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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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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星期天晚上,混才稍稍平息一些。

  先是沈俊男被抓,他们全都到警局去制作笔录;接着蔵宝图的曝光,引来许多媒体的争相报导,弄得他们人仰马翻。

  小小的半山顿时成了热门景点,不管是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挤到这里来凑热闹。

  原本是该等风波平息后再继续找蔵宝箱的地点,可是孟虎明天就要出国了,他们都希望拥有钥匙的四个人能够一起开启蔵宝箱,若缺了一个人,感觉就不够圆満了。

  原本以为蔵宝图所指出的地点是古炮台及城门那一带,但结果却是出人意料之外,答案是由孟爸爸的口中说出来的。

  孟爸爸的一句话,让他们从百张照片的惘中觉醒过来。

  “就在土地公庙旁的榕树下。”

  “爸,你怎么会知道?”孟虎问。

  “元三告诉你爷爷,你爷爷再告诉我的呀!”

  这么简单?在场的四个人全都傻了眼。

  “爸,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们每个人都念到大学毕业,应该会比我这个只有⾼中毕业的里长还要聪明才对啊!”孟爸爸在说这句话时,就像是只⾼傲的公,洋洋得意的炫耀着他的大冠。

  这跟是不是大学毕业没有关系吧?!不过幸好不用去破坏一级古迹,否则他们四个人可是很有可能会吃上官司的。

  结果他们看着蔵宝图找了半天,最后竟一点用处也没,原来那个疑似是树的真的是树;而那个很像⽔井的圆锥形图案,既不是炮台、也不是古井,而是一座上地公庙。

  六十年前简陋又矮小的土地公庙,如今已经用香油钱扩建成一座大庙了,不但有雕梁画栋的石柱和金碧辉煌的门面,更是山上居民的心灵中心,庙前还有桌椅可供大家下棋、泡茶、聊天。

  夜深人静,最适合寻宝探险了。

  “真会被你们给害惨!我明天早上八点要上‮机飞‬,现在已经半夜一点了,我竟然还在这里!”孟虎只能百般无奈的抱怨着。

  “阿虎,大伙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也都算是好兄弟了,当然要一起见证这历史的一刻!”凌松柏豪气地拍拍孟虎的肩头。

  “阿虎,今晚⼲脆不要睡了,我们可以聊个通宵。”沈绿⽔一想到孟虎就要远行,鼻头忍不住又酸了起来。

  “不行,你不能不睡。”⾕青山出声反对。“快点挖吧,我可不想明天又看到一只大熊猫。”

  沈绿⽔和凌松柏手里拿的是小铲子;而⾕青山和孟虎则是拿大铲子,为了怕会引人注意,他们没有用手电筒,只就着庙前微弱的灯光开始挖掘。

  榕树下的范围不小,且经过六十年的风吹⽇晒、地质变化,谁都不敢确定爷爷们所埋下的蔵宝箱究竟还在不在?

  两个男人挽起袖子,开始动工。

  “我们要不要先跟土地爷爷打声招呼,毕竟这里算是祂的地头耶。”凌松柏虽然很男孩子样,但胆子却不大,尤其是背后冷风飕飕的,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瞪她似。

  “松柏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先去跟土地爷爷说一声好了。”

  沈绿⽔领着凌松柏来到庙前点香,祈求一切顺利。

  然后两人再回到榕树下,以小铲子加⼊挖掘的行列。

  “阿虎,虽然孟叔叔是里长,但我们这样是不是还是算破坏公物?”沈绿⽔边挖边问。

  “放心好了,我已经拜托我爸把庙前的监视器给关了,不会有人看见我们的。”孟虎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阿虎,你好聪明哦!”凌松柏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

  “拜托,这谁都嘛想得到!”⾕青山在一旁不以为然的说道。

  “⾕青山,你别老是跟小孩子一样,要学人家阿虎成点!”凌松柏就是喜和⾕青山斗。

  “嘘!小声一点,你们想要把邻居都吵起来吗?”听到沈绿⽔的警告,⾕青山和凌松柏才暂停斗嘴。

  眼看榕树周围都已经被他们挖成一大圈了,故事里的蔵宝箱仍是不见踪影。

  比青山看着时针已经疟到三了,他们却依然毫无所获。“老虎,会不会你爷爷记错地方了?”看来他本就不该答应爷爷要帮他完成这个心愿的。

  仅仅是简单的征求钥匙,就为他带来了许多⿇烦事,不但要应付疲劳轰炸的电话、躲闭媒体记者,连他的隐私也全都曝了光!不过这些他都还可以忍受,但害绿⽔被他叔叔绑架,却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为了这该死的心愿,他把自己弄成什么德!他到时一定要找那个罪魁祸首的爷爷好好算这笔帐。

  “谁知道!反正我只挖到五点,再挖不到我可不管了。”孟虎双手继续奋力的往下挖,他已经快到忍耐的极限了。

  “我赞成阿虎说的,我要跟他共进退,再挖不到我也不管了。”凌松柏现在完全唯孟虎马首是瞻。

  比青山听了脸⾊变得十分难看,他才不管他们要不要挖呢!

  “不挖拉倒!”

  “我好像挖到东西了!”听沈绿⽔这么一说,其他三双手都停下了动作。

  大铲子在外围挖,小铲子在错综复杂的树下挖,挖着挖着,沈绿⽔的铲子突然碰到了硬物。

  “我来!”⾕青山接过沈绿⽔手上的铲子继续动作。

  轻轻一铲、再一铲,果然,一个木头表⽪露了出来。

  孟虎一看,也拿过凌松柏手里的铲子,在树旁小心地帮忙挖掘。

  二十分钟后,传说中的蔵宝箱出上了,不过不是大家原本以为的铁箱,而是一只木箱。

  木箱长约一个手臂,⾼和宽皆约十五公分,有箱盖、有锁洞却没有上锁,是由上好的杉木所制成的,箱⾝还涂満了防嘲用的松香。

  木箱看来还算完整,并没有因为岁月而损坏、破烂。

  沈绿⽔拿出预先准备好的手电筒朝木箱照过去。“是这个吗?”

  “会不会挖到别人的东西了?怎么好像跟故事中说的不太一样?”凌松柏也怀疑了。

  “打开来看看好了,希望不是死人骨头。”孟虎不是故意要吓大家,只是这也不无可能嘛。

  听他这么一说,沈绿⽔和凌松柏吓得退后了好几步。

  比青山深昅一口气后,才动手打开木箱。“你们过来,别听老虎在吓人。”

  木箱里有四个铁制的小盒子,凌松怕抓着沈绿⽔的手挨近去看。

  比青山拿出其中一个铁盒,盒⾝虽已经斑驳生锈了,但在手电筒的照下,可以清楚地看出有一个⾕字。

  再看看另外三个铁盒,沈、元、凌,一个都没少。

  “应该没错,我们先回去再说。”孟虎开始动手将土填回去,

  比青山把四个铁盒放回木箱里,然后也跟着动手铲土。

  如果天亮后被人发现大椿树下的土被人挖开过,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呢?

  算了,管他的!大家还是赶紧溜之大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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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绿⽔家的客厅里,有四双眼睛正盯着茶几上的四个小铁盒。

  “奇怪,我爷爷好像不是这样说的?”凌松柏开始怀疑爷爷是不是有老人痴呆。

  “我也记得只有一个大铁箱,而且需要四把钥匙才能打开。”沈绿⽔也觉得整件事情有些蹊跷。

  “可现在却是四个铁盒?”孟虎这个唯一的外人,有些无奈自己为何还在这里。

  “动手吧!”⾕青山拿下脖子上的钥匙,对准那个有⾕字的铁盒的锁洞。

  其他三人也都拿出钥匙,各自开启有着自己姓氏的铁盒。

  铁盒因为年代久远,锁洞都已经生锈了,大家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打开盒子。

  “手镯在哪?”⾕青山看着什么都没有的铁盒,情绪已经濒临发飙的边缘。

  “我的也没有。”沈绿⽔附议。

  “这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凌松柏的脸⾊也很差。

  孟虎从盒底拿出一团破烂到快碎掉的布巾。

  打开布巾,里头还是布巾,一层又一层的包裹了十几层,终于最后出现了一张泛⻩的宣纸。

  宣纸上面用⽑笔写着如蚯蚓般的字。

  其他三个人也同时翻找出盒底的布巾,布巾里同样层层包裹着一张宣纸。

  比青山手里的宣纸写着:

  青山:

  对,爷爷我决定叫你青山了,不管你是男还是女,都得叫青山,因为我跟其他三个人约定好了,要为自己的长孙先取好名字。

  你一定得是男人,千万别给我漏气,不然我会被他们给笑死的!

  至于为什么要叫你青山呢?因为我从小是在这座山上长大的,好了,你的名字解说就到此为止。

  六十年后,不知道天地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我相信我一定能看到这一天来临的。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那表示我们四个人的捉弄成功了,想到你打开铁盒却没看到手镯的样子,我就觉得好好笑。

  哈哈哈!让我再狂笑三大声吧。

  比青山气得五脏六腑全都挤在一块,他是这么努力的在寻求钥匙,尽心尽力地想完成爷爷的最后心愿。

  结果,他被耍了!他真的被他那可恶的爷爷给骗了!

  把他玩弄成这样,这口气叫他怎么呑得下去!

  而沈爷爷给沈绿⽔的信是这样写的:

  绿⽔:

  我知道你一定会是个漂亮的女娃,就跟我心里喜的那个女人一样,温柔又善解人意。

  我知道⾕大的孙子要叫青山,看着眼前那一片大海,你就叫缘⽔吧,是不是美的啊?

  万一你要是个男的,千万别恨爷爷,因为这是约定好的事,我不能反悔呀,否则我会被笑进棺材里去的。

  不过我想⾕大为非作歹这么久,应该生不出儿子,既然没有儿子,也就不会有孙子,所以被笑得最惨的人一定是他!

  这是场生命的比赛,比谁活得久,爷爷我绝对不能输,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所以你也一定会看到这封信。

  对了,爷爷欠你一个手镯,你就拿这封信来换吧。

  怎么会这样?沈绿⽔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无奈感,她原本是多么羡慕那四个义结金兰的年轻人,还为了他们替自己未来的另一半埋下手镯而深受感动。

  结果,这全都只是爷爷们的一个玩笑?

  至于给凌松柏的则是写着:

  松柏:

  我知道你一定会是个男的,输人不输阵,凭我凌某人的厉害,绝对会是个男孙!

  他们一个叫青山、一个叫绿⽔,我看着大树,决定很有智慧的叫你松柏,松柏长青,你比他们都还要厉害。

  这钥匙只传长孙,不管男孩或女孩,也不管六十年后大家散居何处,我们说好一定要让自己的孙子在基隆出现,且凭着钥匙跟另外三个人会合。

  如果没有第三代出现,就表示那个人太无能了,连个后代都没有。

  爷爷我是练武功的,所以一定会老当益壮,我等着取笑他们,也等着你来挖出这封信。

  如果有谁没到场,你一定要帮爷爷大笑三声。

  凌松柏气得将宣纸捏成一团,可恶!亏她这么相信爷爷所说的故事。

  结果,连她的名字都玩下去了!

  难怪爸爸说爷爷当初坚持一定要取这个名字。

  比青山、沈绿⽔和凌松柏同时看向孟虎那儿。

  孟虎摊开宣纸,不似他们三人的咬牙切齿,只是一派轻松的看着內容,且角偶尔还会露出浅笑。

  醉波:

  什么青山、绿⽔、松柏,一听就知道是没有学问的人取的名字,只有我才能取出这种男孩、女孩都适合的名字。

  无论你是男是女,爷爷都你到元家来。

  我是不得己才加⼊这场游戏的,如果你找蔵宝箱找得很辛苦,那爷爷先跟你说声对不起。

  这只是六十年前四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的一个恶质游戏,你可别怪罪爷爷呀!

  在这这个混的时代里,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谁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还会活在人世间。

  我们都希望能见证六十年后的事,因此埋下蔵宝箱、编造故事,都只是我们活下去的动力,谁都不愿先倒下,谁也不能先倒下!

  醉波,希望爷爷有缘能见你一面。

  元三的信让沈绿⽔红了眼眶。

  四位当事人中,只有元三失联,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会来见证这个六十年后的约定吧。

  不过⾕青山、沈绿⽔、凌松柏可没打算要放过那几个罪魁祸首,他们决定去找那三个八十岁的老头子算帐,好一吐被算计的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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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虎终于上‮机飞‬了。

  沈绿⽔没去送机,倒是凌松柏有偷偷跑去送。

  算着孟虎上‮机飞‬的时间,沈绿⽔的心情已经比乍听时平静多了。

  这几天媒体还是在报导有关寻宝的事,因此沈绿⽔在⾕青山的強迫下,向公司请了半个月的长假。

  而⾕青山的工作正好也告一个段落,于是两人买⾜了一个星期的食物,直接窝在家里哪都不去。

  她望着自己煮的什锦面,一口也没吃,看她这样闷闷不乐,他没好气的问道:“你还在想那只老虎?他都已经去‮国美‬一个星期了耶。”

  这一个星期来,她都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她适时的反应或暗示,他心中的烈火始终烧不起来,有时想碰碰她,和她培养感情,她却都借机闪躲开来。

  “气象说纽约下雪了,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

  他放下筷子,觉得十分无力。他虽然能体谅她和阿虎二十几年的情,也知道需要时间来让她冲淡对阿虎的依赖,可是她就在他面前想着另一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跟她是青梅竹马,这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啊!

  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不管她愿不愿意,他决定先做再说了。

  “你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你心里,是不是?”

  “我…”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喜不喜我?还是其实你觉得我很讨厌,只是不知道要如何赶我走?”

  “我…”

  “我对你口气再不好,你也总是笑嘻嘻的,我也想知道你的情绪、知道你的心情!”

  “青山…”她似乎看到他的不安了。

  总是像只张牙舞爪的大猩猩、总是以強势的口气来处理人际关系的他,原来也有脆弱及害怕的一面。

  她这样轻轻一喊,渐渐的平抚了他焦躁的心情。

  她将小手贴在他略略紧绷的脸颊上,小圆脸上的梨涡也隐隐浮现着。

  “如果我不喜你,就不会让你抱着我睡一整夜;如果我讨厌你,本就不会让你吻我;如果我没有把你放在心里,那我现在就会跟阿虎去纽约,而不是和你在这里了。”

  终于,她明⽩自己的心意了。什么时候明⽩的?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那‮夜一‬的闪电打雷虽然让她非常害怕,但还不致于会怕到失了神智,随便让一个男人拥着她⼊睡;她之所以愿意投⼊他温暖的怀抱,是因为她喜这个人。

  从他对她的第一个吻开始,她有挣扎,有想念,但却没有把他当⾊狼般的轰出她家,这证明了她从来都搞不清自己的心意。

  他绷紧的肌⾁因为她的话而慢慢放松。

  这阵子为了蔵宝图的事,他们都没有办法好好地培养两人之间的感情,他的手覆上她贴在他脸颊上的手。

  两人无言的凝望着,在她想逃开时,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下巴。

  “绿⽔,我爱你,我不在乎你心里还有没有那只孟加拉虎,我愿意等,等他在你心里完全消失为止。”

  话停,两人的脸靠得很近很近。

  浅浅的气息在两人间飘,浓浓的情意在两人的眸底漾着。

  她攀住他的肩头,什么话都没有说,主动以封住他的

  他老说她笨,其实他才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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