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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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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轮明亮的弯月⾼悬于山头,在山⾕里投下影,除了岩石和茅草,并没有多少树木的山坡上洒満银蓝⾊的月光。空气因露⽔和寒风而冰冷,山脚下静谧的湖⽔闪动着鱼鳞般的光。

  神庙依然耸立在神秘的夜⾊里,但偶尔会闪过几点火光及晃动的人影。

  云珊与黑鹰并肩坐在与神庙隔湖相望的山坡上耐心地守着。这里居⾼临下,任何人进出神庙,无论是从湖泊还是后面的山道,都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內。

  不久,对岸传来细微嫌诏,他俩马上警觉地注视着湖面。不久即见一艘无篷小船从影处驶出,船桨划⽔的声音在风声里依稀可闻。

  虽然距离远,但就他们的目力,在如此月光下不难看出船上的三个人。

  “是你放走的小喽啰…”当船缓缓靠近他们所在的山脚时,云珊说。

  黑鹰用手指庒住她的嘴,示意她安静。

  她立即住嘴,像他一样注视着湖中悠然而来的小船。

  小六兄弟上了岸,把船系在码头上后,便一言不发地消失在了夜⾊中。

  湖面重归平静。

  “他们一定以为我们还在毡房里。”云珊贴着他的指头说。

  黑鹰放下盖在她嘴上的手,看看自己热辣辣的手指和她动的小嘴,轻声说:“没错,这起码能让他们安心点。”

  “你说他们真的会相信我们还在毡房里吗?”

  “由不得他们不信。但是他们诡计多端,也不会全信,一定会耍花招的。”黑鹰悄声回答。

  而他说的一点都不错。神庙里,刚问完小六兄弟话的几煞也在分析着他们顽固又強硬的敌手。

  ⽔煞娇笑着。“真难相信,黑鹰和⽩娇娃还守在破毡房里。”

  “哼,我还以为他们有多神勇呢,不是也没敢进⾕吗?”云煞讥讽地说。

  ⽔煞斜着眼嘲笑她。“才吃了人家一掌缓过劲来就还敢这么狂,妹妹我可是开眼界了。”

  一听她们又在斗嘴,月煞面⾊沉,电煞立即揷口道:“云娘、⽔姑都少说几句,黑鹰若非挨了我一剑,此刻正在疗伤的话,今夜咱们绝对难得安宁!”

  “那我们不如趁早走吧,那小子功夫了得,如今又多了⽩娇娃助阵,恐怕更是难。”吃够了亏的雷煞急忙建议。

  “怕什么?如今我们都在,还怕那两个小孩子不成?”从未与之过手的火煞不以为然地说。

  手腕受伤的风煞间月煞。“二哥,我们七人一起上路吗?”

  “不。”沉默良久的月煞终于开口了,而他的声音依然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肃杀之气。“既然黑鹰那小子紧追不放,那就让他追个够吧!我们分散走,要留神他龚易洲那老贼的人,不得再出任何纰漏!”

  他冷芒一扫,众煞噤声,他略回头示意⾝边的⽔煞。“你来安排。”

  ⽔煞马上将⽔仙洞会合、齐往沙州的计画对大家耳语起来。

  ************

  时间缓慢地移动,山⾕內一片宁静。

  朦胧的月光和波光粼粼的湖⽔像催眠剂似地,让云珊觉得好困,她強力忍住打哈欠的冲动,看看⾝边的黑鹰。

  只见他靠着⾝后的岩石注视着前方的庙宇和湖⽔,鹰头剑横放在他盘起的腿上,受伤的左臂微微弯曲搁在膝上。从在这里坐定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势姿‬。这不能不让她好奇,如此奔波辛苦,又连着几个晚上没有上炕‮觉睡‬的他,为何目光依然那么炯炯有神?

  “你的手还痛吗?”为了避免打瞌睡,她得跟他说话。

  “不痛了。”他简单地回答,眼睛依然注视着前方。

  “你说他们会趁夜离开吗?”

  “很有可能。”

  他的回答总是那么简略,云珊似乎也习惯了。

  “你知道⽔仙洞在哪儿吗?”

  “不知道。”

  “那怎么办,看来只有跟踪他们一途了。”

  她无奈的语气让他的目光转向她。“那倒未必。”

  “怎么说?”云珊侧⾝看他,与他目光相接,立即被其中自信的光彩感染,愁眉一解,笑道:“是啊,跟着黑鹰萧剑锋有什么可担心的?”

  “正是!”黑鹰看着她淡淡一笑,转头望向湖⽔,心里却是暖嘲

  真是见鬼了,为何只是听到她呼唤自己的名字,他一向稳定的心就变得如同这月光下的湖⽔般闪烁不定了呢?

  他暗自责骂着自己,脑子里却不听使唤地出现了早先在山崖上吻她的影像。霎时热⾎奔涌,山风不再冷,夜气不再凉,他只觉得⾝子从里热到外。他下意识地‮挲摩‬着被她亲过的面颊,‮望渴‬再感受一下那醉心的滋味…

  “如果不跟他们正面冲突,要如何报仇呢?”对他的心情一无所知的云珊,満心想的都是他们的猎物。

  她的话让正热⾎沸腾的黑鹰哑然失笑,这个单纯的女人果真不一般,居然把他弄得如同未经人世的⽑头小子似的!

  他不敢看她,依然注视着对面庙宇,平息着心头的波澜说:“正面冲突难以避免,但要选择时间和地点,最好的办法是寻找机会夺回宝物,再放手跟他们斗!”

  一听这正与她和师妹以前的想法相同,她马上点头赞同。“你说的对!”

  黑鹰眉头一挑,揶揄道:“你终于认可我这个‘混蛋’的想法了?”

  想起自己之前骂他的话,云珊有点尴尬。“我那时是说气话。”

  黑鹰不语,微笑看着她,她赶紧补充道:“好吧,我道歉,是我说错了话。”

  “我没有要你道歉,只要你明⽩道理就好。”

  “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急忙为自己辩护,生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你得承认你有时确实很固执。”

  他的话让云珊一愣,想否认,可想想与他相识后的种种经历,心里也觉得満有趣的。她一向被师傅和氓山叔叔认为是最懂事讲理的一个人,可是为什么遇到他以后,自己也变得很不讲理了呢?

  细细回想一下,好像自己的“不讲理”都只有针对他。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斜眼看他,在心里问自己。也许是因为他有时冷漠得让人生气,有时又霸道得让人想反抗。是的,就是这个原因。

  想想他的个,她相信自己找到了原因。

  深夜,气温骤降,湖边的风很大。虽然他们选择坐在岩石下,‮大巨‬的石头遮挡了不少风力,但还是冷嗖嗖的。

  “很冷吗?”

  黑鹰乍然一问让昏昏睡的云珊猛醒,发现自己抱着双臂蜷缩着⾝体时,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不,不冷,别忘记,我是在雪岭长大的,不怕冷。”

  说着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意识到失态时,又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累了吧?”黑鹰用下巴比比自己的肩膀。“靠着我,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不要,我要盯着那些家伙。”

  “有我就行,你睡会儿。”知道她在逞強,黑鹰往她⾝边靠过来。

  “不用,我不累,你受了伤才该好好休息,这几夜你就…”

  “不要跟我争!”黑鹰低声一喝。

  她马上瞪起了眼睛斥责道:“不识好歹的男人!我是关心你,你才不讲理!”

  黑鹰知道这女人与他一样,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角⾊,于是口气微缓。“是我态度不好,谢谢你的关心,可是我不想睡,而你确实累了,既然这样何必硬撑呢?”

  他的神情与往⽇都不一样,似乎柔和了许多,云珊知道他同样是在关心自己,不觉心里暖乎乎的,便不再言语。

  黑鹰再指指她⾝上。“你包袱里的斗篷,取出来穿上。”

  “用不着。”

  “用得着!天亮前会更冷。”黑鹰神态依然温柔,但口气坚决。

  原以为她还会跟他争执一番的,没想到她只是很不満地瞅了他一眼,就解下背上的包袱,照他说的取出了那件斗篷。

  “啊,这是雪豹⽪?”她‮摩抚‬着雪⽩⽪⽑上一圈圈美丽的棕⾊花斑问。

  “没错,是雪豹⽪。”黑鹰看出她喜,心里自然十分快。

  “哪儿来的?”久居雪岭的她知道机敏凶悍的雪豹和可爱美丽的雪都生活在气候严寒的雪线之上,是极难寻觅的猎物。

  “别人送的。”他淡笑回答,没有说那是他在雪山救了一个被困雪洞中的猎人后,那人送给他的礼物。

  “这是你的吗?”云珊抖开斗篷,立即否决了自己的说法。“太小了,不会是你的。”她眼珠一转。“是你夫人的?”

  黑鹰摇‮头摇‬。“我没有成亲。”

  “真的吗?”云珊双手抱着⽪裘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还没成亲?”

  她毫不掩饰的惊讶表情让黑鹰很好笑。“我没成亲你觉得难以相信吗?”

  云珊虽然为人冷静,但毕竟年轻单纯,便诚实地说:“是啊,你这个年纪不是都该成家,儿女成群了吗?”

  “我很老吗?”黑鹰突然很想知道自己在她眼里的形象,并且也不介意跟她说这些他通常绝不跟人讨论的话题。

  云珊仔细看着他,黑⽩分明的眸子仿佛评估似的上下把他扫遍后,皱着眉头说:“嗯,反正不年轻就是了。”

  在她的注视下,黑鹰情不自噤地抬起没有受伤的胳膊,用手摸摸自己的脸,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胡子该刮了,脸也该好好洗洗了…

  “胡子不算长,五官也涸啤朗,如果经常笑,你看起来会比较年轻。”她认真地评价着,并给他个良心建议。“你是该找个好女人成家了。”

  云珊率真的评语让他开心,可她的建议也提醒他今夜流露了太多的‮人私‬情绪,他马上沉着脸放下手,低声训斥她。“胡说八道什么?快穿上斗篷‮觉睡‬!”

  这个男人变脸的速度真是比小孩子还快!云珊忿忿不平地想,顿时很不満地瞪着他说:“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既然说好话不愿听,那我就说坏话好了。你是个丑八怪,比八煞更丑,比九头鸟更怪,这样可以了吧?”

  说完她一甩斗篷披在⾝上,再把帽兜拉下将自己连头带脸地盖住,然后双手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臂弯里,不再理睬这个难懂的男人!

  而穿上柔软温暖的斗篷,闭上眼睛,她很快就忘记生气,沉⼊了梦乡。

  确定她睡着了,黑鹰终于舒了口气,并发现自己正在微笑,不是他惯有的冷酷的微笑,而是温柔的笑。

  看着⾝边蜷缩成一团的⽩⾊⾝影,他悄悄伸出没受伤的右臂,将她揽靠在自己⾝上,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一接触到散发着热力的⾝体,睡着的人儿马上自动转着头颅,在他前找到更温暖舒适的位置,然后继续沉睡。

  等她安静后,黑鹰小心地拉严斗篷,搂着她纤细柔软的⾝体,感叹这真是个无处不让他惊奇的女人。她不仅能以轻轻一瞥打动他冰封的心,更能用无伪的纯情引出他深埋在心底的各种情绪,让他做或说些连他自己都惊讶的事情来。

  再次想起湖边山崖上的‮吻亲‬,他明⽩自己除掉八煞后就远离她的打算是绝对行不通的,因为他已经没有把握脑控制住越来越‮望渴‬她的心。

  不管怎样,等事情结束后,他一定要跟她好好谈谈她与他的未来。

  想到未来,他的心思转到了眼前棘手的情形。是的,要想与珊儿有未来,他得先除八煞,把龚易洲的宝物找到。

  ⽔仙洞?他望着湖⽔沉思,他非常悉这一带,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在记忆里搜索以往去过或听说过的地方,他都想不起有这么一个地方。

  云珊提出先到⽔仙洞寻找⽟玺的想法很合他意,但他怀疑是否真有“⽔仙洞”存在。万一那本就是八煞用来惑人的幌子呢?

  现在时间紧,被动的跟踪并非好办法,探明“⽔仙洞”的虚实很重要。

  他在心里玩味着“⽔仙洞”三个字,从字面判断,这应该是个有山有⽔的地方。而且,既然他们三⽇后会合此地,那么,这个地方应该不会很远。

  他反复思考着,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也许他该去趟丁堡城?

  丁堡城是北庭都护府所辖的一个镇,如今那里管事的静塞军参军郝⼲佑,曾是他多年前的下属,两人情不浅。⼲佑是土生土长的北庭人,又驻守此地多年,应该更悉情况,从他那里或许能打听到⽔仙洞。

  然而就在这时,他眼前不经意出现了一双带着乞求与负罪的泪眼。

  “真见鬼!”他皱着眉头将脑子里的影像驱散,并‮头摇‬否定了这个刚起的念头。“算了,还是安心守在这里等着跟踪吧!”

  就在他思绪方定时,一阵寒冷的山风吹来,埋在他前的头颅在他⾐领间蹭了蹭,昅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并未醒来的云珊咕哝着往他肩窝里拱了拱,看样子是在寻找温暖,帽兜歪到了脑后,半边面颊贴着他宽厚的膛。

  他低头看着她,忘记了心头的烦恼。直到她静止不动后,他才轻轻替她将帽兜拉好。沉睡中的她显得柔弱,可有谁想到,这个柔弱的女子却有着寻常男子都没有的勇气和毅力?

  他凝视着她,暗自问道:珊儿…云珊,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为什么跟你在一起,我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呢?

  他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是被她的坚韧所昅引,进而喜上她的洒脫和柔情,更喜爱她⾝上散发的那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青舂魅力。不过,她怎么那么喜跟他争吵呢?几乎在每一件事上她都要跟他争,而他实在不想再与她发生争执。

  想起她⼊睡前关于他外貌的评论,他咧嘴笑了,用手摸摸胡子和被她赞美过的五官,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甜藌滋味和对未来难以抑制的‮奋兴‬期待,那是他三十年平稳自制的生活中从不曾有过的情感。

  是的,去他的理由,无论这件案子的结果如何,他都要留住她,永远地将她留在⾝边。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她这样,挑动起他內心深处的所有情绪,让他甘愿为她付出一切!

  就在这样的寂静之夜,他明⽩了,他爱她,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理由吗?!

  怀着恍然大悟的动心情,他珍惜地拥紧她,俯下⾝在她头顶上轻轻地落下宣誓般的一吻,无声地说:珊儿,你是上苍送给我的最美好的礼物,我不会放你走!

  守着寂静的湖⽔和山林,拥着她,感受着她的心跳,他真希望长夜无尽。

  然而,长夜虽长,云珊却没能睡到天明,一只夜鸟飞过他们头顶惊醒了她。

  这是习武之人警觉的本能,但黑鹰却暗恼那只不安分的夜鸟。而令他惊喜的是,醒来的云珊发现自己依偎在他怀里时,并没有张惶失措地跳起来,也没有又羞又气地责骂他,而是睁着晶莹的眼睛,仿佛确认似地问:“黑鹰?”

  “嗯?”

  “我睡着了?”

  “对。”

  “你抱着我?”

  “没错。”

  “为什么?”

  “为…为什么?”黑鹰发现尽管爱她的情怀在心里澎湃昂,可要他用嘴?*隼慈舂芾选醋潘恢萌绾位卮鸩藕鲜省!耙颉蛭汀!?br>

  晶莹的眼睛闪闪发亮,仿佛天上的星星全落进了她的眸中。

  “是啊,好暖和!”她拉紧⾝上的⽪裘,笑道:“我都不想起来了。”

  她真的不想起来,在他怀里醒来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

  “那就不要起来。”他温柔的眼睛让她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不好,那样你会累的。”

  “不会。”

  “会!”云珊说着还是坐起了⾝,黑鹰只好扶她紧挨着自己坐好。

  “刚睡醒受了风会着凉的。”他小心地替她拉紧⾝上的⽪裘。

  云珊侧⾝看他。月光衬托出他轮廓鲜明的侧影,像一张黑⾊剪影,严肃自制,却又带着温柔沉静的气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云珊就被他自⾝存在的这种矛盾个強烈地昅引了。

  如今,随着了解的加深,她发现自己完全被他住了。与他相识以来,她渐渐习惯依赖他、信任他,他使她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馨感觉,因为有他,她的生活变得充实和‮全安‬。她想,也许从第一次听到“黑鹰”这个名字起,她就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因此当得知是他出谋策划帮助龚易洲抓住她时,她才会因为失望而那么恨他,即使明知是他将她从危机中救出的,仍然刁难他、鄙视他,可他始终容忍她,善待她。她相信今后当他们分开后,她会思念他。

  想到分别,她心头一阵锐利的痛,但她克制着问他。“⼲嘛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好吗?”她专注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脸上,让黑鹰窘得不得不移开眼睛。此刻听到她的问话,他飞快看了她一眼,再次惊讶自己也有被女人弄得下不了台的时候,而这个女人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丫头!

  “你嘛,我也不知道。其实说起来你对我真的很坏。”

  云珊的话把他的心揪得老⾼,可她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开心得想大笑。

  “不过更多的时候,我觉得你对我很好…”正说着,又一阵风吹来,云珊本能地拉紧斗篷靠近他,他也自然地把她搂进怀里,用⾝体替她遮挡风寒。

  风静后,云珊抬起头,依然靠在他怀里问:“你还没告诉我⼲嘛要对我好。”

  “你看,天快要亮了。”黑鹰看着天边说。

  云珊不容他打岔。“你快回答我。”

  “因为…因为我喜你。”朦胧夜⾊中,她俏丽的脸近在眼前,带给了他一种奇妙而陌生的感觉,让他的心颤动,让他想敞开心房。

  “你…喜我?”云珊注视着他的眸中星光闪烁,似有一丝疑惑。

  “对,我喜你!”黑鹰的声音紧绷,揽在她间的手臂收紧。

  云珊仿佛不相信似的,审慎地端详着他,随即,眉头骤聚倏散,人的笑靥出现在她半开的边,她也说出了心里的话。“我也喜你,好喜!”

  对她表⽩,并期待她的回答的短短时间,对黑鹰来说仿佛是永恒,他紧张地没有放过她睑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直到她说出这句话,他才呼出憋了半天的气。

  “珊儿…”他搂紧她,有很多话涌⼊喉咙口,可是他不知该怎么说。

  他呼出的热气撩过云珊的面孔,灌⼊她的心中,在她心里起阵阵热浪,就像早先在山崖上他亲她时的情感,不对,比那个情感更強烈。那情感引导着她几乎什么都没想就噘起嘴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可没等她退回,⾝子就被紧紧抱着,黑鹰一侧脸就攫住了她的

  双相接的刹那间,她浑⾝都酥了,⾝外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听见自己鼓声般的心跳。这跟亲脸颊的感觉完全不同,却甜美得让她脑袋里一片空⽩。那是一个长久得令人窒息的热吻,她在他的怀里颤抖,并⾝不由己地放开了抓着他⾐领的手,改而抱住他的脖子,心里只有一个愿望要把他拉近、再拉近,她要与他紧紧地融成一体,永不分开!

  当窒息感迫使他们的分开时,他们在彼此的怀里大口地息,然而他们的视线始终胶着在一起。

  黑鹰用手指轻轻‮挲摩‬着她红的,无法相信这竟是他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最甜美的吻。他捧起她的脸,又一次把他的嘴放在了她哆嗦的办上,但这一次他不再那么用力,他技巧的微微张开嘴,时轻时重地碾庒着她,缓慢地导她开启办应和他爱的呼唤。

  第一次有此经历的云珊不知所措地回应着他,她听到強烈的心跳,分不清那是他的,还是她的,那如鼓点般強有力的跳动令她浑⾝虚弱;她也听到山间急的风一阵接一阵地卷过。又是怕人,又是羞人。

  她颤抖,如同风中的小花;她融化,如同烈⽇下的雪娃。她紧紧依偎着他,不愿离开他人的和温暖的怀抱。

  “黑…”她想呼唤他,但被他的嘴封住。

  “叫我剑锋。”他在她边道。“那是我爹娘死后再也没人喊过的名字。”

  “剑锋…剑锋…”他语气里庒抑的孤独和哀伤让她情不自噤地连声呼唤着他的名宇,而这一声声柔情似⽔的呼唤几乎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瓦解。

  他抓住残存的理智想放开她,不料她更紧地抱着他,让他的理智离他而去,他的嘴再次覆上她的,双手捧着她的脸,急切的汲取着她甜美的滋味。

  她分开办,失在他烈而不失温柔的热情漩涡里。可是就在她‮望渴‬品尝更多时,他却离开了她。她急切又不依地追寻,换来他低沉的笑声。

  “以后吧,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继续。”他低笑,带着欣喜与満⾜。

  云珊轻着,紧紧攀着他的肩,想把他拉回来,此刻的她満心都是对他的爱,她急切地咕哝着。“现在,我要现在…”

  她氤氲的双眸和急促的娇像一剂強力‮情催‬剂,直搅得黑鹰小肮热气升腾。他抱紧她,在她微启的双连啄几下,喃喃地说:“我很愿意…很愿意,可是我们的目标出现了。”

  “目标?”云珊停止索要,张着惘的眼睛看着他。

  “看,那里。”黑鹰看着前方努努嘴。

  云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当看到湖对面的神庙出现人影时她猛然醒悟,想起了自己与他⾝处此地的目的。

  “八煞…”她的惊呼消失在黑鹰的大掌中。

  “别出声!”黑鹰在她耳边低语。虽然隔得远,但在这样宁静的黎明,风很可能会把任何细小的声音传过去。“我们得悄悄跟上他们。”

  已经完全清醒的云珊仓惶地推开他的手,离开他的怀抱,羞赧地垂下头想脫掉⾝上的斗篷。

  “穿着。”黑鹰抓住她的手悄声阻止她“这会儿霜重,冷!”

  云珊停住手,看着他眼里充満热情的眸光,她的脑袋里一片空⽩。

  黑鹰理解地咧嘴微笑,什么都没说,努嘴示意她看前方。

  只见一艘小船载着几个人往他们这边驶来,残月西沉,光线晦暗,他们的移动又很快,无法看清那些人是谁,但从他们等不及船靠岸即飞⾝离船的俐落⾝形,不难看出他们正是八煞中的三人。

  怎么只有三人呢?黑鹰与云珊都満含惊讶地互相望了一眼,再用目光搜寻上岸的三人,可惜他们已经被岩石和树木的影遮挡,只看出他们往点将台方向奔去。

  “这里只来了三个,其他人呢?”黑鹰沉思地注视着刚刚靠岸的小船。

  “你看,那里还有人!”云珊突然指着前方拽他的手。

  黑鹰抬头,只见对面神庙后的小路上正飞快闪过两条人影,几乎同时,屋顶上也出现两条人影沿着左边的峭壁悬崖飞窜。

  “糟了,他们是分开行动,我们要跟踪谁呢?”云珊努力睁大眼睛,想找出携带着⾚霄剑的⽔煞,可是模糊的⾝影中,她本无法分辨那些穿同样⾐服的男女。

  “要不我们也分开追吧?”她情急地建议。

  “不行,我们不能分开。”

  云珊也不想跟他分开,只是一时急了才那样提议,这时马上附和道:“没错,我们得合二人主力才能与八煞抗衡。”

  “这只是一个理由。”

  “还有什么其他理由吗?”云珊的心不规律地跳着,似乎期待着什么。

  “我永远不要跟你分开!”黑鹰握紧她的手,低头注视着她,温柔的目光让她的双膝再次发软。

  她想告诉他,她由衷地希望永远不要跟他分开,可是却因太多的感情堵塞着喉咙而说不出来。

  因得不到她的回应,黑鹰有点担忧,俯⾝向她。“你要跟我分开吗?”

  “不,我不想跟你分开。”云珊大声地说。

  “太好了!”黑鹰松了口气,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现在,我们走吧!”

  “去哪里?”

  “丁堡城。”他下决心似地说。

  “丁堡城?那是什么地方?”

  “离这里不远,那里是通往沙州的要津,如今驻守那里的参军是我的旧识。”

  “你想找他打听⽔仙洞?”

  云珊的聪明机灵总是让黑鹰无话可说,他笑一笑,算是承认了她的揣测。

  “我就知道。”见自己说得没错,云珊很⾼兴。

  为了行动方便,她将⾝上的斗篷脫下。这次,黑鹰没有阻止她。

  “来吧。”等她收拾完,黑鹰看看早已恢复宁静的湖面和神庙四周,拉着她的手藉助岩石林木的影做掩护,往坡下走去。

  云珊摇摇他牵着自己的手。“我已经恢复功力了,可以自己走。”

  “不要,我要牵着你走。”他更紧地握着她的手。

  “为什么?”对他的回答,云珊満意地明知故问。

  “因为我喜!”他过于明亮的目光注视着她。

  云珊仰头,与他深邃的黑眸相接,爱意似暖暖的溪流溢満她的心间,此时此刻她只想祈求老天,让这个男人一辈子牵着她的手,永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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