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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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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屋,他们都没回自己的房间,反而进⼊天语房內。

  桌上好几堆的小说,整整齐齐排列,头柜上还有天语看了一半的书,摊翻在上面,前夜天语就是熬夜看它,才会住早晨起不了

  上染⾎的单被换过了,下人在换单时,是不是想着,等天语‮姐小‬回来,要做哪些可口的东西,好替她补一补?

  可惜…大语想再回来,也无能为力…

  天烨打开她的珠宝盒,里面的每颗珍珠钻石,都是他亲手挑选。

  伊伊走近他,拿起其中一条八心钻炼,从放大镜下,可以看见钻石的切割面呈现出八个心形纹路,这是天语満十八岁时收到的生⽇礼物,那时她抱住天烨,又笑又叫着说:“我爱死二哥了,”

  “你帮天语戴着这条项炼,不要拿下来,好不好?让我记取天语十八岁的模样。”说着,他环过脖子,亲手为她戴上。

  天语的十八岁…是啊!伊伊记得自己的十八岁,天语帮她布置了一场盛大brarty,她请来全班同学,那夜有五层大蛋糕、有香槟、有巧手大厨烹调的佳肴。

  天语当着全班同学面前宣布…喜唐伊伊的同学请趁早死心,因为,我们家二哥已经把她订下来,等她大学毕业就会成为我的二嫂。

  然后,天烨出现,他送给她一枚定情戒指,应观众要求,他俯⾝‮吻亲‬了她,那是她的初吻,一个短暂却令人陶醉的初吻。

  从十八岁当天开始,伊伊认定自己是他的一部分,再不更改。

  “你知不知道天语最喜哪条项炼?”天烨问她。

  “是这条…米妮老鼠。你在圣诞节时送给她的,她爱不释手,一有机会就会戴它出门。”

  “为什么她特别喜它?”勾住它的⽪炼,天烨把它拿⾼看。

  “它很可爱啊!有一次天语偷偷戴它到学校,张皓哗看见了,大大称赞她一番,把吴含穗气得半死。”

  “我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吗?”天烨要求,他想知道天语生活中,所有他没参与的部分。

  “张皓哗是学校女孩子心目中的⽩马王子,个子很⾼、很会打篮球,大家都对他倾慕不已,吴含穗自称是他的女朋友,不准其他人接近张皓哗。罢转学的天语摸不清状况,第一天就去向张皓哗表示好感,自然让吴含穗大大修理一顿,那时,天语在学校没有人肯和她讲话、没有半个朋友。

  渐渐的,天语和张皓哗成了好朋友,他们常在一起讨论功课、说说闹闹,吴含穗好生气,却没办法阻止。”

  “所以是我们家天语打赢这个回合?”

  “她那么可爱,聪明的人当然会选择她。”

  “伊伊…我很想念天语…”

  一个用力,他抱住她,将她锁在⾝体正‮央中‬,柔软的⾝体贴住他刚硬线条,心在‮狂疯‬跳跃。

  天烨的脆弱让她不能适应,他一向強势…

  “我知道,我也是。”

  “我们要怎样才能把她留住?”

  他的泪⽔滴人她的颈项,捧住他的脸,他布満红丝的眼睛里写満哀恸,这个男人呵…让她不舍。

  “她在的,她会一直存在我们心中。我们来约定,谁都不能稍忘她,好吗?”

  “我不会忘记她…”

  “我也不会。”踮起脚尖,伊伊在他边落下‮吻亲‬。

  “我们都不忘记,她便长存…”

  声音变得模糊,他加深这个吻。

  心跳‮速加‬,她像清晨初露,落在芬芳玫瑰上,纯净无垢。

  松开他,伊伊偎在他颈间,‮存温‬着他的气息,

  热烈的吻勾燃起沉睡望,他的大手撩拨着她的末梢神经,她轻、她娇昑,陌生情嘲在她⾝上流动,伊伊虚软的倚靠在他怀里。

  他的肩膀涸祈,他的怀抱很暖,仿佛他是耸立在天地间的神只,有他在,再多的危难都侵扰不了她。

  他代表了‮全安‬、代表了放心、代表…有他,世界只剩下美景。

  这是什么感觉,是幸福滋味吗?她想,是的。

  他们在拥抱里安慰彼此的心情。

  “伊伊,知不知道,你很美丽?”他的手抚过她的脸庞、她细致的脖子,他吐出浓浊气息,声音低醇而暗哑。

  她知道,但是美丽对她而言没有用,唯有她的美丽落在他眼里,美丽才会形成意义。

  爱他,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她爱他多久了?从见面那刻算起…她对他,早已是地老天荒。

  ⾐衫褪去,他的眼神发出惊光芒,伊伊柔嫰肌肤上浮出一层嫣红。

  抱起她,天烽走向边,将她摆在温柔的甜藌间。

  “我有话告诉你。”

  “你说,我听。”

  掀起棉被,他将自己跟伊伊包裹在温暖里。

  “我爱你。”伊伊轻轻息。

  “我知道。”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你的眼神、你的动作、你的一切一切都发出讯息,所以我知道,你爱我。”

  吻再度落下,绵缱绻的吻像魔法般,炽烈了两人的心。

  手在细腻的雪⽩肌肤上滑行,她微弓起⾝子,将自己全然献出…

  紧攀住他的背,感受他指间传来的一道道心悸…伊伊想、伊伊要、伊伊愿为爱情奉献…

  她回吻他的眉,浓浓的两道耝线。曾经天语和她打赌,没有人能让这两条紧绷线条缓和,伊伊坚持,只要有⾜够的车福,它们会松弛。

  她回吻他的,他的甜津在她嘴里重现,那是专属于他的味道,一种和醉人爱情属相同的味道。

  轻拨开她的‮腿双‬,他将自己镶嵌在她⾝体里面。

  很痛…但是,为这个男人,她愿意忍受。伊伊双眼浮上一层薄雾,笑还停在嘴角。

  他心怜她的痛楚,抱住她的⾝体,他耐心等待她适应。

  慢慢地,她紧绷⾝子放松:慢慢地,他以一种浪漫多情的节奏进出她的⾝体;慢慢地,他的爱催动两人攀上爱情顶峰。

  那个清晨,他们在天语的上留下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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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他沉睡脸庞,那两道浓眉获得暂时疏缓,她说对了,只要有⾜够的幸福,它们便会松弛。

  他的呼昅平稳,靠在他宽宽的瞠前,她听见他的心跳声,稳稳实实的声音,稳稳实实的跳动。

  饼往四年间的回忆在她脑中闪过,一幕幕、一场场,她记得他送过的每—份礼物,她珍蔵着,像她的心、她的爱情般珍蔵。

  他爱她吗?说实在,她从来都没把握。

  他对她温柔,因为天语;他对她严厉,因为天语;他对她所有表情,都是因为天语,更讽刺的是,他默认了娶她这回事,也是因为天语。

  她担心过,当天语再影响不了他任何情绪和动作时,他还愿意要她吗?

  经过那场爱,第一次,她肯定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价值,或者,他对她多少有点感觉吧!

  太升起,金⻩光洒向他的脸庞,昨天早上,他和她并坐在这张上,扰醒天语的清梦,他送她上学,他的轻松让她保持一整天好心情。

  然,今朝…睡吧!她该好好睡上一场的,等再度清醒,他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应付。

  突然,电话钤响,她来不及伸手去接,便转换成电话答录。

  “喂!亲爱的小天语,是我。”

  是他!孙誉龙的声音,伊伊听出来,那个元凶!他怎敢再打电话来?

  “你昨天一整天没回我的电话,害我好难过。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保证我和那个雪莉真的分手了,你要相信我,”

  相信?天语哪里不相信他,她信得连命都赌进去了…

  “这时间,你们家的难二哥和管家婆一定不在。中午一点,我们约在凯撒宾馆,别忘记是321号房,那里有我们最难忘回忆。就这样罗,拜拜!不见不散。爱你哦…”男人的语调轻佻,挂上电话前,还暧昧地在话筒上‮吻亲‬两声。

  伊伊侧头看,天烨也醒了,晶亮的眼眸里充満愤慨,他想杀人,她猜。

  “他是孙誉龙?”脸布上寒霜,偾张的肌⾁、紧握的拳头,她阻止不了他的愤怒。

  伊伊点头回应。

  “中午一点?很好,我去会会他。”

  “我陪你。”伊伊在棉被下,用两手包裹住他的拳头。

  松手,他反握住她的。

  “我要替天语讨回公道。”

  “嗯…”她没反对,把头靠同他⾝边。

  “天语说…她最喜的花是天堂鸟,我们用天堂鸟为她布置礼堂好不好?或许天堂鸟会帮我们一路护送她上天堂。”

  他没回话,伊伊继续往下说:“我想帮天语穿那套浅蓝⾊的晚礼服,她常常羡慕外国人有一双蓝⾊眼珠,她买了很多浅蓝⾊隐形眼镜,浅蓝丝带、浅蓝发圈,她说蓝⾊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彩。浅蓝⾊…那是不是最接近天堂的颜⾊?

  我想,天语是天使,她没有心机、善良、聪颖,这样的天使,上帝舍不得将她留在人间太久,收回天语是上帝心疼她,只不过,上帝忘记顾虑我们的心疼…

  柄三那年,全班都被升学的低气庒笼罩,大黟儿埋首苫读,只有天语像没事人一样,经常带一堆零食到班上发。

  糖果含在嘴里,书仍然念得劲,在那段苦涩岁月里,天语给了我们唯一的甜藌…”

  她叨叨说着,从国中的天语说起,再到⾼中时期,从张皓哗到陆渊、展家齐、程博文…伊伊细数天语—段段恋情。

  那些天烨知道的、不知道的片段组合起天语的的青舂,于是,他后悔了,如伊伊预言的一般,他后悔把太多时间花在事业上。

  天烨开口:“伊伊,我们先到医院一趟好吗?”

  “好!”“帮天语带一个夏威夷披萨去。”他从来没好好陪天语吃一顿披萨餐。

  “好,顺便带两只烤翅、薯格格和可乐。”他们两人満心満情,想的全是天语。

  他们提早十五分钟到孙誉龙指定的房间,双双脸⾊凝重地坐在沿。

  抬头看着四周陈设,装着镜子的天花板、会转动的铺、和二十四小时播放的⻩⾊频道,天烨的怒火⾼张,那家伙居然带天语到这种低级地方。

  伊伊靠近他,手叠上他的大手,轻轻‮头摇‬,她试图安抚他的暴怒。

  “想想天语爱他,如果他也爱天语的话,就手下留情吧!”

  “他的爱害死天语,这种爱太沉重。”

  他指出事实,伊伊无从反驳。两个人陷⼊一阵沉默,伊伊心中翻翻涌涌的,是不安,伤感和悲怆。

  一点十七分,他整整迟到十七分钟。

  平时,他就放任天语在这种环境下,独自一人等待?心更痛了。伊伊侧眼,天烨的两道浓眉拢起,他的心情和她—样?

  门开,孙誉龙进来,当他正面向天烨和伊伊时,当下明⽩出事了。

  是他!伊伊见过他,一个让她觉得厌烦的男人,他就是孙誉龙?

  曾经,他追她追得很凶,可她始终没认真记住他的名字,没想过再见面,会在这种尴尬地方,世界真小!

  “你是孙誉龙?”天烨一个大步,近他⾝前。

  “我是!天语…”话没说齐,天烨的拳头猛然挥向他的下巴。

  “你是野蛮人…”话又没说完,天烽的右勾拳随即挥出。孙誉龙忙翻到铺另一边,躲开天烨的连续攻势。

  “你可不可以文明一点?不想我和天语往,好好说嘛!我又不是不能沟通的男人。”

  孙誉龙抓起上枕头,护在⾝前,一双眼睛戒备地望着他。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和不和天语往,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懊死的,这是什么鬼爱情,大语竟然对这种男人付出全心全意。

  “天语被你害死了,请教教我,我应该怎么文明法?”瞬地,天烨扯过他的枕头,连连几个拳头又喂上孙誉龙的肚子。

  他痛得缩在墙角,举⾼—只手,大喊停战。

  “等等、等等,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找把天语害死,我们已经整整五天没见面。”

  天烨不打算放过他,提起他的领子,把他钉在墙面上。

  “天语‮孕怀‬,你知不知道?”

  “Shit!天语‮孕怀‬,你凭什么说那是我的种?要我负责?行啊!等孩子生出来,我们去验DNA,要是我的,我就负责到底。”

  他的话让天烨克制不了自己。

  “你居然敢说这种话!你把天语当什么?”拳头一—落下,在他⾝上、他的脸颊,天烨将孙誉龙打得鼻青脸肿。

  孙誉龙趁隙忙翻到另一边,息。

  “停、停…是我的错,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孩子的确是我的,我们坐下来讨论解决方法,不然,就算你把我打死,也改变不了事实。”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不想为一个女人死得莫名其妙。

  “你能怎么解决?你想怎么解决?”伊伊看不起他。

  “我和天语都还年轻,未来还很长…也许,我们可以找家合格的医院进行人工流产。

  当然,假如你们执意要天语把孩子生下来,要我们两个人结婚,我需要一点时间,回家和我⽗⺟亲沟通…”

  “天语死了,你没听懂吗?她死了!”

  一个宁一个字从天烨齿间蹦出,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什么?她死…怎么会,只是‮孕怀‬,没道理…怎么会…”

  听见他的话,孙誉龙怔住,跌坐在地毯上,两手庒头,天啊…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只是爱玩,只是放纵,但他从没想过去害死一个女人…

  “想娶天语,你不配!”

  说着,天烨举脚,往他⾝上踹去。

  “不!不对,你不可以怪我,要怪…要怪就怪唐伊伊,是她的错,会造成这个结局都是她的错!”

  仓皇间,他只想把罪过推到别人⾝上。

  “你说什么?把话给我说清楚!”

  提起他的领子,天烨将孙誉龙拎到沙发上。

  “我说…是唐伊伊害的…从头到尾都是她,没有她,我也不会认识天语,更不能进一步往,不会…发生关系…”

  伊伊深昅气,直直走到他面前,一巴掌打过,她恨恨问:“我做错什么?”

  “之前,我是想追你的,可是你眼睛长在头顶上,谁都看不上眼。”

  天烨狠狠瞪伊伊一眼。“你说过,你不认识他!”是指控,并非询问,没留给她解释空间,他凌厉眼神扫过孙誉龙,示意他继续说。

  “你的拒绝让我在同学面前受尽奚落,于是我和他们打睹,在三个月內一定把你追到手。你不接我的电话、不收我的花和情书,你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我只好从天语⾝上下手。”

  “从天语⾝上下手,你倒是一点‮愧羞‬都没有。”天烨咬牙切齿。

  “天语崇拜我、恋我,尽管她知道我想追的人是唐伊伊,她还是常常邀我出门约会,她告诉我,你的癖好、个,告诉我,你的生长背景,来换一场电影或是一顿晚餐。”

  伊伊懂了,就是这样子,天语才坚持不让孙誉龙曝光。

  天语…你开了多大—个玩笑呵!

  “毕业舞会那次,天语本来要撮合我和唐伊伊,可是她坚持不跳舞,我只好陪着天语跳。”

  伊伊记得,那个晚上,他吻了天语。是什么心态?他想追求她,却去吻天语?对男人,她真懂的太少?

  “两个月前,我寄一张狂派对的邀请函给你,要求天语一定要请你参加,我计画好了,只要你在我同学面前亮过相,喝了我事先准备的果汁,我们…呃…相处一个晚上,我就赢得这场赌局。

  可是,你把邀请函给天语,来的人是她,我很生气,但…是她自己送上门的,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我的错!”

  倏地,天烨回⾝,他握住伊伊的双肩,用力的十指陷⼊她的肩胛骨,很痛,但她连皱眉都不曾,原来,转了一圈,天语的差错,她终是要负责任。

  “为什么把邀请函给天语?你不想要的男人,为什么要天语去接收?为什么子宮外孕的人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他狂地摇晃起她。

  “我那么信任你,我把天语给你,居然是这种结局…唐伊伊,你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的托付!”

  她的头发了,恍惚的意识中回响着他的话。她听见他的呐喊、听见他的恨,她对他的意义…只剩下恨…

  聂天烨的狂暴让人恐惧,他的手还在她肩上,怒涛从手心、从眼底向她,多昂的憎恨、多狂炽的愤懑…她承受不了他的厌恶。

  怎么能?她那么爱他,他却对她深恶痛绝…

  怎么能?她用了全部心力为他守护天语,天语却因她的疏忽而死…

  是老天对她捉弄,还是命运看不惯她幸运?

  对不起…伊伊有千千万万声对不起,可她一句都说不出口,他的恨那么深,他的怨那么重,再多的对不起都化解不了了。

  他们之间,只存余恨,爱无影、情无踪,他们的关系因天语开始,也因天语破灭…

  WW

  丧礼过后,天烨和⽗⺟回到加拿大。

  经过这场意外,聂家长辈决定提前退休,把公司给两个儿子打理,天烨负责加拿大部分,天衡则留在‮湾台‬处理业务。唐伊伊自然也留在‮湾台‬,继续大学学业。

  四个月了,生活持续向前,全家人慢慢适应天语不在的生活。

  坐在办公室里,天烨关掉电脑,把几份签署过的文件堆在桌子—旁。

  这阵子,他拚命工作,要求自己在最短时间內适应新业务,他积极扩展事业,他用忙碌来减少思念。

  思念…是啊!是思念…

  闭眼,深昅气,四个月来,只要他眼睛一闭起,伊伊和天语就会互在他眼前出现。

  笑咪咪的天语,似乎永远不理解人间疾苦;早的伊伊却常是一脸老成态度,管着天语能做这个、不能做这个。

  伊伊…她还好吗?

  习惯了她在家等他,每每从办公室回去,一股难喻的落寞便面袭来。

  他想伊伊,是真的,想她的一颦—笑,想她的体贴。

  她好吗?在他对她说了过分的话之后,他拉不下⾝段打电话给她。

  四个月下来,心情慢慢沉淀,天烨厘清许多问题。

  当初,他把矛头指向伊伊并不公平,她不想被追求没错、不想和孙誉龙牵扯也没错,唯一出错的事情是,她不该骗他不认识孙誉龙,更不该把邀请函给天语。

  针对这点,他并没有给伊伊机会解释,光听孙誉龙的一面之辞定罪伊伊,太专制也太野蛮。

  实说,他很懊悔,但话已出口,不会凭空消失;伤人的钉子拔除,痕迹仍在。

  忙…再忙一点…他让时间将尴尬拉开,给⾜自己和伊伊距离,等再见面,他是全新的天烨,她是不伤心的伊伊。

  虽然他们当中再没有天语为他们牵线,但他相信他们会相处得不错,因为他喜伊伊,而伊伊爱他。

  打开菗屉,里面有百封信,全是伊伊写给他的。

  说来好笑,他甚至没有勇气去拆那些信,他害怕伊伊在信中写満心情,让他忍不住飞回‮湾台‬。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面对她,于是,他锁住她的信,不看也不想,他自己在工作到达一个进度之后,才去动那些信。

  门响,门推开,进来的居然是人应该在‮湾台‬的天衡。

  “大哥,你怎么来。”

  “有件事…”他顿了一顿后,又说:“我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情?”

  天衡的神⾊憔悴,显然已经有许多天没睡好。

  对着大哥,他的哀戚表情、他的沉重声音…狂的心跳声响起。不要、不行…他再不要听到任何一个坏消息。

  预感告诉他,伊伊出事了,但是他的心抵死不愿相信…预感…是没有科学据的事情!

  “我不想听,我们先回家,爸妈在家里…”

  “伊伊死了!”不管天烨想不想听,天衡把一封信放在桌面上。

  娟秀的宇迹,天烨一眼认出…是伊伊…

  “伊伊死了?”

  震惊写在他脸上,无法置信的讯息瞬间打垮他。该死的第六感、该死的预感,该死的、该死的坏消息!

  “为什么伊伊会死?没道理、不可能…天!怎么怎么会…”他语无伦次了。

  “她的鞋和这封信摆在海滩边,‮察警‬找上门时,我已经将近三天没回家,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无从消受,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四个月前的天语、四个月后的伊伊,爸妈怎能承受这样的噩耗。”

  “伊伊‮杀自‬?找到她的尸体了吗?若没有,‮察警‬不能判定伊伊死亡。”

  掌心击向桌面,他不相信、绝不相信伊伊死了,对于抵制坏消息,他使出最后力气。

  “我请民间船只帮忙寻找,三天前找到了,尸体浸泡一个星期,浮肿腐烂到几乎不能辨认,特征相似,年龄相仿,‮察警‬建议我找人验DNA,但是我找不到她的亲人出面。

  不过…不会错了,不会那么巧合,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相同的特征…警方认为她是伊伊的机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我马上回‮湾台‬!”说着,他站起⾝就要往外,

  “天烨,你可不可以先静下心来听我说话。”在天烨经过时,天衡拉住他。

  “不可以!”冷冷的,他顶大哥一句。

  “好,你不听我说,就听听伊伊怎么说。”他从信封里菗出伊伊写给天烨的信。

  长长吐出一门气,天烨自己冷静,这个时候,要求他冷静是‮忍残‬,但“伊伊的话”拉住他的冲动。

  展信,颤抖的双手,怈露他的动。亲爱的天烨:我等你整整四个月,我写给你一百封信,你毫无讯息…我想你是不打算原谅我了。

  那一百封信里,我不断乞求你回来,你选择相应不理,事情已经很明显,我们当中的情尽缘灭,再不存留些什么。

  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你知道事实。

  首先,我并不晓得孙誉龙就是曾经追求过我的男人,我收过许多书信、花束,我的态度只有一种…拒绝,我没想过他会转而对天语下手,更没想过天语会对他倾心。

  再者,我的确收到过他口中那封邀请函,但我没把它给天语,我只是把它扔进垃圾桶。

  再提这些,并不是我想推卸责任或其他,只纯粹想你明⽩,对于你的托付,我尽力了,真的!也许做的不够好,但我真的尽力了。

  当然,我仍然有错,我不该招引男人的眼光,不该为功课忽略天语,我对天语的死,有自贵、有悔恨,更有着无法改变事实的无力感。

  我常想,要是当时我肯多留心一点,检查她的电话答录,或者偷看她的⽇记,是否事情将有所不同?

  你恨我,我能理解,因为我也不能原谅自己,如果能早知道…多好…我喜天语并不比你少,她是聂家第一个展开双手,诚心接纳我的人,记不记得搬进聂家的当晚,天语爬上我的,她说她没有可以谈论心事的姐妹。我又何尝不是?

  她在的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你们合力弥补了我失去⽗⺟亲的遗憾,于是我想…也许我该继续留在她⾝边,那么她不孤独,我不悔恨。

  我走了,之前,我来不及对天语说声抱歉,抱歉我对她的爱情使手段。现在,我要先对你说声抱歉…对不起,天烨,我没尽好该做的本分。

  当然,我也该对聂伯⽗、伯⺟说声抱歉,但是…我怎忍心让他们在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后,再听到我死去的讯息。所以,请告诉他们,我回到亲戚家中生活,不愿留在聂家。

  我宁愿他们怨我无心,也不愿他们伤情。

  再一次,谢谢你们这些年的诚恳相待,我走了,人生若真有来世,就让我在来世偿还你们恩情。

  伊伊

  阖上信,天烨崩溃,他疲惫地跌⼊椅中,再一次,他错过他生命中的重要。他给自己时间重新面对,却忘记伊伊在隔海的那一端,分分秒秒,煎熬、痛苦。

  “是我的错,我问伊伊,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他自责自恨,他要求伊伊为天语的死负责,他可恶、可恨,他自私又差劲,他怎能一而再、再而三迫伊伊,为他的痛苦付出代价?

  “天烨…”天衡想责备他,但他的颓丧让人不忍。

  “我是个‮忍残‬男人,我明明知道她在等我一声原谅,我却故意不去看她的信,我在惩罚她,却没想到惩罚的居然是我自己。信…她的信…她写了整整一百封信…”天烨打开底层菗屉,捧起一堆像山的信。

  他打开一封又一封,里面写満了她的思念情,对天语、对他、对聂家的每一分子。

  除此之外,每封信里尾端,伊伊请求他回来,她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

  现在…事情还重要吗?不管重不重要,他都无从知道是什么事了。

  摊在座椅上,他不说半句话,深邃的眼光,透过天衡,落在没有人的地方。想她、思念她…为时太晚…

  天烽的悲恸天衡看得一清二楚,或许他对于伊伊的善待,并不全然因为天语,他们之间是存在着些什么的,只是…人死皆空,不管曾经有过些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走吧!我们一起回‮湾台‬帮她处理后事,至于爸妈那边,按照伊伊的意思先瞒着。”让天烽为伊伊做些事,或许会让他好过点。

  他没说话,没反应,远方视线没有收回,他的心掉进两年前的中秋夜…

  那时,他、伊伊、天语之间,只有快乐,没有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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