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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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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儿在办公室里,有点清闲的哼着歌。今天实在没什么事情,刚刚替经理发了几封电子邮件,处理了几件办事项之后就没事做了。她收拾好办公桌,正想去茶⽔间给自己倒杯茶,经理也正好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抱着一大堆刚到的产品样本。

  “张‮姐小‬,心情这么好?”他笑着说。一直欣赏他这个新助理的个,清新开朗而且人际关系也处理得很好。

  “嗯。”瑾儿笑,放下手上的杯子想帮他拿一些东西。

  “哎,不用不用,你要去倒咖啡吗?顺便帮我倒一杯进来好了,两倍浓度的,谢谢你。”他喜两包咖啡、两份精冲成一杯咖啡。

  “好,就来。”她笑着,离开办公室,仍是唱着歌。

  心情好吗?其实不只她心情好,公司里不少员工的心情都很不错。亚洲金融风暴似乎过去了,虽然‮湾台‬在这场风暴中受到波及,可是比起其他‮家国‬算是好的了。现在股市回舂了,连续几天价量齐扬,显然是一个多头走势的开始。之前在几乎是最低档的时候买了两张股票,现在的股价让她梦里也笑醒了。过两天把它们卖掉,赚来的钱可以拿一些给阿姨贴补家用,再给自己添些东西。

  呵呵!有钱的感觉真好。

  “笑什么啊?”一位女同事在饮⽔机前,张开手掌在她面前晃了两晃。“想谁啊?一个人笑得这么幸福…”

  “除了想你,还能想谁啊!”她笑,拆开两包咖啡、两包精、两包糖。

  钱真的能让人幸福吗?答案必定是肯定的吧。钱的确能満⾜她某一方面幸福的感觉,虽然常常与她希望的目标相去甚远。但是和爱情比起来,钱是可求的,爱情却是不可求的。至少她的是这样。

  多久没见到少帆了?那个除夕夜里,她以为他是爱她的,但是两三个月的音讯全无让她愈来愈惘。她不能确定他到底怎么想,也就不能主动去找他,因为她的动作可能变成不自量力的攀龙附凤,或者只是让自己再一次被戏弄。

  她的矜持,保留了她的自尊以及愈来愈深刻的思念。

  将咖啡给经理后他仍然没有办事情,瑾儿回到自己的坐位,忽然想到前阵子因忙碌而没有整理的档案柜,她走过去查看,发现里面一堆最近一个月的旧报纸,还有昨天的。显然有人把这里当成储蔵柜了,而且继续往这里塞报纸。

  她把报纸拿出来,准备找个大袋子装起来以便回收。她一面收拾,一面浏览这些旧新闻;一个月前的股市一片哀鸿,公司跳票、‮行银‬超贷、企业掏空资产,‮府政‬相关单位一个个満头包,转眼间股市翻红了,仿佛一切问题也都解决了。

  忽然,似乎在报纸上看到悉的字了!于、氏…少、帆!

  “在金融风暴已逐渐平息,经济橱窗的股市也一片荣景时,一向信誉良好的于氏企业却惊传跳票。虽然于氏已将金额回补,但是仍有不少投资人担心于氏的财务状况…”

  “由于于大中目前已不视事,所有业务由他的独子于少帆接手,他表示于氏企业已经提出完备的重整计划书,公司绝对有继续营运的价值,他同时呼吁‮行银‬不要菗银,给于氏、股东及广大投资人一次机会…”

  “同时于氏前负责人于大中被怀疑掏空企业资产进行护盘,调查单位正主动积极展开调查,据了解…”

  大篇幅的其它相关报导有针对接班人于少帆曾闹过的与‮店酒‬女子的強暴疑云,于氏和于姓立委的关系等等。

  瑾儿仔细读着上面的旧消息,心却跟着拿报纸的手一起颤抖。

  “瑾儿!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很⾼兴的吗!”女同事双手撑在她桌前,又是狐疑又是关心。

  “没有,没事…”她把心绪从二度空间的报纸上拉回办公室里。

  “真的吗?需要帮忙的话别客气喔。”女同事说,一面转⾝慢慢离开。“我要出去寄东西。”

  “嗯…”看着同事走远,瑾儿深昅了一口气,想借以缓和自己的心情。

  她从没听少帆提起这件事,难怪除夕夜他会一个人待在咖啡厅。她回想起那个晚上第一眼见到他时,他眼底隐约一抹疲惫与落寞,他当时心里一定很烦闷,却一个晚上都陪着她。

  于氏企业这么庞大的财务,这么多员工的…生计…明⽩他一个人承受了多少庒力,也就明⽩了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全无音讯。

  于家现在一定很需要帮忙,还有于妈妈,她承受的了这些事情吗?应该要去看看她的。

  瑾儿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对方很快的拿起来接听。

  “xx证券。”

  **

  三天之后的下午瑾儿到了于氏,公司仍是照常运作,和自己服务的公司比起来虽然气派得多,可是人员似乎有些烦,服务台的‮姐小‬看到她,很快的站起来,堆着一脸疲倦的笑容。

  “你好,什么事情我可以效劳。”

  “我找于少帆。”她说。

  “嗯…您和他约过时间吗?”她看来有些狐疑。于少帆是总经理耶,这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居然直呼其名。

  “我没有和他约过时间,我是他朋友,我姓张。”

  对方犹疑了一下,打了电话通报之后,礼貌的请瑾儿坐,并且送上一杯热茶。

  少帆正忙着开会,讨论重整事宜,他早就忘了刚刚有人打电话来说前厅有访客。他和子华匆忙步出会议室,服务台的‮姐小‬正巧也走过来,手上拿着一包纸袋包着的东西。

  “总经理,刚刚有个‮姐小‬找你…”“喔,我都忘了,她走了吗?”少帆说。

  “等了好一会儿,刚刚才离开,她要我把这个东西给你…她说她姓张,是您的朋友。”

  少帆接过那包纸袋,里面是厚厚一大叠钞票,少说也有二十万!他愣了一下,和子华面面相觑。

  “会是谁呢?”子华说。

  “我也不知道…”少帆失笑了,这时候居然还会有钱从天上掉下来。“姓张…”他一面寻思,嘴边的笑容也跟着凝结。

  是瑾儿吗?她…哪来这么多钱?

  “想起来是谁了?”子华发现他的神⾊有异。

  少帆一言不发的抱着那纸袋快速往外面去了。

  生气吗?不,应该说是非常生气“‮店酒‬”两个字虽然没有出现在脑里,但眼前已经看到置⾝一片灯红酒绿的瑾儿,她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在想什么!他开着车直奔瑾儿服务的公司,他们说她下午请假,中午就离开了。少帆马上到她的住处、张仕祺家…所有瑾儿可能去的地方,没有一个地方找到她的⾝影。她就像这城市打烊的太消失了,明天仍旧会出现,但是他没有耐心等到明天,焦急和怒气満了少帆整个人和整个车厢。

  **

  于家的大客厅看来有些空旷,这是瑾儿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感觉,第二次来到这里,她一样这么想;自己的家没有这里这么舒适,却从不缺少“家”的热闹、温馨。

  于太太坐在沙发椅,虽然愉快的谈笑,但瑾儿觉得她似乎非常疲倦。刚才她来的时候是于太太自己来应门的,本来微蹙的眉心在看到瑾儿的那一瞬间舒展开来,她一直握着瑾儿的手,即使现在两个人并肩坐着,她仍不肯放开。

  “于妈妈,你应该要多休息,你看起来很累。”瑾儿提醒。

  “哪能休息啊…这么多事情…自从大中被收押之后,我就没好好睡过一觉了。”于太太叹了口气,但心里有更多抑郁无法舒解。

  “伤脑筋也于事无补啊,你放心让少帆和子华去想办法…烦恼对⾝体不好,对事情也没有帮助。”瑾儿说。

  “你说的也对,还是要有个人来和我聊聊,省的闲着胡思想。”于太太拍拍她的手笑着说。“哎呀,你看看我,光和你聊天,都忘了帮你倒茶了。你渴不渴?想喝点什么?于妈妈榨葡萄柚汁给你喝好不好?”于太太慢慢的起⾝,瑾儿马上跟着起来。

  “好啊,我来帮你。”她笑着说,和于太太一起走到厨房。这厨房比她家里的客厅还大,⼲净清慡。

  于太太拿出几个葡萄柚,放在流理台上,又拿出⽔果刀,瑾儿接过刀子切开葡萄柚,于太太转⾝拿杯子。

  “安莉塔不在了,要不然给她就行了,不用自己忙。”

  “安莉塔是谁?”

  “喔,是家里的菲佣,前几天刚満雇约,回去了,少帆说要再找个人来,我说不用了,没什么事情要做。”

  瑾儿手上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听到于太太向她提起少帆的名字,有种奇怪的亲切感,似乎她们是一家人。

  “为什么不要呢?家里有个人陪于妈妈不是比较好吗?”

  “外国人相处起来总是不习惯…”她说,看着瑾儿把榨好的果汁倒进漂亮的杯子里。“现在家里也少人回来用晚餐,没什么事要做的。”

  “没人回来用晚餐?少帆他们不回来吃饭啊?”

  “这么忙,每天回家都已经超过十点了,忙到三更半夜是常有的事,大中现在被收押了,整天几乎只剩我一个人。”于太太慢慢的说,语调里是一种逆来顺受的平和,或者说是无奈。

  “没关系⼲妈妈,我以后常常来陪你,好不好?”瑾儿笑着,把一杯榨好的果汁给她,两人一起穿过客厅到花园里散步。

  “当然好啊。”于太太慢慢的说。这种时候,多少人痹篇他们于家惟恐不及,她却自己往这里跑,这女孩…

  “我常常跟子华说,叫他对你要加把劲,他总是支支吾吾的,唉…他哦,从小就是这样,太含蓄了,如果子华能拥有你,真的是他的福气…”于太太笑着说。少帆就没有这么好运气,本来以为他会和小霓在一起,不过以小霓的个,就算她没去雪梨,在这样的态势下,一样避之唯恐不及的。

  瑾儿觉得不能让于太太这样一直误会下去,她想向她澄清却又认为这事情应该由子华自己来说。

  于太太在花园里的椅子上坐下来,举目四望,一株小松树像个孩子似的站在那儿,苍翠蓊郁。

  “你看那株松树…”于太太说。“那是少帆五岁那年种的,我怎么看都觉得这株树长得真好,比起其他年纪种下的树都要讨人喜。”

  瑾儿在她⾝旁坐下。那株树,少帆和她提过的。

  于太太眼底有一抹淡淡的感伤,因为她忽然想起于大中被收押的那个晚上,少帆陪她在花园散步时,就在这株树旁告诉她:“这里是我们的家,我在这里长大,说什么我也会把这里保住。”

  少帆…他什么时候长大了?

  “他们两兄弟从小靶情就好,子华什么事都让着少帆,没想到这次却是少帆把所有的事情扛下来…他要子华去‮国美‬,公事上虽然是让他处理‮国美‬的业务,实际上,在‮国美‬的环境比‮湾台‬单纯,在这里要应付的事情和人实在太繁复了。子华当然是不会肯的,少帆却又把我抬出来了,要我到‮国美‬调养⾝体。”

  “于妈妈⾝体怎么了?”她担心的问。

  “老⽑病了,没什么大不了,我也不会肯去‮国美‬的,一家人在一起,累了也有个相互扶持的人。不过,‮国美‬的业务还是不能没人…瑾儿,如果子华真的答应到‮国美‬去,你也一起来好吗?”

  “我?”她瞪大眼睛。

  “是啊,子华实在太含蓄了,我不敢指望他自己跟你说,可是两个人分别两地真的很不好,如果于妈妈替他说,你肯不肯?”

  “我…”

  “我知道你要考虑一下,你还有亲人在这里,学校也还没毕业…”于太太说。“不过,你考虑的时候,记得替自己多想想。”

  “嗯。”瑾儿点点头,知道于太太的意思,心里想的是要赶紧找到少帆谈清楚这件事…可是…谈什么!怎么谈!她能够承受少帆告诉她,他其实并不爱她吗!

  于太太继续说些闲话,瑾儿一直静静听,陪她一起做晚餐。于太太偶尔提起的公司状况,不过因为她是外行人,瑾儿只能从她那里知道公司的财务非常吃紧。

  吃过晚饭,瑾儿把碗也洗好了才告别于家。

  “于妈妈,你早点休息,我找时间再来陪你,一起吃晚饭。”瑾儿在门口笑嘻嘻的说。

  于太太也笑眯眯的点头,忽然很舍不得她回去,独自面对一个空的房子实在不好受。

  **

  回家的路上,瑾儿一直想到⼲太太刚刚提起公司的财务状况,有一种想法像是习惯似的爬上脑里,每次她有困难都是想到这法子的。

  这法子,行吗?

  一定行的,‮店酒‬老板送她出门,一再表示她加⼊服务行列。她拿着他的名片离开,心里踟蹰不定。

  回到住处已经很晚了,以往这个时候舒纹都会在的,可惜她搬回家去了,过一阵子还会到‮国美‬去。她一个人进屋扭亮了灯,静静脫鞋子。她其实很羡慕舒纹一直都是这么一帆风顺,她一向理強势,如果遇到了挫折,会用什么方法去解决呢?

  一串门铃声十万火急的响起来,打断她的思绪,她去应门,门外是少帆和门铃声一样的十万火急样。

  少帆一见到瑾儿就一把推开门,她才刚刚进门,随⾝⽪包还背在肩上,瑾儿看着他,不明⽩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你哪来的这些钱…你哪来的这些钱!”他抓住她的手,恼怒的质问。

  “我…”瑾儿怯怯的望着他,脑筋一片空⽩,她从没看过一个这么生气的男人。

  “你哪来这些钱?”少帆几乎是吼着说。

  瑾儿吓得整个人跳起来,⽪包掉在地上,一些东西散落了,其中有几张‮店酒‬名片。

  果然没错!他猜的果然没错!他从地上拾起几张名片,然后连同手上那包纸袋重重的往地上摔“碰”的一声,瑾儿吓得缩着脖子,捂着耳朵。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大吼,俊秀的脸看来铁青铁青的。

  “我…我想…快点还你钱…”她嗫嚅的说,眼里蓄着泪⽔。

  “钱!你就只想到钱?”他瞪着她,忽然一阵心痛。“除夕那个晚上…你是不是也只想到还我钱?”

  “不是…”瑾儿急着说,慌之中却找不到辩解的话。

  少帆抓起她的手往房间里去,重重的把门摔关起来。

  “你做什么?”她颤着声问。

  “你不是想还我钱吗?你不是老是想用⾝体去换钱吗?”他严厉的说,一面脫掉自己的外套、领带、衬衫…“我可以付你钱。”

  “我不要…”瑾儿转⾝想逃开他,却在门边被少帆一把抓了回来摔在上。

  “我真是傻,对不对?⽩⽩放着便宜不占…”他整个人庒着她,整张脸几乎贴在她脸上。“我这么珍惜你,你却是这样对待自己!”

  她别开头,痹篇他的吻,他仍霸道的啃着她的脖子,甚至‮开解‬她的⾐服,沿着锁骨继续往下耝鲁的吻。他感觉到自己⾝体的反应,却清楚的明⽩,那不是情,而是一种包含了复杂情怀的怒火。

  瑾儿不再挣扎,却反而想拥抱他,可是眼前这个着了火的人,看起来是这么可怕。

  “不要,少帆,我怕…”瑾儿哭了起来。“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

  泪⽔浇熄了怒火,他停下他的‮犯侵‬,这时才发觉怀里的⾝躯颤抖得多么厉害。

  他大呼了口气,沮丧的坐起来靠在墙边,洁⽩的衬衫前襟敞开着,瑾儿也坐起来一把扑在他前,紧紧贴着他,似乎这样能让自己少流一点泪,似乎也听到了少帆落泪的声音。她不敢抬起头,只是轻轻的抚着他的肩,轻轻吻着他被她泪⽔‮滥泛‬的膛。

  少帆帮她理好凌的⾐服,温柔的拨开她颊上的发丝,还有脸上的泪,然后在她额上印了一下。

  “对不起…”他说,感觉瑾儿在他怀里摇‮头摇‬。“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回‮店酒‬上班?”

  瑾儿仍是委屈的流着泪,菗菗答答的点点头。

  “为什么?”他明显的又动起来。

  “我只是想快点把钱还给你…我知道你公司有困难,我想帮你的忙…”瑾儿很快的说,怕说慢了他又生气。

  “傻瓜!就算你把自己卖掉了…也于事无补的。”少帆心疼的抚着她的头发。“别担心好吗?一切有我。”

  “嗯。”瑾儿点点头。

  “那些钱赶紧还给‮店酒‬。”少帆叮咛着。

  “不,那些钱是我的,我卖掉股票赚的钱。”她擦掉眼泪,笑着说,这笔钱让她非常有成就感。

  “你这么厉害,可以从股票市场赚到钱…”少帆也笑了,两只手圈着她的肩。“不过你应该自己留着,或者留给你⽗亲。”

  “我说过了,我想帮你的忙。”瑾儿任的说。

  “我也说过了,一切有我,公司其实是‮钱赚‬的…只是赔在‘贪心’这两个字,像你这样不贪心的人才能真的赚到钱。”

  听到少帆夸她,瑾儿忘了刚才的委屈,把他搂得更紧。

  “我下午去看过于妈妈。”瑾儿说。

  “哦,她一定很⾼兴。我找了一个下午,原来你在我家。”少帆笑着说。⺟亲非常喜瑾儿的,有她陪着心情一定好很多。

  “…她要我和她一起去‮国美‬…”

  “那很好啊。”少帆说,喉结不安的上下滑动几下。

  “那有什么好?你知道她的意思,为什么你不告诉她?”瑾儿急了,抬起头来看着他。

  忽然一串急急的‮机手‬铃响,打断她的话。她坐直⾝体,让少帆起来拿‮机手‬。‮机手‬在外套口袋,而外套掉在地上了。

  “喂。”少帆拿着电话,坐回边,瑾儿重新伏在他前。但是“喂”了一声之后,他随即紧紧锁着眉头。“嗯…在哪里?…好…我知道了…好…我马上到。”

  “怎么了?”

  “我妈进医院了。”少帆收了线,很快的站起来穿⾐服。

  “怎么会呢?我回来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只是看起来有点疲倦,没什么不对劲…”瑾儿也慌了。

  “她有心脏病…除非你对她很悉,否则是看不出发作前兆的。”他一面扣上衬衫扣子,整理⾐服、外套。“我走了。”

  “我跟你去。”瑾儿说。

  “也好。”少帆深深看了她一眼。牵着她的手,一起离开公寓。

  **

  夜里的霓虹纷杂杳,似乎也有让它们着急的事,少帆看着前方稳稳的开着车,不时空出一只手来握着瑾儿。到了医院,找到了病房,子华坐在边,于太太躺在病上,清醒着。

  “妈,你觉得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少帆趋向前去,瑾儿也跟着走到边。

  “我没事,我没事。”于太太挥挥手疲倦的笑着。“瑾儿你也来了?”

  “嗯。”瑾儿趋上前握着她。

  “医生说需要好好休息,可是妈只有⾝体在休息,心里本想东想西。”子华说,不去想为什么少帆和瑾儿一起出现。

  “妈,跟你说了别心烦,事情不是心烦能解决的。”少帆嘻⽪笑脸的说。

  “我哪里放得下心…看你们两个忙成这样…”其实不只公司的事,大中被收押,这官司不知道如何收拾?公司弄成这样,能不能整顿都还是未知数,尤其想到大中辛苦了半辈子建立起来的企业,居然毁在他自己手上,她怎么静得下来?

  少帆和子华换了个眼神;让⺟亲安心比什么都重要。

  “妈,重整计划已经通过了,公司可以继续营运了。可是‮国美‬那里真的需要子华,你跟他一起去好了,阿姨也在那里,你和她有个伴,这样对自己对公司都好。”少帆慢慢的说,语气很轻松,似乎一切都就绪了,就等着他重新出发。

  于太太询问的看了看少帆,又看了看子华。

  “是啊,你跟我到‮国美‬去好了,公司已经开会决定了,我去接‮国美‬的业务部,下个月就走。”子华说,语气跟少帆一样轻松。

  于太太微笑着。如果离开能让少帆和子华更无后顾之忧,她很乐意接受两兄弟的安排。

  “那也好,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体这么差,老是要你们分心照顾我也不行。”她笑着说,又转向瑾儿。“瑾儿和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她心里早就把她认定为子华的媳妇儿了,分开两地,对小俩口真的不好。

  “妈…”

  子华叫了出来,少帆却挡住了他的话。

  “好啊,好啊,一起到‮国美‬去,妈也多了个伴,他们两人也不会分隔两地,只是以后我要称呼瑾儿‘大嫂’了…”他笑着说,眷恋的眼神很快的在瑾儿脸上扫过。“真是的,你年纪比我小,我还要叫你大嫂…”

  瑾儿瞠目结⾆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他口里说出来。

  不会的,不会的!罢才在家里他说过他珍惜她的,这些话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我不要去‮国美‬!我不要去‮国美‬!

  她仍是看着他,他却不看她一眼,不听她的‮议抗‬。她的‮议抗‬…有谁听到了?没有,没有人听到,只有她自己。

  “也好,一起到‮国美‬去也好。”子华忽然笑着说。“不过出国之前瑾儿先搬过来好了,我们两人都晚回来,瑾儿可以陪陪妈,而且舒纹搬走了,瑾儿搬过来可以省下房租。”

  “嗯,这样也是好主意,不过要先跟你阿姨说一声。我亲自去跟她说,她不会不答应的,瑾儿,你看这样好不好?”于太太⾼兴的说。

  好不好?什么好不好?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表示,因为本没听到他们在商量什么事。

  “瑾儿?”于太太摇了一下瑾儿的手。

  胡的点点头,瑾儿淡淡的笑了。这是笑吗?她不能确定了,可是痛苦却从这一刻开始清晰了起来。

  **

  少帆来帮她搬家,本来应该是子华来的,子华推说没空,少帆二话不说就来了。其实只有两箱⾐服和一些杂物,家具都是房东的,少帆客气的请瑾儿先坐着,他一个人提着东西下楼。瑾儿一个人望着门,等着少帆上来时向她说些什么,可是他进来提着一些东西又下楼去,又上来,又下楼去,一句话也没有。

  瑾儿眼看着东西一样一样的被搬走,房子空了起来,似乎连自己也空了起来。房子搬空才能有新的房客搬进来,心也是一样的吗?

  “好了,还有什么东西没整理到吗?”少帆最后一趟进来,空着一双手站在门边。

  “为什么?”瑾儿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他。

  “什么为什么?”少帆说,眼睛向她望去,却不敢看她。

  什么为什么?瑾儿也觉得自己问的有点无厘头,她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觉得非常生气。

  “你把我安排到‮国美‬去,没问过我的意愿,也不跟我解释吗?”

  “子华非常爱你…他会好好待你的。”他说。

  “可是我不爱他啊!”她火气上来,向他走了几步,一张脸几乎贴在他脸上。

  少帆别开脸,痹篇她的气息。“‮国美‬那里的环境好,你可以继续在那里读书…”

  “可是我不爱他!”她吼着打断他的话。

  少帆无言。

  “我爱的是你,你知道的,而且你也爱我…”

  少帆这次连眼睛也闭上了。看见他的反应,瑾儿愤怒的一拳捶在他肩头,转⾝便走,踢踢踏踏的跑下楼去。

  为什么要接受他的安排?为什么要听他的话去‮国美‬?为什么要跟子华在一起?

  不要!不要!苞于妈妈说去,我不要去‮国美‬,我不爱子华,我爱的是…少帆!少帆他什么都没说过!他什么都没说过!连一句“我爱你”也没说过,也许…他本不要我。

  懊死,该死,如果他不爱我,为什么还要接受他的安排,他凭什么,他凭什么!我不要去‮国美‬!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少帆追着她下楼,看到她奔出公寓大门,直接穿过马路。

  一辆房车着她疾驶而来,他的喇叭声非常大,似乎也在附和她的‮议抗‬,鬼魅眼瞳似的大灯闪了一下,以惊惧将她定格。

  “瑾儿小心!”

  她似乎听到自己的尖叫,听到少帆的呼喊,有一双手将她拥住,一阵刺耳的煞车声…一切都太快了,快得让她来不及分辨哪一个在先,哪一个在后。

  等她回过神来也只是一两秒钟后的事,少帆紧紧拥着她,站在马路的另一边。

  “你受伤了没有?”少帆心急查问。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听到少帆‮烈猛‬的心跳声,看着少帆陪笑脸和下车查看的驾驶道歉,惊魂甫定的她发觉了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希望自己出事。

  那么,她将不必再面对这些事情了。

  “你有没有受伤?”房车驾驶驱车离开,少帆再次低下头来焦急的问,但没有松开他的手。

  瑾儿摇‮头摇‬。幸好刚才没事,要不然受伤的将会是他,少帆,他是爱她的。瑾儿将双手环着他的,他却轻轻的松开她。

  “没事就好,我们走吧。”他说。

  瑾儿不再愤怒,只是觉得悲伤。她转过⾝,往停车的地方走去,走得非常快,却希望这段路永这都走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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