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探望

　　千代靠着那台电子钟混合通讯器，时时与颛顼保持联系。颛顼一直在为她开路，终于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地下囚室。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也不敢制造任何光亮，将包靠近自己的脸，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极小声音问：“夜莺在哪里？”

　　“顺着走廊一直走，右手第六个门。”

　　千代伸出右手，指尖触摸着肮脏的墙壁，小心翼翼地往前探。每过一段距离，手指就碰到冰凉的铁门，默默数到第六个，她站定脚步。没等她推门，门就自动打开了…还是颛顼做的手脚。

　　包里传来颛顼的电子声音：“进去后放心说话，不过不要开灯，一切有我。你们好好谈谈。”他又放低声音：“记住之前我的嘱咐。”

　　千代在黑暗中点点头，也不知道颛顼能不能看到。在前来的路上，颛顼就嘱咐她一定要发夜莺的求生意志，让她坚持下去等待救援。

　　她摸到边，虽然看不见夜莺，但她听到了微微的呼昅声，知道夜莺正躺在上。

　　“你好，我叫千代，虽然我是黑龙帮的人，但我却是康劲和颛顼的朋友。我会尽一切努力帮助康劲把你救出去的。我带了些食物和⽔。”千代的中文发音有些生硬，但还算流利。她摸到夜莺的头边，打开脖子上的包袋，往外取⽔壶和巧克力。

　　夜莺可以看见千代，虽然并不是很清楚，但她还是发现千代是一个长得很美丽的女孩。看着千代的美丽黑发，她有些羡慕，也庆幸现在千代看不见她的丑恶形象。

　　“我叫夜莺，谢谢你，我知道你是冒着怎样的生命危险。所以不用多解释了，真的非常感谢。”夜莺的声音很微弱，却透着明显的感。

　　千代打开⽔壶盖子，将手抄到夜莺脖子底下，抬起她的头把⽔壶凑到夜莺嘴边。夜莺早就渴到了极点，一接触到清凉的纯净⽔，她立刻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喝得太急，她马上被呛到，转开头剧烈咳嗽起来。

　　“小心！慢点！”千代移开⽔壶，扶夜莺坐起来。她的手感觉非常灵敏，左手触到了夜莺脖子上的细长疤痕，而右手也摸到了夜莺肚子上⾼⾼突起的生物分子拉链。她的心猛的一沉，清楚夜莺肯定已经受到了可怕的‮磨折‬实验。

　　“那个疯子！只要有机会，我会亲手杀了他！”千代咬牙切齿，美丽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彻骨仇恨。

　　“你也恨他？”夜莺的咳嗽渐渐平复，带着丝奇怪问千代。

　　“是的！我恨藤吉！你本不知道他对我和我的儿时同伴们做过什么！在他的眼里，我们不是人！只是供研究实验的猴子！甚至猴子都比我们待遇好，不用被追逐猎杀！”夜莺沉默了，她感觉到千代的⾝体有些异常，但具体是什么异常她现在太虚弱却判断不出。她转开话题：“再给我喝点⽔好吗？”

　　咕嘟咕嘟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很响，夜莺喝光了大半壶⽔，才感觉好受许多。千代把巧克力的包装纸剥开，递给她：“吃吧，巧克力，我想你一定喜的。”

　　闻着久违的浓香，夜莺忽然控制不住眼泪了。她第一次哭了起来，是以她自己，而不是另一个经常哭泣的软弱夜莺意识。

　　“别怕，康劲马上就来救你了，而且还包括我。他会把我们一起从这个可怕的地狱里救出去！”千代心里酸疼酸疼的。她发现自己并不讨厌面前的这个女孩，尽管还算是情敌。

　　不管碰到夜莺⾝体的哪个部分，摸到的都是骨头和伤口，她一定很瘦很虚弱，倍受‮磨折‬。这无法不让千代产生共鸣。她感觉眼眶很热，鼻子有些酸。

　　夜莺慢慢啃着巧克力，在黑暗中眼泪无声汹涌。千代拍了拍她的肩膀，发现这里依然是⽪包骨头，想摸摸她的头发安慰她，可她马上碰到了夜莺光秃秃的头⽪和头⽪上纵横错的刀疤。

　　千代实在忍不住了：“那个疯子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的⾝上到处都是伤？”

　　黑暗中颛顼的声音响起：“别说这个！”他怕戳到夜莺的痛处。

　　“没事，”夜莺幽幽的“那个畜生在我脑子里植⼊了‮型微‬传感器和炸弹，随时可以引爆。如果你碰到康劲一定要告诉他这点。没有办法移走的话，就不要来救我了。我不想连累别人。”

　　千代倒昅一口冷气：“什么！”

　　“没事，夜莺，我有办法，你不要想太多。”颛顼安慰夜莺。

　　“别自欺欺人了，这种‮型微‬炸弹很厉害。你也清楚，这肯定是他们秘密研究出来的厉害武器。换句话说，我现在就是一个人形炸弹。虽然康劲也许能把我救出去，可只要他们引爆，我和康劲，包括千代都会死！所以没找到解除方法，最好还是不要来。”夜莺冷静地分析。

　　千代马上说：“我倒不怕，只要不把我炸成碎片，我依然可以自动恢复。夜莺，不要担心我，我有一具特别的⾝体，強大的肌体自动恢复能力就是我的异能。”为了让夜莺安心，千代主动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夜莺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倒是个好消息。其实，要么我试试？”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办法。

　　千代并不清楚夜莺的异能，她有些担心：“试什么？你不要动，保持体力，尽量休息。别去想那些可怕的经历。只要康劲来了，我们就可以远远地逃离这里，重新开始美好的‮生新‬活。”她依照之前跟颛顼的约定，鼓励夜莺。

　　“谢谢你，我知道，但是我必须做点努力，我不想康劲有危险。我一定会让他们的诡计不能得逞的！”夜莺三口两口呑下了剩下的巧克力，眼睛清亮起来，在黑暗中微微发着光。

　　千代松了口气，没有多费周折就说服夜莺重燃斗志，这对她来说也很安慰。

　　“你还是快点走，我会好好休息的。”夜莺感觉体力正在恢复。

　　“好，我会再来看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千代也不敢在这里过多停留。

　　“不用了，如果真的能成功，我们以后自然还会再见面，不用再冒这么大的危险来看我。”夜莺的声音渐渐稳定沉着。

　　千代摸索到了夜莺的手，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冰凉的夜莺的手和火热的千代的手⾜⾜握了好几分钟，一切都在不言而喻中。

　　“保重！”千代的声音带着丝哽咽。她知道在这个黑暗地狱里受煎熬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跟夜莺见面，也不知道到底康劲能不能成功救出夜莺。夜莺的未来依然渺茫，一切仍然还是未知数。虽然不过短短半个小时，但千代已经对夜莺产生了深深的同情，联想到她儿时遭遇，她知道夜莺正在承受着怎样非人的‮磨折‬。这让她感觉眼眶酸。

　　“你也保重，不要担心我，我会没事的。”夜莺反而安慰她“我又多了一个朋友，这是我最⾼兴的事情。”

　　“快走吧千代，时间不多，天要亮了。”颛顼催促千代。

　　千代忽然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了夜莺几秒钟才毅然放手“等着我们，我们一定会带你走！”她非常坚决地说完，转⾝摸索着顺着来时的路退去。

　　黑暗孤独再次笼罩着夜莺，但她已经不再消沉“现在该是我采取行动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