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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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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毫无预警地在他面前含泪跑走…第二次了。

  他估计自己大约呆了十秒有余,差点要眼睛以确定眼前发生的事不是幻觉,然后才反应过来的动⾝去追。也就因为浪费了那段空⽩,追出去之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剩下的那条隙毫不留情地合上。

  “…”他闭目冷静五秒,拿出‮机手‬拨打她的号码,她却不接电话。

  “⾼少,发生什么事了?”目睹他们一前一后你跑我追的小齐上前关心。

  “我有事要先走,剩下的善后工作你请王叔负责调度。”他不确定她会去哪,只能假设她会回家,因此当机立断下完指令后乘电梯离开。

  开车途中,发现自己第一次对红灯感到如此不耐。他凝望前方车阵,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想不到他也会被一个人影响情绪至此。

  思及她方才的表现,他深深觉得她有时比戏剧里的人物还夸张。

  有个这么精采的女朋友,对他被批评太过平淡的生活来说…或许也能算是件好事?

  *********

  陶菲菲搭计程车回到家时,眼泪终于得以止住。

  她低头匆匆走⼊大楼,幸好乘电梯时只有她一人,不用遮遮掩掩。镜中,她见到自己哭花的妆和哭红的眼,心情顿时更跌至十八层地狱中。

  难看死了!她刚才真是这样面对那个计程车司机的?怪不得他会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自己…好丢人!她赶紧拿出面纸擦掉可怕的残妆,算是勉強补救一下。

  都是他害的…可恶!那块朽到发臭的木头…

  一想到他,她満心委屈,不由得昅昅鼻子,眼眶又开始发热。

  陶菲菲,不准哭!电梯里有监视器,要哭回家再哭!

  她紧抿着強忍泪意,直到听到“叮”一声,二十九楼到了,她低头走出电梯,一心只想赶紧回家,不期然听到有人问:

  “姐,你怎么回来了?”

  她猛然抬头,见到自家大门敞开,小痞站在门前,正将手拎的那包垃圾放在门口地上,略微心虚的脸⾊来自他那一件汗衫加四角的随便装扮。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早回来才违反规定穿这样的,对不起,你别骂我啦!我马上去换…”咦!奇怪,她脸⾊好像不太对?

  只见陶菲菲神情凄楚,嘴颤抖,下一秒,气势惊人地朝他扑来,双手环住他脖子“哇”一声哭了出来。

  他呆了好几下,还没反应过来。“…姐,你怎么了?”

  她听而不闻,继续哭自己的。

  “呃…”他有点苦恼地搔搔头。“你这样不说话一直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耶。”

  “我…我…”她“我”了好半天,最后语调凄苦地哭诉:“我觉得我已经走到⻩河了!”

  “啊?”他不太懂那是什么意思,不过听起来很危险就对了。“姐、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跳下去啊。”

  这笨蛋!她握拳捶一下他的背。“我是说我心死了啦!”

  “什么?为什么?”

  “还不就是…啊,反正我绝望了。”她难过得连解释都没力气。

  “哦…是不是你男朋友对不起你?”他很快猜到。

  她不说话,来个默认。

  “靠!太可恶了,你是个这么好的女人耶!我光看到你背影就去搭讪了,那家伙是不长眼睛吗?!”这种情形下当然要护短到底。“他人呢?我帮你扁他!”

  “小痞…”她眼泪掉得更凶了,这贴心的表弟,不枉她从小最照顾他。

  叮。电梯声响⼊耳,显示有人来到这个楼层。

  她睁圆眼回过头,出现的果然是那个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

  靶到她双手力道勒紧,小痞差点呛到,打量面前来人,猜他应该就是表姐传说中的男友。

  此时,这位帅哥正凝目注视他们,虽然面无表情,给人的感觉却不甚友善…有多不友善?老实说,就算他下一秒忽然出拳打断自己鼻粱也不⾜为奇。

  小痞因此很没用地抖了一下,立即举⾼双手作投降貌,口中⾼喊:“等一下!别误会,我是她表弟,法律规定不能通婚的!”

  她移目瞪他,这么急着撇清关系⼲嘛?“臭小表!你不是说要帮我扁他?!”

  他苦着脸连连挥手。“姐,你不要讲,我可是很爱惜生命的!”

  开玩笑,他⾝⾼一六八点五五,穿⾼点的鞋才勉強构得到一百七,跟这位块头比自己⾜⾜⾼十几公分的人打架?他怕自己下一秒就贴到墙上去制造⾎印了。

  “你去死啦!”她忿忿一把推开他,觉得想要依靠他的自己真是太傻了。“我要回家了,把门关好免得坏人进来!”说完,绕过他就要进屋。

  岂料⾼悟森抢上一步拉住她的手腕,制止她前进。

  “你⼲嘛?走开!”她用力拉扯,但力气输人,夺不回自己的手。

  “我们好好谈谈。”他沉声道。

  “谈什么?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她重重哼一声。“我已经决定要跟你分…分…分那个了!”

  见她冥顽不灵,他莫可奈何之下,只能拉着她往自家走。

  “啊喂喂喂!你⼲什么?!扁天化⽇之下強抢民女啊!”她哇哇叫,在他迅速按开密码锁的空档,回头对小痞怒吼:“死小表!还不快救我?!”

  小痞‮头摇‬摆手,表示无能为力。拜托!看她依依不舍得连“分手”两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怎能破坏别人藕断丝连的那份凄美!

  喀嚓。门开了。

  她被拉进门里之前见到的最后一幕,就是小痞一副窝囊样的对自己挥手说:“姐,祝你幸福。”

  *********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了,久到他几乎要忘了生气是什么感觉。

  而他现在只觉得忘记这种太负面的情绪也好。

  必门上锁,回过⾝,只见她已走到沙发上‮下趴‬,以背影默默宣告不満,他无言地额角,举步走近。

  靶到⾝畔的沙发下沉,她故意轻哼两声给他听。

  过了好半天没等到动静,她心浮气躁,终于沉不住气了,霍地坐起⾝,忿声大喊:“不是说要谈谈?!还不快开尊口!”

  “你的头埋在抱枕里,我担心说了你听不到。”

  “…反正你都有理!”这个一点体贴话都不会说的呆瓜,讨厌死了!她肝火上升,口气很冲:“有话快说!我要回家!要是关于刚才的事就不用再強调了,我知道你不喜,不过我才不会道歉,钱是我的,我爱怎么花不关你的事!”

  “我是不喜赚你的钱。”

  “啊?”

  见她一头雾⽔的模样,他换个说法:“我不喜赚自己人的钱。”他以为这很好理解,看来却不然。

  他的意思是说,她也是他的“自己人”之一?她整个人愣住了。

  等等!也就是说…全是她自己会错意?忽然间,她的伤心难过外加大哭跑走好像变成一则大笑话…不对,是本就是一则大笑话!

  她嘴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脑內组织一时僵化,好半天拼凑不出一个合理顺畅的句子。误会冰释本该皆大快,她却忍不住満心羞惭,最后变成恼羞成怒,红着脸结巴道:“什么呀…你…你又不说清楚。”

  “你没给我机会。”忆起之前她做点心那次也是莫名其妙自我演绎他的话,他微一蹙眉,不想这种乌龙事件再有可能发生。“下次你能不能在听懂了、听完别人的话后再做反应?”

  她语塞,低声咕哝:“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想偏了嘛。”

  “为什么你总是往坏的方向想?”他下明⽩。

  她低下头,闷闷回答:“因为对象是你啊。”

  “什么意思?”

  “你…你让我没‮全安‬感啦!”

  没错,正是如此。往以来,很多时候她的心都悬在空中,难感踏实,因为他从没确切表现出对自己的在意;她摸不透他,也不懂该怎么做才能使他喜自己;这种窘境之下,怎能怪她情况末明就先胡思想对影开

  听到这样的答案,他感到心下沉几分。“要怎样才有‮全安‬感?”

  她嗫嚅片刻,最后豁出去大声说:“听你说爱我!”

  他沉默了,心思百转,最后却只能说:“我不想骗你。”

  闻言,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也就是说你还是不爱我?”

  “我不知道。”或者该说是不确定。也许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说谎,但他依然选择告诉她实情,因为他不想用敷衍的假话辜负她真诚的心意。

  尽管他一开始曾有所怀疑,然而随着时⽇渐久,他再迟钝也知道她是真的因为喜才会跟自己往,而不是为了对谁差。

  并不清楚自己有什么能使她喜的,只希望她的喜能一直持续下去…这种心态除了自私,是否还能有其它解释?

  “你之前不知道,现在还是不知道?!”那她的努力到底算什么?铜板丢到⽔沟里还会响一声,对木头谈情却像是⾁包子打狗。她想放声尖叫却没力气,摊软在沙发上,眼前⽔气氤氲。

  那心灰意懒的模样使他心脏倏然紧缩,有好几秒时间无法呼昅。

  要她跟自己这种个的人在一起,终究还是太勉強吧。他似乎总是带给她眼泪,即使他明明不想见她因自己而失去笑容。

  于是,他嗓音微哑地说:“如果你无法接受…可以分手。”

  她陡然抬眸瞪他,眼一眨就泪如雨下,心痛到不行,颤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两个字!”这浑蛋浑蛋大浑蛋!她可是撕裂了嘴也吐不出来啊!

  他再度沉默,无言以对。

  那反应是什么意思?跟自己无话可说吗?她觉得自己仿若落⼊毒沼的花草,慢慢发黑萎缩,连灵魂也被侵蚀得一⼲二净。

  算了,眼见结局已是如此,她还能強求什么?这场往,从头到尾就是她一厢情愿,最可悲的是,到现在只怕也是她单方面失恋。

  她认输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彻底失败,失败得无法再思努力。

  他真厉害,能使自己丧志至此。一刻也不想再待,她恨恨地起⾝想离开。

  见状,他心一紧,下意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然后马上后悔了,觉得自己是个太过差劲的人,那只手却像是石化了一样,怎么也放不开。

  她瞪着他,內心升起一股怒气。他抓着她⼲嘛?眼里那疑似挽留的情绪又是为什么?而她感到自己的心竟因此而悄悄复苏了几分,不噤悲愤加。

  真是够了!陶菲菲,你这个没用的废物!耍卑微也得有个底限!

  深昅一口气,她要自己就算死心也要死个彻底,于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硬着头⽪咬牙质问:“老实告诉我,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为这问题的深奥程度拢起眉峰,却明⽩自己至少必须给她一个‮实真‬答案才算公平,因此边思索边尽力试着表达:“有你在⾝边心情通常愉快,没你在⾝边有时有点不自在;不想你伤心难过,但是眼见你不快乐,又做不到第一时间主动放你走…”就在即将辞穷时,她正好举手打断他的话。

  “等等!”她一手覆额,神⾊很疑惑困扰。“这跟‘喜’有什么不同?”

  “这跟‘喜’相同?”

  “这样问好了。你有没有喜过一个人?”

  “没有。”

  “所以我是你的初恋?”

  “不知道。”

  “明明就是好不好!”她瞪他。“你刚刚说的那些本是恋爱征兆!”害她越听越糊,糊过后脑袋才渐渐清醒,清醒之后才懂得惊喜。

  是吗?他认为缺乏据。

  她像被从地狱拉回天堂,感到一股飘飘然,随即连忙喝止自己:不准想⼊非非,搞清楚了才准⾼兴。“那我问你,你真的想跟我分…分那个吗?”

  “不想。”毫不犹豫。

  “那不就得了!”拨开乌云见明月,她破涕为笑,心花怒放。“你自己分不出来,旁观者清,其实你很喜我、很爱我啦!”哈哈,这说法太太正确了!

  连续经历大悲大喜,她摊回沙发上,感觉自己用光了一年份的能量。

  都怪这笨蛋,要是她没决定问个清楚再斩情丝,他们之间不就这么完了?她虽恼怒,但更多的是庆幸。啊,幸好幸好幸好!

  而他对她的见解则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可是看到她重现的笑脸,就失去了深究的意愿。

  即使无法明确定义自己的心境,她却无疑是个特别的存在,不然他的心情怎会因她而忽⾼忽低,甚至不止一次为她破例动气。

  他不知道喜是什么感觉,但他想象现在这样一直跟她在一起。

  她笑够了,摸摸刘海,有点害羞地说:“款…好啦,那我先回家了,这么久不回去我表弟会担心的。”其实是理智回笼后就开始在意形象,想回家去拯救自己惨不忍睹的脸。

  “你表弟住你那?”想到适才目睹的情景,他不觉皱了下眉。

  “对啊。”

  “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想了想。“大概上星期吧。”

  他停顿好几秒。“怎么没告诉我?”

  “你忙我也忙啊。”忙着打电话疏通,就不小心忘了…唉,想到就头痛。“问这么多⼲嘛,你总不会是介意吧?”本来是随口问问,见他不语,她先是呆了呆,随即被一股惊喜席卷上心。

  喂嘿,真的假的?他在意…他真的在意!这认知让她太过开心,不噤笑倒。“我还以为你很理智,绝对不可能吃醋呢。”

  她的话令他一愣,口陌生的郁闷感就是所谓的醋意?

  …似非无迹可寻。

  原来他对她是有占有的,只是之前没机会发觉罢了。

  这么奇妙的情绪,他竟也有能体会的一天。

  他想,或许的确如她所说,她真是自己的初恋。

  见到她脸上残留的泪痕,他俯⾝靠近她,伸手轻轻替她拭去,第一次在心中产生这么強烈的温柔,盼望一个人可以永远拥有笑容。

  那少有的亲密举动使她脸蛋一红,在他专注的凝视下,耳处像被大火肆一样滚烫,心脏不听话地狂跳起来。他他他他没发现吗?他现在几乎是半庒在自己⾝上,‮势姿‬很暧昧耶…

  他缓缓启口,正⾊告诉她:“人类,尤其是男人,一旦放开理智,很容易会变成野兽。”因此他认为理智没什么不好。

  啊?哪有人用这种极端的二分法!她傻眼,遐思飞光,咬着,唔唔唔好几声。“那个…半兽半人不行吗?”

  什么?他又是一愣,然后不由自主失笑。

  靠在沙发上的手不经意间触及她披散的发丝,带来微庠,但他不记得他们的距离是何时起变得这么近的,近得甚至能感到她⾝躯的柔软温暖。

  她双眼哭得‮肿红‬,模样实在称不上好,他看在眼里却觉得可人。

  这种自心底深处源源不绝涌上的奇异感受,有点甜又有点醉人的温热酥⿇,应该就是俗称的喜吧?这想法牵动了他的

  因应要求,多释放了点冲动,他低头印上她的,不厌倦地再三品尝。

  这个吻带点泪⽔的咸,又有种豁然开朗、苦尽笆来的美味。

  *********

  斑悟森的爸爸在‮湾台‬待够了,又将出发周游列国。在那之前,他当然不忘履行跟儿子与其女友约好的饭局。

  地点订在一家⽇本料理店,时间是生意兴隆的周末中午十二点半。

  饭后,他爸去上洗手间,他转头看向⾝旁女友,问道:“怎么了?”

  她从今⽇一太早起就精神恍惚,方才虽強打起精神,仍旧偶有失神。

  听说她从一星期前就开始为这场会面做准备,保养了⽪肤,修剪了头发,添购了新装,想扳回在他爸爸心中的形象,现在的表现却因何失常?

  她停顿一下才回过神来,显然方才又在发呆。“喔、喔,没什么…可能昨晚太紧张没睡好,有点精神不济。”

  “你一直皱着眉。”他点出事实。

  “咦!真的吗?”她略微慌张地摸摸额际。“糟了,这样你爸会不会误以为我不喜跟他一起吃饭?”

  “不会。”他爸自得其乐的本领向来⾼強。

  此时,⾼⽗回来,笑昑昑落座。“怎么样?要走了吗?”

  “我去结帐。”⾼悟森拿了帐单,起⾝走向柜台。

  陶菲菲坐在位子上,朝对座的长辈露出礼貌的微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幸好对方很健谈,完全不用她费心找话题。

  “对了,我之前听王叔说了,原来你跟悟森是邻居,怪不得啊!”知子莫若⽗,⾼⽗笑道:“要不是可以就近联络感情,这恋爱一定很难维持。”

  “款…是啊。”

  她的笑容忽地变得有些僵硬,不过⾼⽗毫无知觉,继续自己的滔滔不绝。

  出店后,⾼悟森开车先送其⽗到他要去的地方,再驶回家。

  电梯中,她反常地不发一语,盯着自己的脚尖又陷⼊个人世界。

  “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她这才抬头。“喔…没什么啦。”

  他沉默,岂会听不出她言不由衷。

  叮。二十九楼到了。

  “那我先回去了。”她得将刚才外带的咖哩饭拿去喂家里那只霸王米虫。

  他点点头,两人各自到门前开锁。

  在她开门⼊屋的那一刹那,他不觉回头看向她的方向,一个问句冲到边又化作犹豫,直到她关上门而丧失机会。

  “…”他转回自己门前,开锁⼊內,脑中仍盘旋着那个疑问…

  你在烦恼什么?

  *********

  “唉。”

  小痞打开塑胶袋,取出里头的饭盒放到桌上,走到浴室洗手再回到桌边。

  “唉。”

  他拆开免洗筷,让两枝筷子互磨一番,避免可能伤手的竹刺。

  “唉。”

  他停顿几秒,放下筷子,神⾊无奈地望向对面的女人。“姐,短短五分钟不到,你连续叹了三口气,是不是想表达什么?”

  “啊?”她抬眸看他,面⾊有些茫然。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刚刚一定是顾忌着形象问题不敢多吃,所以现在想分一杯羹是吧?”他一脸“真受不了你,我就猜到会这样”的表情。

  “你坐着,我去帮你拿一套餐具。”唉,他还真是贴心哪。

  她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他已拿了餐具回来,开始分食。

  “喏,这份给你,还是你要再多点?”

  接过他递来的盘子,她才发现自己还真有点饿,因为适才在餐厅心烦,所以没吃什么东西。“这样就够了。”

  他満意地点点头,抓起筷子开始用餐,边吃边赞:“哇,这咖哩很好吃耶!”

  她一手撑着下巴,微歪着头看他太坑阡颐的乐模样,羡慕地叹息一声。“你还真幸福,一点烦恼都没有。”

  “啥?”他放下筷子,眯眼瞪她,总觉得那不太像是真诚的称赞。

  “拜托!你又有什么国仇家恨的伟大烦恼哦?不是跟男朋友感情稳定,连对方家长都见了?”

  “唉,你不懂啦。”她边‮头摇‬叹气边开始动筷。

  “废话哩,你不说我怎么会懂!”以为他会读心术哦?

  她扒了两口饭,张口言,突然间变了脸⾊,丢下筷子掩嘴冲向厨房。

  怎么回事?他一愣,也丢下筷子跟上,正好见到她对着⽔槽吐食的画面。

  这…他脸⾊顿时也变了,紧张兮兮走到她⾝边,庒低声音像怕被谁听到一样:“姐,你、你…你‮孕怀‬了哦?”“才没有!你想到哪去了!”她啼笑皆非,打开⽔龙头捧⽔漱口。

  “我吃到姜了!般什么鬼!咖哩里居然放姜块,害我以为是马铃薯…咳呸!”

  “真的吗?”他強烈怀疑,因为连续剧明明都不是这样演的。“姐,你不要瞒我…我知道你很烦恼的。”

  她关⽔,菗面纸擦⼲脸,‮头摇‬叹道:“我是很烦恼,可是不是烦这件事。”

  “那是烦什么?”

  她静了会儿,说道:“昨晚,我妈打电话来,告诉我一个坏消息。”

  “什么?跟我有关吗?”他又一次变睑,抗拒地捣住双耳,边嚷嚷边跑出厨房。“哎唷糟糕!我忽然想到跟人有约,得先走了,不然会迟到!”

  这臭小子!她擦瞪他逃跑的方向,好气又好笑。一想到那没说出口的坏消息,不噤再度忧郁地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他们的感情才能真正苦尽笆来一帆风顺?

  *********

  小痞跑出去找朋友,打电话回来说不回来吃晚餐了。

  币上电话,她躺在沙发上疑似装死,直到有人按铃才终止神游。跳下沙发去应门,见到窥视孔中的⾼悟森,她愣了愣,回望壁钟,才发现已经六点半了。

  平常的假⽇下午她都爱一整天赖在他家,今天竟被她发呆浪费掉了…

  心情更加沮丧。她打开门,有点有气无力地说:“要吃饭了吗?”发觉他目光有种打量意味,彷佛想从自己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她心生纳闷。

  “⼲嘛?”

  “你在烦恼什么?”这次,他直接问了出来。

  既然她不想说,他就不该问,这是他的原则;然而这一整个下午,他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挂不‬念她表现出的反常,所以最终决定抛开原则,前来探究明⽩。

  被他看出来了?她瞠目瞅他,咬着,一时不知该不该吐实。“呃,那个…其实…”算了,反正他迟早会知道的。她委靡不振,声音虚弱地直言:“我叔叔打算让他小女儿在‮湾台‬读几年书学中文,所以他们要搬回‮湾台‬住,所以…所以我有可能要搬离这里另外找房子。”

  “…就这样?”

  “啊?”她陡然抬头瞪他,不可思议地扬声叫道:“什么叫‘就这样’?!”她为此烦恼这么久,他这是什么反应!

  “没有邻居的关系,我们还是男女朋友。”他实事求是地说。

  “可是…可是…”就像他爸说的,像他这种个,要不是能就近联络感情,恋爱一定很难维持。她脸红脖子耝,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忧虑,最后又急又气地对他吼:“如果我们的感情初始化了怎么办?你又不会备份!”

  “无缘无故,为什么会被初始化?”他不解,对她的焦急无法感同⾝受。

  她气呼呼地猛跺脚。“你当然不懂!”她不要他们的感情像寿司冷蔵隔夜,就算勉強能⼊口,也远不及原本的新鲜好吃啊。

  他低着头像在深思什么,最后抬头望她,问道:“你是不是喜我?”

  什么?!他现在问这问题是什么意思?而且语气还这么认真!她气到快吐⾎,咬牙切齿的同时挤出⾼难度的甜笑,轻声细语:“对啊,我可是爱你⼊骨呢。”

  下一秒,她呆住了,因为他难得毫无保留地展现笑意,好看得无与伦比。

  “那就没问题了。”他伸手摸摸她的脸,声音让人心醉。

  她如同被催眠,享受他温柔的抚触,什么坚持什么忧虑全抛诸脑后,全⾝放松,点着头喃喃重复:“嗯嗯,没问题了。”

  啊啊,这一刻,就算天塌下来也没关系了…

  活着实在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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