人,准备要和他的两个儿子好好相处。

  “好处是我只要到他常去的店,就能签账;好处是所有的女人看到我这张脸,都会主动投怀送抱;要说好处,多得不胜枚举。”

  看她脸⾊一变再变,他又在游戏中找到新乐趣,女人…充満趣味的动物。

  “你是恶霸。”

  疯了疯了,她要疯了,她居然和一个骗子浪费两个月时间,她一定是精神错

  “我是不是恶霸重要吗?不管我是谁,两个月里我很认真经营我们的感觉,我満⾜你所有需求,物质上的、心灵上的,以及…⾁体上的,我很成功地扮演深情男人,难道就为了我不是荀尔众,你要封杀我?”

  走近,他的手抚上她的⾝体,雪⽩、柔软,曾经带给他冲动的⾝体不再温柔。

  “我怎能和一个骗子谈感情?”推开他,她愤怒地捡起地上⾐服穿上。

  “所以我才向你坦⽩,我希望我们的感情能一直发展下去。”他做作演戏。

  “你太一厢情愿。”双手横,她又是那个⾼姿态的缇娜。

  “原来…你喜的是占天总裁,不是我?可是…这段⽇子一直在你⾝边的男人是我。”装出一脸受伤,他对自己的演技给予百分之百肯定。

  “又如何,和你在一起,你能给我什么?地位、名声还是金钱?”

  “我给了你快乐。”

  再一次他没估错,女人对他的口袋比对他的⾝体‮趣兴‬更大。

  缇娜拿起他带来的向⽇葵花砸向他,金⻩⾊的‮瓣花‬洒落一地。“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这个烂人。”

  抓握住她的手,他还是一脸痞子相。“我不是烂人,不过少了一个总裁⾝份,我爱你、很爱你,你怎么能为了虚荣,否定我为你做过的一切?”

  “我恨你不用真面目对我,恨你对我说谎,我无法容忍一个男人欺骗我。”她反对他用虚荣扣住她。

  “可是我的心是真的。”

  捧住他的心,他的东施效颦让人看了只想去死。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推开他,没了金环,他的行为不再可爱。

  “我还可以来找你吗?”

  他把‮意失‬男人演得淋漓尽致。

  “不可以、不行、不准,听到没有,我马上把‮机手‬号码换掉,你再也找不到我。”

  几个推挤,她把他挤出门外“砰”地一声,她在门內大骂自己是笨蛋。

  现代社会,单纯相信爱情的女人变得稀少,若是爱情当中少了⾝份、经济来佐味,恐怕女人连尝试都不愿。

  走出公寓,Richard的笑容向两侧扩大,四公分、五公分、六公分…车子扬长而去,笑声随之而起。他笑得很大声、很开心,就像刚刚完成一个Case般,轻松自信、有成就。

  对Richard而言,追女人的过程是快乐、甩女人也别有一番快乐,他习惯用游戏态度面对世界、面对人群。

  他在事业上用心机、耍把戏,加快经营不善的公司倒闭、接收、买卖,从利润中证实自己的存在。

  相同的,他追逐爱情,掳获女人心,在女人终于沉沦在他的爱情陷阱中后,又积极脫⾝,他也在女人眼底证实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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