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可不是嘛,更何况他们闹得那么凶,若不是参谋部的楚大人护着,估计早就见阎王去了。”
一名老兵叹道:“殿下可跟老王爷的子不一样,现在看来,还是当初乌先生管事的时候⽇子舒坦,就是楚大人也宽厚些。”
“是啊,”有人附和:“长的娇俏俏的,说话也中听,又公正又有本事,难怪那些人那么拥护她。”
楚乔眉头紧锁,轻咳了一声,就缓步走了出来。那几人是守夜的士兵,听见有人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站起⾝来,手⾜无措的看着她。
“背后议论殿下,是该杀头的。”
“大人,大人,我们知错了,还请大人⾼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几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求饶,楚乔看着他们,缓缓的说道:“军中只能有一个统帅,燕北也只能有一个领袖,殿下是燕老王爷的儿子,是我们燕北的主人,你们应该明⽩自己的效忠对象是谁。这是军队,不是慈善堂,做错了事就要罚,场战上也会死人,这些都不⾜为奇,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你们在背后非议殿下一句是非,一个都逃不了军法的处置!”
几人跪在地上,连忙答道:“是是,小的遵命。”
“今晚过后记得去军法部,每人领三十军帮你们长长记,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
“是,是。”
楚乔面不改⾊的转过⾝去,却并不向着自己的营帐,而是迅速的向着西南镇府使的营地而去。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些人会这样说?那个程远到底派了他们什么任务?
一切,只要到了就知道了。
“大人?”年轻的士兵见了楚乔顿时一喜,开心的跑上前来说道:“大人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们?”
“贺萧呢?叫他来见我。”楚乔急忙说道。
那人见了顿时一惊,说道:“贺统领带着兄弟们出营了。”
“出营?他们⼲什么去了?”
“斥候营最近吃紧,我们被借调编⼊了斥候营。”
楚乔眉心紧锁,沉声说道:“谁下的命令?”
士兵的面⾊顿时变得有几分不屑,冷哼一声道:“还不是那个立功心切的程将军。”
“那他们今晚去了哪?”
“听说是去了熊西坡吧。”
果然!
楚乔的眼神顿时如利剑般锐利,程远,如果你敢轻举妄动,我保证你看不到明早的太。
从西南镇府使的军营里拉出一匹马,楚乔翻⾝跳了上去,沉声说道:“带着剩下的兄弟,跟我走。”
寒风飕飕,像是凌厉的刀子,马蹄踏雪,穿梭在黑夜之中。
而不久之后,远在八十里之外的熊西坡,已经是一片慌喧嚷。
“劫营!”
卫兵⾼举火把冲在马阵之间,大声喊道:“戒备!全军戒备!”
“谁?来人是谁?”贺萧眼睛通红,说是营,其实不过是一千人组成的马阵,他们刚刚接到命令要在此休息,为何这么快就被敌人探知了行踪?
“不知道,将军。”卫兵大声叫道:“敌人是从我军的西北方过来的,敌我难分,我们该怎么办?”
这句话问的大有深意,西北方?那就无法分辨对面来的人是大夏的军队还是燕北的本土军,以西南镇府使目前这种尴尬的⾝份,两种都大有可能,而后一种的可能似乎还更大一些,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贺萧皱着眉,缓缓的沉声说道:“全军兵力收缩,暂时先不要和敌人动手,我们要看看对方的⾝份。”
“大人,顾长官已经带着前锋将士们冲上去了!”
贺萧腾的冲上⾼坡,只见到处火光冲天,喊杀声和警报声弥漫全场,前军的将士们各自为战,若不是西南镇府使屡经波折,战斗力超強,此刻可能已经被敌人冲进了內部。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贺萧皱着眉仔细想,问道:“程将军的人马呢?”
“一个时辰前就走了。”
“他妈的!”贺萧破口大骂,怒声道:“给我备马,快!”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利箭突然破空而来,箭矢带着赫赫风声,像是嗜人的猛兽,长了眼睛一般向着贺萧的面门呼啸而来!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快,实在是太快了,浓烈的杀气好似铺天的洪⽔,奔腾着肆席卷,银光闪烁,全场的火把在一瞬间似乎都变得暗淡了下去,只剩下那一只箭的华彩和光芒,黝黑的夜响彻着动的喧嚣,好似一场狰狞的⾎宴。
贺萧瞳孔放大,目光凌厉,他感觉自己前额的肌肤似乎被刺的生疼,他自己也是箭术大师,膂力之強当世难逢敌手。然而面对这一箭,他却感觉自己好像七八岁的孩子,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那就像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农夫面对剑术精妙的剑客一样,他再是笨拙的挥动着自己的拳头,也只能看着一切徒劳的打在空气上,而对方只要一个精妙的剑花,就可以将农夫戳死在祖辈辛苦劳作的田野上。
太快了,⾝体尚来不及做出什么动作,那箭就已经近在咫尺,他能听到属下的惊呼,也能感觉的到周围人尖叫时放大的眼睛,可是他说不出话来了,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在想,究竟是什么人?拥有可以媲美大人箭技,能够死在这种人物的手上,也不算是冤枉了。
“叮!”
一声尖锐的厉啸响彻全场,随即,是死亡一样的沉默,再然后,山呼海喝同时响起,楚乔策马而来,一跃跃上⾼坡,站在贺萧前面弯弓而立。在她的马下,是两只箭头叉在一处的弓箭,木屑散开,像是开了两朵花一样。
“大人!”
所有西南镇府使的官兵们齐声呼:“大人来啦!”
而出乎意料的,敌人也停止了攻击,双方很有默契的将兵力缓缓收缩,然后泾渭分明的站立着,火把闪烁,一片灯火通明。
楚乔皱着眉,那一箭她太悉了,她的心脏开始怦怦的跳动,眉头也紧锁着,即担忧害怕,又隐隐生出几丝欣喜。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今晚,也许还可以…全⾝而退…
对面的人群渐渐散开,一骑⽩马缓缓从士兵的⾝后走出来,马上的年轻男子穿着一⾝紫貂大裘,锦⾐华服,没有半点军人的模样,他眼神如冷澈的泉⽔,懒散的从楚乔等人的⾝上一一滑过,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傲和淡漠,终于,他淡淡开口道:“不过是一群流民,撤兵。”
“大人!”一名军官闪⾝而出,连忙说道:“这怎么会是流民,他们战斗力強悍,绝对是燕北一只精锐之师。”
男人闻言眉梢轻轻一挑,略微低着下巴,以眼角看向他,沉声说道:“你对我的判断有意见?”
那人顿时一愣,连忙跪在地上:“属下不敢。”
“那你就是觉得我在通敌叛国?抑或是脑袋出了问题?”
军官的额头渐渐有汗⽔流下,他紧张的连续说道:“属下糊涂,属下不敢。”
男人抬起头来,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道:“既然不敢,那你应该知道如何做了。”
“是是,属下知道。”那人连忙站起⾝来,对着⾝后的士兵们说道:“撤兵,撤兵,后军先撤,其他人按照次序跟上。”
紫貂男子缓缓打马转⾝,临走前目光淡淡的从楚乔的脸上扫过,少女一⾝⽩裘,形容消瘦,越发凸显出一双大大的眼睛,她握着缰绳看着自己,没有说话,风吹过她的秀发,像是滴⼊⽔中的墨一样,舞出完美的弧度。
敌军就这样在他们的面前扬长而去,⾜⾜有三千多人,徒留下一千多全副武装的“流民”战事开始的惊异,结束的也惊悚,直到此刻,才有人小声的询问:“他们就这么走了?”
众人都是目瞪口呆,过了许久,才有人小声的接口道:“没看到大人来了吗。他们那是吓得。”
“贺萧,你先整顿军队,我去去就来。”
眼见楚乔要往敌人撤退的方向去,贺萧顿时一惊,急忙拉住楚乔的马缰,大声说道:“大人,万万不可啊,万一落⼊敌人手中,我们万死不⾜以赎罪。”
“放心,”楚乔微微一笑:“不会有事的,那人…”
话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突然一顿,该用什么词来解释两人之间的关系呢?仇人?对头?抑或是…
“是我的朋友。”
即便是不亲眼看到,楚乔也能猜到对方的⾝份,普天之下,除了和她一同长大的燕洵,还有谁能接得住她的箭?马儿奔跑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见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站了两人,其中一人见她来了顿时开心的跑过来,笑道:“星儿姑娘来了,少爷说你会来,我还担心着呢。”
月光莹⽩的一片,莽莽雪原上,大树像是一只大伞,虽然枝叶零落,但是却异常拔。诸葛玥站在树下,静静的望着她不说话,⽩马在他⾝边悠闲的散步,见了楚乔也是开心的长嘶,好像见了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