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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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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万,说真的勉強只⾜够用做丧葬费。”

  于苹镇定缓慢地提出她的要求。“我没有⽗亲,全靠⺟亲摆摊子做小生意养活我。现在她突然过世,不但眼前生活过不下去,之前欠下的一大笔负债也没办法偿还了。”

  “欠债?为什么?照理你们的生活应该很单纯…”翟昊顃皱起浓眉,迟疑问道:“于‮姐小‬,我非常有诚意想帮助你。但你不能狮子大开口…”

  “翟先生,请你听我说完…”于苹不卑不亢,有条不紊道:“家⺟生前没别的嗜好,就是喜赌六喝彩,刚好前阵子运气不好,连着几期积⻳,输了将近两百万…”

  “你要我帮你偿还两百万?”翟昊类冷冷从鼻子里哼出气,一副不以为然。“虽然,两百万对我们而言是不多,但没道理嘛!很抱歉,我做不到。”

  “你多虑了。翟先生,我没有要你出这笔钱,仅是说明我目前的困境…”

  “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翟昊顃一头雾⽔,摸不清她真正的意图。

  “你…真的愿意帮我?我们这种出⾝微寒的小女生可没名媛闺秀的精彩。”

  于苹,眨着⽔汪明亮的大眼,故作暧昧地试探道:“嗯,不会太勉強你吧?”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他眯起眼。“我不是贪别人便宜或乘人之危的小人…那种不道德易之类的…我可不屑!”

  “我有说到什么关于不道德易的吗?”于苹冷冷反问他。

  “你?咳!拜托,你可不可以直接说重点?”

  “怎么?被我吓到了?”于苹吊⾜他胃口地揶揄道:“其实,你想太多了,翟院长…我只想要一份工作而已。”

  “工作?”翟昊类更惘了。“找我要工作?这…我是个医生,可不是人力仲介。”

  “掌理这么大一家医院,找个小职缺应该难不倒你。”

  “我还是不懂。你的困难不是一个等着领薪⽔的工作所能解决吧?”

  翟昊类仿佛陷落云雾,被这扑朔离的小女孩给惑了。

  “俗话说,救急不救穷。既然你不愿意给我合理的赔偿,目前我又面临生活困境,一份稳定的工作能让我慢慢存钱还债,那比什么施舍都实用。您说是吗?”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给工作,你那些亲朋好友马上解散?”

  “嗯。没错,这对你而言一点儿都不难。”于苹以笃定的语气⽑遂自荐:“我很细心,或者你可以考虑让我到病历资料库去管理档案,相信可以胜任愉快。”

  “嗯…这个好吧,我同意。”

  翟昊类没有太深⼊的思考,以微不⾜道的小差事打发一大群‮议抗‬群众,无论怎么算都绝对是太划算的事情。

  “真的?”

  “是,我说了就算。⿇烦你下星期就到人事处报到。至于…外面那些你的乡亲⽗老,请你疏通一下,希望我们彼此都信守承诺,在证据未明之前,我们各自尊重对方。”

  “谢谢你。”于苹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起⾝。“我会说到做到,外面的人马上会消失,请翟先生放心。”

  “好。”他跟着站起来,伸出手与她重重一握。“达成协议。”

  解决掉“迫切的危机”翟昊顃随即赶往医疗部门为下一次的刀做准备。

  虽然贵为院长,照理他可以不再参与实际的医疗工作,但是他的精湛医术仍为曾经受惠于他的老病患称赞不已。

  所以,碍于人情难却之下,他还是会亲自为特别地位的名流,或情良好的病患刀。

  “都准备好了吗?”

  “报告院长,都好了。就等着您开始…”护士‮姐小‬回答:“已经迟了十五分钟,⿇烦您快一些。”“没办法,刚刚一个会议担搁了。”

  他一脚跨进手术前的准备室,利落地脫下⾐物,进行换装刷手等清洁工作。

  “是跟外面‮议抗‬有关吧!”

  经验丰富的护土帮忙检视他全⾝最后装备,一面闲聊:“真是的,本是来敲诈。”

  “唉,不管他了!这社会本来就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院长!”正要往手术房走,一名护土急匆匆叫住他。

  “那个…那个有位柳芝云找您,她已经等很久了,您要不要先见…”

  “见谁?”已是全副武装的翟昊顃拧锁浓眉,万般不悦道:“你没看到我忙着进手术室吗?不管是谁,总之我今天没空见客。”

  “这…”小护士为难地咬咬。“可是她柳‮姐小‬已经来了大半天了,说非见到您不可。”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跟我争?搞不清状况啊?”翟昊顃啐道。“叫她改天再来,要不就再等八个小时,我开完刀再说!”

  “昊顃…是我。”

  没等小护士复话,相隔几步之遥,一位装扮⼊时的美丽女子,凝聚深情目光看着他。“对不起,我知道你非常忙,可是,我真的很想跟你谈谈…”

  “你?”翟昊顃愣了几秒,从头到脚打量突然闯⼊的女人。

  “真没想到,竟然是你…”他没有表情的俊脸愈凝愈冰,漠然的看着清瘦美、修长却显得沧桑的昔⽇女友。

  “哼,消失了几年没声没息,你柳大‮姐小‬倒是会挑时间,挑中我最忙的时候…”

  “没关系,你先忙你的。我可以等…”美女郞求全地低声下气。

  “好。那你就慢慢等吧…我的病人在等我…”

  他霍地转⾝,头也不回地走⼊开刀房里,而其余人等也跟着各自忙碌去了。

  目送他无情离去的背影,柳芝云孤⾝站在空调強烈的医院中,感觉通体寒透,每一个细胞都在凄凄地抖瑟…

  她很清楚,翟昊顃仍恨自己,他的刻意陌生疏离确切伤了她的心…

  这是报应吧?当年,自己不也是让他同样的难过?

  踩着颓丧步伐,柳芝云拿出‮机手‬拨给她的中学死,恰好是祥类的公关主任。

  “曾晴…”她语带哽咽。“我终于见到他了。”

  “真的?他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他赶着为病人开刀哎…”柳芝云沉重而担忧地说:“曾晴,我好害怕…昊类他,他对我的态度好差!真怕他从此不理我…”

  “别胡思想啦!”当了十几年的闺中密友,曾晴极力安抚好友。

  “他态度差未必是针对你,实在是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他一下子忙去排解撒冥纸‮议抗‬的人群,接着又得进手术房刀…唉,铁打的也噤不起啊!你就多忍耐点…”

  “是吗?他一向都这么劳吗?”柳芝云长长一叹,十⾜心疼地问:“难道,他这几年⾝边都没有女…我是说,都没有人可以分担解劳吗?”

  “有…”曾晴开玩笑地逗她。“就是区区在下,你那不才的同学我啦!”

  “少来!”柳芝云嗔骂道:“明明听得懂我在问什么,还这么不正经,你很讨厌耶!”

  “我说真的他、没、有、女、朋、友。这样你⾼兴了吧?”

  “不可能吧?他条件这么好…”“随你爱信不信。”曾晴暧昧笑道:“谁知道他是不是对你旧爱难了?或许他的一颗心始终容不下别人?”

  “他真的…噢,你觉得是这样吗?”

  闻此言,柳芝云心疼心酸不已。“…我真该死!怎么可以辜负他…曾晴,我真的好对不起他…”

  “好啦,别自责了,也别再胡思想。反正,你已经跨出了成功的第一步,慢慢地修补你们过去的那段裂,我相信假以时⽇,他一定会像以前一样爱你。”

  “会,我会努力弥补…无论他多恨,多气我,我都有把握可以回到从前。”

  “对对对!你有决心就好,同学我一定卯⾜力量送你登上院长夫人宝座。啧啧…有个做院长夫人的好朋友,我也与有荣焉啊!”“你少三八了!谁要什么宝座?我爱的是他,可不是他的头衔。”

  “是,您清⾼,您伟大…柳芝云‮姐小‬,恭喜你寻回旧爱啊,既然咱们难得碰面,你是不是该做个东,慰劳慰劳你辛苦做‘眼线’的好同学呢?”

  “哼,你的超大竹杠还真没让它闲着啊!好,你想吃什么就说吧?”

  “慡快…‘新都里’如何?”

  “没问题。你说了就算!”

  得知翟昊顃仍然单⾝,柳芝云松口大气,心中的雾也散开。

  ‮悦愉‬的心情使她不考虑就答应了曾晴的敲诈,而事实上,她的⾝价是吃得起任何一家⾼级餐厅的。

  钱,对她而言不重要,眼前她缺的是切切‮实真‬的爱情。

  特别是那份曾经失去的真爱,无论如何,她都要拿回来。

  祥光社区于宅

  服丧中的于苹⾝着素⾐,她神情平和,语气淡然地对热心的街坊邻居致意、颔首。

  “谢谢大家这几天的帮忙,我已经跟翟昊额达成初步的和解,不必⿇烦各位再去‮议抗‬了。”

  “什么?小苹啊,你真的想这样就算了?未免太便宜他们了吧!”

  大嗓门的何婶尖着声量,不以为然积道:“唉…你这孩子就是心肠软,胆子小…可是你怎么就没想到你可怜的老⺟啊?你不记得当时的情况?她送进急诊室的时候还有意识,是他们无良的医生把她活生生医死的。你…”“何婶,你说的我都懂,也都没忘!但是,我已经谈到一个合理的赔偿…应该够了。”

  于苹痛苦地闭上眼睛,伸出苍⽩小手制止古道热肠的何婶再说下去。

  “合理的赔偿?你醒一醒好不好?”何宏青一脸疑惑难解地摇着她的肩膀。

  “我真想不通,那天翟昊顃是灌了你什么场?一份微薄收⼊的工作,外加区区二十万现金,就算合理了吗?”

  “宏青哥,谢谢你的关心。我自有想法和打算,希望你能尊重。”

  呑下不能说出的千言万语,于苹闪开他的关爱眼神,避重就轻道:

  “翟昊顃死不认错,坚持要诉诸法律你应该清楚,法律是有钱人玩的,而此刻的我需要比打官司更实际的东西。”

  “一个月不到三万块的薪⽔,这也算实际?”何宏青不放松地追问。

  “总比这样没目标、没工作、也没收⼊的,继续跟他们大财团旷⽇废时地瞎耗下去好。”她昅着鼻子,微清喉咙,说得铿然慨切。

  “宏青哥,坦⽩说吧,我确实耗不起没有收⼊,我如何生活?如何偿债?”

  “是吗?这会儿放弃得倒慡快?当初,你怎么在你妈面前起誓讨回公道的?”

  何宏青愈听愈糊,问话益发尖锐。

  “逝者已矣。”于苹闭上眼,缓缓地说明心中想法。

  “如果,我非要讨那个公道,首先就是什么都不做,耗着跟他长期抗战,况且耗下去还不保证赢,而今,我第一得面对的是庒在肩膀的庞大债务,两者之中,相信我妈也会赞成选择解决债务。”

  “哼…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依我看,是你看翟昊顃人长得帅,家里又有钱,所以想乘机接近他吧?”

  想到自己一番苦心为心爱的她策动‮议抗‬,结局竟是虎头蛇尾收场,何宏青一怒之下口不择言。“于苹,拜托你醒醒!不要做什么飞上枝头的凤凰美梦,那不是你该走的路啊!”“你够了没有?”于苹含着泪瞪视焦急失言的何宏青,怒斥道:“才刚失去⺟亲,你觉得我会有闲情逸致去攀龙附凤吗?”

  “…小苹,我…”他颓然叹了口气,沮丧不已道歉:“对不起,我是太急了,不小心说错话。请原谅我…”

  “算了…”于苹抹去泪,勉強挤出笑颜。“大家心情都不好,我也知道你没有恶意…现在很晚了,不如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是啊,小苹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何婶了然于心地拍拍于苹的肩膀。“宏青子急,想得不够深,你别怪他啊!”“妈?怎么连你也糊了?”何宏青气急败坏地向⺟亲‮议抗‬。

  “俗话说:‘法律千百条,要用的人自己乔’,我们没背景、也没财力,跟翟家硬杠,不用说绝对是输家。小苹的妈欠下那些债不能不还,早还就早了事。那些人哪是我们惹得起的?还是实际点比较好,小苹,何妈支持你。”

  “对啦对啦!何婶说的有道理,当务之急要活下去嘛!”

  “就是嘛,跟翟家打官司本是拿蛋砸石头,⽩花力气啦…”

  一⼲热心邻居七嘴八⾆附议,大家都赞成于苹的理选择。

  “反正,我们也给他闹了整整一天,也够他吃不完兜着走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去啦!小苹也累了,让她早点歇息吧!”

  “我们走了,你别想太多了。”何婶紧紧握住她的手。“坚強点,所有叔叔婶婶都会站在你这边,一定要勇敢,知道吗?”

  “嗯,我会的。谢谢…谢谢你们。”

  于苹感地向众人点点头。

  送走热心的街坊邻居,于苹独自呆坐空客厅,⾝体精神极度疲惫的她心底非常清楚…这是第一步!

  彻底摧毁翟昊顃就从这一步开始,只要进⼊他的生活范围,自己就有机会让他⾝败名裂!

  “妈,我不会让你⽩⽩冤枉丧命,请你相信女儿做得到,上天不会放过翟昊顃。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其实,于苹內心深处从没放弃要为⺟亲的枉死讨回公道过。

  只是,那天初次与他在会议室锋,翟昊顃提出所谓诉诸“公平法律”之途,她一听就心知肚明完全行不通!

  连⽩痴都知道,法律向来只保护有钱人,她无能为力用金钱去循法律途径,在谈判过程中,突然脑海涌进一幅蓝图。

  那幅蓝图清清楚楚告诉自己,该如何去讨回公道,还可让那不可一世的骄傲男人知道:小虾米不见得打不赢大鲸鱼,小小草也可绊得人四脚朝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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