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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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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亚莹一出手,就让项子骆另眼相看。

  原来,她在国內还颇具知名度,而且人缘极佳,不过才刚答应了要给她营养师的工作,她就飞快地安排好记者会的时间,并广发邀请函。

  许多企业界的重要人士,竟然都主动来电,告知愿意出席开幕酒会。

  当他从秘书口中,听到企业人士说十分怀念她所做的菜时,他的眉挑得极⾼。

  怎么大家吃她的菜都没事,他倒好,没有一次不出状况的。

  只是,她还真是忙,比他这个总裁还忙,忙到他想找她斗个几句,都经常找不到她。

  她和厂商谈进货的事。

  她到花店谈开幕所需的摆设。

  她约了记者餐叙…

  她到底是营养师?还是总⼲事啊?还是她对这个“总裁”的位置很有‮趣兴‬?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被她做完了。

  这些天闲到没事⼲,他又开始拨空到股票市场“晃了晃”不过才一个星期,他的净赚就已经抵得上这个挂名总裁半年的薪资。

  唉!项子骆忍不住摇了‮头摇‬,老爸都不知道他的牺牲有多大。

  他穷极无聊地来到饭店筹备处,正巧让他逮到准备走出饭店的段亚莹。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能见到她是一件这么愉快的事!

  “明天就是开幕酒会了,你现在又要跑到哪里去啊?”项子骆像个拦路盗匪一样挡住她的去路。

  真怀念以前的⽇子啊!以前只要想找她斗嘴,到“蓝⾊海洋”准没错,不像现在,她虽然成了他的下属,他却老是找不到她。

  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想见她,他猜想,或许是自己太无聊了吧!

  “我还要到花店去一趟,有些事情需要事先沟通一下。”段亚莹抬头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话之后,又想要闪人。

  “段亚莹!”项子骆不悦地开口,壮硕的手臂还不忘拦住她的去路,教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做什么啦?你知不知道我很忙?”段亚莹揷瞪著他。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现在可是你的老板耶!”瞧她那是什么态度,看着他的表情,像是在瞪著一个不懂事、正向她要糖吃的三岁小孩。

  段亚莹翻了翻⽩眼。“这我当然知道,你是这家饭店的总裁嘛!”切,她现在可是很努力地在替他‮钱赚‬耶,真不知道他一直挡著她的路作啥?

  “那你对我的态度,怎么还是很差啊!”项子骆闹她闹定了,这几天少了她和他斗嘴,⽇子显得有些无趣。

  “项子骆!”段亚莹很不客气地直唤总裁名讳,火花在她的晶眸里闪烁著。

  闻言,项子骆没有发怒,反倒笑得很开心,他喜这样的她,喜她想把他大卸八块的气愤模样,那会让她那张小脸,闪著人的光采,教他看得无法转眼…

  呃?!项子骆猛地停下纷飞的思绪,讶异他那些冒出来的念头。

  “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啊?”项子骆赶忙随口问了一句,化解他內心的尴尬。

  “我在处理开幕酒会的事啊!”难不成是在逛街不成?

  “你只是代言人,忙得团团转⼲嘛!”项子骆翻翻⽩眼,害他想找人吵架都找不到。

  “喂,我在帮你耶,讲那什么话?!”段亚莹手揷,很想赏他几拳,教他清醒一点。

  “就是这样,我才不习惯。”项子骆在嘴里咕哝。

  “你说什么?”她没听到他的低语。

  “我说,饭店的规模不同于‘蓝⾊海洋’,你不用从头到尾都自己来,如果要做大事,就得懂得‘放手’。”项子骆瞪了她一眼,忍不住想开导她一下。

  “你嫌我的店小?”段亚莹就喜把他的话,往坏的地方想。

  “我怕你太累了!”项子骆冷哼一声,这不识好人心的笨女人。

  真是自找苦吃!他暗骂了自己一句。

  要是无聊,捉蚊子打架都好,为什么要来找她,然后又惹得一肚子火?

  “是不是像你这样,一天到晚没事⼲,就叫做大事?”段亚莹又挑衅的睨了他一眼。

  看吧!苞他⽗亲一样,又是一个看不起他的人!

  项子骆真的很想摇摇她的肩膀,顺便再把他存折里的余额秀给她看一下。

  不过,他要真这么做,这小妮子不知道又要怎么酸他了。

  虽然那些钱,没有半⽑是老爸给的,都是他自己努力赚来的,不过,料想她不会信。

  “我只是提醒你,如果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不放心别人的工作能力,那你忙到死,都不会有人感你,大家只会乐得工作总算有人处理。”

  这是间规模很大的饭店,纵使她追求尽善尽美,也要懂得适时放手,要不然,吃亏的只有她自己。

  他不希望她太累…呃,他是说,他不希望他连个吵架的对象都没有,另外,他也不希望手下的员工,有太多吃⽩饭的。

  段亚莹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几秒钟,再想了想这一周以来的工作状况,似乎正与他所说的不谋而合。

  大家见她想要做尽所有的工作,几乎都举双手赞成。这些天,她累得跟条狗没两样,现在才会没有力气跟他吵架。

  思及此,段亚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第一次看到她所不悉的项子骆。

  这几天,她其实有満心的疑惑。

  与新同事相处下来,大家对项子骆的评论,都说他十分严厉,对不认真的下属说开除就开除,因此大家都心惊胆跳,非常努力地工作。

  除了当她争著要去做他们的工作时,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当她与一些年纪较大的股东相处时,股东们对他的看法却完全相反。

  他们都把他当成一个门外汉,好像圆捏扁都没关系似的。

  在员工与股东眼中,有著截然不同形象的他,实在教她弄不清个中原因,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些形象与那个只会挑她⽑病的形象也实在差太多了,教人愈弄愈糊涂。

  不过,现在不是烦恼这些的时候,至少,让她把手中的事忙完再说。

  “我会认真思考你的话啦,现在,你到厨房去,我刚才煮了一些东西没吃完,你去把那些食物解决掉,如果你吃完了还有什么意见,我们晚一点再来吵。”段亚莹挥了挥手,代几句之后,就转⾝离开。

  只是,她实在太忙了,忙到忘记那几道菜里,就有一道项子骆碰都不能碰的蛤⾁粥。而且,为了与那些鲜的红萝卜丁搭配,她把蛤⾁剁得好碎好碎。

  见她火速离去,项子骆想喊也来不及。

  好吧!就去吃吃她煮的菜吧,横竖他也有好几天没吃到了。

  这小妮子,瞧她忙得那么⾼兴,也不知道她能忙成这样,是因为有他这位总裁的授权。要不然,凭她一个代言人,能随意进出厨房?能代表饭店去商谈事情吗?

  这都是他从段亚莹在“蓝⾊海洋”工作的情况,看出她的行事作风,推测她会想管哪些事,才会在确定让她留下来之后,事先知会所有的厂商与工作同仁,让她全权处理一切事宜。

  而她,竟然说他一天到晚没事⼲?

  项子骆摇‮头摇‬,大摇大摆的走进厨房,正巧看到几位二厨、三厨,正七嘴八⾆讨论著她煮的菜,还一口一口的往嘴巴里送。

  “这是段‮姐小‬要请我试吃的,你们吃得倒愉快?”不同于刚才的嬉⽪笑脸,项子骆拉下脸来,不只是为了这几个摸鱼的家伙,更是为了桌上的菜,快被吃完了。

  几个小厨子吓得结巴,在项子骆挥手示意离开时,马上四处逃窜,留下项子骆对著几乎快变成“厨余”的几道小菜,⾼兴得咧开了嘴。

  现下,一口一口把菜往嘴里送的人,变成了项子骆,动作间,他有几秒钟的迟疑…

  他是对她的菜上了瘾?

  还是对她的人上了瘾?

  ***

  开幕酒会办得非常轰动,不但成功抢攻了报纸的生活版,还霸占了经济版不少的篇幅。

  许多企业界人士,都冲著段亚莹的面子出席;许多报章杂志,更是很给面子地安排了很大的版面。

  这一炮,打得可真是响极了!

  项子骆不由得对段亚莹另眼相看,认同她在这方面的专业与能力,也难怪那些股东们,几乎把她当成宝来捧著。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兴,他満脑子还是一样的不解。

  瞧这些顾客们,都吃得这么⾼兴,每个人都兴⾼彩烈的,为什么就独独他,每吃一次,就中一次镖。

  没错!他又中镖了!

  这个该死的小妮子,也不知是存心还是故意,三番两次在菜里使用贝类调味,增加鲜美虽然是好意,但也要记得告诉他啊!

  结果呢,害他沦落到脖子、背部全长満疹子,又庠又不能抓,狼狈得要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还好这一次并不像上一次一样,全长在脸上,那他现在可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忙忙忙…她还真是忙!

  都不知道她満场飞的样子,绕得他头都昏了,他好想伸手把她捉回来,绑在他的⾝边。

  好不容易,酒会终于结束了,而他却又突然找不到她的人了。

  这真教他心里不是滋味,他好歹也是这家饭店的总裁,好歹也是给她工作、让她満场飞的人,而且他的长相肯定比开幕酒会那些老头子好看多了,在这么多优势综合的情形下,她竟然还是选择遗忘他。

  这也就算了,她竟然在酒会结束后,就把他一个人丢下,理都没理他,这教他情何以堪。

  不行!他一定要找她算帐。

  才下定主意,他就开始四处找寻她的踪影,由于她今天实在是太红了,所以她的行踪也特别容易掌握,因为,太多人注意到她了。

  十分钟后,他得到的答案是,有个男人在找她,因为饭店里人多吵杂,为了能安静地谈话,所以段亚莹与他朝饭店的中庭走去。

  项子骆的眉头微微挑⾼,对于这个答案有些不満。

  男人?而且还两人独处?

  是哪个男人瞎了眼,存心不要命了?竟敢来招惹这个只会让人拉肚子的女人?

  他得去看看,他可不希望他的饭店才开幕,就闹出了人命。

  他的脚步有些过分匆忙,匆忙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心里有些慌,有些,还有些说不出的微怒。

  究竟是哪个男人敢来打她的主意?

  他还没跟她算完帐,谁都不许对她有其他的想法。

  谁都不准!

  ***

  项子骆火速地赶到中庭,那里的确十分安静,是个适合“独处”的地方。

  独处?!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著他的口,教他很不舒服。

  加快脚步,顺著梁柱转过一个弯,项子骆很轻易地发现了两人,而那个男人,他似曾相识。

  “爸,我今天很忙…”段亚莹有气无力地看了⽗亲一眼,今晚的宴会掏空她所有的力气,她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知道,我看到新闻昨天就在预告了,能在电视上亮相,我的女儿真是了不起啊!”段⽗笑得很开心,似乎真的与有荣焉。

  只是,失望了太多次,段亚莹已经学会不再欺骗自己,不再给自己太多不应该有的期望,避免将来失落而伤心。

  “爸,你来…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我还要回去收尾。”段亚莹看了⽗亲一眼,转⾝就想离开。

  段⽗的动作更快了一些,直接挡住她的去路,对她露出笑容,也吐出浓浓的酒气。

  “爸,你又喝酒了,你答应过我…”段亚莹很无力地看着⽗亲,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做了。

  “不过喝了几杯,没事。”段⽗摆了摆手,眼看女儿急于离去,也不再转弯抹角了。“亚莹,我需要钱,不多,几千块就好。”

  闻言,段亚莹生气地握住了拳头。

  “爸!我没有钱了,你还搞不清楚吗?”如果他不是她的⽗亲,她一定会恶狠狠地打他几拳,让他清醒一点。

  “我只要几千块而已。”段⽗并不接受拒绝。“你以前多少都能拿个几千块给我。”

  “我现在是人家的员工,薪⽔一个月才领一次,以前能拿钱给你,是因为店里多少有些进帐,我⾝上才会有现金,而那间店,刚好被你卖掉了,你忘记了吗?!”段亚莹生气地对著⽗亲吼叫。

  “那间店是我全部的心⾎,因为你欠了赌债,我不想你断手断脚,所以放弃上法院告你的机会,忍痛将我的心⾎到别人的手上,这一切,你全忘记了吗?!”段亚莹气得热泪盈眶。

  她不爱哭,不喜哭的,只是⽗亲的作为,真的好伤她的心,让她好难受。

  她用她的餐厅,想换回他的振作,但是结果呢,他还是继续喝酒买醉,还是来找她要钱。

  “我养你那么大…”段⽗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段亚莹抢了⽩。

  “不要再说你养我到这么大,打从我国中开始,我就一直是自己养活自己,而我这些年帮你还赌债的钱,够养大整间‮儿孤‬院的小孩!”

  “你…”段⽗顿时哑口,像是突地被点到哑⽳,双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似是想藉机发作,却又师出无名。

  “你看不起我了,很好,你赚的钱多了,看不起我了。”段⽗冷哼了几声,大步迈开脚步离开。

  “没关系,我去‮钱赚‬给你看,我去赚,你用不著嚣张,不过是几千块,就在那里啰唆。”段⽗一边叨念,一边摇晃著脚步离开中庭,留下她一个人独站原地。

  著不远的距离,项子骆清楚地听到来龙去脉,心里忽地涌上一阵说不出的心疼,并且有种说不出的冲动,很想去打她⽗亲几拳。

  只是,她纤细却直的⾝影,却教他移不开步伐。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她的小手紧捂住,像是庒抑著什么似的。

  后来传来几声昅气声,他忽地发觉,她哭了。

  心猛地揪了一下。

  看着那无声的哭泣,泪⽔从她的脸上滑落,那紧闭的双眼,那负载著说不出沉重的纤细肩膀…

  心里的揪疼指数直飙,痛到让他几乎不过气来。

  这不是他所悉的段亚莹,如此无助、如此无依。

  他曾经想过,如果段亚莹不是那么一个凶婆娘,他或许还会对她有点意思,只是,眼前的她的确符合了他的想像,但他却宁可她是原来的凶婆娘。

  他不要看她伤心流泪的样子,那会教他连呼昅都感到不舒服。

  他知道她好強,故意不让自己哭出声,所以现在不是他出现的好时机,只能远远地看着。

  只是,那纤细的肩膀似乎再也承载不了忧伤,她踉跄地退了几步,倚著墙,慢慢滑落她无助的⾝子,在地上坐了下来。

  小脸埋进她的膝盖里,慢慢地、轻轻地,段亚莹哭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段亚莹用力的拍打著地面。“我把我最爱的东西都给了你,你为什么还不肯改?”

  “你知道为了让你变回以前的爸爸,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你为什么就是不知悔改?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为什么…”段亚莹哭得愈来愈大声,失控的声音回在整个中庭里。

  那伤心的声音,传进项子骆的耳里,已经不只是揪疼,那感受痛到让他不过气,痛到教他忘了要保持距离,痛到教他失控地走到她的面前去。

  脚步声传来,哭声忽地停止了。

  段亚莹扬起头,看见项子骆正朝著她走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豁地站起⾝,项子骆已然到了她的面前。

  基于平常的相处并不融洽,她料想他会藉机大肆嘲笑她的⾝家、她的背景,甚至是她失态的模样。

  于是,她恶狠狠地视著他,等待他掷下落井之石,然后准备用力地反击。

  但,她什么都没有等到,或许,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等到。

  她等到的是一个热呼呼的拥抱,一个她未曾依靠过的温暖怀,一个热切却不带情的疼惜双臂。

  泪,再度莫名其妙的夺眶,又急又猛,说不出的难堪。

  她用尽了力气想推开,却无法推开他分毫。

  “放开我。”

  “不放!”

  “你是土匪啊你?”段亚莹的声音都哭哑了,教他的心痛得更难受。

  “是,我就是土匪,随便你怎么说都好,我今晚就是不放手了。”项子骆几近无赖的开口,双臂将她揽得更紧。

  段亚莹本想用尽力气,像叫魂一样的喊破他的耳膜,想使尽拳头的力气,打得他口“黑青兼瘀⾎”但…

  “项子骆…”她几近呜咽的喊出声。

  那柔得几乎就要滴出⽔的声音,夹杂著浓浓的鼻音,有著说不出的委屈,却也有说不出的难受。

  “我说过了,今晚你要怎么骂都好,我横竖就是不放了。”项子骆执意用他温暖的怀抱,给予她力量。

  他不知道能否抚平她所受的伤,他只知道,他不想见她这么哭。

  不想。

  再也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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