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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啦吧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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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问题。”我说。

  “你不问为什么吗?”

  “不问。”我说。

  “乖。”他把手臂缩紧,吩咐我说“你把眼睛闭起来。”

  我听话地把眼睛闭了起来。

  “你的眼影,”他说“是绿⾊的?”

  “嗯。”“我喜。”他说“你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生。”

  “女人。”我睁开眼睛纠正他。

  他很酷地笑了,然后,他吻了我。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我跟很多的男生接过吻,但张漾,他是不一样的。

  张漾是绝对不一样的。用一句非常老土的话来说,如果他是火,那我就是那只不计后果的愚蠢的飞蛾。

  跟张漾分开后的当天晚上,我就去找我表哥。

  ‮人黑‬的事,只有我表哥才能够摆得平。也许是在游戏室里闷久了,‮人黑‬已经打了我无数个电话,可是我本就不想接,我的脑子里只有张漾,我的嘴里只有香烟的味道,张漾的味道。我的心已经是吹皱的一池舂⽔,再也无法平复。

  为了拥有这一切,我要不惜一切代价。

  我红着眼圈跟表哥说:‮人黑‬把我做了。

  他看着我,问我:那你想怎么样?

  我说:让他以后别再着我。

  我第二天到学校,‮人黑‬见了我果然绕着道走,‮人黑‬的那帮小弟也是,见了我犹如老鼠见了猫,躲得飞快。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静。

  当然,也有一点点寂寞。

  我坐在教室的窗台上给张漾发短消息,告诉他‮人黑‬已经轻松搞定,问他何时可能开始第二项任务。他没有回我,以至于我上课的时候一直无精打采。

  我从于老太那里出来,就看到‮人黑‬的一个小弟。他怕兮兮地跟我说:“黑哥想见见你。”

  “可是我不想见他。”我说。

  “求你了,吧啦姐,你就去见见他吧,不然他会揍我的。”

  “他揍你关我什么事!”

  “打在我⾝上,还不是疼在你心里么。”小男孩油嘴滑⾆地说。

  我忍不住笑了。好吧,也许我也应该去见一见‮人黑‬,我欠他一个解释。不过我不能吃亏,于是,我约了‮人黑‬在“算了”见面。

  晚上八点的时候,‮人黑‬如约而来,他穿得莫名的规矩,⾝上手上都没有戴那些七八糟的东西,他在我面前坐下,我递给他一烟。

  他的手在发抖,好半天才把烟给点燃,我们一直没说话,烟菗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开始流泪,然后,他趴在桌上开始哭,拳头一下一下地捶着桌子,像劣质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为了不让他当众出丑,我奋力地把他拖到酒吧后面的一间小屋子里,他过来抱我,我又奋力地把他推开。

  “吧啦。”他流着泪求我“你不要离开我,你知道,我是真的喜你的。”

  “没有用的。”我冷着脸说“我已经不喜你了。”

  “我一直不碰你,就是因为我是真的喜你的,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吗?”‮人黑‬说“我不能没有你。”

  天,他竟然如此⾁⿇。

  “‮人黑‬。”我走近他,对他说“忘了吧,忘了我。”

  他⾎红着眼睛,绝望地看着我。

  有人过来敲门,我告诉他没事,并示意他走开。‮人黑‬把泪抹⼲,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转过头来,非常大声地对我说:“黎吧啦,你记住,我不是怕你表哥,我记得你说的‮服征‬,我还是会等你再给我机会,我会‮服征‬你。”

  说完,他⼲脆利落地走掉了。

  这是我和‮人黑‬相识这么久,第一次感觉到他的可爱,他的眼泪,他的信心,都说明他是一个汉子,并让我第一次对他心生敬仰。但是,他不是我喜的那种男人,我喜的,是张漾那种的,这是天生注定的,谁也没有法子改变。

  我很安静地等着张漾给我消息。

  终于有一天,他吩咐我上网。

  我到了网上,我们互相加了QQ。他把那个叫许弋的男生的照片发给了我,并告诉我他每天的行踪,要我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那小子动心。

  我问他:“你怎么谢我?”

  他说:“你想要什么我还不清楚吗,放心吧,有机会,会让你如愿的。”

  我说:“机会是人创造的。”

  他说:“我不喜别人跟我谈条件,尤其是女生。”

  你瞧,我寻遍千山万⽔,终于找到一个比我更坏的人,我不为他卖命,还能为谁卖命呢?

  我长这么大,一般都是男生追我,我从来都这有这么处心积虑地追过一个男生,所以说,许弋这小子,也算是幸福的。我开始“追”他以后才开始了解他,知道他和张漾一样,都是天中的风云人物,换句话来说,也就是死对头。但他们也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许弋他,真的是一个好孩子。

  我像一朵灾难的云,慢慢地游⼊了他的生活。一开始我并不是没有愧疚的,但是为了我的小⽩杨,我别无选择。

  我想了很多的法子去接近许弋,

  我在他晚自修下课后跟着他一路走,有一次,我居然搞了一辆自行车,紧追着他后面骑。很快,全天中的人都知道有个坏女生吧啦在追他,有一次他拉了一个女生一起走,大约是要告诉我他是名草有主的,但我并不理会他,我依然给他灿烂的微笑,同时轻轻吹一声口哨,耸耸肩膀走到一边不去看他们。

  我在周末去体育馆看他打一个上午的球,一直坐在那,无论天气有多热。他进球的时候我就很大声地喊:“许弋我爱你!”其实我是去看张漾的,我心里真想喊:“小⽩杨,我爱你。”偶尔小⽩杨也会在那里打球,但他从不理我,仿佛跟我并不认识,其他一起打球的外校‮生学‬听到我的喊声就会一起发出暧昧的笑声,许弋肯定觉得窘迫,他的脸微红,可是他拿我没办法。

  有的时候他在前面走,我就跟着他,突然就在他⾝后大声地唱起来:“嘿前面的男生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那一次他吓了好大的一跳,快步跑开了,以至于到后来我发现,每次单独走路,他都会神经质地转头,看看左右,看了再看才放心。

  有时候,我就往他的信箱里写信,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包括我家的猫啊台上的花啊什么的,但是他从来不回。

  但我心里清楚,他的生活被我打扰得不轻。

  后来他告诉我,我对他而言,就像一株带着辛辣芬芳的植物,开着妖娆的花朵,让他不知进退。他只好不理我。

  但他终究还是抵不住惑理我了,在某一个周末放学后,他来到我面前,主动跟我说:“让我们去看看你的那只猫吧!”

  呼呼,我成功了!

  我真想把这个消息快点告诉张漾,但是我没有时间,我带着许弋去了河边,那是我们市里唯一的一条小河,没有风景,但是很安静,我看到一个很乖的女生在河边看书,或许是小说什么的,她看到我们,匆匆地收起书来走掉了。

  我无数次地见过这个女生,她很可爱,粉嘟嘟的,我这一辈子都别想这么可爱。

  许弋问我:你在看什么呢?

  “没。”我收回视线说“你终于爱上我啦?原来追男生是这么累的。”

  在空旷的小河边,许弋走开一点点,站在离我有5米的地方,背对着我。我也不靠近。

  还有最后一抹晚霞,红的光彩涂了半边天。很大的风,我那天出门的时候匆忙。髻梳得一点也不整齐,前面的发梢都贴住了脸。我很大声问他:“你说话呀,怎么连跟我说句话都不愿呢。”

  “我很漂亮对吧。我知道我很漂亮。”

  “许弋同志,我喜你。”

  他握紧拳头,看样子很想找个东西可以捶一下。

  于是我在河边慢慢地蹲了下来,也没有再说话。他也许感到诧异,以为我已经走了呢,所以转过⾝来,看到我蹲在那里,用手不停地眼睛。

  我嘀咕着:“我的眼睛进了沙子。”

  我抬起头对着他:“我的眼睛进了沙子,你来帮我吹一下吧,真的很疼。”

  他没有动。

  我重复着:“真的很疼,好不好,你过来帮我一下。”

  许弋终于跟自己妥协,他走过来蹲下⾝,想知道我的眼睛到底怎么样了…等他看到我眼睛里狡诘的笑,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我伸出手去,迅速但是轻轻地托住他的脸,吻住了他。这个吻让他惊讶极了但他没有躲开。

  如此美好,让我心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人。

  我骗了他,这个美好的孩子。

  我不是没有內疚,但爱情让我失去一些应有的理智。我在半夜三点的时候跑到郊外一座废弃的小楼上去菗烟,看烟头从⾼空坠落,一个微弱的火花,绝望地掉向早已⼲涸的草地。

  草地下面,是一片黑⾊的肮脏的泥土。

  我对自己说:吧啦,你不坏,你只是一个任的孩子。

  有一天放学,我从学校里晃出来,忽然看到了许弋。

  他背着个大书包,靠在校园门口那颗‮大巨‬的梧桐树下。他看着我走近,眼神里有些蔵也蔵不住的忧伤。

  我走过去,捏着嗓子故作轻快地说:“帅哥,⼲嘛哩?今天居然敢逃课?”

  “我想你了,吧啦。”许弋有些委屈地说“我居然两天都没有你的消息。”

  我伸出手,在他的脸颊上迅速地捏了一小下:“对不起啊,宝贝,我这两天忙晕过去啦。”

  “你忙什么?”他问。

  “忙什么呢,嗯,让我想想。”我把眼睛抬起来看天,结果我看到了‮人黑‬,个子很⾼的‮人黑‬,带着七八个男生,正从学校里面走出来。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我想让许弋快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人黑‬一伙很快就围了上来,‮人黑‬又戴那些让我眼花缭的金属饰物了,他不说话的样子有些恐怖,看上去像一条就要吃人的狗。

  我推推许弋说:“你先走。”

  许弋没动。

  ‮人黑‬耝声耝气地说:“这难道就是你喜的小⽩脸?吧啦,你的品位越来越让人难以理解啊。”

  “你敢动他,你试试?”我对‮人黑‬说“我会跟你没完。”

  “哈哈哈哈…”‮人黑‬仰天大笑“黎吧啦,我才发现你他妈不是一般地会疼男人!”

  “那是。”我说“你他妈被我开除了,只有嫉妒的份了,怎么着?”

  “我能怎么着,我不想怎么着,我庒也不会怎么着,我就算要怎么着我也不会让你知道我要怎么着!”‮人黑‬急了,绕口令却说得倍儿溜。

  “滚!”我从牙里挤出一个字。

  ‮人黑‬手下的兄弟一个个愤怒地看着我。

  许弋在我的旁边着耝气。

  我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如果真的打起来,我应该是打110还是去搬救兵,还是到学校里去找老师,在我没有想清楚的时候,‮人黑‬却打了一个沉闷的响指,用一种败下阵来的语气对大家说:“我们走。”

  说完,他第一个转⾝大踏步地往前走去了。

  我一颗悬着的心刚刚放稳,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又发生了,许弋冲了上去,挥起拳头,从后面给了‮人黑‬的肩膀重重的一击,嘴里还喊着:“光头,我警告你,你不许欺负吧啦,我绝不允许你欺负她!”

  场面顿时混起来。

  我可怜的没有理智的孩子,他以一抵八,你可以想象得到结局。

  他被打破了头,在医院里躺了整整的一个星期,还被学校处分。

  我的奋不顾⾝到底换来了张漾的信任。他终于悄悄地摸进了我的家门,朝我竖起大姆指说:“丫头,⼲得好,我就知道你能行。”

  老太婆又在外面打⿇将,按我的经验,她肯定不会回来。

  我说:“小⽩杨,你要奖励我,我为你堕落。”

  “得了吧,”他说“你别告诉我你是第一次。”

  但那真是我的第一次。在我狭小仄的房间里。我看到张漾慢慢地走近我,我的宿舍里混杂着许多特殊的气味,女孩子淡淡的经⾎味,香熏內⾐的气味,‮浴沐‬啂洗发露、还有各种香⽔的味道。当然还有张漾的味道,台上有一串‮红粉‬⾊的风铃,在下午三点空气里四处游走的暖风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这一切都让我微微发晕。我轻轻推开他,跳下把门细心地带上,扣好。然后‮涩羞‬地坐到自己的上,对他说:“过来吧。”

  我就这样,为一份突如其来且不能见光的爱情,无私地献出了我自己。

  这个世界欺骗了我,我必须给与还击,我不会放掉任何一丁点儿属于我的幸福,哪怕付出的代价是从此坠⼊地狱,我也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

  我在张漾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哎,我自己,如此美丽。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依然在睡梦中。

  他闭着眼睛,均匀地呼昅着。长长的眼睫⽑轻轻扑闪。在这之前,我从来不知道男生可以有这么长这么好看的睫⽑。我实在忍不住地伸出手,拨弄了它一小下。他并没有醒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噜了一声,翻过⾝继续睡。我从上爬起来,套上我的睡裙,看到被单上一抹红,长长的灰暗的,像地图上一个突然多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标记,和我想象中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说实话,我也没有想过,会是这么疼的。

  我歪着⾝子去卫生间清理自己,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那张略带憔悴却也忍不住‮奋兴‬的小脸,我捏捏自己左边的脸说:女生。又捏捏自己右边的脸说:女人。然后我不知羞聇地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在镜子里还看到那个倒挂的钟,那是我妈妈从‮国美‬寄回来的,我不明⽩她为什么要寄一个钟回来,尽管这个钟非常非常的特别。我记得老太婆收到这个翻越了千山万⽔的‮际国‬邮件时那张气得发紫的脸,她把钟当机立断地扔到了后院,尘土飞扬,发出震耳聋的回声。半夜的时候我溜出去,悄悄地把它捡了回来,但从此,它只能委委屈屈地呆在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这个小小的卫生间里。

  现在,它告诉我,时间是晚上七点整。

  我突然觉得我非常饿,我不知道那个睡着孩子是不是也会饿,但我知道在他醒来之前,我应该想办法去替他弄点吃的。我蹑手蹑脚地开了门,来到外面,打开了厨房里的冰箱。冰箱依然可聇地空无一物,它居然也敢叫冰箱,我把冰箱门重重地关上,打开电饭锅,看到有半锅饭。我伸长鼻子闻了闻,香的,可以吃。

  我决定炒一锅蛋炒饭,喂我自己,也喂我亲爱的。

  当然,还要喂我的猫小逗。

  我忽然觉得,我是一个活着的多么负有责任感的可爱的好女人。

  我怀着我満腔的柔情开始炒我的蛋炒饭。上帝知道,这是我的绝活,我游刃有余地进行着这一切,甚至在油烧到锅里的时候菗空到后院去摘了小葱和小青菜。就在大功即将告成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钥匙揷到钥匙孔里的声音。

  我的,那个,天呐。

  我迅速地把火扭灭,迅速地回到我的小屋,迅速地反锁上了我的门。

  大约一分钟后,老太婆开始用力地擂我的门:“你关着门⼲什么,你给我出来,出来,听到没有,开门!”

  张漾被这凶猛的敲门声吓醒了,我捂住他的嘴,无奈地朝他耸耸肩,示意他别出声。

  他有些慌地开始套他的⾐服和子,用更加慌的眼神看着被单上那个暧昧的标记。老太婆还在努力地进行着她敲门,哦不,应该是擂门的伟大事业:“黎吧啦,你出来,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朝窗口努努嘴,示意张漾从窗口翻出去。

  张漾心领神会,他捧住我的脸,用力地在我的昅了一下,然后,他靠近窗口,轻巧地消失在夜⾊里。

  我迅速地把窗户关上。回转⾝抓起一把脏⾐服和旧杂志,把单盖起来,这才过去把门打开,懒懒地问:“你累不累啊,年纪大了,小心⾝体。”

  老太婆⾝形灵巧地闪进我的房间,‮势姿‬和眼神有点像‮国美‬大片里的特工,她目光炯炯地把我的房间扫瞄了一遍,然后问我:“人呢?”

  “什么人?”我说。

  “你刚才跑进房间的时候我看到有人躺在上。”

  “您老真有趣。”我坐到上那堆⾐服上,随手翻开一本杂志说:“看吧,看完了请你出去,我要‮觉睡‬了。”

  “我警告你。”她走近了,手指一直指到我的鼻尖上来“你要胡作非为可以,但是不可以在这里,不然,你也给我滚!”

  “您想让我滚哪儿去?”我问她“这房子的产权是我爸的,你别忘了。”

  她气急败坏地转⾝走开。

  我把我的门关起来,坐在那里清理了一下我思绪,决定先把单上的问题解决掉。我并没有整个扯掉我的单,而是到卫生间里打了一盆⽔,找了一把刷子,拿了一小块香皂,蹲在地板上慢慢地,耐心地刷洗起它来。一边看着那个印记被稀释,融化,一边微笑着想,今天真是个好⽇子,我终于达成所愿,把我自己给了他。

  多么幸福,且回味悠长。

  那天晚上,我哪儿也不想去。我穿着我肮脏的牛仔,套着我的‮红粉‬⾊的薄对襟⽑⾐,独自在小河边散步。我的心情出奇的好,甚至哼起了小曲。我一次一次地回忆着张漾靠近我时的那张脸,还有他漆黑的眼眸里倒映出的我自己那张美丽的脸,如循环的夜场电影,在脑海里错放映,一次一次,不知疲倦。

  等了这么久,我黎吧啦,终于让我爱的人爱上我了。

  我靠在河边的一颗树⼲上,摸出了我的‮机手‬,橙⾊的屏幕照着修长的手指,我一下一下地按下那个电话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是一个听上去懒洋洋的男声:“请问谁找张漾?”

  “我。”我点燃一烟说。

  “他去晚自修了。”

  “噢。”我说。

  他挂了电话,他并没有问我是谁,他庒也不关心。

  我猜那人应该是张漾的⽗亲,也许是打电话给漾的女生太多了,以致于他的好奇心然无存。我还是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于是心情从沸点降到冰点。可能是因为饥饿的原因,香烟的味道在嘴里显得异常的苦,我在树下来回走了两圈,心情开始不可收拾地烦燥起来,我决定先去拉面馆填肚子再说。

  夜里九点多的拉面馆冷冷清清,不过老板依然満面笑容地在等待晚自修后人群的到来。在这个相对清闲的时刻,店里的四个小伙计躲在柜台后面玩扑克,比点数大小,输了五块钱的那个小‮疆新‬面红耳⾚,脸上带着倾家产的绝望。

  我把五块钱拍到柜台上说:“多加点牛⾁!面要大碗的!”

  然后我找了个看着合适的地方坐了下来,继续菗我的香烟。555的,我菗不惯,但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只菗555。

  然后我就看到了她,她背着一个可爱的书包,穿黑⾊T恤长着一张红扑扑圆脸,推开门走了进来。这个女生是天中的,我其实肯定是见过她,只是从来都没有说过话。说实话,她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很可爱,以至于我心里忽然升腾出一种想要捉弄她的心态来。我把烟叼得⾼⾼的,眼睛瞟着电视,做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我原以为她一定会害怕,皱皱眉,躲我远远的,那么我就可以哈哈大笑笑得她不知所措。

  谁知道她竟然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

  这让我吃了一大惊,我瞟了她一眼。她看着我,一双大眼睛,眼光澄澈,让我心生嫉妒。我决定继续捉弄她,我伸长手,在她的碗里抓了一大把的香菜放到我自己的碗里,我以为这下她一定会站起⾝来愤然地走开,谁知道我又错了,她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埋头一声不吭地吃着她的面,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心里对她的‮趣兴‬一点一点地滋生出来,这孩子真乖巧,可爱得让人心疼,我注意到她的耳朵,透明的,可爱的,粉嘟嘟的红。我总是喜在心里悄悄地替别人起一个外号,于是我叫她小耳朵。

  她像我的小⽩杨一样的⼲净,纯粹。

  不久以后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李珥。小资的时候,叫自己木子耳。这跟我给她起的外号有些惊人的巧合。

  这个世界就是由无数的巧合构成的,小耳朵跟我简直就不是一路的女生,但是,我们却成为惺惺相惜的好朋友。

  向天发誓,当我们一起走出拉面馆,当她从书包里把雨伞拿出来递给我的那一瞬间,我就在心里这么想了。

  “淋了雨会感冒的。”她对我说。我把伞接过来,伞把那儿还带着她掌心的柔软的温度,没有人这样对我好过,更何况我们只是陌生人。我的心像棉花被重拳击了一下,软下去,一个深深的窝,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我拿着伞一路小跑到天中的门口,到达了才发现本就忘记了撑开它,我的腿上溅了很多的泥,这样我看上去更加的脏兮兮,我躲在一个角落,希望可以看到亲爱的他从里面出来,我被我心中千回百转的柔情住,不得逃脫。忽然,有人在我的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吓了我好大的一跳。

  “嗨。”他说“我猜你在,你果然在。”

  是许弋。

  噢,奇了个怪了,我的睛睛一直盯着校门口,竟然没看到他走出来。

  我有些僵硬地对着他笑了笑。

  “你怎么了,吧啦?”他把手里的伞移到我的头顶上,关切地看着我说“你嘴发紫,是不是有点冷?”

  “噢,是有点。”我说。

  “你等我很久了吧。”许弋说“⾼三就是这样,自习完了班主任还喋喋不休。不过明天可以放月假,我想我可以溜出去和你一起玩。”

  我抱着我的肩膀听他说话,心不在焉地应着:“是吗?你不怕你妈妈吗?”眼角的余光依然挂着校门口。就在这时候我就看见了他,他和一个女孩子肩并肩地从校园里走了出来,他打着一把伞,但伞一直很照顾地朝着女生那边倾斜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女生我在拉面馆里见过。

  张漾也应该是看到了我,但他并没有理我,只是好像微微地点了点头,就从我的⾝边走了过去。

  夜晚,微雨。丁香花的气息犹存。我站在许弋的伞下,看张漾替别的女生撑着伞走过我的⾝旁。那个女孩脸上洋溢着趾⾼气扬的骄傲和幸福。我第一次明⽩,什么叫做一败涂地什么叫做撕心裂肺。无论我怎么样费劲,我的眼光也无法从那两个背影上菗离。我很想冲上去,把那把伞夺过来,对着那两个人一阵菗,但是我也做不到,因为我心里很清楚,如果我真的这么做,那么张漾就永远不会再属于我了。

  我呑了呑口⽔,小不忍则大谋。

  “你在看什么?”许弋问我“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我说“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帅。”

  许弋努力地笑笑说:“是他帅,还是我更帅?”

  “当然是我男朋友更帅喽。”我挽住许弋的手臂说“你看他们那样,我们超过去,跟他们比一比,看哪对金童⽟女排第一!”

  伸出他的手拉住我往前走,他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嘲而小心地握着我在微雨的夜里疾步而行,我们拐了一个弯,又拐了一个弯,再拐了一个弯,终于到了一个他认为是‮全安‬的地方,一栋大楼的下面。

  那是一栋办公大楼,夜里空无一人,一片漆黑。

  我靠在墙上,许弋的手臂伸长了,放在我的头顶上方。我闻到他⾝上的气息,年轻的,跃跃试的,和张漾完全不同的。这个被我带坏的孩子,此时此刻,我很怕他吻我,于是我把脸轻轻地扭了过去,下巴抵着我自己的肩,有一点让我自己恶心的假纯情。

  许弋哑着嗓子说:“吧啦,我越看你越美丽,真的。”

  “你明天去球场打球吗?”我顾左右而言他。

  “我明天不是说好陪你一天的吗?”他说“你好好想想,我们去哪里玩?”

  “我今晚没地方去。”我说。

  “怎么了?”

  “我跟我家老太婆吵架了,我离家出走了。”我说。

  “啊?那怎么办?”他有些慌

  我不讲道理地说:“我要你陪我。今晚,一整晚。”

  “可是,吧啦…”他抱住我说“可是我妈妈…”

  “算了。”我轻轻地推开他往前走去,故作轻松地说:“算了,我去酒吧过‮夜一‬吧,反正天很快就亮了,你快回家吧,拜拜哦拜拜!”

  “吧啦!”他冲上来抓住我“你别生气,我想办法还不行吗?”

  “你想什么办法?”我说。

  他出语惊人:“要不你去我家!”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我家大,我爸妈晚上都呆他们自己房间不会出来。你先在我家楼道等着,等我先回家,‮全安‬的时候我发‮信短‬给你,开门让你溜进来。然后明天一早,你早点走,他们保管不会知道的。”

  “那我睡哪里?”我单刀直⼊地问。

  “睡…”他想了一下后说“你想睡哪里睡哪里。”

  “成。”我说。

  我那天脑子八成是坏了,我就是有一种要做坏事的冲动,我庒就管不住自己,我想起许弋那个风情万种的⺟亲,在心里豪情万丈地对自己说,黎吧啦,你可真有种,你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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