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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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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若昀背对着⼊口处,心情低落到连那位摄影大师一面都不想见。

  她大概猜得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八成是个留着小胡子、⾊眯眯的中年男人。

  每回拍照总有些摄影师会盯着她的口瞧,让她有种被意的糟糕感受,她怎能指望这位“‮际国‬知名摄影大师”是个谦谦君子呢?

  她假意低头整理自己的东西,就是不想加⼊那群巴结奉承的人群中。

  然而没一会儿,⾝旁突然多了条人影,她蹙眉望着地上那双光亮的⽪鞋,正猜测来者⾝分时,经纪人韦哥已经走过来,迫不及待为她介绍对方响亮的头衔。

  “若昀,这位就是负责本次写真集拍摄工作的‮际国‬摄影大师JESSELAN。”

  既然人家都亲自走过来了,她再不和人家打招呼就未免太没礼貌了,她暗自叹了口气,挤出职业化的笑容抬起头。

  “您好!我是黎若昀,很⾼兴认…”

  她突然没了声音,职业化的笑容僵在脸上,她震惊地瞪大眼看着对方,因为她看到自己以为大概无缘再见的人。

  “炜…炜霆?!”

  “嗨。”廉炜霆什么也没多说,只是用温和又渴切的眼,牢牢地锁住她。

  “你…你就是JESSELAN?!”

  怎么可能?那位知名的‮际国‬摄影大师就是他?他们不但再次相逢,还可以朝夕相处一起工作?

  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廉炜霆就是JESSELAN?动、难以置信与喜悦涌上心头。

  她太惊喜了!

  “如假包换。”他顽⽪地眨眨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天哪!我好⾼兴,你可知道我…”

  她话才说到一半,便被一道翩然飞⼊廉炜霆怀中的⾝影给打断了。

  “霆!”金发碧眼的西洋美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甜藌藌地投⼊廉炜霆怀里。

  “朵丽?!”廉炜霆的震惊不亚于黎若昀,他万万没想到,朵丽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黎若昀错愕地看着这一幕,眨了眨眼,又眨眼。

  “炜霆,她是…”

  她告诉自己不要想,会拥抱在一起不见得就是恋人,她该对自己心爱的男人有信心才对。

  “你又是谁?”朵丽傲慢地转过头.这才看清楚黎若昀的面孔。“噢,你就是和我们签约拍写真集的那个女模吧?”

  黎若昀本人远比她想像的还要漂亮,而且刚才她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和廉炜霆状似亲密地说话,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女人有可能是她的威胁!

  “你想知道我们的关系?”非常刻意地,朵丽更亲昵地贴近廉炜霆,露出甜甜的微笑。

  “嗯。”黎若昀不安地点点头。

  “朵丽!”廉炜霆不希望她在此时公开他们的关系…至少不是由她来说。

  但朵丽才不理会他,打倒情敌,是每个女人的天职。

  “我是霆的未婚,名叫朵丽.金德森,还请你…多多指教噢。”朵丽勾起红,笑得十分张扬,摆明了是向黎若昀宣战。

  “未婚?!”一阵晕眩袭来,黎若昀纤细的⾝躯摇晃了下,脑中一片空⽩。

  未婚?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有未婚

  他们曾经在垦丁的别墅晨昏共度将近一个月,他们还‮吻亲‬了彼此,并且许下未来的承诺。

  他有未婚了还若无其事地‮吻亲‬她?

  黎若昀面⾊苍⽩如雪,想到这一点,她便好想吐,她觉得自己好廉价,竟被人如此玩弄。

  “不!若昀,你听我解释…”

  见她脸⾊丕变,廉炜霆焦急不已,急忙想解释,但朵丽却在这关键时刻故意搞亲热,她转⾝攀住他的脖子,跎起脚尖给他一个热情的吻。

  “唔!不…”

  廉炜霆的与⾝体都被八爪鱼似的朵丽紧紧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羞愤难当的黎若昀扭头离去。

  ************

  “喏,啤酒。”

  一名小胡子的男子从冰箱取出啤酒,扔给正沮丧地坐在窗台边的廉炜霆。

  廉炜霆懒洋洋地伸手接下,拉开拉环仰头灌了一大口。

  “我没想到朵丽会来。”廉炜霆郁地望着啤酒瓶,喃喃低语。

  朵丽突然出现,把他也吓了一跳,最糟的是他还来不及坦⽩的事,居然当场被她硬生生揭穿,结果把若昀气得当场扭头就走。

  “唉,你也真倒楣,才刚想偷腥,就被未婚当场逮到。”小胡子男人…同为摄影师、也是把别墅借给廉炜霆的朋友章強,闷声低笑。

  “你误会了,我不是怕朵丽发现什么,而是担心若昀的反应。”他正⾊纠正章強。

  “欸!怎么?你对黎若昀是认真的?”章強诧异地看着好友,没想到好友居然爱上美人不要山河?

  “你没搞错吧?朵丽可是环通集团的千金耶,娶了她至少可以少奋斗三十年,你该不会傻得放弃她吧?”

  “我对朵丽,没有很深的感情。”廉炜霆烦躁地道。

  他不是一个浪漫的人,过去也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女人⾝上,所以朵丽的主动热情省了他不少功夫,他们才会一拍即合。

  现在仔细想想,他到底喜朵丽哪一点,他居然说不出来。

  自己当初怎么会和朵丽在一起呢?其实他已经记不太清楚…

  噢,他想起来了!

  那应该是两年多前的事了,有一回他深⼊极地,在北极圈待了大半年,拍摄了一系列极地生态与极光的精采照片后返回文明,杂志社里的同仁们替他办洗尘宴,宴后大家酒⾜饭各自离开时,朵丽‮逗挑‬地主动攀上他的手臂。

  或许是当时酒酣耳热,也或许是在无人之地待了太久,內心太过空虚寂寞,那晚他觉得朵丽在灯光下的脸庞看起来也不错,模样娇俏可人,于是就这么接受了她的示好。

  之后一起过夜的次数多了,自然而然地,她就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他是爱她的吗?说真的,他很怀疑。

  “所以你要的人是黎若昀?”章強问。

  “是,只不过现在她恐怕恨死我了。”廉炜霆自嘲地苦笑。

  “哎,女人嘛,哄哄就好了,跟她说你要为了她与环通集团的千金分手,任何女人都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章強说得容易。

  廉炜霆只是怅然摇‮头摇‬,也不争论。

  他隐约明⽩,若昀不是那么没原则的女人,她离去时心碎的眼和得笔直的背脊,显现出她格中顽強的一面。

  他真怕自己会失去她…不,他怕自己已经失去她了!

  他眼眸一黯,一口气喝光啤酒,将铝罐捏扁后扔进垃圾桶,然后郁闷地起⾝说道:“我先回去了。”

  离开章強的住处,搭计程车回到他下榻的⾼级饭店。他在台北停留期间,都将暂时住在这里。

  回到饭店,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朵丽姿态人地半躺在他上看电视。

  廉炜霆愣了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叫饭店的服务生替我开门,他们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就替我开了。”

  朵丽用遥控器关掉电视,风情万种地下来,她⾝上穿着低短摆的‮丝蕾‬丝质睡⾐,脸上‮逗挑‬的神情显而易见。

  但廉炜霆却没半点望,他低下头,不去看她。

  “朵丽,我们…”

  他有瞬间冲动,想向她提出分手的要求。

  “嗯,什么事?”朵丽甜藌藌地看着他。

  她那甜滋滋的笑容,让廉炜霆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心里充満愧疚。

  他们好一阵子没见了,他真的要在重逢的第一晚,提出这种残酷的要求吗?

  追究柢是他的错,是他变心爱上了别人,朵丽有什么错?他怎能这样毫不留情地伤害她吗?

  不,他做不到!至少…不是今晚。

  他呐呐地垂下头,收回说了一半的话,沉默地从旅行箱里翻出⾐物,准备进浴室‮澡洗‬。

  而朵丽一庇股坐在沿,把玩她最引以为傲的漂亮卷发.顺着波浪的弧度,一派轻松地说:“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又替你安排了下一次的工作,最近⽇本有位年轻的歌手突然窜红,我要你去替她拍宣传照。”

  她沾沾自喜地心想:自己这么积极拓展他的知名度,他一定会感涕零。

  没想到…廉炜霆的反应却是她意想不到的。

  “你说什么?”

  正走向浴室的廉炜霆顿住脚步,极缓慢地转过头来。

  “你说…你又替我接了拍摄人像的工作?”

  “嗯哼。”朵丽眨眨眼,给他无辜得可恨的一笑。

  “你凭什么那样做?!”

  廉炜霆突然抓狂发飙,把朵丽吓了一跳。

  “你⼲嘛那么凶啊?”⾖大的泪⽔立即在朵丽眼眶中打转。

  “我不懂!你为什么总是不懂得尊重我?我告诉过你多少次,我不拍人只拍自然奇景或动物,你为什么总是不明⽩?”

  “不拍就不拍嘛,⼲嘛为了这种小事骂我?”朵丽委屈到极点。

  小事?廉炜霆几乎要嘲讽地放声大笑,这是小事吗?

  从来不尊重他,老是为了利益与虚荣迫他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不顾他的想法与感受…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是他往快三年的女友!

  蓦然,他感到很累,对于这段没有太多深情、且早已逐渐磨损殆尽的感情,他感到非常疲累。他真的无法再撑下去了!

  他本来打算过阵子再慢慢与她沟通,请她接受他们并不合适的事实,让彼此平和地分手,但现在他本做不到。

  強烈的怒火在腹中翻滚,他愤怒地道:“既然你总是罔顾我的意愿,那么我想我们也没必要再走下去了!”

  “你说什么?!”朵丽震惊地看着他。“你是要分手?只因为我替你安排你不喜的工作,你就要跟我分手?”

  廉炜霆无力地眉心,他知道她不懂,总是如此自我、以自己的想法为中心的她,永远不会去体贴他人的感受。

  “朵丽,我们之间有太多问题,而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你本不知道问题在哪里。”

  “我是不知道啊,所以你得告诉我嘛,大不了我改就是了。”朵丽扁着嘴,委屈到极点。

  从来没有把他人的尊严放在心上,这能改吗?他很无言。

  他想,自己并不爱她!

  他不曾无法克制地思念她、连梦中都渴切地想拥抱她,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以前他不懂什么叫真爱,以为喜爱彼此的体温就是爱情,直到若昀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他才明⽩,哪怕只是手心,就是一种幸福,他活了三十岁,却直到此时才真正爱过。

  廉炜霆坚定地转过⾝,‮勾直‬勾地看着正不満噘嘴的朵丽,严肃道:“朵丽。”

  “⼲、⼲嘛?”朵丽不太敢抬眼看他,⾝体像⽑⽑虫一样不安地‮动扭‬。

  “我想我们真的无法再继续走下去了,希望你能冷静一点,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你…你真的要跟我分手?!”朵丽失控尖叫,她快崩溃了。

  她可是环通集团的千金‮姐小‬,漂亮聪敏,从小到大想追她的人多如牛⽑,她看上他是他天大的荣幸,而现在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居然想甩了她?

  “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朵丽蓦然睁大眼,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瞪着他。

  “你…你爱上了别的女人,是不是?”

  因为爱上别人,所以才要甩了她?

  “…是的。我承认我的心已经被另一个女人占据了,但那并不是我们分手的主因,个不合,才是让我不想继续下去的真正原因。”

  “藉口!你一定是被女人去了心魂,告诉我那个狐狸精是谁…”她慌的脑中,忽然闪过一幕画面,她立即大叫:“我知道了!是那个黎若昀对吧?你爱上的人,就是她吧?”

  “是的,我喜的人,确实是她。”能够当面坦承自己喜若昀,让他觉得很轻松。

  “果然是她!”好个横刀夺爱的人!

  “但是朵丽,她真的不是我们分手的主因。我是个对感情负责任的人,如果我们的感情没有任何问题,即便我对别的女人有了好感,我也会庒抑自己的感情,不会轻易背叛誓言。但是…朵丽,你也承认吧,我们并不相爱!

  我们对于彼此的感情只是习惯与占有,那并不是真爱。我们分离的时候你不会想念我,我也不会思念你,我们只是互偎取暖的两具躯体,换掉彼此,任谁都可以替代。”

  “不!我爱你,我很清楚自己爱你,我不可能放弃你的。”朵丽顽固地道。

  她拒绝思考他所说的话,让廉炜霆很无奈。

  “朵丽,放手吧!我们真的不适合,如果勉強继续在一起,只会是个悲剧,不如让我们各自去寻找自己合适的伴侣,你我都能得到幸福。”

  “我绝不会同意的!你休想就这么甩了我,让我成为别人的笑柄,你这个见异思迁的负心汉!”朵丽歇斯底里地尖叫。

  深深叹口气,廉炜霆认真地说:“你要怎么骂我、诅咒我都行,我不为自己辩护,但还是请你冷静下来想一想,我们真的深爱彼此吗?是不是分开之后,对你我都好呢?”

  “我不会分手的!”朵丽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嘴角冷冷地勾起。“你若真的要分手,我就毁了你和黎若昀,你自己想清楚。”

  她绝对不会放手!从小她就是这种个,哪怕是自己玩腻的洋娃娃,她宁可剪烂扔进垃圾桶,也绝不送给佣人的孩子,因为他们不配分享她的东西。

  而黎若昀…她更是休想!

  黎若昀,始竟敢‮引勾‬我的男人,我要你在这一行销声匿迹,永无翻⾝之地!

  望着她恶毒的面孔,廉炜霆倏然浑⾝一凛。

  当初与她往,是否是个正确的选择呢?

  *********

  浴室里的⽔龙头,哗啦啦地流。

  黎若昀的助理刘怡慧走到浴室门外,拉开嗓门朝里头大喊:“若昀,我买了牛、优酪啂和一些⽔果放在冰箱,如果你肚子饿了可以吃。”

  “…嗯,谢谢你。”门內传来若昀模糊的道谢声。

  “还有明天一早五点要出门赶拍广告的外景,我会来载你,不要忘记了喔。”

  “我知道的。”

  “那我先回去了。”

  刘怡慧一边‮动扭‬筋骨,一边拖着疲惫的⾝躯往门口走去。

  “唉,好累!已经这个时间了,又只能睡六个小时…每天都这么累,真想倒头狠狠睡到,什么都不管…”

  沉重的关门声,回在黎若昀独居的三十坪房子里,屋內又只剩下她一人。

  浴室里,⽔龙头被关掉了,⽔流声停止,⽩蒙蒙的烟雾里,隐约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黎若昀坐在放好⽔的浴⽩里,头儿垂在⽩皙的膝盖间,泪⽔一滴滴掉落在膝盖上,再无声地滑落到⽔中。

  廉炜霆骗地。

  他骗了地!

  那个温柔呵护她、怜惜她的男人,居然是有未婚的人!这叫她怎能相信?

  想起在垦丁那段甜藌相处的⽇子,她更觉得心口剧烈揪疼,难受得好像快破碎了。

  她从小生长在民风开放的国外,她的⽗亲是驻西班牙的外部人员,而她的⺟亲则是西班牙当地的中、西混⾎美女,她的美貌正是传袭自⺟亲。

  虽然她的教育与⾎统都来自自由奔放的西方,但她的骨子里却是很传统、很东方的,她的道德感比谁都強烈,想到自己居然在无意中成了他人的第三者,便教她羞愤难当。

  她从未像这一刻那样,感觉自己的低与廉价。

  她气他,她好气他!

  但即使怨恨着他,她依然难以控制对他的情感,想到他开朗的笑、深情的眼、温柔的呵护…点点滴滴,都甜得像藌。

  虽然,梦醒后只剩苦涩…

  她终于忍不住,纵情地放声痛哭,哭出心底的难受与委屈。

  “他怎能这样对我?他怎能?”

  丧失记忆的人是她,不是他!他绝对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有个未婚在等他,他明知道这些,却能満不在乎地拥抱她、‮吻亲‬她?

  他究竟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我恨他!我好恨他…”

  她哽咽啜泣,心里深深明自,恨有多深,隐蔵在背后的爱就有多深。

  “为什么我还爱着他呢?我不要爱他了…我要忘了他…”

  她咬着,哭泣着立下誓言。

  她拒绝介⼊别人的感情,成为人人怨恨的第三者,更不愿他为了她与未婚决裂。最好的办法就是她离开,把他还给他的未婚

  这是最好的办法,即便这会让她伤痕累累的心再度受创,她也必须这么做。

  “我必须跟他分手…我一定要!”

  她对不起他的未婚…虽然事前她本毫不知情,但她伤害了那个无辜的女人是事实,这是她唯一能弥补他未婚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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