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觉得光是便当没有办法赔罪，所以江宝儿在高级餐厅订了位请裘修平吃饭。

　　裘修平不会真让她付帐，但她主动要请他的这份心意，他领受了，这阵子两人是有些陷入僵局，虽然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但多少他们都有些在闪避对方。

　　刻意要营造轻松、愉快的气氛，江宝儿指了指价目表上最贵的松阪牛。

　　“点这个吧！我领了加班费，就是那个周末夜照顾辛先生的那笔。”

　　本意是想强调她真的是为了“工作”才去照顾辛杰，没想到却是踩到裘修平的痛脚。

　　他瞄了她一跟。“我会付。”

　　“我说我请嘛！”

　　“干么让你花钱，你那笔加班费何不捐给一些慈善机构，不是更有意义吗？算是替你那个花心总裁做一点好事。”裘修平语带嘲讽。

　　“你的气还没有消吗？”

　　“我没有气。”

　　“如果你没有气…”她放下了价目表。“你不会用这种口吻和我说话，而且既然要把钱捐出去，那我们不要点餐了，我就只请你喝这里的咖啡。”

　　“正合我意！”反正他也没有心情吃，宝儿居然想拿照顾辛杰的加班费请他，不是要倒他的胃口吗？“咖啡就很好了！”

　　于是两人各点了杯咖啡，然后气氛又开始有点僵。

　　江宝儿又是叹气又是对自己做鬼脸，她现在好像做什么都不对，在办公室里面对辛杰时进退失据，现在面对她的好友，又是一样的窘境，她不知道原来自己在处理人际关系上，是这么的不及格。

　　“江宝儿，我只提这么一次。”裘修平还是不忍心她苦恼的先开口。

　　“什么事？”她笑问。

　　“我喜欢你。”

　　“修平…”心里有数，但当他这么直接说出来，她便无法继续去漠视这个问题。

　　“我早该让你知道的！”

　　“但你该知道我一向把你当兄长。”

　　“那么从这一刻开始，你可以不要再把我当兄长了吗？”裘修平要求她。“把我当作是一个男人，列入你会想要交往的名单人选之一，认真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可能！”

　　江宝儿很为难，竞不知如何拒绝他，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你做不到吗？”他追问。

　　“修平，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和你…”“所以我要你现在好好开始想！”一遍又一遍，他不遗余力的告诉着她“我喜欢你，已经喜欢你好些日子了！”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接受你的感情。”她低下头。

　　“给我个理由。”

　　她不想骗他。“我暗恋一个男人已经两年多了，不是我不想给你机会，而是我心里有人了。”

　　“是辛杰吗？”两年？正好是宝儿进辛氏的时间。

　　“别问了。修平，每个人心中都有块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的角落，我暗恋谁并不重要，重点在…”她顿时不语。

　　“你不会喜欢我？”

　　“我喜欢你，可是…”

　　“对！你喜欢我，但不是男女之情那种！”他恨恨的打断她。“老掉牙的台词。”

　　“事实是如此。”“我只是无法理解。”一脸痛苦的，他是真不明白。“我们一起吃便当、看电影，还换彼此家的钥匙，互相支持、互相打气，这样居然还发展不出任何男女之间的感情？”

　　“抱歉！”

　　“辛杰是个花心大萝卜耶！”裘修平发出他的不平之鸣。

　　“这点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那你还傻傻的栽进去？”他有些不齿的表情。“我到底是哪一点不如他？没错，我是没有他有钱，但我努力向上，对感情专一执着，我尊重女，而且不玩她们的感情，我孝顺父母，没有任何不良的嗜好，这样还是不行？”

　　她叹了一口气“修平，问题不在你好不好，而是我就是喜欢上那个男人，哪怕他不专一，有很多不良的嗜好，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这是江宝儿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的感情。

　　“那你就快点醒醒！”裘修平非常不客气的教训她。“回到现实世界里来吧，你不会是辛杰那种男人的菜，如果你硬要一直暗恋他，最后会粉身碎骨的。”

　　江宝儿冷凝着脸，不发一语。

　　“因为喜欢你，我才会说出这么重的话来。”

　　“我听到了。”她淡淡的回答他。

　　“你好好再想一下，那个男人不适合你。”

　　江宝儿觉得她已经快要烦死了，更有种失去一个好朋友的遗憾。和裘修平，大概真的只能做邻居，连好朋友都当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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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筱萱的生日要到了，而这绝对是个好藉口，先不要管她是不是辛杰的前任未婚，就算只是朋友，邀他来为她庆生也是件普通的事。

　　收到了她的邀请函，辛杰没有不当回事，他知道郭筱萱是真的生日，而为了表现风度，他决定送束花聊表心意，但是这次他没有透过江宝儿，而是自己直接和花店连络，不过他没有料到的是，已经婉拒出席她庆生会，郭筱萱居然干脆杀到他办公室里来。

　　江宝儿在，仍是站得离他远远的，郭筱萱就不同了，她一闯进他的办公室便直接走到他身边，站在他办公椅侧，给了他一个颊吻。

　　“谢谢你的花。”

　　“筱萱…”

　　“那一大束要不要上万？”郭筱萱超兴奋的直嚷“好像都是进口花，上面还有一只好可爱的小熊及很多颗金莎！”

　　“你生日嘛！”辛杰似乎是要说给江宝儿听的。“这是礼貌。”

　　“才不是礼貌。”郭筱萱才不认同。“如果只是礼貌，你叫人送一个蛋糕过来就好了。”

　　“你不吃甜食啊！”“你还记得？！”郭筱萱感动的看着他。

　　“不。我是说…”

　　“杰，我就知道你还爱我！”郭筱萱要收复失地的念头，因为那束花又燃起希望。“那天在你家，你说的话不是真的吧？”

　　“筱萱，别这样。”他又看看江宝儿。

　　“庆生会你就来嘛，我们那些朋友看到我们又在一起，一定会乐疯掉。”郭筱萱陶醉在自己的幻想里。

　　“辛先生，我先出去好了。”不想再看下去，江宝儿怕自己会忍不住拉开一直粘着他的前未婚。

　　“站住别动！”辛杰命令。

　　“既然你在忙，我不想打搅。”

　　“杰，就先让你的秘书出去嘛！”郭筱萱并没有把眼前这个刻板、保守的女人当威胁，她很高兴辛杰的女秘书不是狐狸型的。

　　“辛先生，等你方便了，我再进来。”恼火又嫉妒的转身，江宝儿一刻也不想留下来。

　　看着她快速离去的身影，辛杰的一股怒气在酝酿，他又冷又狠的看着郭筱萱，奇怪她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

　　注意到他变了脸，所以她也无法再对他撒娇了，甚至她自己主动后退了一步。

　　“你一定要这样吗？”他狠声怒问。

　　“我做错了什么？”她纳闷的反问。

　　“那只是一束花！”他吼“那天在我家，我自觉说的话可能伤到你的心，毕竟我们曾订过婚，我也不想搞得太难看，才利用你生日送一大束花表现一下诚意和关切，我都不去你的庆生会了，这还不明显吗？”辛杰炮声隆隆的数落。

　　“可是我以为…”郭筱萱润了润自己的。“我们之间还有转机。”

　　“那么这次请你掏干净耳朵，听清楚，我们之间不可能了，郭筱萱！”

　　当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因为那一大束花，郭筱萱还以为他终究了解到她才是他的真命天女，原来，他只是在表现诚意与关切而已。

　　“我祝你生日快乐，祝你每天快乐，但是，我和你不会再牵扯在一起，真的，两年前就已经结束了。”辛杰也不想和她撕破脸，但是对她，似乎不把话说白了，她就永远不懂什么叫死心。

　　“难道我是在妄想？”郭筱萱问他，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被他狠狠的践踏了。

　　“我乾脆再讲白一点！”辛杰豁出去了。“我爱上一个女人了。”

　　‘你…”她脸色倏地变白。“不可能！”

　　“是真的！”

　　“你会真心爱一个女人？”

　　“在她出现之前，我也以为自己不会，但是，我就是爱上她了。我想和她过一辈子。”辛杰说得认真。

　　“那我算什么？！为了你，我甚至舍弃尊严跑回来求你回头！”郭筱萱替自己不值。

　　“筱萱，我们是订过婚，我也真的喜欢过你，但那离爱还有一段距离，总而言之，我已经遇到了想携手共度一生的女人，而那个人不是你，我从来也没有爱过你。”辛杰老实道出。

　　男人可以直接拿刀给女人一死，但是不能这么践踏一个女人的感情。辛杰居然说他没有爱过她？这对她而言，情何以堪。

　　“辛杰，你为什么要说最后这句话？”她眼中慢慢有了恨意。

　　“我要你死心。”

　　“很好，你这招的确够狠。”郭筱萱点点头，看不出是真的心死还是认了，但是她的表情会叫人不舒服，好像，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筱萱，对不起。”

　　“画蛇添足！”她冷笑。

　　“我们还是…朋友。”

　　“我没有你这种朋友！”

　　她不放弃他的，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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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目睽睽之下，辛杰拖着江宝儿走出办公大楼；他已经不管大家怎么想了，今天他绝对要跟她讲清楚说明白。

　　她对他已经够保留，经过郭筱萱刚刚那一闹，难保她对他不会有误会，然后一颗心离他愈来愈远。

　　而光想到他和郭筱萱还藕断丝连，江宝儿就很嫉护。这男人果然是花花公子，一方面拚命纠她，另一方面，又对前未婚大献殷勤，他就这么想证明自己的魅力吗？

　　“放开我，辛杰！你到底在想什么？！”不再叫他辛先生，她已经抓狂。一到辛氏办公大楼外面，她马上甩掉他的手，然后死命瞪着他。

　　“你不是不想引人注目，所以我找你到外面来啊！”辛杰觉得自己完全是在配合她。

　　“你这样还不引人注目？”

　　“我只是带你出来。”

　　“你是‘拖’着我出来。”

　　“因为我怕你会在里面和我啰啰唆唆的。”

　　江宝儿猜得到他想要跟她说什么，不过她不想听，那么多事实摆在眼前。讲再多，在她看来，都是狡辩，是想继续玩她的伎俩。

　　“江宝儿，我想解释郭筱萱的事！”辛杰知道冰冻三尺非一之寒的道理，所以他一定要说。

　　“你搞错对象了吧？”她不接受。

　　“那真的只是礼貌。”

　　“对啊！你礼貌到不敢透过我，偷偷摸摸的自己订了花，辛杰。你的逻辑好好笑。”江宝儿叫过头，不想让他看到她眼中受伤的情绪。

　　“我知道你并不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我和郭筱萱现在没有暧昧！”他强调。“她是找过我，表示想要重拾过往，但我拒绝了她，我还告诉她，我爱上一个女人！”

　　她还是不看他，口气依然很冲“你不知道已经爱过多少女人！”

　　“江宝儿，过去我或许荒唐，但是说到爱，只有一个！”他抓过她的肩，她面对他。“你知道吗？”

　　“哪一个？！”这两年多来的守候在这一刻爆发，江宝儿的情绪已经压抑好久好久。“你说出来啊！”“江宝儿．你还不知道？！”他气她装傻。“我怎么知道？”她嘲笑他。“你的女人如过江之鲫，我还得按号码编号，在我的电脑里面，甚至有一个资料夹是专门用来记录她们的个人资料，生日、喜好等等！”

　　“你…”他忽然有些能体会她当他秘书这两年的痛苦。

　　“说啊！她又有些抓狂的着他“说出你是爱上那个女人啊！”“我爱上了…”他猛地抱住了她。“那个万圣节巫婆！”

　　江宝儿仰头看着辛杰。他是在暗示什么吗？他是在告诉她什么吗？

　　“你还不懂？！”“关我什么事？”她现在能怎么办？承认吗？承认她就是那个万圣节巫婆？那他到底是爱江宝儿，还是那个巫婆？“还不关你的事？！”掏心掏肺的表白却换来对方一句无关痛的话，辛杰气坏了。“江宝儿，我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样，而且也是你主动来招惹我，事到如今。你竟然说关你什么事？你有没有良心啊？”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还不承认？”他简直为之气结。

　　“你知道我在指什么？”

　　“左口上的胎记！”他凶巴巴的指出。这样够明显了吧？她没有理由再否认吧？

　　呼吸有那么一刻停止，江宝儿几乎就要落荒而逃，要不是知道自己这么做，无疑是不打自招，她真的会。“什么胎记？”

　　原来她也很会要无赖。他是提到胎记，但只要她不松口，他还是拿她没辙的。

　　“心形的红色小瘤。”

　　“喔！”江宝儿打死不承认“我没有！”

　　“你没有？！”他马上动手抓着她的衬衫。

　　“我会叫非礼。”她死命抓着他的手。“辛杰，你疯了，这可是在青天白之下，你要剥我的衣服？你是想吃上騒扰的官司吗？”

　　“谁叫你这么莫名其妙，你是要伪装到何时？你明明就是那个…”

　　“我不是！”她仍抓着他的手。“我才不是什么万圣节巫婆。”

　　“江宝儿，我说了…我爱她！”辛杰以为她该明自他的意思，因为江宝儿就是万圣节巫婆，万圣节巫婆就是江宝儿，两人是同一个人。难道她还不相信他的真心吗？

　　“辛杰．你会爱上一夜情的对象？”她不信。

　　“因为你是她，所以…”面对她的顽固，辛杰挫败得想要撞墙。不要得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事实上，我不一定要你批什么辞呈。”

　　“你敢？”

　　“如果被到我受不了了，我会。”

　　“看来你比我想像的顽固。”怕她真的会一定了之，辛杰试着动之以以情“我改变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改变？”好笑，她刚刚才看到他的前未婚跑来公司炫耀，他却在这个节骨眼跟她说他洗心革面了。

　　“你有多久没帮我安排约会了？”

　　“你最近是忙了些。”

　　“你想知道我有多久没和女人上了吗？”

　　“不要跟我谈论你的风韵事！”

　　“你为什么一定要一味的逃避？如果是对我没信心，我也已在试着用行动在证明了…”他对着她的脸大吼一句“我的过去我无法改变，但我想定下来了，你看不出来吗？你看不出我已经不是什么花心总裁，你不知道最近都没有我的花边新闻了吗？”

　　“你每天在我身边打转，我们从早相处到晚，难道你都没有发现我的转变？”辛杰不相信她会没发现，除非是她故意忽略。江宝儿抬眼看看他，不想给自己任何希望，因为希望破灭时是很残酷的。

　　“我真的想定下来了。”他又发出惊人之语。

　　“世界末日要到了吗？”

　　“我想结婚。”

　　“哈！”江宝儿不以为然的一哼。“辛先生，这的确是一件值得普天同庆的事。”

　　“我想娶那个万圣节巫婆。”他丢出一颗炸弹，不相信她还能那么泰然自若，她一定会吓到不知所措。

　　果然，江宝儿傻住了，几乎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舌头。

　　“你要和…那个方圣节的巫婆结婚，一起…走进礼堂？”

　　“我是打算这么做！”他笑容笃定的回答她。

　　“但，那是一夜情。”

　　“那又如何？我说过，我改变了。”辛杰言尽于此。

　　江宝儿只能呆呆的看着他转过身离去的背影。他现在是怎样要她自己看着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