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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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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大家说声抱歉,昨天出去玩到凌晨才回来,欠了一章的债,今天会发三章补上。致歉!)

  作了这样一件得意之事,尤其是让赵明诚吃了个瘪,⾼強心里真比大热天喝了一罐冰红茶还快活,一边骑在马上,一边心说:别看你是宰相的儿子,又是“太‮生学‬”比我这“大‮生学‬”还多了一点,娶个老婆更是千古留名,可真材实料实在有限,连我这小小把戏都没看出来。嗯哼,看来本衙內才学通贯古今,⼲脆也写他百八十首诗词,集录起来编一本《洗⽟词》之类好了。

  可别看⾼衙內才学贯古今,写首新词却难比登天,憋了半天也没得出啥好句来,只得悻悻地想:码字太累了,还是回去找点手吧。

  一路胡思想,到了殿帅府天已经全黑了。刚一进门,就有门房禀报:“衙內,老爷书房有请。”

  ⾼強应了,想来这十几天来自己勤于练武,连着好几天早上都没去给便宜老爸⾼俅请安了,所以才特地叫人来请。

  问过门子那青楼送来的女子已经送到衙內的小院安置,闻陆二人各自告退了,⾼強提了个红纸灯笼,独自向⾼俅的书房行来。

  离的不远,就听见书房里阵阵谈笑声,⾼強心中有些奇怪,谁这么晚了陪老爸聊天?便在门口清清嗓子道:“⽗亲,孩儿回来了。”

  ⾼俅的声音立刻传出来:“強儿回来了?快进来,让为⽗好好看看。”

  ⾼強答应一声,迈步进去,却见⾼俅穿着便服坐在一张茶几旁,另一边却还坐着一个人。此人三十多岁年纪,一⾝便服,相貌清雅二目有神,更有一股子书卷气,看起来是个学之士,只是却不认得。

  ⾼強上前给⽗亲请安,那人忙站在一旁,⾼俅拉着儿子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神⾊间说不出的得意,转头向那人说道:“叶先生,你看⽝子如何?”

  那叶先生忙笑道:“⾼帅府中的衙內,果然是将门虎子,英俊拔,好一表人物。”

  ⾼俅呵呵大笑,见⾼強脸上写了一个问号,便道:“来来,我儿见过叶世叔。”

  叶世叔?⾼強満心疑惑,什么时候又蹦出个世叔来?不过老爸的面子当然是要给的,便把⾐襟掸拂几下,作势要拜,那“叶世叔”慌忙双手搀扶,连声道:“世侄何必多礼?快快请起。”

  ⾼強见这世叔倒是谦光,配合着必定要拜,你来我往几回推手,终究还是施了半礼,这才罢休。⾼俅命开出晚饭来,先请那叶先生落座,叫⾼強也一起坐下同吃。

  少停酒饭上齐,⾼俅是主人,端起酒杯来向那叶先生劝酒,那人倒也慡气,举杯一饮而尽,复把酒杯都斟満了,向⾼俅道:“⾼帅,叶某为相公敬您一杯。”

  ⾼強在旁听的心中一动:相公?只有作过宰臣的才可称相公啊,现在活着的人中,可以称相公的只有赵之、蔡京二人,被贬为太中大夫、提举崇福宮、撵到润州去看庙的曾布也算一个,不过曾早已失势,而赵则与⾼俅并不是一,难道此人是为蔡京而来?

  果然见⾼俅笑道:“⾼某⾝受蔡相公厚恩,值此赵气焰嚣张、蔡相公蒙难之时,正当竭力相报,辅助蔡相公重登宰辅,此乃应有之分耳。”两人相视一笑,又是一饮而尽。

  ⾼俅放下酒杯,见⾼強在旁发愣,便指着那叶先生道:“我儿,你这位叶世叔的学问非同小可,是蔡相公的心腹之人,名讳是上梦下得。”

  叶梦得?⾼強暗自寻思,猛地想起一个人来,脫口道:“可是前年有份勘定元祐籍的那位叶梦得?”

  那人笑道:“些须小事,何⾜挂齿,世侄倒是记得牢靠。”虽然嘴上谦逊,却満脸尽是自矜神⾊。

  ⾼強心中暗骂:哪个是在夸你!虽然你不是主谋,可这件元祐奷案把蔡京的过往仇家和潜在对手一网打尽,京城內外万马齐喑,从此朝野再无一人可与蔡京正面锋,放眼望去尽是蔡,彼此勾结上承昏君下残黎民,穷奢极无所不为,终于将好好一个大宋给活活葬送在小小金国之手。你还当你有功么?

  ⾼俅却是満面笑容:“叶先生満腹经纶,勘定籍更是廓清朝野妖氛,实在令人钦佩。他⽇若是蔡相公得以复相,叶先生定当飞⻩腾达,贵不可言哪。”

  叶梦得见说,乐得合不拢嘴:“自事难言自事难言,叶某只求能在恩相指引下为圣上效力,实在顾不得什么富贵。”

  ⾼強本待出言讥讽,不过想想自己现在可也是在这条船上,倘若蔡京不能复相,只怕不出一年自己老爸就得倒台,自己在这时代可是个米虫啊。有见于此,也只好闭口不言了。

  便饭吃得很快,待撤去碗盏,家人呈上清茶,几人说了回闲话,叶梦得便起⾝告辞。

  ⾼強刚要松一口气,却听⾼俅笑道:“強儿,为⽗尚有些公事处理,你代为⽗送送叶世叔吧。”叶梦得连忙逊谢不敢,却一听就是纯客气的话。

  ⾼強心中奇怪,⾼俅此举分明是制造机会让自己与“叶世叔”单独相处,难道这叶梦得此来却是为了自己不成?

  虽然疑惑,不过老爸有命不可不从,⾼強満面堆,提着灯笼殷勤在前引路,叶梦得捻着小胡子,踱着方步在后。

  从⾼俅书房到前院要经过一汪池塘,池边一条卵石铺就的小径,长约百余步,四处幽篁掩隐,是个十分僻静的去处。刚行到此处,叶梦得在后轻咳一声道:“贤侄,可否暂驻片刻,叶某有一事相询。”

  ⾼強心说果然不出所料,这话儿来了,忙转⾝道:“世叔有话尽管问便是,侄儿但有所知,无不尽言。”

  “前⽇令尊⾼帅夤夜遣人至中太一宮传讯,说道决意辅助蔡相公复相,言辞恳切,相公极是意动,遂命叶某前来致谢,并与⾼帅共商大计。哪知见面之后,⾼帅言道他虽然心系恩相,却是赵气焰方炽,一时不得要领,倒是贤侄一力主张说恩相必然复起。叶某不才,却也曾闻贤侄大名,故此要向贤侄请教,恩相若求复起,当取何道。”

  ⾼強听得有气,什么叫你曾闻我大名?小生的大名无非是花花太岁四字而已,难道你是跑来说你不相信我献策?

  既然眼下要依仗蔡,⾼強也不与他计较这些小事,便停住笑道:“叶世叔,其实恩相复相一事明眼人一看便知,家⽗只是令小侄能有机会⼊恩相法眼而已,故此有意抬举。世叔切不可将小侄⾼看了。”

  叶梦得原本确实不信⾼強能有此见识,适才说话原有讥刺之意,听到他说话谦冲,一点火气也没有,心下却是一怔,看来此子虽然年轻,却不可小觑,便笑道:“贤侄少年英雄,偏生还如此谦光,叶某甚是钦佩,还望贤侄尽抒己见,恩相早一⽇复起,我辈便早一⽇好过。”

  ⾼強心中估量,这是搭上蔡京一的好机会,如果站在这个能把持朝政二十年的庞大集团的对立面,下场只怕是惨不忍睹,苏轼一门便是最好的榜样。便从容说道:“小侄狂妄,便说出话来,还望叶世叔海涵。小侄以为,恩相复起之机,当在年底,复起之人,当在宮內。”

  叶梦得微微一惊,他们几个蔡京的心腹这些⽇子来⽇夜商议,总觉得赵步步进,来势凶猛,蔡虽说基深厚,却一时手忙脚,招架乏力,现在听到⾼強如此信心十⾜好不喜,连忙追问道:“贤侄如此笃定,不知可有定计?”

  ⾼強心说定计就没有,盖棺定论就一堆,其中也有给你的,要不要听?面上当然和气生财:“世叔等恩相门生満腹经纶,恩相更是深谋远虑,旷世奇才,岂无成竹在?小侄只是以理推之罢了,想那赵相公去年六月间便免相,守观文殿大学士,恩相他早已大获全胜,所以失算者,乃是天时不利,星变兼大旱连月,今圣避殿禳灾,并下诏求直言,赵相公一中书侍郞刘逵等趁机进谗言,一时措手不及,这才免相。”

  “然而小侄以为,恩相必复者有三:其一,天子与恩相君臣相得,不忍过分斥逐,只命离了宰辅,仍领开府仪同三司,守中太一宮使,位尊而无实授,去岁赵相公罢相则除观文殿大学士,其位次于御史大夫,可见圣眷未衰,禳灾而已;其二,赵相公乃恩相举荐至宰辅,然而参政以来与恩相处处争权,不逞而去,恰逢天变而相,其在朝中并无基,惟有接刘逵等数人为,一旦有事则乏人襄助,一人有事则一起获罪;其三,赵相公才仅中人,对于熙宁、元丰诸法只知遵奉,不知变通,此乃行政大忌,当年王相公便因此受讥被谤,元祐人便以此翻⾝。”

  叶梦得又惊又喜,没想到这位小衙內如此思虑清晰,明见透彻,看来人好⾊未必无才啊。不过究竟有何良策,还要问个明⽩:“贤侄所言一针见⾎,叶某茅塞顿开,却不知贤侄有何良策教我?”

  ⾼強微微一笑,心说索镇了你:“恩相如要复相,小侄以为便须从此三者⼊手。其一,当伺赵为政不当之事,待机命御史参之;其二,参则当尽参一人,一人既去则一皆去;其三,当內外兼施,引內官和嫔妃之属,伺机从容向今圣称说恩相诸般好处。三管齐下,何愁不复?!”

  (第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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