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小时后,伦敦察警局。
察警局內,布鲁斯恶狠狠盯著德翊,不断对他的专属医护人员大呼小叫:“痛死了!轻一点,没看见我在流血吗?!”
満⾝是擦撞伤的布鲁斯阵仗不小,律师、看护、管家、随扈挤満了警局,办公室还不断接到不少“关心”的电话,律师坚持要告德翊。
德翊看惯了这种场面,仗势凌人、滥用职权,分明是布鲁斯加害爱丽丝在先,现在却反过来说黑是白。幸好这里是有法律的伦敦,这位“来头不小”的布鲁斯先生应该不至离谱到哪去。
爱丽丝跑了过来,手上拿著医葯箱。“谢谢你救了我,还好车子有全安气囊,不然你们两个可能…”
“就算没有全安气囊,我也会想别的办法。”德翊语调仍然平稳冷峻。
“我帮你擦葯,你的脚一定受伤了,裤管卷起来。”爱丽丝蹲在他跟前,拿出葯水和纱布。
德翊见状赶忙拉起她,他不会让一个女孩跪在自己⾝前。“不用了,这个我自己来就好。”
“不行…你是因为我才这样的,我还没向你郑重道谢呢!”爱丽丝噘起小嘴坚持。“要不是你刚好路过且停下来查看状况,现在我…真的不堪设想…可恶的布鲁斯!混蛋!”提到布鲁斯,爱丽丝显得相当不⾼兴。
德翊低著头,把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她连骂人的样子都令人觉得可爱。他静静地看着她,心情也渐渐有了变化。
“其实是因为你,我才会刚好在那个时间经过那边。”
“什么意思?”爱丽丝拿出葯水,小心翼翼地替德翊上葯。
她专注的神情及轻柔的动作,让德翊的目光停留在她⾝上,没有马上接话。
似乎有一道温暖的暖流,流过他从六岁起就没有被关心过的心房。
“嗯…我在酒吧里多待了一会,弹了一首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
德翊看着蹲在地上替自己上葯的爱丽丝,细致的小手轻轻涂著葯,让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微微自然卷的长发衬著白净润红的脸蛋,有一股说不出的清新。
从他这个角度望下去,她长长的睫⽑在眼睛上方眨呀眨的,脂粉未施,但或许就是这股自然不造作的神情,让德翊不由自主盯著她。
第一次,德翊发觉自己竟失了神。
约莫五分钟,德翊没有说一句话,只静静看着这一切,心中有股异常的平静,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好了,你的手应该也有受伤,我看看…”爱丽丝在上好葯的地方嘟起嘴吹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正好与德翊四目相接。
凝视著她的德翊震动了一下。她给他一股特殊的感觉,让他突然觉得爱丽丝好像一朵美丽的小花,在他荒芜的心中绽放。
德翊安静地欣赏这朵小花,一只令人厌的苍蝇却嗡嗡地闯了进来。
布鲁斯吼著:“就是他!坐在那边的那个,他叫皆粕森,告死他!”
德翊瞥了一眼,懒得理他。奇怪的是爱丽丝似乎也毫不在乎,忙著检查他额头的伤。
“爱丽丝,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要告他吗?”
德翊不太在乎这些对他来说不太重要的小伤,然而爱丽丝认真地拨著他额际上的头发,仔细检查伤口的动作,似乎比他更在意。
爱丽丝没有正面回答,一边拿著棉花棒沾著葯水一边说:“史蒂芬哥哥已经在路上了。”
“史蒂芬?”
德翊正疑惑是谁让爱丽丝这样放心,警局突然起了一阵騒动。
局长亲自走过去,对进门的男子打招呼。“史蒂芬,是你啊?好久不见!”
叫史蒂芬的男子穿著整套西装,微微向局长点点头,西装领子后方是一束扎起的马尾,⾼挺的鼻子及黑⾊的眼珠,看得出来是个混血儿。
局长与史蒂芬互相拥抱后,热络地问著:“议员好吗?上次听他说正在拟一个提案…”
除了警局门外等候的司机,史蒂芬似乎是一个人来,而布鲁斯带来的一群人已经在交头接耳,而且个个面露难⾊。
“布鲁斯,能和解的话就不错了…”
“啊,我想起来了,他是市议员比尔的儿子耶!”
“布鲁斯,这件事我们本来就站不住脚…”
布鲁斯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烦。
德翊看着一切,总算明白为何爱丽丝一直胸有成竹。“史蒂芬是你什么人?”
“喔!他爸爸和我爹地认识很久了,我们家是做小提琴的,交给史蒂芬卖。”爱丽丝笑笑,继续说:“史蒂芬哥哥很厉害喔!他懂好多乐器,他的公司叫B&S,你听过吗?”
听到B&S,德翊眉一扬。
这家公司是际国知名的英国乐器经销商,专门销售各式⾼级的乐器,从世界级的名琴到爵士鼓,甚至录音器材都有涵盖。
镑大演奏会,甚且RCM、RAM两家音乐学院都定期受它赞助,看来,B&S应该就是他父亲比尔(Bill)和史蒂芬的名字(Steven)的缩写。
与局长寒暄完的史蒂芬快步走了过来。“爱丽丝,你有没有怎么样?放心,这种畜生我会好好‘处理’的。”
看到史蒂芬,爱丽丝露出了笑容。“我没事,还好他救了我!”爱丽丝指著德翊为史蒂芬介绍。“他叫皆粕森,我害他受了不少伤,真不好意思!”
史蒂芬伸手捏爱丽丝的脸颊。“你的⿇烦大了,伯父已经从湾台赶过来了。”
爱丽丝一听,瞪大了眼睛。“爹地要来?完蛋了,他一定是来带我回湾台,不准我再继续待在这里了!怎么办?史蒂芬,你要替我想想办法啦!”
德翊注意到,爱丽丝的神情天真,就像和自己的亲哥哥对话,但史蒂芬捏她脸蛋的动作和看着她的神情,却不是那么单纯。
和爱丽丝说完话的史蒂芬转过⾝,对德翊伸手致谢。“你好,非常谢谢你的搭救,我叫史蒂芬,如果以后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痹篇口。”
史蒂芬递上一张名片继续问:“你是移民过来的华人吗?在哪⾼就?有中文名字吗?”
对于自己的⾝世,德翊向来不多谈,只简单的说:“我出生在英国,父⺟亲都是湾台人,不过,我没有去过湾台,中文名字是德翊,道德的德。”
史蒂芬沉思一会,看着德翊说:“我有一半华人血统,不过,‘德’这个姓氏不常见,好像…”
史蒂芬似乎在思索什么,一旁的爱丽丝却⾼兴地拉著德翊的手。
“原来你是湾台人啊?我也是我也是!我的中文名字叫做甄晓嫀,爹地取的,我猜一定是‘真’的很爱‘小’提‘琴’的意思,嘻!”
史蒂芬看着笑得开心的爱丽丝,摇了头摇,而德翊则静静看着他们两个。
“还笑,闯了那么大的祸,伯父到了,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爱丽丝吐吐头舌,求救的看着史蒂芬。
甄父毕生专注于生产小提琴,最主要的工厂设在国中江苏,那里有大量的木材及便宜的人工,让他的工厂每年制造出质地优良、价格又合理的小提琴。
从小在小提琴堆中长大的爱丽丝,小提琴是她小时的玩具、长大的专长。忙碌的甄父最得意的事,就是看着宝贝女儿小小年纪拿著小提琴跟前跟后,拉著乐曲给他听。
在他心中,爱丽丝是永远的小宝贝。直到有一天,爱丽丝坚持自己一个人远赴英国求学,甄父才惊觉小女儿长大了。
虽然百般不愿意,但仍拒绝不了女儿的要求,让她只⾝来到英国,得偿所愿地当个留生学。
不久,一群人离开了警局,爱丽丝拖著疲惫的⾝躯回家,布鲁斯则准备面对吃不完的官司。
而德翊在爱丽丝的要求下,留下了联络电话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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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搭了十几个小时机飞、气得半死的甄父赶到英国,在家里训女儿。“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还有,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外面玩?还单独搭男生的车?气死我了!”
“当初你一直说要立独 立独,我才让你一个人过来,结果咧?要不是遇到好心人救你,你现在怎么办?”
爱丽丝低著头,小小声的说:“我以后会注意啦,爹地,不要生气嘛…我在这里真的学到很多东西,你看,这么大间屋子我都一个人整理,还认识了很多好朋友,了解人情世故,这些都是以前我不会的…”
史蒂芬忙解围。“伯父,其实我也不对,在伦敦却没有好好照顾爱丽丝,这样好了,让爱丽丝搬到我那边去,我那边很多人可以照顾她。”史蒂芬眼神闪动。
爱丽丝如今亭亭玉立,每个神情都牵动著他的心,小时候一起玩的王子公主游戏,他希望能早曰成真。
此话一出,爱丽丝马上噘起嘴,自言自语的说:“那不就跟以前一样…我才不要…”
爱丽丝上有三个哥哥,她是甄父千想万盼才得到的宝贝千金,从小便对她呵护备至,宠爱有加。
盎裕的家境让她从小⾝边不是奶妈佣人就是司机保镳,爱丽丝也不觉得奇怪,因为爸爸⾝边的朋友家里好像也都是这样的。
无忧无虑的到了⾼中时,她才发现自己是别人口中的“温室花朵”、“不知世事的富家千金”她发现自己像个小鲍主,生活在与外界隔绝的华丽城堡中,同学甚至笑她连开水也不会烧。
考上皇家音乐学院后,爱丽丝坚持独自赴伦敦求学,一个人体验生活,学习立独成长。
她为此不知道跟爸爸吵过多少次,现在要她住进史蒂芬家,那个比自己家里更“无微不至”的地方,那不就一切都回到原点了?
就这样,父女两人为了这件事僵持不下,直到隔天爱丽丝上学去,甄父还气得不愿离开。
爱丽丝提著小提琴低头沮丧地走着,她知道是自己不对,一时玩得太⾼兴没有注意安危,但自己想要学著立独的打算有错吗?为何爹地总不能了解她不能一辈子当他的小鲍主啊!
漫不经心的爱丽丝一边走一边踢著小石头,直到石头滚到一支扫把前。
“对不起!我没看到你正在打扫,我…咦?是你?”爱丽丝没想到会看见自己的“救命恩人”⾼兴地说:“皆粕森,你也是这里的生学吗?你好认真喔!你是哪系的学长?”
爱丽丝见比自己年长一些的德翊琴艺一流、又在学校扫地,直觉反应他应该也是RCM的生学,正在打工扫地,于是不假思索地问。
面对这样的问题,德翊没有回答,只是对她说:“第一节上课时间快到了,你再不快点会迟到的。”
爱丽丝叹了口气。“其实我下午才有课,现在出来只是不想待在家。”
“不想待在家?”
“唉…我爹地…”爱丽丝深深叹了口气。
德翊接了话。“你爸爸来伦敦了?他现在应该很生气,要把你带回湾台吧?”
爱丽丝睁大了眼睛。“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德翊的成长环境让他比同年纪的人看得更多,这简单的人之常情,猜也猜得到,他对爱丽丝笑笑。“要是我有这样的女儿,我也会一天到晚担心。”
面对爱丽丝,德翊再次露出一抹难得的微笑,是因为她的大眼睛太清澈动人?
“可是…唉,你不明白。”
“一大早就一直叹气,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也不是严重啦!是爹地不了解我…”爱丽丝又低下头踢起小石头。
德翊笑笑,拍拍她的肩膀。“还没吃早餐吧?走吧!我请你吃早餐,一边吃一边聊。”
“不对不对,是我请你才对,我都还没谢谢你救我呢!”
不久,在RCM的生学餐厅门外,爱丽丝提了两份丰盛的培根三明治套餐走出来,拉著德翊往学校噴泉旁的草地上走去。
坐在树下,德翊吃著这份与平时不同的早餐。通常一个热狗面包和一杯黑咖啡他就可以解决一餐。
爱丽丝一边拉开三明治的袋子,一边问德翊。“学长,你主修钢琴对吧?”她单纯地问著,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不是RCM的生学,事实上,我的生活和你非常不同。”爱丽丝的单纯让德翊卸下平时的武装。“虽然你觉得你爹地管你太严格,但是你该庆幸,自己还有爸爸。”
咬著三明治的爱丽丝不解地说:“你没有爸爸吗?”
“从我出生就没见过我爸爸,所谓父亲,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名词。”
“你不知道你爸爸是谁?”
如果是别人,德翊不可能说这么多,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尘封在心中的往事,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但爱丽丝就像一条清澈的小河,不知不觉流进他的心扉,让他愿意敞开心胸。
“嗯,我从来不知道爸爸是谁,至于我妈妈,在我六岁时就去世了,她以前是这里的生学。”
“真的?那…爸爸妈妈都不在世上了,你该怎么办?”爱丽丝睁大眼睛,仿佛在听一个难以想像的故事。
“没有怎么办,想办法生存啊。我在育幼院长大,懂事后就开始四处打工,其实,要生活并没有那么困难。”
“喔…你钢琴弹那么好,又常在学校出现,我还以为是学长呢!”她说完,又吐吐舌。
德翊轻轻笑开。“找一份学校的工作,就会有员工证,这是我在这里打扫的原因。”
“员工证?你要这个做什么?”
“只有生学证和员工证才能入进图书馆、借各式各样的书,RCM图书馆收蔵许多音乐专业书籍,这些书在外面价钱很贵。”
“喔…所以你不在乎做什么,只是要进图书馆而已?”
爱丽丝渐渐了解德翊说的“我和你的生活非常不同”是什么意思了。
德翊看着爱丽丝惊讶的神情,继续说:“除此之外也有其他好处,比如某堂课的教授上得很好,我就会在教室外面扫地,有时候还可以听完一整堂课。”
在这样的环境还对音乐如此执著,爱丽丝的眼神从惊讶变成崇拜。
“所以…你的另外一份工作,也是因为可以弹钢琴,对吗?”
提到那台钢琴,德翊眼中闪过光芒。“对!那台是奥地利的贝森多夫钢琴,平常人可不一定碰得到,我为酒吧老板带来客人,他借我钢琴练习。”
“你没有自己的钢琴?哇!这样你的钢琴还能弹得这么好?”爱丽丝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好大,说完双手还配合地鼓鼓掌。
德翊平时孤⾼冷峻的脸庞多了一抹笑容,半开玩笑地说:“你也很厉害啊,想我琴艺一流,掩饰得这么好,没想到还是有一位喝醉的小妹妹跑来跟我说,我的琴声很忧伤。”
“哈哈哈!我随便说的啦,你不要生气喔!”
“我没有生气,因为你说对了,你很厉害。”
“嘻嘻,我哪那么厉害,人要是难过就会弹出难过的音乐,快乐就会弹出快乐的音乐啊!”德翊放下手中的咖啡,低头静静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独有的单纯心思、纯真神情,就像照在他脸上的阳光,简单而温暖。
“对了,我家有一台史坦威的钢琴,是我来伦敦时史蒂芬买给我的,以后如果你想练琴,就到我家来,就当谢礼好吗?”
“史坦威钢琴?”
史坦威钢琴和贝森多夫钢琴一样,是世界三大知名钢琴品牌,当然,价格也⾼不可攀,如果能弹到这样的名琴,对德翊来说是相当难得的机会。
“还有,我家也有很多乐谱和乐理的书,有些是平时上课用的,有些是我自己喜欢买的,如果你想看书,不用到图书馆借,你可以来我家看,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研究喔!”
爱丽丝说得真诚,因为和德翊比起来,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那些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得到的东西,别人原来要这么努力才能拥有。
“唉呦!说这么多,不如现在就来我家吧!不然我现在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爱丽丝拉起德翊的手站了起来,她很⾼兴又认识了一位朋友,一个活在“实真世界”的朋友,而且愿意跟她说那么多话。
“走吧!我家就在市区內,很快就到了。”
伦敦的地价跟世界各大城市一样昂贵,一般的生学大多住在比较远的郊区以节省房租,不过对家里有史坦威钢琴的人住在市区,德翊不觉得奇怪。
十分钟后,德翊已站在一栋管理森严的华厦前,爱丽丝在警卫处写了访客资料后,才带著他搭电梯。
电梯內,爱丽丝刷了卡,按下楼层。
“你住的地方门噤真森严。”
“这里是爹地买的,他要这样才肯让我一个人来伦敦,唉!现在他应该消气了吧?”
电梯在十八楼停下。打开后,德翊看见走道上铺著地毯、墙上挂著几幅油画,一层楼只有两户,四周角落都装有监视器。
爱丽丝打开大门,甄父正在里面。“爹地,你没出去?这位是皆粕森,那天晚上就是他救了我的。”
甄父听见是救了女儿的人,马上起⾝走了过来。“年轻人,真的太谢谢你了,我一直在想要怎么答谢救我这个不知死活的女儿的人。”
“爹地,我知道错了嘛,以后不会了啦!”
“还不快请人家进来坐!”
“爹地,我是带他来看我们家钢琴的,他钢琴弹得很棒喔!可是都没有琴可以练。”
“没有琴可以练,琴又弹得很棒?”
甄父一边示意德翊在沙发上坐下,一边听女儿解释。爱丽丝像说故事般解释德翊的一切,甄父露出了佩服的神情。
“唉!我也知道我女儿想立独,但毕竟她是女孩子,不像男生那样可以四处工作…话说回来,现在像你这样上进的年轻人也不多了,这次你救了这个丫头,不要说是钢琴,你如果还想要什么乐器,尽痹篇口,我都帮你准备,还有以后想买什么书,都可以跟我说,不要客气。”
德翊摇头摇。“甄伯父,其实我现在过得很好…”“爹地爹地!你要不要听听皆粕森弹琴?真的很棒喔!”爱丽丝揷嘴。
甄父摇头摇。“越来越没规矩!”
“皆粕森,琴在这边,走,我们去弹琴!”爱丽丝兴冲冲地指著一个房间。
这间⾼级公寓有三间房,爱丽丝自己住一间,剩下的不是放乐器就是空著。
德翊稍微迟疑了一下,没有跟进的意思。
“怎么了?你现在不想弹吗?”爱丽丝停下脚步问。
“嗯…我现在不能弹。”
“现在不能弹?嘻嘻,你弹钢琴还看时间?”
“不是,是我的手受伤了。”
“什么?手受伤了?什么时候受伤的?严重吗?”爱丽丝紧张又关心地问著。
德翊平静地说:“没什么,那天有点扭伤,医生说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那天扭伤?啊…你是说你救我的那天晚上吗?”
这下不只爱丽丝紧张,连甄父也忙问:“什么?你的手受伤了?怎么不早说?我在伦敦认识一位医生很有名,他自己有医院,我带你去看看…”听到他为了救自己的女儿而受伤,甄父对德翊相当过意不去。
不过,德翊从小打架打到大,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这点小伤他还能应付。
“没关系,并没有很严重,休息一两个星期,到时就会痊愈。”
爱丽丝更加內疚。“皆粕森,我真的很抱歉…啊!那这样你不就不能到酒吧上班了?你要业失这么久?”
想起皆粕森是靠双手钱赚,歉疚写満爱丽丝的脸。
“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两个礼拜不能工作,换来一个女孩子的全安,我觉得很值得。”
德翊说话的时候,有股想保护这女孩的心思隐蔵在其中,神情刚毅,直挺的⾝躯好像挡得住所有的危难。
爱丽丝看着他,心中突然有股莫名的全安感,温温的、暖暖的,她说不上来。
甄父气呼呼地瞪著女儿。“你看看你,真是不知死活!皆粕森,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你还因此受伤不能工作,嗯…我看这样吧。”
甄父思忖了一会。“留爱丽丝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但要这小表跟我回湾台就像要她的命,我想…如果你不嫌弃,我希望替爱丽丝请一位信得过的人当司机及保镳,帮我看着她,如果你愿意,我付你周薪…”
甄父很有诚意,开了一个比德翊打工⾼出甚多的价钱,还一直说“需要什么乐器,尽量开口不要客气”等话。
德翊知道甄父对自己受伤的事很过意不去,而这样优渥的条件,德翊想了想,没有拒绝,但心中似乎有另一个理由,让他欣然接受这份“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