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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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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成花了整整四天的工夫,终于陪醒儿逛完石家堡。

  在他耐心的陪伴及详尽的解说下,醒儿对石家堡及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了大致的了解。

  原来她来到宋朝。醒儿回忆著历史:积弱不振的宋朝,一直没拥有整片秋海棠。北宋基本只统一了中原与江南,北方辽国则雄踞著长城与大漠,双方南北对峙。

  又据石咸的说法,虽然宋朝兵力不如北方辽国,但战端未起,虽不达盛世,也还算天下太平。

  “还好。”醒儿喃喃道。“没有掉到一个兵荒马的年代,不然可能更惨。”

  她躺在石咸所居天地里的一株大树上衲凉,边想着四天来所得的“资料”

  石家堡位于太行山上,盘据整个山头,占地千亩;依山势而建,共分六部分:天地、客居、岩洞、草舍、花家及小轩。老刀的岩洞,充満原始的耝圹;关月梅住花家,是鸟语花香的田园林舍;溯溪流而上,⽩⾐的小轩隐在重雾缥缈间。草舍乃落鞋害生韦暮邑所有,他以竹蘸建屋,清风徐徐,缓送清淡书香味。

  “不过,我还是最喜天地。”在醒儿眼中,天地是石家堡最漂亮的一部分。

  天地如其名,有山、有⽔、有花、有草、有石、有屋,景致秀丽而富于变化。天地是大自然一出精采的演出。

  醒儿翻⾝下树,走近溪边,蹲下⾝,用手捧⽔洗脸。“好凉。”她开心地笑。

  坐上岸边的石头,她随意地拿袖摆擦脸,目光溜过眼前的好山好⽔。

  闲来无事,醒儿总喜在天地逗留;美其名是中意天地的景⾊,其实她是不想离开石咸太远。今天一早,石咸就和他的军师…韦暮邑,关进大堂的议室厅,也不知是商量什么。醒儿不堪久等,百般无聊地走来走去;一会儿戏⽔,一会儿爬树,倒也自得其乐。

  “扑通”一声,一条鱼跃出⽔面又沉⼊⽔中。醒儿倏地回头,恰见小鱼游远。

  “有鱼耶!怎么以前没注意到?”她兴匆匆地趴低⾝子,手伸进⽔里拨弄。

  议事厅的门被推开,韦暮邑抱著一大叠帐本走出来。行经醒儿⾝边,他蹙起眉头。“醒儿姑娘,你在做什么?”

  “跟鱼玩啊。”她头不回地说。

  他原想告诉她,一个闺女不该有这种失态的举止,但石咸却对他‮头摇‬。

  “不必多言。”

  “可是她…”韦暮邑暗叹一口气。见到醒儿大胆、失礼的行为,他时常叹息以对。“堡主,我先告退。”

  石咸颔首。

  “帅哥,你这溪里的鱼是野生的对不对?”

  “嗯。”他轻应了声。天知道野生是指什么?

  “这些鱼会游到哪里去?”

  “不清楚。也许游出堡外。”

  “哦…”她站起⾝,用手拍拍灰尘。“你今天想带我参观什么地方?”

  石咸眼睛一溜,将她全⾝上下看了一圈。

  “顺溪流而上,可到逵⽩⾐住的小轩。我们今天到那儿走走好吗?”

  “好好好。那个叫⽩⾐的,好像很神秘,而且他又住全堡最⾼点,一定很值得看。”

  “请。”石咸侧⾝让路。

  醒儿走了两步,忽觉不对。“奇怪,这不是回客居的方向吗?石咸,我们是要到小轩吧?”

  他微微一笑。“真好,姑娘慢慢能辨别路径了。”

  因为醒儿上次路的缘故,这些⽇子石咸费心为她说明石家堡整个布局,教她辨识方向,带她走遍每一座宅院,务求她能不再因失路径而无措;今⽇小有所成,石咸无限悦。

  “这都是你的功劳。”醒儿笑道:“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是要往小轩。”石咸指著她道:“不过,请姑娘换套⾐服再上路。”

  “什么?又要换⾐服?你没搞错吧?”

  “姑娘,”石咸耐心地解释:“一个闺女应该注意服装仪容,⾐服沾有污秽,本就该换掉。”

  “拜托!”醒儿受不了地叫:“我告诉过你,我不适合你们的生活方式,别要求我嘛。”

  “请姑娘试著⼊境随俗好吗?穿著污⾐拜访客人总不合宜。”

  他是说:我穿肮脏的⾐服去找⽩⾐是不对的。醒儿低头看着自己。

  “好吧。”她吐出一口气。“换就换。”转过⾝子,开始往客居的方向走。

  石咸始终站在离她一尺的距离外,跟著她的脚步走,一面听她絮絮不停地嘀咕:“这样做不科学、不划算,你知道吗?依我的活动,一天至少要换三套⾐服;而你们这里又没有洗⾐机,要青青一天洗三套⾐服很累人的;青青要是怨我老换⾐服,你得负责挨骂…”

  “‮姐小‬。”看到醒儿推门进来,青青扫地的手一停。

  “来帮我吧。”醒儿指指自己,无奈地说。

  “是。”青青会意地放下扫帚,走向⾐箱,拿出一套淡蓝⾊的绣箩裙。

  “又是一套新⾐。”醒儿喃道。

  “是的。”青青一边帮她脫下⾝上的脏⾐,一边道:“堡主待‮姐小‬真好。一连三天,已为‮姐小‬裁制十二套夏装。”

  “是啊,是很好。”醒儿一面换装,一面说:“能得此朋友,此生无撼。”可惜就是死脑筋。相处这么多天了,他还是坚持那些鬼规矩,始终离她一尺远,一步也不靠近。醒儿在心里批评。

  ⽔声淙淙,溪流清澈;南凰拂来,花香摸鼻。

  “真可恶!这个韦军师,分明跟我作对嘛!”醒儿边走边嘀咕。

  本来说好等她换好⾐服,就上小轩去拜访⽩⾐;谁知走到牛路,韦暮邑却突然跑来,说是有重要事和石咸商量。就这样,石咸又把她途回客居。预定的行程全被这个军师打断,她又没有人陪了。“真是的。”醒儿有点懊恼。“不过没人陪我也要去。石咸没空,我就自己去拜访小轩。”

  醒儿打定了主意,今天她非见到那个神秘的⽩⾐不可。所以趁青青不注意,她就溜出客居,又回到天地。反正石咸说了,顺著天地这条溪往上走,就可以到达小轩,那她何不自己走上一遭呢?

  “哼!我就证明给石成看,姑娘我不会路了。”醒儿得意地说,而又沉闷下来。“唉!没有帅哥在我⾝旁,还真有些寂寞。”她已经习惯了有石咸陪件的⽇子。

  “石咸不知是做什么的,天天都这么忙。难不成他和大哥一样,是个商人?”

  醒儿的大哥名叫龙天,是个企业家。“嗯,改天要问问他。”醒儿决定道,眼光不经意地瞄过⽔面。突然,她看鱼儿跃出⽔面,半空割了一个漂亮的弧,而又落⼊⽔里。

  “哇!鱼跃龙门。看来⽔轩快到喽。”

  醒而抬头往前眺望,然后提⾼裙襬,快步踩过石阶。

  “啦啦啦…快到啦!啦…天!”她脚步顿停,微张著口,发出惊呼:“我的天!这…好壮观…太不可思议了…”

  溪流之上,竟是一道梯形瀑布。瀑布?“一座宅院居然会有这么壮观的自然景观?!真是难以想像。”醒兄目瞪口呆。“有没有看错?老天!我到底走进怎么样的一座宅院?”

  震惊过后,醒儿开始打量周遭环境。这道梯形瀑布,倾斜坡流下,⽔声轻缓。瀑布两旁筑有阶梯,拾阶而上,小轩建在瀑布上的平台。

  “难怪由下面往上看,总觉得小轩隐在云雾之中。”醒儿若有所思。“原来小轩是建在瀑布上,⽔气多,蒸发的时候才给人一种错觉。”

  瀑布两旁还植有参天古木,初夏之际,绿意盎然,映照在清澈见底的⽔面上;在大自然中展现它最纯净、清慡的一面。

  醒儿不自觉地拿天地的景⾊和小轩做比较。天地的⾊彩趄近人,花花草草充満无限生机。小轩却像神仙的洞府,纯净无垢,与世隔绝。

  “我还是喜天地,那儿比较合我意。”醒儿笑了笑。“不过那个⽩⾐,倒真让我愈来愈好奇。好,我一定要见到你。”

  她慢慢踏上阶梯,一边分神观察鱼儿在瀑⽔下的游法。她发现鱼儿并不顺著阶梯游,它们一旦游到阶梯断层,就一跃而过,下沉到另一阶,就这样一阶阶跳完瀑布。“怪不得这些鱼能这么简单就做出跃龙门的动作,原来是训练有素。”她看着又以跃龙门的方式跳过阶梯的一只鱼,道:“我还以为是这里的鱼特别会跳龙门呢。”

  醒儿走完阶梯,站在小轩的大门前,回头往下望去,溪流在绿⾊的树木中,宛若一条闪耀光辉的银带。登⾼远眺可坐览整座石家堡。她著美景,深昅一口气,顿觉臆盈満清新气息,心旷神怡。

  “呼!好的空气,在现代是闻不到这么好的空气了。”她微微一叹,又很快地恢复好心情。她走近大门,举手想敲门,可是门一碰就开。她疑惑地探头向內看,却没看到人。

  “哈喽,有人在家吗?”没有回应。“喂!有人在吗?”她大声叫道。

  还是一样。“奇怪,难道没有人在?不会吧?石咸明明说⽩⾐是不会离开小轩啊。”

  她在门外探头探脑,⾝后突然有人出声。“你找什么东西吗?”

  “啊!”醒儿受惊,霍地回头。

  “对不起,吓著姑娘了。”

  “你…”醒儿在看清来人面貌后,讶然失声。“天!你是真人吗?”

  ⽩⾐蹙起眉。“姑娘何出此言?”

  这个男人是活生生的,可是…醒儿轻一口气。生平头一遭,她会因一个人的长相而惊。没错,就是这句话,惊。天啊!这个男人实在太好看了,完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她知道有人形容女人,藐是明绝伦、美若天仙。仙女她是没见过,仙男眼前倒有一个;这个男人,就是俊美得宛似神仙。

  “姑娘?”

  “…喔!你叫我?”醒儿定定神。“你长得真好看,你是谁?”

  “_⽩⾐。”

  “嗄?”她怔了一下。“你…你就是⽩⾐?”

  他点了点头。“想必姑娘就是堡主的贵客吧?”

  “是啊,我叫龙醒儿。”醒儿眼球转东,四处溜了溜。原来如此,主人貌似天仙,所以住的地方也不像人间。啧啧啧,真是地灵人杰。不论石咸、⽩⾐、韦暮邑,都是人中龙凤;而住处也是山明⽔秀,景⾊宜人。

  “龙姑娘,来访有事?”

  “有。”

  “请进屋內谈吧。”

  醒儿耸耸肩,率先踏进大门。

  “请坐。”⽩⾐招呼她坐下,然后倒了一杯冰镇酸梅汁放到她面前。“用茶。”

  “谢谢。”醒儿捧住冰茶,自杯沿偷瞄他。这个⽩⾐,除了有一张出尘脫俗的脸孔外,人似乎好相处,而且他好像并不以她“惊世骇俗”的举止为忤。唔,她喜这一点。

  “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她放下茶杯。“我听石咸说,你能知天文,通地理,医卜算卦,无一不精,而且对于奇闻异事颇有研究。”她愈说愈‮奋兴‬。“他说你知道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是不是?”

  石咸居然什么都对她说了?⽩⾐皱紧眉,无奈地应声:“是。”

  “那…”醒儿急切地倾前。“你可以帮我找到回家的路?”

  唉!明明知道他避居山顶,只为远离红尘是非,石咸却还给他找这种⿇烦。

  “怎么样?”醒儿急问:“你有瓣法吗?”

  ⽩⾐暗暗欺息。“姑娘莫急,⽩⾐为姑娘卜上一卦,查查姑娘何以来此?”

  “那就快啊。”

  ]是。L⽩⾐搏⾝拿出用具。

  醒儿见他先在桌面捕上一张画著奇怪符号的纸张,接著将两枚铜钱放⼊一个乌⻳外壳形状的器皿里,然后就有模有样地摇晃起容器来。

  靶染⽩⾐脸上凝重的神⾊,醒儿不噤也紧张起来。她提著心,双手握,上齿咬住下;看着他摇卦、丢铜钱、算卦,然后对著两枚铜钱沉思。

  他这么正经的表情,搞不好真的能算出个所以然来,送她回家。醒儿心想,兴匆匆地盯著他看。可是对著两枚铜钱,⽩⾐似乎呆了,久久不见抬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醒儿开始不耐烦了。

  “怎么算这么久?”她喃喃道,无聊地转开头欣赏风景。

  “呼!”好半晌,⽩⾐终于抬头,轻吁一口气。

  醒儿猛地回头。“有结果了?”

  “是的,姑娘。据卦象显示,你来到这里,事出突然,并非人为。”

  并非人为?!醒儿怔了一下。“你是说,我会来到这里,是老天爷做的好事?”

  “姑娘,这种切换时空的事,人力是达不到的。”⽩⾐微微一笑。

  “对对对!我这种情形就是切换时空、掉进古代。”醒儿⾼兴地叫。

  太好了!石咸果然没有骗她,这个⽩⾐能帮助她回家。她的双眼燃起熊熊的希望火花。“那你快说,我要怎么回家?”

  “暂时是回不去了。”

  “啊?”这句话像一盆⽔,浇得她热切的心霎时冷了一半。

  “先别担心,我是说姑娘暂时回不去,并不是永远回不去了。”

  “哦。”醒儿轻吁一口气。“那什么时候回得去?”

  “唔…”⽩⾐又低头去看扑卦,好一会儿才说:“正确的时间我无法估量,不过应是慢则一年,快则三个月。”他说完后抬头,不意外看见她脸上称不上⾼兴,也不特别沮丧的表情。

  折衷来说就是半年了。唉!“需要这么久,没有更快的办法吗?”

  ⽩⾐歉然地‮头摇‬。

  “唉!”她欺息著,喝光酸梅汁。

  “对了!”她突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你知道上头那些神仙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里来嘱吗?”她到底是走了什么‮屎狗‬运?这种电视小说上才有的情节,竟然会发生在她⾝上。

  ⽩⾐犹豫了一下才说:“他们也是迫不得已的。因为姑娘误⼊了一个不该去的地方,所以才需出此下策。”

  “喔,经你这一提,我好像有点印象。”

  …你本不该误闯亚空间…寿未尽…将你送往宋朝…

  依稀模糊的片段闪过她的脑海,醒儿想去捕捉,却追之不及。

  “唉!我应该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那时候我全⾝每块骨头似乎都快裂开,痛都痛死了,哪有空去管那个声音说些什么。”

  “别再勉強自己,安心住下吧。堡主奉姑娘为上宾,姑娘何不放宽心情呢?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啊。”

  “石咸也是这么跟我说。其实来都来了,也没办法了。”她乐观地耸耸肩。“我现在只担心我哥哥的反应。”

  “令兄?”

  “他叫龙天。唉!大哥要是发现我失踪了,他不知道会有多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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