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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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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尔,她会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见面的下午,他十三岁、她七岁。

  她一直没有机会说完那句话,没机会告诉他,她妈妈拥有一半吉普赛人⾎统。

  当时的她没办法完整表达自己,除了他长长的睫⽑之外、除了那句“哥哥,我喜你”之外,她没能够告诉他,她在紫⾊⽔晶球里,看过他好几次了,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前,⽔晶球就多次显现了他的脸孔。

  她没有妈妈那么強的天启能力,但妈妈说过,她有看见自己命定里的另一半那种力量。

  只是,所谓的命定,不见得能终生相守。

  妈妈说,天命定下的事仍存在更动的空间,因为天神给了人自由意志,人拥有最终的选择权。

  所以,她纵使在⽔晶球里看见林旭怀不下百次,仍不见得能拥有他。

  因为她有选择权,林旭怀同样也有选择权,他有最终权利选择…不要她。

  在心彻底死掉之前,她不想放弃。

  又翻阅了一次早拟好的草约,确定一切都OK后,她瞄了眼办公桌上的小型电子时钟,决定利用最后十五分钟,到‮人私‬盥洗室补妆。

  她今天的套装是特意挑老板最喜的⽔蓝⾊…“老板”她已经与这称呼睽违有三年之久了!

  三年后的今天,她再度站在他面前,用的是截然不同的⾝分,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是惊喜?还是惊?或者…像爸说的,他说不定认不出现在的她了。

  还有五分多钟,他会准时到吗?

  ⽩瑞绮紧张得快无法昅气,有种几乎要晕倒的紧迫感庒着她!

  桌上的內线电话响起,她惊得掉了拿在手上用来补妆的粉饼盒,盒子里的小镜子应声碎裂!她顾不得捡拾,疾步出浴间,抓起电话来,顺了好几口气,才能说出话:

  “什么事?”

  “佳艺的创意总监到公司了,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

  “送一壶洋柑橘茶过去。”

  “好。请问总经理要什么茶?”

  “…马鞭草茶。”

  “知道了。”

  币了电话后,⽩瑞绮忽觉浑⾝失去力气,整个人跌进办公椅,像刚跑完三千公尺那样软弱,但一切才刚要开始啊…她没办法,现在不能回头了,她也不想回头了。这是她最后一次尝试了,她要在老板面前喝上一壶马鞭草茶,虽然他一定不记得马鞭草的意义了。不管如何,她下了决心,她要…

  她的爱情回来!

  抓起桌上的草约,她強迫自己掏出力气站起来。她的爱情战争才正要开始而已,她怎能现在就失去力气!

  *********

  愣了几回?林旭怀没法儿去仔细计算了。

  眼前这栋花园加上主建筑物,共占地两百多坪的透天房子,怎么看都不像办公室,而现在居然有人拿这样精致美丽的房子当办公大楼?!

  两大盆熏⾐草在门前风摇曳,现在还不到花季,看不见紫⾊花穗,但他认得那草叶,他住处大门前也有。

  不经意地,他又想起跟⽩瑞绮在一起那两年,她老爱嘀咕门前的熏⾐草能招来幸运,但一定得是种在家门前的熏⾐草,才有招来幸运的力量…

  不只熏⾐草,花园通往建筑物那条路径两旁,种的花草他可以叫出十来种的名称,原因无他,他的住处也种着同样植物。

  他几乎要以为,⽩瑞绮住在这里了!

  但,绝对不可能!他认识的⽩瑞绮,现在不知正在哪个‮家国‬随心所地过着她⾼兴的生活!

  踏进屋子,他任由接待‮姐小‬领进一间会议室。

  不多久,同一位‮姐小‬送进一壶热茶。

  林旭怀看着那壶洋柑橘茶,神情像是看着什么毒蛇猛兽般。

  他不噤打量起送茶进来的‮姐小‬,她笑意盈盈,目光坦然,不像执行着什么诡计的模样。

  然而,打从望见屋子、踏进花园,那一株株、一丛丛悉的花草植物,彷佛全在提醒他,这里似乎正进行着某种他不得而知的诡计,甚至连眼前这壶洋柑橘茶,也成了这场鳖诈计谋的线索…

  等会儿要是再送进一壶“六分热”的茶,他的惊讶也不会更多了:若是能在那扇门后走出⽩瑞绮这个人,他恐怕都能…坦然接受…

  林旭怀甩甩头,想甩掉一进屋脑子就打转着的満堆胡想法,这动作引起接待‮姐小‬注意。

  “林先生,不舒服吗?”

  “没。”林旭怀语气很淡,给自己倒了杯茶。

  “请您梢候,总经理马上就过来。”

  “没关系,是我早到了。等一会儿,无所谓。”

  “谢谢您体谅。”接待‮姐小‬稍微欠⾝,掬着笑退出会议室。

  不多久,也许不到三分钟,门让另一个人推开。

  林旭怀喝了半杯热茶,忙把杯搁下,没来得及仔细看人,先起了⾝。对方伸来手掌,那是属于女人的小巧掌形…

  他稍微闪神,因为没料到是个女人,他一直以为对方该是个…男人。

  那天⽩伯伯是怎么说的?他努力回想,⾝子倒是有点僵硬,⽩伯伯在宴会上好像是说--

  “这生意,我让我孩子跟你谈。我已经老啰,生意全是孩子在打点。”

  是啊,⽩伯伯说的是“孩子”不是女儿、不是儿子,是孩子;只是他以为是儿子。

  这次会面,全由双方助理敲定时间,他自然更不晓得对方是男是女…只知道对方一定…姓⽩!

  真是废话般的认定。他自嘲地想。

  礼貌地,他先伸出了手;礼貌地,握住对方的手,却在瞬间握进了一阵莫名悉感,他这才对上那双眼睛--

  然后,他震惊了、僵直了。

  让他握进掌心的小手,他失常地收得更紧,且迟迟不肯放开。

  “林先生,你好。”她率先发声,不太确定他的反应,究竟是意味着他认出她了?或者只是觉得她像“某人”?

  他沉寂好些时候,终于由齿间迸出话--

  “我该死的很好!⽩总经理。”那语气有着气愤意味。

  ⽩瑞绮想菗出被他握紧了的手,却挣脫不得。

  “你--”

  “三年不见,你难道不觉得你的手该让我多握几秒?”

  他--认出她了!只用了一眼,就认出她了!

  她应该觉得开心吗?

  但为什么她会如同动物对危机拥有本能的嗅觉那般,视着他那双说不出是冷是热的眼睛,觉得好像就要发生极大的危险了。

  “我爸说,你一定认不出我现在这个样子。”几乎没运用思考功能,那些话?*隽丝凇低辏⒓舂蠡凇?br>

  既然他一眼认出了她,此时他必然有満腹疑问,她⼲嘛在这种尴尬时刻提及⽗亲?!

  “你爸爸?”林旭怀还恍惚着,刚刚想着就算那扇门走出⽩瑞绮,他都能…

  坦然接受?!真是笑话一则。

  他本不需要镜子,就能想象得到自己震惊至无以复加的蠢样子!哪里找得来坦然接受?!

  她略浓的香⽔味、黑亮微卷的长发、精致妆点过的五官、剪裁合宜的名牌套装…这些从不曾在她⾝上出现过的打扮,现在他看着,觉得碍眼极了。

  这个⽩瑞绮不再是三年前那个⽩瑞绮!

  不是那个会赖在他⾝上,甜腻腻地说:“老板,你真是个好人!”的⽩瑞绮!

  不是那个随便套件棉质衫、宽松长裙的⽩瑞绮!

  不是那个有着小麦肤⾊,笑得坦率的⽩瑞绮!

  她不是他认识的⽩瑞绮、不是那个让他在两人分手后,每回藉酒浇愁,都得喝上十二杯酒的吉普赛女郞。

  ⽩瑞绮要张口说些什么,她的助理却刚巧将她要的茶送进来。

  林旭怀这回是真的毫不讶异了,看着那壶花茶,他笑得很淡。

  她看起来或许不再像从前的⽩瑞绮,但仍维持着从前的习惯,不要太热也不要太冷的茶,就只要六分热的茶!⽔的热度,由壶口冒出的烟看来,大抵是她向来习惯的六分热。

  只有她,会把茶的热度划分成十分,好像吃牛排那样。

  接待‮姐小‬似乎有些好奇,不懂为何从她进门到现在,林先生一直牢牢握着总经理的手不肯放?

  她特意朝总经理那边看去,想知道是否需要提供什么帮助,像是请警卫进来什么的…

  “没事,你出去吧。”⽩瑞绮对助理说,特意笑了笑。

  会议室再度剩下两人,林旭怀说:“忠心的属下,看来你比我会管理公司。”他的语气明显有讽刺的酸味。

  “可以放开了吗?”她望着他们握的手,微笑着问。

  林旭怀耸耸肩,放开了。

  “我这次来,主要先看看贵公司木料样品,看过品质,我们再谈合作。”

  他没等⽩瑞绮反应,先行坐下了,开口谈起了生意,彷佛没发生什么事、彷佛他们…从没认识过。

  “老板…”⽩瑞绮听着他冷漠的语气,有太多感觉滑上心头,旧时的习惯称呼,不噤喊出口,然而她却不甚明⽩,这一刻自己究竟想表达什么。

  林旭怀斜眼看她,有千百个疑惑与強烈不満。

  他,被人狠狠耍弄了!

  他的心意,建构在谎言之上,他曾为她担忧过的心意、为她设想的心意,全是愚蠢且不必要的!

  他担忧什么呢?她可是⽩家千金,吃不愁吃、穿不愁穿,他竟还每每愚蠢地在夜里忧烦,担心她会不会没钱花用?会不会饿了?会不会冷了?

  可以的话,他真想抓起眼前这个⽩瑞绮,狠狠摇她一阵,问问她的脑子是不是坏了?问问她的心是不是坏了?这样玩他,她觉得很有趣吗?!

  “我不当你老板有三年之久了,这还需要我提醒你吗?我没有太多时间,这笔生意如果要谈,就请你快一点;如果不谈,我现在就走人。”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她站在一边,像个手⾜无措的小女生。

  进这扇门之前,她不断提醒过自己,要表现得⼲练‮立独‬,要让他见识到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瑞绮。

  可是,当他认出了她,却用冷漠如冰的语气对她说话,她所有的心理建设全在顷刻间崩盘,她没办法表现出她想表现的模样…

  “⽩瑞绮…我没记错你的名字吧?”

  明明忘不了她的名字,他却故意这么问,脸上流露了一丝残酷。

  “老…没,你没记错。”她差点又要喊他老板,他的问题教她神⾊晦暗。他似乎不愿将她放在心上,尽管他们曾同共寝,她对他的意义,仅只是一个没记错名字的人!

  “三年前你要离开时,也问我是不是生你的气,现在你居然还是问我同一个问题?!我的答案跟三年前一样,你不是我什么人,我也不是你什么人,我何必对你动气?我没那么多气可以浪费!

  请问,你现在到底想跟我谈生意?还是谈往事?”

  “…”⽩瑞绮深呼昅了几次,终于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几口想舒缓情绪。

  她不断告诉自己,只要谈下这笔生意,来⽇要碰面的机会,还多着。她…一定要谈下这桩生意!

  “你以前爱喝熏⾐草茶,现在改喝马鞭草?”他看着透明玻璃壶里的花单,努力控制着在爆发边缘的情绪。

  “嗯。我希望我的爱情,可以回来。”

  “你…居然会爱人?!”林旭怀半瞇着眼,一手握成了拳,庒抑着暴力念头,心里气愤地想着:她的爱情给了谁?

  “…我们谈生意吧!林先生刚才说想先看木料样本,我们现在就去仓库,贵公司需要的木材种类,我们都有。”

  ⽩瑞绮走至门边,拉开会议室的玻璃门,做了手势,说:“请吧。”

  步出会议室的两个人,各怀不同心思,走往屋外的仓库。

  *********

  走进仓库,林旭怀拿起一块红木,敲了几响声。

  品质是上好,如果他们能提供跟手上样品同等的木料,确实可以考虑合作的事。但前提是,他得拋开个人情绪不谈。

  ⽩瑞绮一进仓库,旋即低声软软絮絮地介绍了起来:

  “…不管是较⾼级的紫檀木、楠木、柚木,或像山⽑桦、桦木这类价格普通的木料,我们都有。我们的木料大多由印尼进来,在印尼我们有自己的林场,所以我们的货源供应绝对充⾜,提供的价格也平稳,不会有大波动。

  据我对贵公司的了解,贵公司最近急缺的是⾼级木料,在‮际国‬价格变动下,木料价格涨得很快,像柚木这类的⾼级木材,涨幅近三成。

  这类木料我们大多由泰国进口,虽然没自家的林场,不过因为我们的存货充⾜,可以提供贵公司绝对优惠的价格,价格我拟在草约上了…”

  她的声音柔和舒缓,对耳朵来说是极大的享受,他相信所有跟她谈过生意的人,都会这么想;然而,他不是。

  他的脑子想的是她从前不这么说话的,不这么温柔,这么专业、这么有条理!他真觉得自己要抓狂了,这改变极大的⽩瑞绮,让他抓狂!

  “你什么时候决定不再流浪了?”他问,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放下手里的红木样板,拿了另一块香杉,嗅了嗅味道,也是上好品质。

  “呃…”这个像是天外飞来的问题,教她愣了许久。

  “在离开台北之后吗?”他继续走走看看,一片一片检视他需要的木料样板,样板的品质让他很満意,但⽩瑞绮这个人,就让他很不満了。

  “…对。我爸爸年纪大了,希望我能回来帮他。”

  沉默片刻,他忽然冒出这么句话--

  “我喝了几年的马鞭草,爱情没回来过。所以我劝你死心,你那些吉普赛人的花草疗法,本蠢到了极点。”

  “什么?”她又愣住。

  他最后拿了块檀木样板,轻敲在掌心里,檀木的香气在空气里‮击撞‬,撞进他的鼻息、撞进他的思绪里,他不晓得自己还能按捺多久…

  “我看得差不多了,你们的木料品质还不错。合约,我们晚上谈。你们这里离台中车程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我跟你约晚上七点整,在丽致‮店酒‬的西餐厅,我会订位。”他率先走出仓库,步⼊花园,往大门方向移动。

  “可是,单约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

  “⽩瑞绮,你很厉害,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在见我之前,你有时间给自己心理建设,但是我没有,我无法像你这么厉害。我完全不知道,今天要见面的人是你。

  你应该感谢我,能够心平静气看完那些样板,没有把你抓起来毒打一顿。

  我需要时间,如果你能体谅,我会谢谢你;如果你不能体谅,我也无能为力。现在要谈合约,我只能给你一句话--办不到!现在我没办法继续跟你和平共处,多相处一分钟都不行。

  晚上七点,丽致‮店酒‬见,你只要晚到一分钟,我就走人。这笔生意,谈不谈得成,我都无所谓。一

  他掉头就走,离开的步伐跨得好大,⽩瑞绮只能在后头望着,他指责似的语气,让她提不起勇气追他,只能任由他离开。

  林旭怀活车子,上个月中他才买下这辆新车,柠檬⻩的新款金⻳车,彷佛有香草气息的颜⾊,是他买下车子的原因。

  他记得买车那天,台北下了场雨,车商在百货公司骑楼下展示,那颜⾊在雨的天空下,闪着不搭调的亮。

  他原本只是开车经过,停了一个红灯,眼角扫到车子,想也没多想就找了停车位,下车买下这款柠檬⻩的车子。

  车子一眼给他的感觉,像夏⽇午后的原野香气,有…⽩瑞绮的味道,所以,他冲动地买了车子。

  他的车库里已经有两辆车子了,一辆休旅车、一辆积架,够他用了。他自认不是个奢华浪费的人,买下这款车,算是违背了他不奢华的原则。

  车子活后,林旭怀在车子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放下手煞车,踩下油门,加了速离开那幢屋子。

  他想起,五年前买下现在居住的屋子,也是为了⽩瑞绮!

  那天他出了西雅图咖啡馆,她上前攀谈,跟他讨工作…

  他一直没能忘记,那个初遇她的上午,她说的新鲜用词。

  初遇她之后的下午,台北也下了一场大雨,他正巧站进某建商的样品屋骑楼下躲雨,一个房屋销售员拿了张广告单给他,他看了看,想起上午遇见她时,她说没住的地方…

  他接着走进样品屋,半个小时后他买下一栋三层楼、可停放三辆车的车库别墅。一天之內,他从一个“无壳蜗牛”晋升为“屋主”

  他甚至为了⽩瑞绮,搬出住了十多年的何家,虽然他从不认为那是他家。

  他--林旭怀,只是何家不得不接受的意外。

  他,只是何仲亮‮夜一‬酒醉,胡涂犯下的错。

  是他的⺟亲让自以为是的爱慕冲昏了头,以为‮夜一‬爱能让何仲亮注意到她的存在,进而爱上她!

  是他⺟亲把一切想得太过美好,何仲亮自始至终,只爱他的元配。

  ‮夜一‬胡涂制造了他,何仲亮唯一能做的是,把他接回何家,抚养成人。

  他总觉得自己是个外来者,尽管⾝上有一半的⾎来自何仲亮,但他总认为自己跟⺟亲是那个幸福家庭的破坏者。

  总之,现在回想起来,为了⽩瑞绮,他确实做了不少冲动事,也似乎都在下雨的⽇子。

  三年前⽩瑞绮离开那天上午,台北也下了场雨,一清早雨珠就在台棚架上喧闹不休,扰醒他的睡梦…

  有时,他会想不太起来那天下午⽩瑞绮离开的事,但只要花个两三分钟,静下心回想,他就会想起⽩瑞绮放在手提袋里的⽔晶球;他会想起,⽩瑞绮多么执意要离开,以及他不得不放手的决定…

  他从来就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对感情,他害怕一厢情愿的…盲目,怕自己像当年被自以为是的爱慕冲昏头的⺟亲。

  而今,⽩瑞绮又出现了,他感觉得到狂涛般卷起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真怕这一回,自己会找不到出口…逃生。

  礼物

  一月二⽇那天,他包下一间知名的西餐厅。

  “⽩瑞绮,我们认识満一周年了,换一下礼物吧?”他晃着绕在手指上的黑珍珠坠炼。

  “老板,我不知道你要特别过这个⽇子,我没有准备礼物。”

  “没关系,我允许你拿你的⽔晶球跟我换这条项链。”

  “可是⽔晶球是我外曾祖⺟传下来的,我…”

  “我会替你好好保管,哪天你真想离开了,我答应还给你就是了。我们没分开之前,我暂时就是那颗⽔晶球的主人,这样可以吧?!你那么穷困,‮行银‬存款数字没超过五位,我不要你花钱买什么东西跟我换。”

  “若是我们分开,你真的会把⽔晶球还我?”

  “…会。⽩瑞绮,如果哪天,我说的是如果,如果哪t天你想离开我,却开不了口,你只要带走⽔晶球,我就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不会拦阻你,你听懂了吗?”林旭怀的语气严肃得没有丝毫玩笑意味。

  “懂了。那如果是老板想要我离开呢?”

  “我会坦⽩告诉你。这种事,男人很果决的。”

  “喔。”

  “刚刚的话,你要记牢。”

  “以后我去旅行可以带⽔晶球吗?”

  “不行。”

  “为什么?”

  “因为从现在开始我是它的主人,它不可以离开主人⾝边。你只要记住,拿了它就代表你决定离开我。”

  “为什么要这样?”

  “我是在替你着想,怕你不好意思说你想走。”

  “老板,除非你不要我…”

  “反正你记住我的话就是了。这项链你到底要不要?”

  “要!”

  “那你就赶紧同意拿⽔晶球来换。”

  “我同意。”

  “⽩瑞绮,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真的很漂亮?”他一只手托着下颚,笑得很人,另一手将珍珠坠炼递至她面前。

  “…没有。”她似是羞怯,接过项链。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真的很漂亮。顷炼自己会戴吗?还是要我帮你?”

  “我自己戴…老板,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奇怪?”

  “这家餐厅生意怎么那么不好,只有我们两个客人?我觉得他们的东西好吃的啊。”

  “你管他们生意好不好!我刚刚特地吩咐他们帮你准备六分热的熏⾐草茶,快吃吧,一会儿茶就来了。”

  “老板,你真是个好人,送我项链又带我来这么好的餐厅,虽然他们生意不太好。老板,谢谢你。”

  “⽩瑞绮,除了『老板你真是个好人』、『老板谢谢你』这些话,你难道没新鲜一点的说法吗?”

  “我…”她张嘴,不知所措。

  “算了、算了。你赶紧吃你的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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