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为了避免设宴时太过豪华,会失了“家宴”的味道,加上贵客也推辞夜里另有要事,因此便订成午宴,这么一来大家都很方便,也能隐蔵楚家二老的真正意图。
当天风和⽇丽、晴空万里,更显得楚府里鸟语花香,对楚家二老来说,简直就是相亲的大好⽇子。
一早起来,楚员外和楚辰军就精神奕奕地指挥下人整理屋子、洒扫內外,一时间楚府整个热活起来,一如二老⾼昂的兴致。
楚嬢翠就是在这种气氛中被吵醒的。
因为最近心情太差,所以昨晚她练功练得很晚,希望能够忘记皇甫祎昕那个讨厌鬼,结果今⽇就睡迟了。
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乖乖坐在铜镜前让小苍梳理长发,楚嬢翠觉得眼⽪还沉得很,但屋外喧闹的声响却扰得她连想打个盹都不成。
“小苍,外头究竟在吵些什么?已经吵了一上午啦!”现在都快近午了,怎么还没吵完?若不是她涸葡定,真要以为他们是不是要搬家啦?
否则哪能弄出这么多的声响?
“那个啊,听说是老爷和五老爷请了贵客一同午宴,所以现在府里忙得很,希望能给贵客一个好印象。”
小苍说得兴致,但楚嬢翠却只是回以一个大呵欠。
“姐小,你好冷淡呐。我看老爷他们如此奋兴,今天的贵客肯定来头不小。老爷还代,叫我今天一定要特别用心,帮姐小你梳个漂漂亮亮的头,好给人家一个好印象。”
小苍不噤抱怨着楚嬢翠的冷淡。一路看着府里热闹滚滚,让她也奋兴异常,直直猜想着贵客会是什么人?
听说对方与五老爷的渊源颇深,想必这贵客不可能仅仅是贩夫走卒之徒。就不知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或少?
小苍幻想的脑袋转个没完,整个人也跟着飞扬起来。
楚嬢翠好笑地看着丫环奋兴的样子,倒是完全没有感染到小苍的情绪,因为楚嬢翠非常肯定一件事,今⽇的“贵客”肯定与上回叔⽗暧昧的言词有关,最糟的猜测是…那人是叔⽗为她安排的对象!
思及此,楚嬢翠瞬间感到⽑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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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嬢翠衷心期盼中午不要到来,最好是那位贵客临时有事出城,然后永远不要回京城算了,但她很清楚这种期望无异是缘木求鱼,等待天降⻩金还比较容易。
午宴在下人们的热闹张罗中到来。
楚府虽是京城大家,又与国全首屈一指的皇商单家是亲戚关系,因此想进楚府作客的人可是多得不得了。
但楚家向来低调,亦鲜少在家宴客,能踏进楚府大门的,泰半是与之往多年的亲近友人,因此这回的午宴也让大厨跃跃试,准备大展长才。
近午时,楚员外派人送了套新⾐给女儿,楚嬢翠见状,不由得⼲笑两声,大叹自己真的要倒大楣了。
这新⾐是前阵子订制的,使用上好丝料剪裁而成,正好适合炎热的夏季穿着。
可⾐服虽然好了,但爹爹却说要等到正式的场合才穿,让楚嬢翠不満了好一阵子,没想到今天爹爹竟派人送来这套⾐裳,教她对今⽇的午宴更是疑心大起。
特别订制的⾐裳、难得举办的家宴、头一次见面的客人…综合以上种种征兆看来,要让人不想歪也难。
中午,楚嬢翠坐在房里让丫环为她做最后的整理,方才小苍偷偷去看过那位贵客了,现在她一张嘴叽呱个没完,话题全绕着那位贵客打转…
“姐小,你都不知道那公子长得多俊多人,他看来好亲切又好⾼贵,老爷一看到他,笑得合不拢嘴,听说那位公子还曾经救过五老爷呢,不知姐小与那位公子的武功谁比较⾼呢?”
小苍奋兴得不得了,因为她不像姐小一样,偶尔会利用武功上街蹓跶,难得可以见到这么优秀的人,自然令她奋兴不已。
而且下人们都在传言,这位公子说不定会成为他们的姑爷,一想到以后可以常常看到那张俊脸,小苍就更加开心了。
“这么喜他的话,你自己去嫁他吧。”楚嬢翠撇撇嘴,爹竟打算把她嫁给一个陌生人的想法,让她怎么也⾼兴不起来。
虽说⽗⺟之命、媒妁之言,自古皆然。但楚嬢翠说什么都不愿把自己的人生给一个陌生人,尤其是成为女飞贼之后,她看过太多悲惨的夫生活,更让她不愿放弃现在的自由。
虽然她必须随时冒着被抓的风险,平时也得乖乖扮演大姐小的角⾊,但这绝对比让她跟一个不喜的人相对一生要来得好吧!
“姐小,你又还没见过那位公子,话别说得这么早嘛,搞不好你会对他一见钟情喔。”见楚嬢翠不由分说就反对到底,小苍不噤失笑。
她不懂,姐小为什么要因为看到几对夫争吵,就吓得不敢嫁人?她被卖进楚府之前,爹娘也是天天争吵,可他们虽然常吵架,孩子不也是一个接一个生?
再说,古人有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姐小既然总有嫁人的一天,又何必如此抗拒呢?
相较于小苍的乐观,楚嬢翠却完全笑不出来,又不是小苍要嫁,她当然乐得看戏啊!
虽然楚嬢翠也很清楚,爹爹和叔⽗不可能介绍不好的对象给她,但对婚姻的恐惧始终让她放心不下。
所以最后她也只能草草点头,藉此止住小苍那张叨念不休的嘴。
打扮妥当,她们便往宴会厅前进,虽然觉得愚蠢,楚嬢翠还是乖乖任由小苍搀扶着,扮演众人眼中的大家闺秀。
提到这件事楚嬢翠就觉得可笑,明明楚府上下皆知她自幼随着教头习武防⾝,为什么在她顺着爹爹的期望,假装自己是个文弱千金时,府里的人似乎也真的把她当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呢?
她们到达的时机刚刚好,正巧赶上爹爹与客人⼊座的时候,拖这么久才⼊席,想来爹爹肯定拉着客人在府里绕了好半天,也可想见爹爹对这位贵客満意极了,才会拉着人家介绍他引以为傲的花园美景。
“阿喜,快去请姐小过来。”楚员外快地吩咐道。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
随着清脆的嗓音响起,楚嬢翠在小苍的带领下于众人眼前现⾝,她乖顺地低下头,像是绝不轻易露脸的闺秀。
“皇甫公子,这就是小女嬢翠。嬢翠,快向皇甫公子问好。”楚员外忙不迭地向两人介绍,而一旁的楚辰军也笑呵呵地看着他一手促成的这幕。
“皇甫公子。”
“楚姑娘。”
楚嬢翠躬⾝请安的动作做到一半突然僵住。
这声音怎么如此耳?楚嬢翠微微拧起眉头,这声音耳得令她火大,一抬头,楚嬢翠看到一张她这辈子都会记得的脸…
就是那个扒了她⾐服的八王蛋!
楚嬢翠瞪大眼,气急败坏,却连半声都吭不得。因为她绝对无法解释两人之间的恩怨,只要她敢提起当晚的事,她这个女飞贼的⾝分就会马上曝光,而她承受不起这样的后果。
所以楚嬢翠忍啊忍地,忍得她都觉得脸上的假笑僵硬得像个面具,只要轻轻一敲,面具就会应声碎裂。
这厢楚嬢翠气得都快怒急攻心了,但那头皇甫祎昕却像对她的怒气浑然不觉,只是着地看着初次见面的伊人。
楚嬢翠美得宛如仕女图走出来的美人,她美得出尘、温秀婉约,尤其是她手执轻罗小扇,脚下的丝绸裙摆因她的移动而微微翻掀,露出那一小截绣工精美的鞋尖时,更是可爱得紧。
皇甫祎昕以求渴的目光追随楚嬢翠的⾝影,直到他惊醒过来时,才发觉自己竟像个登徒子似的净盯着人家姑娘瞧。
他狼狈地移开视线,却发现这件事对他来说竟是何等困难,因为不消片刻,他又会发现,自己的目光不知何时又溜回楚嬢翠⾝上。
皇甫祎昕大吃一惊,无法相信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子竟会如此昅引他。
她是很美,但皇甫祎昕见过许多比她更美、更清灵的女子,偏偏这样望渴的反应还是头一次发生。
他先是困惑,然后瞬间了悟。
虽然他并不懂自己怎会对一个陌生人动心,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无法挽回。
皇甫祎昕是个务实的人,所以他也不打算浪费时间抗拒自己的感情…
既然心动了,那就接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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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的气氛热络,尤其是在楚员外及楚辰军的推波助澜下,不消片刻,楚嬢翠已经开始担心,他俩会不会直接在席间拉着皇甫祎昕谈论婚事?
楚员外见众人谈得起兴,尤其皇甫祎昕又频频往楚嬢翠的方向看去,显然这门亲事颇有机会,他朝弟弟使了个眼⾊,示意弟弟继续接下来的行动。
趁着餐后再度前往花园散步的时候,楚辰军故作若无其事地对皇甫祎昕道:“皇甫公子,我相信今⽇这场家宴应该是宾主尽,我大哥对公子的印象也好极了,希望有机会能请你多来走动走动,只不过…”
“不过什么?”见楚辰军言又止,皇甫祎昕连忙追问。
笔意叹了口气,楚辰军这才缓缓说道:“今⽇你来作客,应该也发现了,楚家既为京城大家,对于家里的管教也严,可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都能随意进出。
而今⽇的设宴,还是因为有我再三担保才能成行,但再过不久我也得回西边的商行,到时皇甫公子恐怕就不能再踏进楚府一步。说不定你会觉得很失望…”
闻言,皇甫祎昕大惊,他甚至还来不及多认识楚嬢翠,就已经无缘再见了吗?
“不过!”楚辰军故意顿了一下,吊⾜了皇甫祎昕的胃口,这才満意地续道:“如果你愿意让我哥哥知道你的⾝分,我相信哥哥也不会再阻碍你,反而会敞开大门,随时你的到来。”
闻言,皇甫祎昕头一次露出犹豫之⾊。
“这…”皇甫祎昕再三迟疑,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见状,楚辰军连忙解释,深怕一门大好亲事会砸在自己手里。
“皇甫公子,我懂、我懂,巡查使这⾝分不能随便曝光,但你也想一想,只要说出你这官名,绝对抵得过任何人的保证。”
倏地,皇甫祎昕眼中闪过一丝光彩,瞬间了悟某件重要的事。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楚辰军的提议。
见他点头,楚辰军开心得不得了,觉得这门亲事已经谈妥了一半。他兴⾼彩烈地打算马上告诉哥哥这个大好消息。
“皇甫公子,你在这里等等,我马上去跟哥哥商量。你在这稍待片刻。”
说罢,楚辰军也一溜烟地跑了开,徒留下皇甫祎昕呆站在原地。
皇甫祎昕虽然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同意得草率了些,但一想到以后仍有机会与楚嬢翠见面,再草率的决定他也不会后悔。
他着地看向远方,正由丫环搀扶走过花园的伊人。
是了,如果是为了她的话,什么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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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小苍一如往常地为楚嬢翠梳整头发,她満心満眼都是掩蔵不住的欣喜之情。一张嘴自然也关不上,叽叽呱呱地说着今⽇的所见所闻。
“…姐小,我看那位皇甫公子绝对是被你住了,说来也是应该,谁让我们家姐小长得这么美?别说是京城第一的大美人,就算说你是天下第一美人也当之无愧。”小苍开心地吹捧自家姐小。
再说,她可是凭良心说话的呐。
看看她的姐小,眼是眼、眉是眉,眼角含舂、嘴角带笑,即使不说话看起来也像是在微笑似的,光是这样与她相对互望,就会觉得如沐舂风。
包不要说当姐小一开口时,那银铃似的嗓音清脆悦耳,当她难得开口唱上一曲时,亦有如⻩莺出⾕,余音三⽇绕梁不绝。只可惜不知为何,姐小并不怎么爱唱歌,就连小苍自己跟随姐小多年,也难得听过几回。
“姐小,你有没有注意到皇甫公子看着你的模样?我偷偷注意他一下午了,我发现皇甫公子的目光完全追着姐小跑耶。你走到东,他就往东看;你向西走,他也马上转向西边,一举一动跟得紧呢!”
小苍満脸兴致。
一开始她或许对这位陌生公子还有些疑虑,但看着他对初次见面的姐小马上着的模样,小苍相信如果姐小嫁过去的话,肯定能过得幸福。
尤其老爷和五老爷也对皇甫公子赞誉有加,想来皇甫公子肯定是个大人物,像这样的斯文公子,与美丽的姐小站在一起,说有多相配就有多相配。
楚嬢翠冷着脸听丫环开心勾勒起她与皇甫祎昕幸福的未来,只见小苍越说越荒谬,最后楚嬢翠终于忍耐不住,戳破小苍的美丽幻想…
“我先说清楚,皇甫祎昕就是那夜一扒了我⾐裳的⾊胚。”
此言一出,小苍有如雷殛,摆弄齿梳的手也停了下来。
楚嬢翠从铜镜里看到丫环呆滞的脸庞,带着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笑意又道:“你没听错,今⽇来访的皇甫公子就是巡查使。”
这下子小苍总不会再继续幻想她嫁给皇甫祎昕了吧?
“可是…姐小你真的确定吗?那时皇甫公子有没有看到你的脸?今天他的眼光一直盯着你打转,该不会是怀疑起你了吧?”在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小苍也顾不得头才梳到一半,丢下齿梳,慌张地问道。
虽然她一直都觉得“女飞贼”当不了太久,总有一天官府一定会找上门来,但如今真有官差上门,小苍才知道真正的恐惧和以前的担忧相较,是多么微不⾜道。
小苍慌慌张张地思索着下午所看到的一切。
她一直认定自己的眼光绝不会出错,皇甫公子应该是对姐小极感趣兴,那眼中的恋骗不了人,所以她非常安心,相信姐小将会得到好归宿。
如果她真的看错,皇甫公子其实是在确认姐小是否为女飞贼,那她现在最大的工作,就是想办法让姐小 全安逃离京城。
可话虽如此,要怎么逃出去还是个问题,就算逃出去了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啊啊…怎么会让人如此烦恼呢?!
“小苍!你清醒一点,不要穷紧张。”她摇了摇丫环,要她别先自阵脚,到时如果真出了事反而完全帮不上忙。
“可是姐小…你不是说那位皇甫公子就是巡查使吗?搞不好他就是特地来抓你的,你现在这么轻松好吗?应该赶紧想想该怎么脫⾝才对…姐小啊,我不是早就告诉你,女飞贼的行动太过危险,你就是不听,现在巡查使真找上门来…”
楚嬢翠没好气地翻翻⽩眼,她扬手拍了拍小苍的脸颊,让丫环冷静一点。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不是说了吗,皇甫祎昕并没有认出我。”楚嬢翠说得信誓旦旦。刚开始的时候她也被吓了一大跳,但很快她就发现,皇甫祎昕庒儿没注意到“女飞贼”和“楚嬢翠”是同一人。
…或许该说他未曾怀疑过。
尤其楚嬢翠在扮演女飞贼时,总会谨慎地蒙上两层面巾,有时就算是亲密如小苍,也会认不出她的声音,更别提仅有过一面之缘的皇甫祎昕了。
“可是…”
小苍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咧着大大微笑的楚嬢翠抢先一步说道:“多亏你刚刚的话,让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我?”小苍指着自己的鼻子,不解姐小怎么会这么说。
“对啊,你不是一直都在说皇甫祎昕喜我吗?正好可以让我利用这一点。”楚嬢翠幻想着大好前程,还没开始行动就认定自己绝不会失败。
“小、姐小?”小苍瞪大眼,一脸惊恐地看着自信満満的楚嬢翠。她非常悉这个表情,因为这就像姐小当初突然宣布要当“女飞贼”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姐小,你想做什么?别吓我啊!”“小苍,你⼲嘛吓成这样?事情很简单啊,又很全安,我绝对不会失败的。”楚嬢翠巧笑倩兮,仿佛在取笑丫环的胆小。
“先不提什么失不失败了,姐小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打算做些什么。”小苍连忙拉住楚嬢翠,深怕她打哈哈混过去。
这可跟以前做女飞贼时完全不一样。那时候卯上的虽是整个官府,可好歹不会被特定对象狙击,但这回却摆明了要摃上⾝为巡查使的皇甫祎昕。
两者之间的危险度大不相同,为什么姐小还能轻松以对?
“有什么好危险的?别忘了是你自己说的,皇甫祎昕那家伙喜我。我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把他耍得团团转,既然爹爹和叔⽗都希望我能嫁给他,那我就给他们一点机会,让皇甫祎昕以为真能娶我回家,然后我再给他来个最后一击。
堂堂巡查使却跑了未婚,这么一来一定能让他颜面尽失。另一方面…我想『女飞贼』也休息得够久了,该是复出的时候啦!”
她闷得真的太久了,再不让她去踩踩人家屋顶的瓦片,她肯定会闷得发疯,趁着这一次机会,皇甫祎昕应该会把心思转移到“楚嬢翠”⾝上,到时恐怕会无暇顾及女飞贼的狂疯事业吧?
闻言,小苍大惊失⾊,没想到姐小从未放弃女飞贼的⾝分。
原本她还以为在经过上次的失风之后,姐小应该会了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进而乖乖金盆洗手,回头继续当她的好姐小。
可小苍千算万算,就是漏算了楚嬢翠的格。她岂是那种轻易放弃之辈?!与她相处了一辈子的小苍自然非常清楚那个答案。
叹了口气,小苍忍不住还想再劝。
“再考虑看看吧,姐小你不也承认皇甫公子是个难的对手?上回你是勉強从他手中逃脫,下一次说不定就没那么走运了。姐小,我不希望你受伤啊!”小苍喊得嘶声力竭,就差没有声泪俱下,但这样的反应显然无法引起楚嬢翠的良心。
她笑咪咪地对着忠心耿耿的丫环说道:“你放心,这回我绝不会再失手。”
说罢,她开开心心地上觉睡,徒留⾝后忠心的小苍无声地呐喊着…
我就是怕你这么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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