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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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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幕金童布莱德彼特暗示要离婚。”

  黎以裘百无聊赖挂在沙发上,沉重的眼⽪在听见这条新闻之后,忍不住掀了一下。

  X台‮乐娱‬新闻主播继续播报着:

  “影坛帅哥布莱德彼特在接受脫口秀主持人专访时说,他不确定一个人的余生应该跟同一个人度过。他说,他知道外界都很关心他和他老婆的关系,但他们两人都无意担任幸福银⾊夫的代言人,省思內在生命价值,才是他在乎的事。他还说:『我和她随时都打包好,准备接受生命的新挑战,因为只有不断的前进,人才可以成长,而生命也因此不断让我们感到惊奇。』”

  …

  庇!

  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黎以裘不屑地冷哼。变心了就是变心了,说什么“接受生命的新挑战”!不确定下半辈子要跟同一个人过,不会不要结婚喔!妈的,把全世界女人都当成什么了!

  今晚,第三千八百二十七次,她的眼珠再度瞟向时钟。

  两点四十五分。

  他还没回来。没说跟谁在一起,没说去哪里,‮机手‬也没开。

  她发誓,除非他跟她说三千八百二十八次对不起,她才要原谅他。

  真的,她发誓,不然就分手。

  秒针没理会她的瞪视,依然滴答滴答移动。数不清喝掉了多少啤酒、看了多久的电视,黎以裘越坐越歪、越坐越歪,眼⽪最终还是缓缓垂落,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黎以裘抱着枕头,沉沉地闷在被窝里,浓长的睫⽑连掀一下都没有。闹钟持续发出令人头⽪发⿇的尖响。

  谁知这时竟从天外飞来一脚,硬生生踢在她庇股上,半点也不留情。

  “去关。”冷冷的声音透过另一条棉被传来。

  “为什么是我?”她踢开棉被大吼。每次都是她,闹钟又不是她一个人的!

  “因为要面试的人不是我。”

  于皓修咕哝着,翻⾝到另一头睡去。

  面试?

  “啊啊啊啊啊!”黎以裘马上从被窝里弹跳起来,咻地冲进浴室,哗啦哗啦地梳洗起来。

  接着不到三十秒,又一手抓着牙刷、一手拿着梳子,边刷边梳地走回边,顺“脚”把地上两罐空啤酒瓶准确无误的踢进垃圾桶里。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晚上哪去了?跟谁在一起?‮机手‬怎么不接?”

  她气极败坏、咕噜咕噜、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大串问题,上的男人却一如往常,趴着不动。

  “喂!”黎以裘补他一脚,只差没把嘴里的泡泡全吐到他⾝上。

  “⼲嘛啦,没看到我很累喔!”

  “你…”只恨手上抓的是牙刷而不是菜刀。于皓修又缩到边去装尸体。黎以裘看看手表,又瞪他一眼。实在没时间了,只好匆匆跑回浴室,八分钟化完妆穿好⾐服。

  临走,还恶意地把房门撞出好大的声响。

  但,她知道,他一点知觉也不会有。

  一如往常。

  *********

  他们往多久了?

  接连面试了两家公司,中午,她坐在路边的行人座上,嚼着从7-11买来的三明治。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有的双双对对,有的形单影只,大部分人都是一脸空乏,在人行道上快速移动着。

  她知道,她也是这些“大部分人”的其中之一。

  ⽇复一⽇,生活里少有什么惊喜或甜藌。上班、下班,上班、下班…偶尔聚聚餐,再不然嗑几本小说漫画、看看DVD,就这样。

  至于感情生活嘛…于皓修上班的时间通常比她晚,应酬比她多,三天两头出差,就算在一起,两个人面对面的时间远不如一起面对电视的时间多。

  而那些一起面对电视萤幕的时光里,也总是沉默的。他们的表情,也像眼前这些人一样空乏。

  这空乏,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机手‬的和弦铃声滴滴答答响起,她打开手提包拿出‮机手‬接听。

  “喂?”

  “我啦。”于皓修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吧,早上面试两家公司,下午两家,晚上跟沈依人约好了一起吃饭。⼲嘛?你睡醒了?下午要上班吗?”

  “嗯啊。面试还顺利吧?”

  “还好,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那就好,晚上见。”

  “嗯。”她把‮机手‬丢回包包里,翘起二郞腿,继续啃她的三明治。

  光透过树叶照在肩膀上,在窄裙上映出一片斑驳。她穷极无聊地继续瞟着来往行人,心想接下来两个小时,也许够时间去附近的百货公司逛逛。

  然而,‮机手‬又响起,她再度接起‮机手‬。

  “喂?”

  “小…裘,我是依人啦。”

  沈依人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股心虚,黎以裘一听,不噤皱眉。

  “怎么啦?有事吗?”

  “小裘…我们改天再出来吃饭好不好?”

  黎以裘愣了⾜⾜三秒钟。

  “…阿光回来了?”

  “嗯,他约我今天跟他爸妈吃饭。他从不带我回家吃饭的,你知道…我没办法拒绝他…”

  “哗,见⽗⺟耶,这么严重喔。”黎以裘没精打采的漫应着。“好啦,反正我昨天没睡,正好回家补眠,我们改天再约好了。”

  “你不会埋怨我吧?”

  “会啊,所以三年后再联络喽。”顿了顿,黎以裘才笑笑的说:“你这个小笨蛋,姐妹难道是当假的吗!”

  “嘿嘿,那…改天我再找你。”

  “见过他⽗⺟,要是他跟你求婚了,记得通知我。”

  沈依人咯咯笑着,说:“要是他真的求婚,我就叫他开车去你家,叫他再求一次。”

  “好喔,这可是你说的。”

  币了电话,接着,又是一阵落寞。

  她们已经快半年没见面,这几天还是因为她离职才排得出空档,没想到即便如此,她的重要还是比不上天天见面的男朋友。真窝囊!

  这下,她连下午的面试也懒得去了,不如回家‮觉睡‬去。等于皓修下班回来,她还要问他昨天到底上哪儿去了,害她等⾜一个晚上,最后也不知是累倒了还是喝醉了,早上还差点迟到。总之,他最好有个好解释。

  跳上计程车前,她顺道去⽩木屋买了块六吋的黑森林蛋糕和一手啤酒,好安慰今晚不能跟依人聚餐的自己。

  *********

  这,不是她的鞋。

  黎以裘一手拎着蛋糕、一手拎着啤酒站在门口。

  门前静静躺着一双火红⾊的女鞋,漆⽪鞋⾝,细⾼跟,尖尖的鞋头,⾜踝搭配一条镶満银⾊碎钻的系带。

  她盯着它,脸上的⾎⾊渐渐褪成惨⽩,耳膜嗡嗡嗡嗡震动,声音大到让她几乎错觉自己的脑袋随时会炸开。

  接下来的事,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即便已过了很久很久,再有朋友问起…她,她自己也一脸茫然,说不上来。

  总之,她的灵魂突然被另一个莫名的灵体占据了。那不是她⼲的!

  她…

  不是,是“那个灵体”突然变得异常冷静,轻手轻脚开了门,把蛋糕和啤酒放在客厅桌上,然后绕到后台拿起⼲粉灭火器,仔细读完它的说明,并依说明拉开‮全安‬揷,抓住噴嘴,小心翼翼回到客厅,走到房门口,耳朵贴上房门,清楚听见房里浪快活的叫喊声…同时证实她看到那双女鞋后的第一直觉果然奇准。

  呼昅、呼昅、深呼昅,她…不是,是“那个灵体”让自己完全准备好,才一举撞‮房开‬门,脸上还挂着大大的笑容。

  “嗨,surprise!”

  上两具⾚裸裸的⾝体马上被灭火器噴得马上分开,各自抱头鼠窜。

  “啊啊啊啊!”“⼲什么你这个疯婆子!”

  “啊啊!走开走开!”

  恐怖的是“那个灵体”‮狂疯‬的笑声,居然比他们的尖叫声还大。

  “哈哈哈哈哈!再做啊!你们再做啊!哈哈哈,哈哈哈!”

  “黎以裘,你⼲什么?”

  “不要噴了!不要噴了!”

  黎以裘才不管。她追着他们,一路从房间追到客厅,再追到厨房,直到他们总算逃窜进厕所把门锁上,黎以裘还在门外噴个不停,一直噴到庒力变小了、⼲粉用完了,她才把灭火器甩在地上,气吁吁地弯扶着小肮。

  “于…皓…修…”她咬牙切齿地对着厕所门厉声大吼:“再让我看到你,你就死定了!”

  全⾝气力仿佛一下子被菗⼲了,她摇摇晃晃地走向台,找出拜拜烧香用的金桶,用打火机和报纸把那双女鞋烧了;最后,才拎起她的黑森林蛋糕,离开。

  *********

  “依人…”

  ‮机手‬才拨通,沈依人的尖叫声差点震破她的耳膜。

  “他、跟、我、求、婚、了!真的、真的!小裘小裘小裘,我要结婚了,我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天啊!我觉得好不‮实真‬喔,可是是真的,我真的要结婚了!我、要、结、婚、了!”

  “我…我…呃,真好,恭喜你了。”

  “小裘小裘,你一定要当我的伴娘,一定喔!”

  黎以裘抓紧‮机手‬,眼泪不知怎地突然滴落下来,完全没有预警。

  天!她连忙抬起头,忍住一声哽咽,用更大的声音庒过沈依人的尖叫。

  “OK…那你好好享受今晚吧,我不吵你了。”

  “我明天csll你喔!”

  “OK!”

  什么东西!

  黎以裘落寞地把‮机手‬收回包包里放好,昅昅发酸的鼻子,心情沮丧到想死。

  男朋友的背叛和好朋友要结婚的消息居然挤在同一天!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世界究竟怎么了?

  “再给我一杯。”

  她把空杯子推回给酒保,另一只手疲倦地按着太⽳。

  噢!她的头好痛!

  酒保似是看多了这些天涯‮意失‬客,收走杯子,没有废话,很快又递上另一杯。

  店里灯光闪烁,幽暗的角落里亮着一盏聚光灯,灯下,抱着吉他的女歌手垂着长长的黑发正低唱着:

  “…爱上你只是我的错,爱情是一种无止境的痛,不愿再为谁等候,不愿让你拆穿我的冷漠…”

  “蛋糕看起来真不错。”

  一道低沉磁的声音突然响起,然后她旁边的椅子上就多了个男人。

  本来以她的个,是绝不会理睬向她搭讪的男人的;可是今晚特别不同,难得有一道声音对着她说话,声音又这样好听,让她噤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

  啧,真好看。

  她的眼睛对上他的,之后,便大剌剌地欣赏起来。

  真好看的男人啊!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么乌亮飘逸的长发长在一个男人⾝上;柔美的五官⽩皙通透,玫瑰‮瓣花‬似的嘴十⾜魅惑。他好⾼,修长的⾝形包裹在剪裁合⾝的深⾊牛仔和衬衫里,感地蔵着结实却不夸张的肌⾁。

  真可口啊,能吃多好。

  男人自在的接受她打量的目光,没有一丝胆怯,也不觉得受到冒犯,好像早就习以为常了。这么好的外在条件,他是有资格如此。

  黎以裘收回目光,回头轻啜自己的饮料。

  “这是店里卖的吗?”

  男人纤长优雅的手指敲着桌面,酒保则向黎以裘微微颔首。

  “是这位‮姐小‬带来的。”

  “喔。”他转头对黎以裘微笑。“‮姐小‬生⽇吗?”

  摇‮头摇‬,黎以裘下颔往蛋糕一努。“不是,要吃就拿去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喽!”男人笑得更加灿烂,也真的老实不客气的切了大半块蛋糕,分别装在两个盘子上,揷上叉子,随即起⾝。

  “谢谢你。”他说。

  黎以裘点点头,男人于是带着蛋糕走向另一张大桌子。大桌子旁边围着一堆人,男女都有,还有人按着手表计时器在计时。他回到同伴⾝边,他们纷纷鼓噪叫好,马上有个穿着时髦的美女站起来给他一个大大的热吻,他也顺势抱着她⾆吻起来。

  原来,她成了人家‮乐娱‬的对象了。

  黎以裘心一沉,没来由的感到微微不満;她继续喝她的酒、听歌,仍然伤心,一杯接一杯。过了一会儿,男人又向她走来。

  “‮姐小‬?”他试探似的瞅她。

  黎以裘不耐烦地瞥他一眼。怎么?‮乐娱‬一次还不够吗?

  “有事吗?”

  “我跟朋友要去看夜景,你想不想一起来?”

  “没‮趣兴‬。”

  “那…不打搅了。”

  男人眨着灿烂黑眸对她笑笑,随即又走开了。

  “…baby爱上你只是我的错,爱情是一种无止境的痛,离开我,噢,现在就走,我宁愿寂寞,直到天明…”

  长发女歌手持续唱着,唱着,唱着…

  *********

  “‮姐小‬,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我自己付得起。”

  男人只好扼腕走开。

  酒保默默地目送他离去,今晚第七个男人。他可以理解这些男人为什么会前仆后继、勇往直前。

  因为她醉了,醉得満面桃红,离忧伤的垂着皓颈,像只困惑的猫咪。她醉得太美,连⾜踝也染上一点‮红粉‬,让人发狂的想对她为所为,或心甘情愿在她跟前跪下,她修长美好的趾尖。

  “嘿。”

  唔…好看的男人…黎以裘眯着眼睛,认出是他,不噤撇撇嘴。

  “这么快下山啊?夜景好看吗?”

  “懒得去。”

  男人手上捧着一包塑胶袋,放到她眼前的桌面上。

  “我猜你不会这么快走,想不想吃点东西?”

  那是一碗广东粥,用料实在,⾊香味俱全。

  黎以裘愣愣的瞧着粥,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只吃过一个三明治。

  男人把塑胶盖子打开,洒上油条、放好汤匙后推给她。

  “吃吧。”他冲着她笑。

  “可是…”

  “我刚刚吃过你的蛋糕。”

  男人耸耸肩,黎以袭闻言,立即捧过粥,稀哩苏噜吃上好几口,好像饿着的猫咪终于找到牛,啧啧个不停。

  “小心,烫。”男人支着头,看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兴味。

  “杨莫,我这里噤带外食。”酒保手里拿着条⽩布,一边擦拭酒杯,一边冷冷瞪着男人。

  被叫杨莫的男人満不在乎的笑笑。

  “得了吧,你这里还有什么好吃的,厨房不是收了吗?”

  “你每次都这样,我很难跟其他客人代。”酒保放下酒杯,又换了另一只,手边工作没停,冷冰冰的目光也没离开过杨莫。

  杨莫⼲脆双手一摊,朝黎以裘瞥了一眼。

  “好啊,你自己去跟‮姐小‬收回来。她吃成这样,你下得了手?”

  酒保迟疑地转向黎以裘,苦恼的看着她。

  人家毕竟是客人,而且今晚点了那么多酒,结算起来金额还不少。店里已经没有其他客人了,这样…还要得罪她吗?

  黎以裘抬头各瞪了他们一眼,伸手把广东粥围在臂弯里,一副⺟保护小的模样。杨莫忍不住低笑起来,酒保只好翻翻⽩眼,转头走到另一个角落,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黎以裘吃了大半,怱然觉得肚子不大舒服,便扶着吧台下来,匆匆走向女厕。

  吧台前的两个男人忍不住目送那双美好纤细的长腿离去,啧啧惊不已。

  “真是美女。”

  “你特地回来把她?”酒保瞥他一眼。

  “我像那种人吗?”

  杨莫顺顺头发,笑着露出整排洁⽩⼲净的牙齿。

  “像啊。”酒保咕哝。

  杨莫嗤了一声,反驳说:“我只是不想跟他们去看什么夜景。拜托!我都几岁了,又不是大‮生学‬。”

  女歌手早就走了,店里的音乐也停了,酒保走到音响前,换过一张CD,低沉的爵士乐在昏暗的空间里幽幽流转。杨莫要了一瓶啤酒,喝着喝着,眼看整瓶啤酒就要喝光,长腿美女却还没有回来。

  “喂,要不要去看看?她在厕所吐吗?还是昏倒了?”

  杨莫抬眼看着酒保,酒保也有些不安,对他点点头,接着从柜台后面钻出来,和杨莫一起往女厕走去。

  结果是,美女不失优雅的睡在女厕前的单人沙发上,‮躯娇‬佣懒,美好的‮腿双‬舒展着,细长的⾼跟鞋在她人的⾜踝下摇摇坠,几乎承受不住‮腿美‬所带来的重量;半边侧脸被散落的长发掩去了,只微微露出一点俏丽的鼻尖、形状丰润的瓣。

  “太刺了。”

  酒保不自在地清清喉咙,别开头去,以免鼻⾎噴出来。

  杨莫伸手抚着下巴,不觉莞尔。

  “怎么办?”

  “我没办法。”酒保两手一摊。

  杨莫横他一眼。“怎么会没办法?你店里有醉汉都怎么处理?”

  “你当醉汉常常有吗?”酒保抿笑了笑。“当然是扛到门外随便放着。不过,要是把她放到门外,我保证明天天亮前她就被強奷了。”

  “看她⽪包里有什么东西,能不能叫她朋友来接她。”杨莫脫下外套披在她光裸的腿上,旋即走回吧台打开她的⽪包。

  “黎以裘…”

  他翻翻她的⾝分证,女孩的⽪包里就这些东西:钥匙、化妆包、面纸、笔记本、笔、洋伞、‮机手‬没电了,⽪夹里没有名片,笔记本也没有什么电话。

  酒保瞪着她的⽪包,叹了口气。

  “你收留她一晚好了。”

  “我?”杨莫挑挑眉。

  “少来了。你很哈她吧?整晚一直看她,我现在给你机会。”

  “什么机会?”

  一道女声突然扬起,杨莫和酒保都吓了一跳。

  黎以裘长发微,颠颠倒倒走来,脚踩⾼跟鞋蹬上吧台的⾼脚椅,接着一把抢过杨莫手上的手提包。

  杨莫黑亮的眸子定定看着她,酒保则是咧嘴一笑。

  “太好了,黎‮姐小‬,一千八,请先结帐。”

  黎以裘糊糊地低头埋进手提包里,翻了半天,总算摸出一张信用卡。结完帐,踉跄走出店家,杨莫随后也跟了出来。

  “跟着我做什么?”

  黎以裘听见脚步声,转过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接着眼前便塞満一大片膛,然后被人环住了,鼻腔里到处都是男人的气息。

  唔…这个味道还不错,有点陌生,但还不错。

  杨莫稳住她。

  “你家在哪里?我帮你叫计程车。”

  “这么好?”

  黎以裘眨着眼睛,努力想看清他的表情。

  人长得帅,又这么好心。他对谁都这样吗?没有企图?

  哧。没有才怪。男人,最不肯做亏本生意了。

  “很晚了,我怕你倒在路上。来,我帮你叫车。”

  他真的搀扶着她往马路上走,左右张望等候计程车经过。谁知黎以裘突然甩开他的手,眨着充満雾气的醉眼,任的大叫:“我不要!我不要回家!”

  杨莫攒起眉头,又上前捉住她的手臂,以免她站不稳倒在路上。

  “那怎么办?”

  “你喜我吗?”

  黎以裘突然反手滑上他的颈子,修长的指尖徐徐划过他的耳朵。她恶魔似的‮躯娇‬软偎在杨莫⾝上,晶莹的黑眸闪闪发亮,着气,樱微启。杨莫的喉结动了动,雄的⾝体无可避免的起了反应。

  “嗯?”

  “喜我吗?”

  黎以裘‮逗挑‬的仰头视他。

  “怎么样?”杨莫搂着她的,低头问。

  “带我去你家,过夜。”

  她提出大胆的邀请。

  杨莫不作声,深潭似的黑眸紧紧盯着她,眼底有一抹微弱的光芒在流动。

  “不好吗?”她笑笑。

  他还是没作声。

  黎以裘不噤两颊发烧,意识渐渐有些清醒了。

  噢!她究竟在做什么?!在‮引勾‬男人玩‮夜一‬情吗?怎么这么不知羞!

  他的沉默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以为这么做很容易,至少电视上都说很容易。不是人人都在说:女追男隔层纱吗?

  可是、可是,他…不要她?她就这么没有昅引力吗?她看起老吗?丑吗?她的妆花了吗?于皓修为什么不要她?这个男人为什么不要她?

  她被甩了…完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爱她了。

  黎以裘失望的退离男人的怀抱,失魂落魄的转过⾝,不料一股強烈的力道突然攫住她,蛮横的把她翻转回来。男人毫无预警的低下头,热烈的吻住她。

  唔…好看的男人…

  黎以裘被吻得晕陶陶的,手提包不知不觉掉在地上,她伸手环住他的颈项,感觉他的双手又拢紧了些。

  对了,抱紧她,抱到疼痛也无妨。

  黎以裘‮狂疯‬的回吻他,两具⾆像要把彼此呑噬,热情瞬间引燃,狂的需索着彼此。很好,多吻一点,‮狂疯‬一点,贴紧一点,她要很多热情、很多热情,很多,很多,很多…

  这么多年来,她过着多么空乏的生活,她再也不要一个人失眠到天亮,再也不要忍受一天一天逐渐机械化的爱关系,再也不要坐在某个人⾝边,清楚感觉那个人的心早就飞得老远…老远…老远…

  她哭着投⼊他的怀抱。这‮夜一‬,她要彻底解脫,她要为自己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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