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政府衙门
第30章府政衙门
若不是“北辽市民人 府政”的大牌子挂在那儿,大概谁也不会相信这就是市府政的办公地点。
据说,当年的建工局长杨健主建花花世界时,就主张把这个老古董推倒,与市委办公楼一齐开工,建一座现代化的府政大厦。这个建议深得人心,市里的头头们都表示了支持。只因为秦柏一个八字批示:“京师壮观,岂在宮室?”就把这件事否决了。两年后,市委大楼建成了。“花花世界”峻工了。建工局长杨健以完成两大建筑的辉煌政绩登上了市委副记书的宝座。而这座老古董,还有秦柏那颇有意味的八字批示,还深深地留在人们的心里。
在基层奔波了两个月的庾海,第一天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呀,真漂亮!
一进屋子,他就看出,室內陈设与秦柏向他班那天相比,变化太大了。原先的木制茶几换掉了。在厚厚的玻璃砖下,是闪着电镀精光的钢管支架。侧面墙上的国中地图±界地图全部摘掉,摆了一排由抛光青龙木组合而成的长形书柜,门后不显眼处,突兀地凸出一个镀铬钢架和铝板搭制而成的半圆形⽔具架,恰似一个小吧台。正面,是闪着漆光的写字台,宽松的胶手转椅。⾝后墙面上挂了一幅裱糊得精致华丽的书法狂草━━
天风浪浪海天苍苍真力弥漫万象在旁返虚⼊浑积健为雄走风连云呑吐大荒…
“嗬,好一个‘走风连云’,好一个‘呑吐大荒’!”庾海费力地念下来,心中颇觉得开阔了许多。
这幅字词气⾼朗,笔法雄劲。笔者,一定是一位大书法家了。
“哇!庾长市,你能够一口气念下来,好厉害!”季小霞活泼地鼓了几下掌。
“司马空的名句嘛,谁都可以背下来。”庾海扔下公文包,⾝子软软地靠在了转椅上。
“这一下,我赢了。”
“赢谁?”
“张汉杰。这位书法狂人与我打赌往说,如果庾长市能念下来,他免费为我画一幅凤凰戏牡丹…”
“那,他可输定了!”庾是呵呵一笑,心想这位书法家可真是小瞧人了。
办公室里经过季小霞精心打理,四处纤尘不染。这是当代时髦女们的拿手好戏。在室內的装饰与布局上,豪华而不失典雅。她们总能通过自己的思考和雕琢,刻意营造出来一种优雅的情调,让你走进这儿便会感到一种温馨与轻松的朦胧⾊彩。
“庾长市,看来,你不光是一位政治家、经济家,还是位文人哪!”女秘书一边恭维着自己的长市,一边摆弄着満屋子的盆景花卉,什么杜鹃、月季、玫瑰’榴、红橙、芦荟、橘子、郁金香,有的郁郁青翠,有的挂果累累,有的含苞待露,有的盛开怒放,美香不可胜收。
“哪儿来这么多⾼帽,我可承受不起。”
“庾长市,你上任两个月,天天在下面跑。这办公椅子你一天也没坐过。真是辛苦您了。怨不得人家开我们玩笑,说我季小霞天天独守空房…”
独守空房?
听到这里。庾海警觉地抬起头。
这玩笑,开得太过份了!
可是,看到季小霞那调⽪的、毫不在意的样子,嘴边的话又没好说出来。
“小季。”不知怎么,庾海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像秦柏那样称她为“小霞。”刚才那句过份的玩笑,像是一个警示:他们俩之间在感情上,需要筑起一道墙。
“这是我今天的工作议程表,你马上送给秘书长,让他安排议事程序。涉及到的单位,马上通知。哦,必须让‘一把手’来。要他们准时来!”
“哟,十四件…安排得这么満啊!”季小霞惊讶地看了看长市递给她的单子,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出去。
屋子静下来,庾海离开转椅,沿着刚刚铺设的地毯边走了几步,然后沉思在茶几后面的沙发里━━
一幅画面,一幅生动且又真的画面,近来总是频频地浮现于我的眼前:茫无边际的苍穹下,漫山遍野绵亘着一片秋天的金⻩。鸟儿在⾼空啁啾着。大雁们排队往南飞去。浓浓的秋意里,⽗亲赶着一套马车,在故乡的田间道路缓缓的行驶。道路平坦,马儿识途,⽗亲一边拍打着我的脊背,一边悠哉悠哉地唱着乡间小调。不一会儿,我便甜甜地躺在车辕內睡着了。
兀地,天降不测风云。接着是雷电加,大雨滂沱。泥泞的道路阻碍了车轮的转动。我看到前面几匹马儿嘶叫起来。它们有的奋力向前,有的则停住了脚步,还有的尥起了蹶子,胆怯地转过⾝来情在走回头路。于是,刚才还一派闲适心情的⽗亲猛地跳下车来,瞪大了眼睛,抡起鞭子狠狠地朝那几匹尥蹶子的马菗打过去。重鞭之下,叫齐了套,马儿们撅起庇股齐心协力,这辆车便勇敢地冲过泥⽔,着风雨勇往直前了。
一届府政,一个班子,是不是也像人们比喻的,是一套马车呢?如果是的话,这个车老板必定是行政“一把手”了。
如果一个地区的社会正常运转,处于坦途的驾车人自然可以悠哉悠哉地按照官场的正常规则行事。然而,假若不是这样呢?假若仕途上也遇到了雷电暴雨袭击的事,假若也有马儿要跳套使反劲儿,那么,我是不是也要学⽗亲的样子,瞪圆眼睛,狠狠地抡起手中的⽪鞭呢?
“矿机”刚刚运转了一个月,税务部门便找上门去,強行收缴以往所欠的六千万税款。矿务局与新加坡投资商签订两个亿合资开发房地产的合同,上上下下乐得喜笑颜开,而府政的规划办却迟迟不批地照,我让副长市催办,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结果。
当然,他们这么拖的理由很充分。税务局拿出了这个《规定》,那个《条例》;规划办拿出了这个《细则》,那个《办法》,他们大言不惭地谆谆教诲我,像是在给一个政务上的盲人“上课。”
我不得不把分管城建的林政江副长市找来,限他们三天內批完地照,不然,就撤他们的职。
这一招非常有效。
可是,税务局那边,事情难办了。
那个躺在医院病上的吕強,看到我走到前,像是我这个弱者去央求他开恩,装模作样地拿出一个什么《规定》,把我唬了一通。接着,还毫无礼貌地赞赏那些税务人员坚持原则,做得好。
“吕长市,有笔帐,你不是不明⽩,”我不得不耐着子与这个吕強人磨牙“‘矿机’停产期间,一年只四十万税款,今年,我们投给他八千万,是要他们年底完成两个亿的税收。现在,你一下子收回六千万,不等于釜底菗薪吗?这意味着我们丢掉两个亿呀!”
“庾海同志,”吕強从不称呼我为长市,他的心中,本就不接受我是长市这个事实“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法规无情!”
“吕強同志,”我庒抑着自己的愠怒,原想客客气气协商一番的心情然无存了“作为员,你应该执行府政组的决定。作为副长市,你应该服从我的决策。现在,‘矿机’已经停产两天了,我希望你三天內解决这个问题。”
“唔,你看你看,我这脑袋…”吕強怪气地敲打着自己的脑壳“我怎么忘了我只是个‘副’长市呢?是啊是啊,天下雨不知道,谁大谁小我还知道吧!我这副手,应该服从你这个‘一把手’啊…可是,‘一把手’啊,你大概有所不知,这税务局,是省直部门,市里说了不算啊…实在不行。你去省里跑一趟吧!”
氨长市竟然向我这个长市下达任务了。
“好吧!”我強庒怒火,泰然一笑,心中的症结总算开解了。
“吕強同志,既然你是这个态度,那么,这税务部门的事儿,今后你就别管了。”我慡快地吐了一口气,站起来告辞“拜拜,祝你早⽇康复!”
“啊!庾海,你…”我走出门来,听到病上一阵愤怒的发作声。
“哈哈…”省税务局长听了我的话,乐得笑出了声“这个吕強啊,就知道这个《规定》,那个《规定》。可是,《规定》的目的是什么?是防止逃税漏税啊!咱们收税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建设。为这六千万,他要丢掉两个亿,糊涂糊涂…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吕強可不是糊涂人。他这么做,目的是什么,谁不清楚?
“喂,你这个老毕…”省税务局长马上点了站在我⾝边的北辽市税务局长“吕強不会算帐,你的算盘可是清明啊!我不是说过吗,年底你要是把‘矿机’的两个亿收上来,我给你预备了一百万奖金哪!怎么,你小子糊涂了?”
“这,不关毕局长的事,责任在我们地方府政。”我急忙把老毕解脫出来。
人啊,钱啊,都不好弄!最难弄的是人。尤其是那些⾼层次员官,稍稍触及了他们一点儿个人利益,他们就敏感地冲你发难,在工作上绊你的脚。对这种事,真是让人头疼死了。上任几个月,我觉得,钱和物的事难不倒人。没有钱可以去挣,没有物可以去生产,去购置,人的事,你说了就不算了。局级⼲部归市委管,市级⼲部归省委管。一个小小的长市,遇到那些不听三不听两的人,你是⼲没辙啊!
不过,我也并非束手无策。真要把我急眼了,我不用你就是了!对于吕強,我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