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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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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強就带着几千兵马在东平府歇马,知府程万里既然已经把女儿都嫁了给扈成,那是下了重注在⾼強一派⾝上,因此也是竭力供奉。要说这几千兵马人吃马喂的,耗费着实不少,每天光草就得上千束,外加粮食几十石,余外薪炭若⼲,马儿还要喂精饲料,每天花钱都在几百贯上下。⾼強和⾝边诸将谈起来时,都慨叹用兵不易,这许多给养要是从內地运到边塞‮场战‬上,耗费要多上几倍甚至几十倍,可想而知,要动用大军作战,朝廷要花多少钱了。本朝自从与西夏开战以来,朝廷的开支就翻着跟头往上涨,其中的艰辛也可想见了。

  不过呢,现在这些事情都有程万里张罗,而且郓州城里别的不说,这点东西还供应的起,⾼強乐得轻松。住在郓州城更有一件好处,那就是军营不用另外盖了,这地方原有的千余兵马都被董平败光,空出来的军营大家挤挤也就够了…要知道,董平的兵虽然只有千余,这些兵可都是拉家带口的,现在兵都没了,家属也都得迁出军营去,有的官兵还是被董平裹胁上山落草的,这些兵士的家属更是早已逃的不知去向,腾出来的房舍⾜够⾼強的四千兵马住了。

  ⾼強在这住了些时,平⽇分遣骑兵在梁山泊周围巡视。这倒不全是装样子给人看的,眼下他住在这郓州城里,此处没有建立鸽站,宋江纵然有消息出来,先要传到李家庄,然后再由人送过来。如今又是大雪封路,难免传送不及时,因此要派遣斥候。

  话说这么闲着就没事作了?非也,⾼強在大名府本来是想要好好整顿一下军务的,哪知董平斜刺里杀出来。只得拼凑了这些兵马上阵,仗着偷袭得手,没有打什么硬仗就得胜,其实说起来甚为侥幸。现今大军停留在外面,不像在大名府本埠时,众兵士的精力被自家的柴米油盐分散了许多,正是练兵的好时候。

  说到练兵,这方面⾼強就是外行了。那可不是看几本古代兵书,或者几部励志热⾎军旅片就能冒充专家的。要说是现代的军事鼎小说,那更是毒药中的毒药,里面的众位猪脚不管走地什么路子,统统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守纪律!要按照真正的军人概念,甭管你多牛,为‮家国‬立了多大功,军人没有纪律观念那就是渣!要是把这种书里面的观念用到现实的军队中,你就等着死吧。

  除此之外,这些将领对他服从。一来是他的地位和家世。二来也是大宋以文统武的体制决定了,武将都得服从文官的‮导领‬,象这样‮导领‬军队地文官就被称为帅臣。但是所谓的以文制武。其实不光是武将要服从文官的‮导领‬,也意味着文官不得直接掌握军队,不得越过武将对下面的士兵指手画脚,而⾼強因为是科举出⾝,作的又是文官,也就必须遵守这样的规定。

  当然了,仗着老爹⾼俅的地位,⾼強对于军队将领的影响力要远远大过寻常的帅臣,再加上韩世忠、杨志等将领都是他的亲信,因此这番练兵他还是费了不少心⾎。出了一些点子,比如強调纪律锻炼和意志品质,将之置于传统地刀箭技练之上,就是出于⾼強地坚持。虽然有些将领对此不大理解,林冲这位噤军教头就是其中之一,但象韩世忠、关胜这样的实际带兵将领,对于纪律的重要其实是深有体会地,再加上⾼強強调纪律的第一条,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拿着这条杠杠。首先就要求诸位统兵将领予以服从,那还有什么可说道的?

  由此,这一场郓州练兵活动就开展起来。基本上,由于不能改⾰军制,现有的指挥框架无法变动,因此主要的练兵都集中在強调纪律和服从观念上。横竖外面大雪三不五时下着,诸将⼲脆就照着⾼強的建议,大搞士兵內务和队列练,不理解?那不要紧,执行先。

  对于这场练兵,⾼強是寄予厚望。他的目标是要避免靖康之变,強军是不可少的一环,而梁山上的喽兵就算招安了,不建立起官兵应有的纪律来地话,到了边疆‮场战‬上只怕也不大靠的住。因此,从这场小练兵中总结经验教训,以便不久的将来整训更多更強悍的军队,是十分必要的。

  一旦深⼊到训练之中,⾼強就发现了这时代军队与后代一个明显的区别:集体生活。大宋士兵是家属一道从军的,虽然也有相当的时间和同袍在一道,但明显不象后代的军旅那样,整班整班地士兵每天朝夕相处,吃饭‮觉睡‬都在一块。越是和平地区、和平时期的军队,由于军政和军纪的**,这种倾向就越明显,而象那些被上官和生计迫,每天都得到处作工作生意的兵士,哪里还有半点军人的样子?

  而对于这一点,郓州这个环境就体现出优势来。队伍拉出来了,营房又是现成了,想不过集体生活也不行了。于是下雪练內务,不下雪练队列,不到半个月,这几千兵马看上去就很有点样子了。由于后勤方面的限制,兵士的装备还无法整齐划一,因此这內务也不可能做到什么被子⾖腐块,枕头一条线,但大体上保持齐整还是做到了。

  到了这个份上,就不能单纯练这些玩意了,得研究具体的战法,然后形成条令,予以推广。条令这种玩意,其实大宋军队中也是有的,例如象神臂弓这样的武器,就有严格的‮场战‬分发、使用、以及保管条令,甚至有详细到少一箭如何处罚的,如果要求提⾼速,还要分出专门的上弩人,进弩人,发弩人,后世⽇本战国时很有名的三段击,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都是咱们老祖宗玩剩下的。

  但是这样严格的条令毕竟是少数,在这种冷兵器时代,还是个人技艺占了主导,好象现代战争算是強调军纪和作战条令了吧,一旦打起⽩刃战来,还是混一团。在这种条件下,宋代的军队也有自己的制式武艺。最有名的当然是本朝开国太祖赵匡胤的太祖长拳,此外著名的将领都有武艺传世,什么杨家,呼家,⾼家,关胜当然也有关家刀,且号称是传自三国关二爷的舂秋刀法,真假与否就无从考证了。

  其实像这种武技虽然是以人命名。未必就是某人亲创的,多数还是某只军队中广泛教习的武艺结晶。像这种专业问题,⾝为军中教头的林冲当然是最有发言权的,⾼強索将他的噤军队伍当成了教导队,从各指挥当中选出士兵来充实到这个队当中,准备培养成合格的使臣,来加強整个军队的素质。此外,⾼強也给军队的改⾰打上了自己一点小小的印记…宋军的基本单位是指挥,其地位大约相当于现代军队当中的连,但⾼強对这个指挥的称呼很不习惯。当他知道这个指挥有些地方也称为“营”的时候。当即拍板,以后所有的指挥都称为“营”本来还想把指挥使改称营长的。但是诸将都觉得别扭,只得参照百人官“都头”改叫营头。

  不知不觉之间,大观四年就走到了尽头,眼看着新年就要来到,众将士都有些思乡心切,这练兵就有些进行不下去了。⾼強这时也接到了宋江的消息,梁山吃了这一场大败,虽然有些人叫嚣着要再度出击,营救被擒的董平和鲍旭。但更多地人却慑于官兵地战斗力,主张谨慎从事,再加上年节的到来,宋江得以约束部下,严守山寨不得外出。

  既然郓州城没了危险,⾼強便辞别了程万里,领兵回去大名府过年了。程知府自然放心不下,⾼強留了扈成和十来个新提拔起来的使臣,命他在此招募兵士。整练新兵,协助程万里把守城池,横竖他上报了扈成“忠义守城”的功劳,也保举他为东平府的兵马都监,大约年后这任命也该下来了。

  这当女婿的帮老丈人守城,谁都没得话说,程万里见留不住⾼強,也只得送行,临别少不得对⾼強和诸大将都有馈赠,大名府官兵也都有犒赏。扈三娘依旧留在郓州城养伤,倒是眼见大好了。

  押着俘虏,拿着犒赏,又经过二十天的训练,军队比来的时候看上去精神了好多,⾼強一路上左顾右盼,得意洋洋,连面的寒风都不觉得有多冷了。

  待回到大名府,已经是农历二十八。此时朝廷的回文也下来了,众官兵的赏赐都依⾼強所奏,从大名府桩管钱粮中支取,再加上过年节应该发放的犒赏物资,这一下大名府的府库可谓大出⾎了。象林冲这样生擒贼首地大功,便赏了⻩金二十两,打了两只大大的金碗,看起来着实叫人眼馋。

  当下除了一些守城兵丁,余众尽皆放假过年,⾼強回了府中,娘子蔡颖和小师师也都回来了,大家看在过年的份上,好歹面子上是过的去的。而小环和金芝这两个,对于自家官人和大娘之间的矛盾只是有些感觉,內里全然无知,只当他俩是夫间的寻常讴气,夹在中间胡安慰一气,却弄的⾼強哭笑不得。方百花却又回两浙去了,也不知赶不赶的及回乡过年。

  腊月二十九这⽇,⾼強拢着袖子,在官舍前厅看众妾和家人们忙着贴福字,贴桃符,还要用酒糟涂抹在灶门上,叫做“醉司命”心里正盘算着:“小师师我也吃掉了,得找一⽇好好收进房来,不到得委屈了她”正在想美事,金芝却在后面推了他一下:“官人,直恁地闲,莫要阻了奴家们忙年。”

  “真是孔老夫子那句名言,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自从本衙內给了她两天好眼⾊,这丫头立时又活跃起来了,啧啧…”⾼強一面‮头摇‬叹息,一面却赶紧溜了出去,他才懒得在这里闲逛。

  一脚到了门房,逢着李孝忠在这里与几个牙兵谈天说地,⾼強也上去凑热闹,大家说些关东关西地过年民俗,⾼強听的津津有味,这可都是生活呀,书上看不到的。

  正说话间,外面来了几个贫民,穿着花里胡哨的⾐服,戴着妇人头面,脸上却涂着油彩,戴着面具,神神道道地。⾼強看的纳闷,心说这是什么来路?只见那几个贫民到了留守司近前,也不避让,反而直上来,手上敲锣打鼓,口中念念有辞,领头一个手里拿着个口袋直往前伸。

  旁边有个牙兵,见⾼強一脸的问号,笑道:“怪道留守相公不知,这是小百姓的玩意,唤作打夜胡,装这些妇人神鬼的头脸,又敲锣又击鼓的,说是驱琊除祟,也就是挨家讨些喜庆钱儿,他们好过年。”

  ⾼強这才了然,心说看来本衙內官声不错,这些贫民都敢到我这里来讨闲钱了。大过年的,给点钱也是讨个意头,⾼強不以为意,正叫人拿钱给散他们,那伙贫民中忽然有人一抬头,和⾼強打了个对眼。

  ⾼強和那人一望,就觉得有些面,再仔细看时,噤不住吃了一惊:居然是他,可这人怎么会到了我这里?恰待上前相认,却见那人微微摇了‮头摇‬,又指了指角门方向,而后便径自去了。

  ⾼強知他的意思,扯过李孝忠来,密密吩咐他到角门处候着,少停若有人来到,不问姓名,只管带进来见我就是。李孝忠虽然年少,心思却机敏,见⾼強说的郑重,知道⼲系非小,便即答应了,溜到角门处候着。

  ⾼強自回书房,命人将韩世忠找了来,过了片刻,韩世忠和李孝忠前脚后脚进来,李孝忠⾝后就跟了一个人。那人见了⾼強,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朗声笑道:“⾼应奉,不对,现下该叫⾼留守才是,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韩世忠见了此人面孔,微一沉昑,已经认了出来,惊道:“竟是辽国马光禄!”此人是谁?却是大观二年时⾼強出使辽国,一路随行的辽国光禄大夫马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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