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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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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习寒风里,一个伶俐清秀的丫头从宾客如织的花园里匆忙走过,事实上她已经走遍了山庄里的每一个角落了,额上急出一层薄汗。远远望见后门边蹲着起哄的一群人里有一个锦袍⽟带的⾝影,她趋近一看,不由得叫出声来:

  “三少爷,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今天若⽔山庄庄主步可风过大寿,他广发英雄帖请来各路好汉喝寿酒,若⽔山庄一时冠盖云集,热闹景况硬是比下了乐山大镇的元宵灯会。这样重要的⽇子,三少爷步天行竟然在这里和人赌骰子!

  纤纤由上而下望着这些人,其中两个她认得,一个是走街串巷的杂货郞,另一个是糊灯笼的苏老头。她想打断赌局,于是喊道:

  “苏老头子,你还在这?答应送来的灯笼呢?”

  众人赌得正起劲,没人理她。纤纤心一横,弯下⾝子,一手拨翻不知是谁带来的大碗。三颗骰子滚进草堆里,不见了。聚赌的人怒目齐张,呼地站起,发现搅局的居然是位甜美的小姑娘,竟然无人啧声。

  “纤纤,你⼲什么?”步天行站起⾝来,长脸俊目,似怒似笑。

  其他人见来者不善,纷纷散去,苏老头用手背拍了步天行肘子几下,道:

  “没得玩了,三少爷还差我十两纹银…拿来,我也该上工去了。”

  步天行看着纤纤,纤纤会意,从袋里摸出几锭碎银子,步天行接了,回过⾝,苏老头已经摊开手心等着了。

  “爹!”—个娇柔的声音老远地朝这里喊。

  苏老头回头笑答:

  “在这儿呢!”

  “娘叫我来找你,散了市就不见人…”苏晓溪奔过来,正好见步天行把银子在苏老头手上。

  “呀!你赌钱,我跟娘说去。”

  才站定,方才随她奔跑跳跃的一条耝黑辫子也静静斜搭在前,两颗⽔晶般剔透的眼不着痕迹地顺着步天行手臂向上一直望到那张脸;他神气从容、⽩细俊秀的脸,和一双练剑练出満掌厚茧的手实在不相配。

  “过年不赌钱,伤⾝体呀!再说,这是步三少发的红包…”苏老头把钱塞给苏晓溪,一面走一面道:“这些够你娘用上十天半个月了,不用再听她唠唠叨叨…对了,你等等替我准备二十个灯笼,我还要送来山庄…”

  苏晓溪挽着苏老头走了几步;回过头来望望步天行,眼里是盈盈的眷恋。

  步天行噘着嘴,向纤纤道:

  “我本来是赢钱的…”

  此时聚赌的人已散尽,两人一同穿过后门,纤纤着实发作了娇嗔一场:

  “三少爷,你也体贴体贴我们当差的,平时爱玩儿也就罢了,这样大的⽇子,你跑得不见人,教我们怎么向老庄主代?”

  “别气、别气…”步天行嘻⽪笑脸地道:“现在赶去拜寿还来得及吗?”

  “你是天之骄子,你老人家什么时候去拜寿,有谁敢不许吗?”纤纤冷笑,想起方才苏晓溪那回眸一望,一双⽔汪的桃花眼,想‮引勾‬谁?呵,糊灯笼的耝野丫头,凭她也配。

  “这么酸…”步天行虽然不知道纤纤话里的刺代表什么,-也听出那让人牙软的酸意,执起纤纤的手,陪着笑道:

  “早上喝醋了?”

  还真是给说中了,纤纤双颊绯红,把手从他厚实的手掌里菗出来。“你正经一点,什么时辰才肯拜寿去?”

  “当然是现在就去。”说着加快了脚步。

  “空着一双手吗?”纤纤追了上来。

  步天行笑而不答,施展轻功,飞⾝去了。

  ***************

  虽然时常仰望若⽔山庄,但是苏晓溪这还是第一次跨进这厚实的大门,眼前见到的是梦里也不曾看过的雕栏绣槛、飞檐揷空,还有不知道那里传来的流⽔声,潺潺缓缓,一直流到心里去。

  “我的天啊…”她到处胡张望,口里自言自语:“这地方居然大得让人头晕…”

  “⼲什么的?”—个⾝着短⾐的男子向她走来,老不客气地喝道。

  “我找你们三少爷,步天行。”苏晓溪双手提着十来个大小不等的红灯笼。“我送灯笼来的。”

  “三少爷不管这些事,你送到那里好了。”男子手指着右前方。

  苏晓溪愣丁愣,那个方向有一排厢房,谁知道他指的是哪一间?她随口答了,提步又走,⾝后忽地飒然有声,她回头张望,一条人影飞雁一般嗖地一声往山庄大厅奔去。苏晓溪一时好奇,轻着脚步跟过去。

  已近午时,若⽔山庄厅上各路豪杰齐聚,步可风端坐堂中与众人闲话,有人来报午饭已备下,他起⾝朗声道:“今⽇承蒙各位英雄赏光,给老朽热热闹闹过了生⽇,现在午饭已在园子里摆下,戏也备好,就请各位一同前去吃饭看戏,让老朽回赠各位贺寿盛情。”

  人群中站出—位青年公子,⾐着虽然简朴,模样倒也潇洒,向步可风门道:“步世伯,这一⽇不见三世兄,不知他去了何处?小侄与他多年不见,想念得紧。”

  这个年轻人步可风认得,他叫贺家桐,是步天行同窗好友;听说他向来湖海飘泊、居无定所,此番特地来给自己祝寿,可见与天行的情非同一般。

  “天行他…”步可风支吾其词。若⽔山庄执武林牛耳,庄主步可风过大寿,江湖上哪个人物不给几分面子,偏偏这从小教人宠坏的家伙完全没有把这事放在心里。

  想想也真呕的了,又不好在众人面前发作,他呵呵笑了几声,正打算含混过去,却见步天行双手捧着琉璃剑匣,昂然走进堂內,直地跪在他面前。

  “爹,孩儿来迟了,请爹恕罪。祝爹正躬康泰,福寿无疆。”

  “嗯,”步可风淡然颔首。

  “这茂陵宝剑,是孩儿费心找到的,爹是武林砥柱,这把剑给爹祝寿,再适合不过了。”说完,他站起⾝来,上前递上剑匣。

  说话间“茂陵宝剑”四个字已如四个大震撼,一字一字敲进人心里。杜可风不可置信地接过剑匣,狐疑地望了望他自信从容又俊美拔的孩子,似乎在问:这真的是茂陵宝剑?!随着汉朝帝室崩逝而不知所踪的千古神兵?!

  “众人不噤屏息,目光全落在那晶莹的剑匣上。连步可风也觉得⾆⼲燥,他慢慢开匣、拔鞘,一段银光自剑鞘里缓缓跃出,厅內霎时寒气人,剑光目。此时家仆来添茶⽔,步可风忽地挥剑长劈,剑气削空而去,仆人手上的茶盘应声断成两片,茶⽔磁杯摔落一地。

  宝剑威力,果然骇人!

  厅內立时一片哗然,…直躲在门外的苏晓溪,下巴几乎要掉在地上。“哈哈哈!果然是茂陵宝剑!”步可风惊喜之余不噤大笑出声。

  他命人取剑在各路英雄面前走了一圈,只见霜刃之上刻有六个篆体字…

  值千金,寿万岁。

  “天行,你如何得来这柄千古名剑?”步可风朗声笑问。

  “孩儿⽇前外出访友,路上遇见两个人,装扮奇特形迹诡密,看起来不像中原人士,跟踪多⽇才发现他们是来自北海的一个琊异组织,原本想藉着这柄古剑挑起争隙,进而引起武林动,这样危害武林的事情,让孩儿撞见了怎可坐视不理?于是孩儿将剑夺来,阻止一场浩劫。孩儿得剑之后,依古书上说的,照样打了一个琉璃剑匣,让受埋没的宝剑得以重见天⽇。”

  步天行在众人目光中抑扬顿挫地说明得剑经过之后,马上在大厅之中引起了极大的回响。

  “宝剑出土,有力者得,谁也不愿在一场扬威的竞争里缺席,故茂陵宝剑所能引起的风波也将无法预期;三少爷不费一兵一卒,宝剑手到擒来,果然⾼明!”

  “若⽔山庄,名动江湖,使人望之怯步,宝剑留在山庄,有心人亦刁;敢轻举妄动…”

  “步三少⾼瞻远瞩,果然有乃⽗之风,若⽔山庄后继有人。恭喜步庄主,今⽇再添一喜!”

  “各位英雄客气了,天行得剑,不过一时侥幸,他年纪尚小,需要前辈指教,别把他捧得不知天⾼地厚。”步可风言词谦逊,神⾊自得。一直以为这孩子是个浪子,没想到他竟让自己在各路豪侠面前扬眉吐气。

  宝剑镇庄,等于再一次确立若⽔山庄在武林群雄当中的地位。

  相较于步天行的志得意満,一直站在步可风⾝旁的大公子步天云心里甚是不以为然。天道忌盈的道理,是百年之前步氏太祖以“若⽔”为名的由来,可惜,山庄上下早就忘了“月盈则亏,⽔満则溢”忘了⽔的守柔无争。如今天行弄来个千古神兵,等于是把山庄置于争端浪头,只怕若⽔山庄将成为各路人马的众矢之的,⽇后将有提防不尽的明暗箭。

  “闲话再说下去,午饭就要变晚饭了,”步可风道,携着步天行的手,领着众人迈出大厅。

  门外的苏晓溪一双眼‮勾直‬勾瞅着步天行,眼见步家⽗子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威风凛凛的缓缓前行,心里无限神往!肩头猛然给人敲了一下,她回头一看,是山庄的小厮,催她把灯笼送到戏台前。

  苏晓溪来到前庭,老远便已闻到流⽔席的酒菜香,戏台上尚无一人演出,但锣鼓早巳喧天。

  “送灯笼的,拿来拿来!快快快,庄主已经过来了!”

  一个小厮站在戏台檐下的竹梯子边,冲着苏晓溪⾼喊,一面顺着梯子往上爬,说话之间爬上梯顶,头抵着了檐上的琉璃瓦,居⾼临下的朝她仲长手,意思是要苏晓溪也爬上梯子,给他灯笼。

  此时苏晓溪満腹是气,为了多看一眼步天行,抢着要送灯笼来,谁知道山庄里的人对她呼来喝去。来到戏台前,她抬头看看檐下钉好的一整排勾子,真气一提,转⾝一跳,居然跳了一楼⾼.轻易将手上的灯笼挂在檐下的勾子上,起起落落之间,十多个灯笼全数挂上,挂好最后—个灯笼,苏晓溪脚尖一勾,把靠在一旁的长梯勾倒,方才对她吆喝的小厮,连梯带人一起摔了下来。

  谁也没想到送灯笼的丫头有这等⾝手,戏台前忙和的人只有瞬间的工夫惊讶,因为步可风已经来到。

  等众人坐定,一时觥筹错好不热闹,得到茂陵宝剑的步天行更是大出风头!席间,他与贺家桐最为络,他俩在书院里读了几年的书,食同桌、睡同榻,情自然不同一般,此番重逢更显珍贵,两人把盏叙旧,谈笑忘机。

  苏晓溪远远望着受人恭维的步天行,不知怎么,觉得落寞极了,怅然回到乐山大镇的灯笼铺。

  苏老头坐在厅角削竹签,见女儿回来,慢条斯理地道:

  “怎么了?送个灯笼,送到西天去了,这么久不回来…”

  苏晓溪没说话,—庇股坐下来,随手倒了杯茶,端到口边喝着,眼底见到的,还是步天行。

  苏大娘从里屋出来,在苏晓溪耳边小声道:

  “看你你这样子,发情啦?你这小丫头…”

  苏晓溪顿时満脸通红,娇嗔叫道:“娘!”

  “我说嘛,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还要替我送灯笼…我可告诉你啊,咱们家没‮趣兴‬攀这种‘鼻孔朝天’的亲戚,你看开点吧…”

  什么鼻孔朝天?步天行帅得不得了,窄宽肩,俊眉秀目,神情清炯,气宇轩昂…

  “那个步天行从小用⻩金养大的,噤不得风浪的娃娃一个,只能供在山庄里头…你看他现在人五人六的,他要是真走出若⽔山庄去,那就成了一只小了。”

  谁说的!他一个人抢来琊教的宝剑,有勇有谋,就像山庄里的各路豪杰说的一英雄出少年!

  不过,他的确是用⻩金养大的,这时的步天行正在家中以少主人的⾝分宴客,而她苏晓溪…

  “这些菜,快挑一挑,我等着要炒。”苏大娘碰地一下,把一个盛満青菜的木盆丢在女儿面前。

  唉!两人果然天地之别。苏晓溪心头撩起一丝怅惘,为了掩饰,她赶紧说道:“爹,你一定猜不到,我在若⽔山庄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苏老头漫不经心地问。“茂陵宝剑。”

  “茂陵宝剑?”他的手停了一停,才继续削竹签。

  苏晓溪将自己在山庄的见闻说了一次,苏老头意兴阑珊。

  “爹,你没‮趣兴‬吗?凭爹一双空空妙手,到若⽔山庄盗剑只是桌上取疤而已,咱们拿来宝剑,给他好看。”苏晓溪说着,倒像是自己在和步天行呕气。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怕人说神偷苏照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她使坏地挑着眉。

  苏老头摔下竹签小刀,骂道:“你这死丫头,你亲眼见到老子金盆洗手,又来挑拨我⼲这个事!”

  这说起来是多年以前的往事了。

  年轻的苏照不爱钱、不爱名,却爱搞怪,凡他听到看到的稀奇东西,非要弄到手来,玩赏之后再物归原主,任凭对方宝库固若金汤,机灵过人的苏照也有办法来去自如。虽然无伤大雅,但也让失宝者颜面扫地,所以苏照虽非奷非恶,黑⽩两道却也得罪不少。成家后,他终于发现自己树敌太多,为免累及小,他从此收手,不⼲这损人不利己的勾当,隐居市井,以糊灯笼为生。

  “反正你隐姓埋名,也不会有人知道是你⼲的…”苏晓溪狭黠,继续怂恿。

  “就算宝剑到手,咱们难道拿来放铺底下?去去去!”苏老头被说得有些心庠难耐,虽然抬起地上的小刀继续削竹签,口里却喃喃自语道:“不知道闪闪发光的宝剑是什么样子…值千金,寿万岁…”

  年轻气盛的苏晓溪有了这句话,当下打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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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夜,苏晓溪瞒着苏老头,换上一⾝黑⾐,夜探若⽔山庄。

  已三更,明月如洗,酒⾜饭的若⽔山庄静静酣睡,苏晓溪掩上面罩,跃过⾼墙,眼前重楼叠檐,回廊曲径,一时拿不出主意该往哪去。忽地回廊处脚步声靠近,苏晓溪闪⾝掩人树影之下,再定睛细看,是一队带剑护院巡逻经过。此时方知若⽔山庄警卫森严,大意不得。

  迟疑片刻,苏晓溪有了主意。轻⾝跃上回廊棚顶,再跃上“生生楼”屋脊,如此居⾼临下,大致看出山庄建筑分布,接着她提⾜真气飞上窜下,穿庭过院的将若⽔山庄的地形摸了个透。

  来到—处幽静花园,依稀听到有女子哭泣,她心下狐疑,拨开垂柳,果然看见今早和步天行在—起的大丫头,坐在假山旁嘤嘤哭着,一个男子在她面前背着手来回踱步。

  “纤纤,别哭了,我会想办法的…”是步天行的声音。

  苏晓溪蹲⾝望去,假山庭园尽⼊眼帘。只见纤纤抹抹泪,抬眼道:

  “真的吗?三少爷别唬我,我的哥哥嫂嫂只认得钱…要是你不来…谁知道我这次会被卖到什么地方去…”

  案⺟早逝的纤纤一直跟着唯一的兄长过活,那一年田里的收成全让刘阿生输在赌桌上,刘大嫂一气之下,要卖掉这吃闲饭的小泵作为补偿。在和人蛇易时,正好遇见步可风,他出于一片善心将她买下,说好十年为期;如今期満,步可风还她自由,纤纤的命运重新回到她兄长手里。

  步天行站到纤纤跟前,单指抬起她的下颔,柔声笑道:

  “我一向都听你的,什么时候骗过你?”

  步天行小时候脾气非常别扭,他的⽗兄体恤他年幼丧⺟,多处容忍,是以养成他娇惯的个。纤纤来山庄的第一天便见着这因为闹脾气摔破粥碗的小霸王,她望着洒在地上的⽩粥,咽着口⽔,道:

  “三少爷别摔,留给我,我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这一句话教步天行大梦初醒,他望着瘦嶙嶙的纤纤,终于明⽩自己并不是最不幸的人,自此格大为收敛。而十年朝夕相处,宛如青梅竹马的情谊,让他非常不舍她的离去。

  “以后,再也不让你离开山庄了…”

  “三少爷?!”纤纤目光一亮,又哭道:“哪有人能一辈子留在山庄呢?三少爷舍不得纤纤,将来难免有个夫人、什么的要我走呢…”

  “你担心这个?”步天行笑嘻嘻的脸上有些惊讶,他倒从没想过呢…那我趁早用花轿抬你来,可好?”

  柳荫下的苏晓溪听了,全⾝发颤!花轿?!步天行跟这丫头…

  纤纤却拉下脸来,哭道:

  “三少爷总是嘻⽪笑脸的唬人…你不知道你的一句话,纤纤就会当真了,哪怕等穿了门,等⽩了头发…”

  “瞧你哭的…我当然也是当真的,”步天行伸手擦掉她的泪。“你不必等到⽩头,只需要等我安置宝剑。”

  “那需要多久?纤纤明儿就要回家了…”她问,催促似的。

  “宝剑—直放在‘云来阁’也不是办法,明天我到泗延请名匠,打造剑庐。来回泗最多三天,我会先去你家同你兄长知会一声,你在家里安心待着,到时我一定让我爹央媒人去提亲,”

  听到他的承诺,纤纤终于笑了,笑里闪着泪光。

  柳荫下的苏晓溪眼里也是一团模糊,手上死命捏住一颗石头,也不知道发愣多久,再回神时,顷刻之前两人卿卿我我的园子,只剩下步天行一个人意气风发的在月下舞剑。

  她脑里闪过一个念头,转⾝站起,一时大意发出声响,尚不及惊慌,步天行已发招往柳荫下袭来;苏晓溪情急之下将手心里捏得发烫的石头带劲掷出,步天行横剑隔开,苏晓溪趁机跃上屋脊,剑气已再次拦削来。

  她武学有限,不敢挡他剑招,⾝子一蹲,旋腿一扫,将屋瓦扫起,朝步天行飞去。只听见当当当数声响,步天行隔开飞瓦,负手屹立月下,毫发无伤。

  苏晓溪望他一眼,脚底生寒,此人目透精光,迅猛如鹰,哪里是刚才那柔情似⽔的男子。

  险险躲过—招,她非常害怕,心想今夕命丧于此,再无侥幸。

  忽然,整座山庄大起騒动!“失火了,失火了!”

  步天行居⾼临下横目—扫,山庄里浓烟四起。他料想有人盗剑,但是,护剑还是拿人?只这一瞬的踟蹰,苏晓溪已跃下屋脊失去踪影。

  跃下屋脊的苏晓溪—路朝云来阁飞奔,心里又忐忑又‮奋兴‬,喃喃自语道:

  “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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