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妾似朝阳又照君
阮伟被雪花卷去,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等到他缓缓醒来时,天⾊已暗。
他一睁开眼,便呼叫:“义弟…义弟…”
这时,他不知自己处⾝在帐棚內,以为还是在旷野无人的大风中。
帐栅內只有一只牛油蜡烛发出微弱的光亮,烛光摇曳不定,照着他徒然生起的⾝影,摇摇晃,有如鬼魅。
霍然,‘呱’的一声儿啼,原来阮伟这一声呼叫,竟把睡在同一间帐棚內的婴儿吵醒了。
这间帐棚,有数丈来宽,在中间隔着一块布幕,分成两边,布幕掀开,一位窈窕女子慌慌张张的走进来。
阮伟被那大风惊吓过度,呆的神智尚未清醒过来。
一位中年妇人的声音在哄着,婴儿啼声渐渐小了下去。
窈窕女子温柔的走到阮伟⾝边,轻轻地扶着他躺下,替他盖好厚⽑毡,十指纤巧地按在他‘太⽳’上,慢慢着,想使他重新⼊睡。
阮伟睁着大眼,怔怔的望着那窈窕女子。
窈窕女子轻声道:“你认识我吗?你还认识我吗?”
阮伟既不点头也不头摇,只是看着,直到看的累了,徐徐闭下眼⽪。
窈窕女子仍在轻着阮伟的‘太⽳’,着,着,晶莹的泪珠有如断线般落下,滴在阮伟苍⽩的脸颊上,但是阮伟并未察觉到落下的清凉泪⽔,因为他此时已经睡了…
东方又升起曙光,这帐栅內仍是静悄悄的,外面朔风怒号,吹得覆盖帐栅的⽪⽑‘劈啪’,‘劈啪’的直响个不停。
帐棚⽪门打开一角,伸出一个満面胡髭的大脑袋,向外张望,见大风已然停了,用蔵语低声咒骂道:“***,这个鬼天气!”他用了很大的劲,推开积到半门⾼的雪堆,走了出来,四周一看,遍山都是⽩雪,牲畜已不知道那里去了。
胡髭大汉以为牲畜被吹走了,慌慌张张的跑到帐棚另一边,一面用力敲擂着,一面用蔵语叫道:“家里的,起来哪!牲畜都被刮跑啦!”
帐门內走出一位蔵装的中年妇人,打着阿欠道:“你嚷叫什么嘛?”
胡髭大汉埋怨道:“睡了三天,还睡不,你看,口牲都没啦!”
原来这大风竟已整整吹刮了三天。
西蔵男女地位平等,甚至有的地方,女权尚⾼过男权,故夫妇间,做丈夫的,有时还要听子的话。
蔵妇又打了个呵欠,睡眼,才道:“鬼叫鬼叫的,口牲不见了,你找过没有吗?”
胡髭大汉骂道:“什么都没有,还找个庇!”
蔵妇走到平⽇围口牲的绝壁之下,用手扒开吹来的积雪,扒了一层,听到牛羊的低鸣声,立即喊声:“当家的,快来扒呀!口牲没被刮跑,都在里面呢。”
胡髭大汉飞快奔来,与蔵妇合力扒,扒了半个时辰,牛羊一只只现出来了,近些牛羊⾝上都是积雪,呼呼的冒着⽩气,出来之后,一个个用力抖震着⾝上的雪。
这些?牛及绵羊最耐寒冷,地们被埋在雪堆中三⽇,竟没有被冻死。
胡髭大汉点了点数目,七十余头牛羊少了二只,想是被大风刮散了,一场大风仅仅损失了二只绵羊,胡髭大汉⾼兴道:“家里的!我们好运气呀,冈底斯的大风,只吹走了两只小绵羊。”
西蔵⾼原这种又怪又狂烈的大风,常造成牧者的大巨损失,因为风由西方吹来,他们便以为是住在冈底斯山上的妖神造成的,所以称为冈底斯的大风。
蔵妇喜地笑骂道:“嫌丢的少么?一大早事情还没弄清楚便叫,吵醒了兰姑娘,小心剥你的⽪!”
胡髭大汉道:“还早?都已快正午了!”
蔵妇抬头看天,果见光躲在头上的乌云里,惊道:“真的正午了,当家的,快把牲畜赶在一起,天黑前得迁到大草原的地方去。”
蔵妇走进帐棚內,掀开布幕,只见兰姑娘偎在从雪里救回来的男子的怀里,睡得正,她不愿意叫醒兰姑娘,她知道自兰姑娘救回来那男子后,已有三天没好好的睡了。
蔵妇看着兰姑娘甜美的睡姿,真不相信她是西蔵⾼原上,強盗们闻名丧胆的女菩萨,拉萨布达拉宮**喇嘛特封的西蔵第一女勇士。
忽然布幕的那边,响起婴儿响亮的啼哭声,惊醒蔵妇的沉思,她匆匆跑过去,哄着婴儿,生怕把兰姑娘吵醒。
但那啼哭声已经把兰姑娘吵醒了,她没想到昨夜会那样疲倦,竟倒在他怀里睡着了,溜眼看去,那知他正在睁着大眼看着自己。
她不由得脸羞红了?西蔵的第一女勇士,竟被一位少年男子看一眼而致忸怩不安了。
婴儿止住了哭声,帐棚这边是沈寂的,好半晌都没有一个人说话,蓦然,兰姑娘忽捻想到他的病,再溜眼看去,果见他还是惘然的在看着自己。
于是,兰姑娘流泪了,她颤抖的道:“阮伟!阮伟!你还认识你的兰姐姐吗?你认识吗?你还认识吗…”
阮伟仍是痴呆的看着,脑中却想不起一点事情,过了一刻,他忽然轻声喊道:“义弟…义弟…义弟…”
他自从被兰姑娘在大风那天从雪里救起,几天来无论在梦中或醒来,他只喊:“义弟…义弟…”这几个字。
兰姑娘的泪⽔如嘲⽔般涌出,哽咽道:“我不是你的义弟,我是公孙兰呀!你的兰姐姐呀?”
原来这兰姑娘就是被阮伟误会,以为假意待自己好,目的在天龙十三剑秘本的公孙兰。
阮伟在祁门县离开她后,她本是一番好意,结果被误会,便想找阮伟解释,那知遍访各地,远至云南,还差点送了命都未找到。
在‘八卦神掌’范仲平家里治好毒伤,对找阮伟解释的愿望灰了心,留下自己心爱的飞龙剑,猜想他年阮伟可能还会到这里来,托‘八卦神掌’送给他,自己便回到西蔵,因为飞龙剑客隐居在蔵边的看龙山,她是飞龙剑客的唯一独生爱女,自不愿抛下孤独的老⽗,到中原去流。
飞龙剑就放在阮伟的⾝旁,那天她认出飞龙剑也认出眼前昏的男子,就是当年仅有十四岁的阮伟,只是这时候的阮伟已经变得⾼大成多了。
她初见到阮伟时⾼兴极了,想等他醒来后,和他好好谈谈别后的状况,那知他醒来,只会喊‘义弟’两字,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令兰姑娘伤心极了,无论怎样说,无论怎样凄切的叫唤,阮伟只见瞪着神⾊茫然的大眼,没有一点反应。
她不知道流了多少泪⽔,在⾝后的蔵妇道:“兰姑娘别哭了,西蔵的第一女勇上是不会哭的!”
于是她擦⼲泪痕,回⾝道:“乌⽑嫂,外面的风停了吗?”她说的是一口道地的蔵语。
蔵妇笑道:“早停了,兰姑娘。”
兰姑娘问道:“牛群还在吗?”
蔵妇喜形于⾊道:“真是菩萨保佑,牛一只也没丢。”
兰姑娘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蔵妇道:“我的马匹来时就吹丢了,拜托乌⽑大哥帮我备好两只?牛。”
蔵妇道:“兰姑娘要坐骑,我吩咐乌⽑去预备,不要银子,不要银子。”说着赶忙退出帐棚,叫乌⽑去为兰姑娘准备?牛代步。
兰姑温柔体贴的帮阮伟穿好⾐服,黑⽑⽪袄用布带扎在⾝上,头上罩耳的⽪风帽系在额下,再把阮伟的宝剑,包袱重新包在一块大⽪⽑內,困得很紧,这样晚上夜宿野外,⽪⽑打开可做毡垫。
一切收拾停当后,自己的东西都早已困好,她时常来往西蔵⾼原上,凡是野外宿营用具,食物⼲粮无一不备。
阮伟好像木头人一样,任兰姑娘布摆,既不说话,也不动作,兰姑娘拉着他走,他便跟着走出帐棚。
外面乌⽑备好了两只?牛,等着而姑娘一出来,他就进去把东西一一抬出,困在两只?牛后面。
兰姑娘扶着阮伟坐在一只?牛上,怕他会摔下来,用带子把他绑好。
蔵妇拿着两只牛⽪袋子,那袋子外面的反⽑成⽩⾊,这乃是极贵重的⽩?牛⽪制成的,这⽩?牛⽪有宗好处,就是把热茶放在里面,虽在寒冬也能夜一不凉。
蔵妇把牛⽪袋子递给兰姑娘,笑道:“这里面是刚煮好的热茶!”
兰姑娘好生感,蔵人不喜客套,她接下后,只淡淡道声‘谢谢’,便困在牛背上。
兰姑娘临上牛背时,塞给乌⽑一块金子,鸟⽑叫道:“兰菩萨,不要,不要!”
但兰姑娘已牵着阮伟的牛?走了,乌⽑追上去,蔵妇道:“算了!兰姑娘从未⽩受人家的好处。”
兰姑娘走得没了影子,他夫妇俩开始忙碌,撤帐棚,打行囊,他们一定要在晚上之前把牛羊赶到有草的地方去。
⾼原上,处处⽩雪皑皑,⼊冬以来这里虽未下过大雪,但几天前那场大风吹来的山雪,?得満处皆是。
公孙兰把阮伟坐骑上的缰绳,系在自己的坐骑后,这样后面那头?牛就不致走失了。
天⾊渐黑,尚未走出⽩雪満地的范围,却可看到⾼大的树木,这里的树木都是针叶林,如松,柏等不惧寒冷的植物。
公孙兰知道今天已赶不到有市集的地方,担心阮伟耐不住风,便寻到一处绝壁下,依旧把帐棚支架起来。
阮伟安静得很,行走了一个下午,他只稳稳地坐在?牛背上,杆的笔直,一声不响,也不打磕睡,眼睛瞪得大大的向前望着。
公孙兰扶他下来,他就下来,公孙兰看他毫无寒冷的样子,倒是自己反而觉得有点寒意。
她不由奇怪的问道:“你不冷吗?”
等了半天阮伟都没有一点表示,她叹了一口气,不知阮伟害的是什么病。
帐內铺着很厚的⽪⽑,这本是一人用的小帐蓬,她替阮伟脫下⽪⾐,⽪靴,让他躺下后,这帐棚里已剩不了什么空间,要是两个人睡的话,只有抱在一起,才能再留一点空间放置食物用具。
公孙兰砍下一大困枯枝,在小帐棚门外,升起一堆火,顿时火光熊熊,热气从帐门薰进,这小帐棚內立时温暖如舂。
帐栅后面就是绝壁,热气薰进后久久不散,不一会,公孙兰就热的把⽪⾐也一齐脫下。
⽩天途中,公孙兰就曾用暗器打到一只獐,用小刀剥下⽪⽑,清理內脏后,刷上牛油就在火上慢慢的烤着。
獐⾁烤得香噴噴的,她撕成两半,再拿出早就做好的绺粑,⽪袋內装的茶还是热的,她的用具內只有一只木杯,倒満温茶后,扶起阮伟,服侍他吃下。
阮伟吃饭后,公孙兰再扶他躺下,这次他却不顺从,硬是盘膝坐着,公孙兰无意触及他的膛,发觉气流滚滚,才知道阮伟在用功。
只是阮伟不像一般打坐要垂眼观心,他仍是瞪着大眼,呆看着前面,显是神智尚未恢复。
公孙兰真不相信,失去神智的人还会运行內气,要知內功登到极峰,才能练到气不由心,已如化境,自然运行的地步,难道阮伟的內功竟达到这种地步吗?
当然,她不知阮伟是因所学瑜珈神功迥异一般中原內功心法,倘若她要是知道,阮伟⽩天坐在?牛背上,尚能自然运功练气的话,更要令她大大吃惊了。
公孙兰看不出所以然,心中总代阮伟⾼兴,不去打扰他,自个儿就着阮伟喝剩的温茶吃了点獐⾁,草草果腹。
饭后,一天的劳累自然袭来,她把枯柴架在火旁慢慢烧,帐棚內只有一张⽩?⽑织成的盖毡,阮伟运完功后,自动躺下,她为他盖好毡子,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就倒在他的⾝旁睡去。
半夜阮伟惊醒数次,每次都是陡然坐起,惊呼着‘义弟’!‘义弟’!
公孙兰耐心的服侍他,为他轻‘太⽳’让他安静的睡去,如此一来,她夜一都没有睡好觉,直到天⾊微明,她才倦极睡去。
将近中午,公孙兰才懒洋洋醒来,外面的火早熄了,但她觉到温暖异常,睁开眼来,才发觉自己和阮伟紧紧拥抱在一起,她不由面泛羞红,她还是第一次和男子搂抱着睡在一起,亏的两人⾝上都穿着很厚的⾐服,否则她真要羞的无地自容了。
她羞赧的推醒阮伟,阮伟睁开大眼,她更羞了,匆匆为他穿好⽪服,自己也收拾停当后,就用昨晚放在火旁的⽔壶,倒出温⽔,给阮伟洗漱,阮伟真与孩童一般,什么都要她照顾。
⽇到正中,才继续行程,不到⻩昏便赶至一处小市集,集上人口不多,都是些牧人及猎者。
他们大部份都认识公孙兰,见她过来,皆是恭敬称道:“兰菩萨好!”妇女见着她就笑昑昑地道:“兰姑娘,好久没有看到你啦!”
公孙兰一一含笑点头应礼,他们虽然都很奇怪,而姑娘怎么带着一个傻愣愣的男子,却没有一个敢随便问她。
公孙兰用?牛换了马匹,她要尽膘赶到蔵边看龙山,求⽗亲为阮伟治伤,所以换好两匹⾼大蔵马,便急急赶路。
他俩昼行夜宿,晚上公孙兰为了照顾阮伟,还是和他共睡那小帐棚內,行了数天后,阮伟在晚上便较少醒来,公孙兰也习惯和阮伟相处,不再害羞年己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了。
⽇子一久,阮伟虽然神智朱复,却也认得公孙兰,公孙兰离开他片刻后回来,他便会对她微笑,有一次公孙兰去猎兽,隔了很久没回来,他竟向公孙兰去路寻找,公孙兰同来后,发觉阮伟不在,吓得她喊哑了嗓子,到处找,好不容易才找到,自此后,公孙兰再也不敢轻易离开他一步。
十天后他们来到拉瓦山下,通过拉瓦山到乌克伦,只要再走三天的路程便可看到看龙口。
拉瓦山不⾼,范围却很大,山上因天气⼲燥,积雪不多,虽在严冬,遍山仍是葱绿一片。
他俩午后登山,直到晚上还未走出山区,公孙兰神⾊焦急,仿佛甚是惧怕这个地方,但这是山区广亘数百里,山路蜿蜒曲折,她一急,就失了路途,不得已,只好在松林夜宿,等天明再寻路出山。
她采了大量枯枝,在帐棚四周烧着数堆大火,才敢带着阮伟安心睡去。
半夜阮伟霍然惊醒,徒然生起,公孙兰依在他怀里也被惊醒,以为又要惊呼。那知这次阮伟一声不响,只瞪着大眼望向帐房外,公孙兰心知有异,掀开帐门看去,但见満林遍布灰青青的大野狼,怕有千只左右。
狼素来怕火,要是帐棚附近没有几堆火,它们早就冲过来了。
敢情那些狼都饿狠了,嗅到人味,一只只围在帐棚四周,伸长⾆头,不肯离开。
公孙兰脸⾊苍⽩,想不到拉瓦山的大批狼群,都聚在附近,远处尚有不少野狼向这边聚来。
柴枝虽然预备很多,但也只能烧到天亮,柴枝烧完,野狼就要发动攻击了。
天⾊微晓,火势渐弱,公孙兰心想除了拼斗,别无他法冲出野狼的围困,当下她收集一堆剩下的枯柴,收下帐棚,清出空地,让阮伟坐在央中,把枯柴在他四周围成一个大圈子。
自己把全⾝束扎得紧紧的,宝剑早拔在手中,一切弄停当后,这时火势更小,在黎明的亮光下,已显不出什么亮光。
狼群蠢蠢动,不时发出饥饿的嗥叫,有几只等不及,走到火旁,作势扑。
公孙兰把阮伟四周的枯柴燃着,此时一堆枯柴熄灭,霍然冲进数十只半人⾼的野狼,公孙兰眼明手快,飞剑刺出。
每剑皆是刺在狼的咽喉上,一剑毕命,不一刻刺死十来只,狼体甚大,倒在地上阻碍公孙兰的跳跃,当下她一面杀狼,一面用脚将死狼?体,一一踢出火圈之外。
狼相残,外面围困的狼群,一见到死狼落下,便冲过去大噬,一只死狼不用数口,便被一群狼吃得⼲⼲净净,顿时死狼的鲜⾎流満遍地。
后面没吃到死狼的狼,嗅到⾎气,兽大发,全力向火圈內冲进。
前面的狼被后面的一挤,一阵大,一下子百只狼已涌进圈內,把将灭的火完全踏灭了。
火光一熄,四周的狼如嘲⽔般涌来,两匹马也逃不出,顷刻被涌进的狼吃得⼲⼲净净,只剩下两付马鞍,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公孙兰的眼睛杀红了,她已不知杀死了多少,只是挥舞着宝剑,护着⾝体,狼一冲上,便被剑光斩断,有的狼被削断一腿,立刻被未受伤的狼活活分吃掉。
阮伟坐在火圈当中,因火势较大,狼群不敢接近,一时倒很全安,他似乎也有所知,瞪着大眼看公孙兰杀狼,有时偶而露出关切的光芒,那光芒自他神智不清以来,从未透出的带有情感的眼神。
公孙兰杀到后来,心软了,手也软了,舞到后来,公孙兰的剑光缓慢了,只见她包在头上的发巾脫落了,柔发披散在肩上,全⾝溅満狼⾎。
一只狼凶猛的扑向公孙兰背后,阮伟突然大声惊呼道:“危险!”
公孙兰一听阮伟叫出危险两字,心中大喜,手势稍一慢,那只狼穿过剑光,一口噬在她的肩上。
那一口咬的很深,痛的公孙兰惨呼一声,挥剑斩断那只狼,但见那只狠,⾝体虽被斩下,狼头仍咬在她的肩上,死也不放。
她被咬了一口,伤势不轻,大大影响⾝手的轻灵,不一刻⾐服就已被狼爪撕裂数处。
她越来越觉得软弱,手酸得举着那把铜剑如有千斤,挥舞得越来越慢。
围在她四周仍有千只以上的狼,她灰心了,再提不起昂烈的斗志,于是她想放弃拚斗,让狼把自己吃掉算了,临死前,她想再看一看阮伟,但当她的眼光向阮伟投去最后一瞥时,忽然见阮伟已不在火圈內!那里去了!当她眼光转到另一侧,不由精神大振;原来,阮伟神智已经恢复了,于是她的手臂如有神助,剑光霍霍,狼尸顷刻遍地皆是。
阮伟在公孙兰惨呼那声时,神智便被惊醒一半,立刻兴起救助的念头,子套⾝侧包袱內的飞龙剑,跃出火圈,冲向公孙兰。
但他一出火圈,围在火圈四周的狼便一齐冲来,把他围住。
阮伟手中宝剑削金断铁,挥舞起来,威风八面,杀狼如切瓜,⼲净俐落,那些野狼竟不能近⾝一丈之內。
狼群越来越多,仿佛整个拉瓦山的狼都来到,杀不胜杀,阮伟神智虽朱全复,⾝手却毫不缓慢,剑剑皆是凌厉无此的天龙十三剑。
他脑中的念头要救公孙兰,便一心一意想接近她,只见他一面杀狼一面慢慢走向公孙兰那边。
公孙兰的钢剑杀到后来,锋口翻卷起来,一剑若不用力,便无法再砍伤狼背,她受伤后只靠精神支持,时间一久,力量耗尽,剑法便慢,顿时情况十分危急。
看看阮伟杀了将近五百只狼,距公孙兰还有五步之差,公孙兰此时的力量已无法支持,一只狼忽然咬住她的剑,她一拔未拔起,四周的狼立时蜂臃扑上。
她吓得神魂俱失,连惊呼声都喊不出口,暗道:这下完了,忽然⾝体一轻,如飞掠起,她一嗅便知阮伟抱着自己,心神顿定,软弱的搂着阮伟的,昏昏睡去。
阮伟知道杀不完狼,只有逃走,当下他飞⾝抱起公孙兰,在狼⾝上点跃掠去。
要知他的轻功已达‘一苇渡江’,‘登萍渡⽔’的绝顶地步,抱着公孙兰轻如无物,围着一里广的狼群,几下便掠过,落地后,飞奔而去。
狼群在后紧追,但追不了盏茶时间,便被阮伟抛落老远。
寒风刺骨,公孙兰在梦中被冻醒,睁开眼一看,真羞死她了。
阮伟尚不知道公孙兰醒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公孙兰肩上的內⾐也撕破,顿时半肩凝脂般的雪肤暴露眼前,**隐隐可见。
阮伟毫不动心,仔细的把深咬在公孙兰肩上的狼头拔下,那狼⽩森森的牙齿深⼊公孙兰肩⾁內,忙了半天,才全部子套。
狼牙一出,紫⾎缓流,要知狼齿有毒,紫⾎若不流尽便会中毒,阮伟见⾎流得太慢,本不晓得拔⾎消毒的道理,却不由自主低头,张口在她肩上昅,等一处伤口被他昅尽毒⾎,他才吐出污⾎,在另一伤口昅。
公孙兰双手被他抱住口,⽟体又任他昅,面孔涨得绯红,心中却知阮伟不嫌肮脏,为自己伤口消毒,好生感,十数天来为他的辛劳,化作了万缕柔情,回绕內,甜藌无比。
好一会阮伟见伤口全不流⾎了,便停止昅,呆呆的看着公孙兰。
公孙兰在杀狼时,怕妨碍⾝手,没有穿上⽪袄,只有夹⾐一件,这件夹⾐也被狼爪撕裂数处,她拉起破⾐掩住肩头,那知用力一猛,虽掩住肩上,却又露出部。
她正感到狼狈不堪,蓦听阮伟道:“给你穿!”
公孙兰羞赧的抬起了头,顺手接过阮伟脫下的⽪袄,披上⾝后,低声道:“谢谢你…”好半晌,没有人作声,公孙兰含羞?道:“伟弟…”
阮伟傻傻道:“你叫谁?”
公孙兰羞气道:“我叫你呀!”
阮伟疑惑道:“我叫伟弟!”
公孙兰不解道:“你不是叫阮伟吗?”
阮伟自问道:“我叫阮伟?阮伟是谁?”
公孙兰仔细看去,只见阮伟一脸茫然,并非装做,不由轻叹道:“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呢?”
阮伟头摇道:“我不知道。”
公孙兰紧追道:“你总知道义弟是谁吧?”
阮伟一愣,随即痛苦失声道:“义弟…义弟…义弟…”
公孙兰见他又恢复痴呆时的睛形,为了帮他忆起往事,急问道:“那义弟到底是谁呀?”
阮伟这么大的男子,竟低泣道:“她…她…是一位…很…很…可爱的孩子…”
公孙兰道:“你可知道,那孩子长的什么样子!”
阮伟想了半天,摇头摇道:“我不知道。”
公孙兰急的流泪道:“你怎么都不知道呀!阮伟就是你的名字,你就是阮伟,你应该知道呀!你应该知道呀!”
阮伟伸手抹去公孙兰的脸上清泪,轻声地道:“别哭!别哭!我会慢慢去想我是谁,你…你…不要哭…”
公孙兰握住他的手,轻吻在上道:“只要你能恢复记忆,我宁愿折寿十年,以求…求老天帮助…”
山风轻吹,这里已经是拉瓦山下,再半天的路程,便可抵达一处不小的邑市乌克伦。
公孙兰扶起阮伟,俩人并肩在冬⽇暖和的光下,朝乌克伦走去。
无垠⾼原风飙劲哟,乌克伦的牧人风骋啊!
雪花漫天马蹄飞哟,征遍草原的男子汉啊!
乌克伦的英雄任束西!
乌克伦的英雄任束西!
一位少年蔵人,骑着一匹⾼大的蔵马,赶着数十头?牛,在乌克伦的大草原上放牧。放眼望去,草原无尽,草原上间或可见山雪处处,这⾼原的野草,耐寒甚強,虽在冬季不见枯萎。
少年蔵人唱着‘牧人之歌’,奔驰前后,雪花随蹄溅起,倒真应了他那歌中的词意。
他正唱得兴⾼采烈,忽闻有人呼喊道:“克力?!彼力?!”
他回首四顾,看到拉瓦山那边走来两位汉人,慢慢他看清楚了,立时他好像狂疯了,大呼道:“兰阿姨!兰阿姨!”脚下一紧马腹,如飞奔去。
驰到公孙兰⾝边,陡然收马,马⾝未停,他已敏捷跳下,跪在公孙兰脚旁,磕头在地。
蔵边最敬的礼是吻对方的脚趾,但他却不敢吻兰阿姨的纤⾜,多年以来,没有一位蔵边的男子曾触到她一毫发。
公孙兰笑道:“克力?,嬷嬷好吗?”
克力?站起来,心中奇怪兰阿姨怎么变了,平时很少见兰阿姨笑,今天却笑得那么美,美得如冰漠上的⾎花,娇滴。
他看呆了,公孙兰笑骂道:“小表头,看什么,快去给阿姨找两匹马。”
克力?伸了伸⾆头,他真发觉兰阿姨变了,不是吗?兰阿姨竟会和她⾝边的男子手牵着手,若是传到乌克伦,乌克伦的青年男子都要震惊了。
他撮口发出尖锐的哨声,顷刻东边赶来数十匹蔵马,马后几个牧人飞快奔来,见着公孙兰都翻⾝下马,叩头道:“兰菩萨,好!”克力?吩咐他们选出两匹最雄壮的⽩马,公孙兰笑向阮伟道:“你会骑无鞍的马吗?”
阮伟头摇道:“没骑过,我想可以骑的。”
公孙兰笑道:“你先上去,小心点啊。”
阮伟脚尖轻点,⾝如飞鸟跃上马背,双手抓住马鬃,那马未经驯服,一经有人骑上,立刻大纵大跳。
牧人制马的法子,只有骑稳在马背上任它纵跳,到它跳不动了,还不被它摔下马背,那马便驯服了。
驯马是件很热闹的事,克力?和牧人们围拢来,大声叫喊,替阮伟助阵。
阮伟从未骑过野马,头几下差点被马摔落,他见马倔強,暗一运劲,那马那能抵得住他的內家真力,立刻被他定住。
牧人们那里见过这种制马法,暗呼道:“兰菩萨的朋友也不凡呀!”
公孙兰笑昑昑道:“克力?,等下选两匹最好的马,阿姨要上看龙山。”
克力?道:“兰阿姨,明天乌克伦举行勇士大会,阿姨不看看就走吗?”
公孙兰头摇道:“明天就上看龙山,没时间去看,待会儿不要忘记选两匹能爬山的马。”
她走近⽩马旁,纤掌接住马颈,笑向阮伟道:“你先走。”阮伟一松双⾜,那马立刻飞驰,公孙兰纤掌一拍,那马一痛,跟在阮伟那匹马后,扬蹄飞奔,在飞奔中,公孙兰翻⾝上马。
草原向后倒驰,风声呼呼,他俩都是內家好手,虽是野马也使不起子,公孙兰赶上阮伟,带着阮伟离开草原,进⼊乌克伦市区。
乌克伦居民皆是以放牧为生,牧场在草原上,有的跟着牛羊,搭帐棚随处而居,有的却雇人放牧,自己住在城內。
乌克伦里的人好像都认识公孙兰,见她飞马驰来,纷纷让道,有的孩子大叫道:“兰阿姨!兰阿姨!”
公孙兰直骑人广围数里的土墙,土墙人散布着数百头牛羊马,墙最里面是一栋⾼大的平房。
驰到平房前,公孙兰跃⾝下马,任马自行离去,阮伟腿双一挟,那马乖乖停住,然后缓缓下来,他手一放,那马得到自由,长嘶一声,跟随前面那匹⺟马奔去。
平房內闻声走出两位老年夫妇,和一位年轻貌美的大姑娘,大姑娘声上前,搂着公孙兰的颈脖,叫道:“兰阿姨!”
公孙兰和那姑娘从小长大,感情最好,笑道:“别小子气,我⾝上脏死啦!”
那姑娘娇声道:“不脏,不脏,好香哟!”
蓦然,她看到阮伟盯着自己看,脸⾊不由一红,阮伟不憧她们说些什么,却见那位姑娘十分脸,不觉眼光茫然的看着她。
老年蔵妇叱声道:“阿美娜,下来!没规矩。”
阿美娜被阮伟那眼光看得心中‘砰’‘砰’跳,忸怩的退到蔵妇⾝后,公孙兰笑道:“阿美娜怎么害起羞来,嬷嬷讲你一句,脸⽪就那么嫰吗?”
老年蔵妇偕同老伴,上前行礼,蔵妇笑道:“兰姐小,你好久没来了。”
这老年夫妇俩,自幼带大公孙兰。公孙兰出世丧⺟,‘飞龙剑客’带着襁褓中的女儿,来到蔵边,在乌克伦买了大批的羊牛马,请一对中年夫妇帮忙看管,那中年蔵妇才生一儿便夭折,汁很多,于是‘飞龙剑客’留下女儿,然后自己一个人隐居住在看龙山上。
公孙兰吃那中年蔵妇的长大,便叫她嬷嬷,后来中年蔵妇又生一女一子,女的小鲍孙兰三岁,与阮伟同年,就是阿美娜;男的便是先前在草原牧牛的克力?,才十五岁。
二十一年来,那中年夫妇一直忠心耿耿,‘飞龙剑客’在山上的食用都是按时送去,岁月不饶人,中年夫妇变成老年夫妇,但对公孙兰还是当作小主人看待。
公孙兰笑着同道:“嗳!膘一年没来了,嬷嬷近来可好?”
老年蔵妇道:“托老爷的福,我们都好,现在嬷嬷就只担心阿美娜。”
公孙兰向阿美娜笑道:“你看!嬷嬷担心你的婚事了。”
阿美娜娇羞道:“好,兰阿姨寻我开心,等下看我哈你的庠。”
老年蔵妇笑骂道:“兰姐小,像她这样不懂事,西蔵谁家的男子敢要她啊!”这老年蔵妇和她的老伴格恰恰相反,那老蔵人満面风霜侵蚀的皱纹,只向公孙兰行过礼后,便一言不发,有时偶而笑笑,老年蔵妇却不同,年纪虽大,但是十分风趣。
阿美娜大姑娘家,在陌生男子面前谈到自己的婚事,羞得掩住耳朵,娇唤道:“我不听!我不听!”
她这一撒娇,更令阮伟看得痴不已,总觉到这姑娘在某方面,自己十分悉,但他却不知道,她们在叽哩姑噜说些什么。
老年蔵妇看阮伟呆站在那里,问道:“这青年人是谁呀?”
公孙兰想起阮伟不好介绍,只得含糊道:“他是爹爹的客人。”
老年蔵妇一听是老爷的客人,和老伴连忙上前,请阮伟人內用茶,阮伟不懂他们的话,却晓得是请自己进去,当下很大方的缓步⼊內。
阿美娜在后面轻拉公孙兰的袖子,用汉语道:“他真是看龙山的客人!”她自幼聪颖,一家人只有她跟公孙兰在一起学会汉语,公孙兰断后便常常到看龙山,与‘飞龙剑客’相处的时间多过在乌克伦,所以汉语不用说,还是道地的京片子。
公孙兰笑道:“可不是吗?”
阿美娜皱皱鼻子道:“我才不信呢?一定是阿姨未来的…”
公孙兰娇嗔道:“你敢说!”举掌要打。
阿美娜格格笑着,快步跑⼊內去。
蔵民最喜饮茶,待客之时,少不了茶,但他们的茶和汉人的却不相同。
他们将茶壶煎沸后,混以羊啂制成的啂油,杂以少许食盐,味道便不是纯正的茶味了。
阮伟正在举着杯子饮茶,见阿美娜进来,便放下杯子呆望着她。
阿美娜十分敏感,一进屋就发觉有人盯着自己,抬头看去,一接触到阮伟那茫然的眼光,一时竟忘了移开。
她脸上的笑容仍在,这笑容是阮伟最悉的,但阮伟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他极力思索起来,眼眶中不由泛起泪⽔。
阿美娜吃惊了,那泪⽔难道是为自己流的吗?
公孙兰进来笑道:“阿美娜,你在想什么?”
阿美娜霍然惊醒,她再也不能在这中堂內站下去,脸如朝霞,她扭头向公孙兰一笑,急步走⼊自己的闺房內。
晚餐时克力?带回两匹黑得发亮的骏马,马上配件齐全,公孙兰⾼兴的在院中试了回马,对克力?选马的眼光,大加赞赏。
蔵人进食,围地而坐,中间放置⾁类及绺粑,这绺粑是蔵人的主食,其作法是用青稞炒烧后,磨成细粉,和以茶汁,拌以?牛油制成的酥油,反覆捏即成。
阮伟,公孙兰坐下后,老年蔵人夫妇才带克力?坐下,克力?道:“姐姐怎么不出来?”
老年蔵妇道:“你姐姐刚才说头痛,别去叫她。”
公孙兰奇道:“阿美娜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头痛呢?”
老年蔵妇道:“她今天怪里怪气的,别理她。”
蔵人不用筷子,用手抓着吃,汉人叫这做抓食,阮伟第一次参加抓食,十分不习惯,公孙兰笑着教他,这一餐饭,大家吃得都很愉快。
晚上,老蔵妇给阮伟整理客室居住,公孙兰自己有房间,她虽不住,房间每天还是打扫得很⼲净。
夜⼊初更,阮伟睡不着,披着⽪服,缓步走到院子里,这院子甚大,种了数十株松柏,阮伟倚在一棵⾼大的怕树下,抬头看月,脑中似乎要想很多东西,却什么也想不起。
月光明亮,穿过树上的针叶,照在阮伟的脸上,隐隐约约的,越发显出阮伟的面容,茫若海雾,不可捉摸。
阮伟想到后来,不由深叹一声,要知一人思索不起往事,是多么痛苦啊!
忽然如幽灵的声音在他⾝后,轻轻的道:“你…你…叹什么气?…”
阮伟转⾝一看,是⽩天那位西蔵姑娘,只见她在寒夜中,仅着一袭长⾝⽩衫,长发披肩,微风轻吹,衫飘发动,真如谪凡仙子,圣洁无比。
她穿着⽩⾊睡袍,看来像个书生模样,阮伟脑中一霞,求渴道:“你能不能对我笑一笑?”
在这动人的气氛下,阿美娜不能拒绝阮伟的要求,她笑了,笑得好像百合花。
这笑容把阮伟的脑弦震动了,也只有这个笑容能使阮伟捉住往事的回忆。
于是,他已经有点狂疯了,他一把搂住阿美娜,不住的道:“你永远笑…不要停…你永远笑…不要停…”
阿美娜全⾝发抖,颤声道:“你…你…喜我吗?…”
阮伟点头道:“我喜你的笑,我喜你的笑,我永不会忘记,我永不会忘记那种笑…”
阿美娜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知道他是在说喜自己而且永远不忘记自己,于是她感到幸福无比,喃喃低语道:“我自幼就喜说汉语,兰阿姨教我,我一学就会,否则找今天怎么能和你说话啊…别人都说我怎么说得那么好呀!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弟弟就一句也学不会,我常独自想,我大概是和汉人有缘,才能一学汉语就会…”
‘你说是不是?我今天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我和你是有缘的,就好像学汉语一样,有一种奇怪的心思萦绕在我中,你是汉人,你真的喜我吗?’
阮伟沉浸在那悉的笑容中,不知她说些什么?只是无意识的点点头。
刺骨的寒风吹来,阿美娜不再怕羞,反而双手抱住阮伟的,甜美的漫声道:“今天娘说到,担心我的婚事,她不知我本不喜蔵人,乌克伦的青年男子被我骂了几个,再也没人敢上门提亲,娘担心我嫁不出去,我才不嫁呢?我要嫁给一位汉人,我要嫁给…”
阮伟掩住她的嘴,道:“你不要说,你笑,好吗?”
阿美娜果然不说了,轻盈的展开笑容,那是能惑阮伟的笑容。
阮伟想要捉住那个难忘的笑,于是他低下头,在她发出笑容的脸颊上,不断的吻着…
阿美娜全⾝发抖,体內觉到有如万蚁噬咬,她颤抖的推开阮伟,低声道:“你去睡吧!我…我…总会是你的…”
她依依不舍地,轻飘飘的离开他…
阮伟看着阿美娜的离去,他又沉浸在那难忘,稔的笑容中…
很久,很久,阮伟才慢步回房,地离开后,从另一棵树下走出一位満含泪⽔的女子,她…
她正是公孙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