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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射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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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京听到这女子的呼声,心中一喜,心说看来这里是內宅了,想必守卫调动没有那么迅速,且待我擒住这女子为人质,说什么也要看看到底是哪路⾼人用箫音破法,不然岂非死不瞑目?

  他双手一撑墙头,目光打量院中,却见眼中一片青⻩间杂的竹林,夏风中沙沙作响,偶有清风徐过,带起一阵清香,煞是雅静。左京不知这便是有名的湘妃竹,不过就算知道,此刻他也没有这个闲情雅致去欣赏了,正所谓穷途末路,人之将死,倘若能说话的,当然是其言也善,若是情急拼命,或者有什么心愿未了的,哪还顾得上旁的?

  左京一眼扫过,见竹林边立着一个青⾐女子,⾝量尚未长成,头上挽着双髻,穿戴甚是素雅,望哪湘妃竹林边一站,整个人也好似一枝秀气的湘妃竹一般,似乎有丝丝清香飘过来,这女子眉目清丽难言,虽然犹带着一丝稚气,却已经是绝世美人的坯子了。

  左京看罢欣喜,他倒不是见⾊起意,死到临头还能⾊心旺盛的強人也不是没有,不过肯定不包括这个⽇本国的⾼手在內。他只是觉得这女子的相貌越是不凡,装扮越是脫俗,显然在这府中的地位也自与众不同,用来作人质的效果也就越好。

  当下正要长⾝而起跃过墙去,准拟一把将这稚龄美少女一把擒来,眼角不经意的向下一扫,看到一件物事揷在那少女间,左京浑⾝如遭雷击,又如跌⼊冰窖一般一阵冰寒之气流遍全⾝:这竟然是一管洞箫!

  适才他被突如其来的箫音破了术法,更使得⾝子大伤特伤,情知自己命不久长,刚才又用药力极力催发体內的潜能,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境界。所凭借的只是一口气支撑着自己,一定要看到要了自己命的到底是哪路⾼人。

  只是这时看到一管洞箫揷在这弱龄少女的间,在他眼中却仿佛看到了这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一样,按照自己一直追寻的箫音传来的方位,该当就是在这左近,而四望无人,唯有这个少女在此,间又揷着洞箫一管。难道坏了自己大事的“⾼人”竟然就是这美貌少女不成?

  左京这一震惊不要紧,待到回过神来,横下一条心,不管到底⾼人是不是真正的⾼,抓住这少女一问就知端倪。不过这一下迟疑和震惊,再要重新动作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左京双臂一撑,竟然一阵酸软。⾝体没能纵起,反而在墙头上下沉了一尺,有些支撑不住的趋势。

  左京这一惊非同小可,眼前一阵昏黑,情知自己这一下怈了劲,又是伤上加伤。恐怕眼前若是跌下了墙头,别说是再跳上来,只怕就再也没什么机会能站起来了。

  他一咬⾆尖,一阵剧痛令自己稍微惊醒了一些,功用双臂正要再起,哪知气数已尽,就听耳后一人沉声猛喝。声如闷雷:“大胆狂徒,竟然敢窥伺內宅,照箭!”

  这一声光明磊落,虽然是背后放箭,的却是响箭,更出声示警在先,显然这箭手非同一般。左京心中暗叹,此等箭手自重⾝份,必定是箭术非凡。这一箭恐怕是凌厉之极,自己体术并不擅长,便在平时也是难以抵挡的,此刻命在顷刻,又如何能够躲闪?

  只听空中一道尖利哨音响过。左京背心陡然一痛,那一箭从后心直透前,再也支持不住,两手一松,⾝体随着箭矢地余势向前一倒,软绵绵地向墙內倒了下去,扎手扎脚摊在地上,再也挣扎不起来了。

  只听那适才放箭的箭手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又是沉稳⼲练:“儿郞们,快些搜查外宅各处,看看有无同走漏,并有无混⽔摸鱼的不法之徒,再与我世忠报知內宅两位蔡⼲办,请他们尽快搜查中箭之人的行踪,不要惊了安人和內宅女眷!”

  一系列分布井井有条,显然此人不但箭法精通,统领家丁更是一把好手。左京心中这般想着,不由苦笑了一下,大宋果然是人才济济,自己在⽇本国內可算是顶尖的奇人异士了,来到这里却一事无成,终于落得⾝死异乡的下场,主公的大业托付,自己可不能再有什么助力的…右京,右京,我这一死,你便不再是傀儡了,恢复了自由⾝,今后的路,就看你自己怎么走了…

  意识渐渐涣散,忽然听到一个娇腻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谨慎,却略微又有些好奇:“敢问大爷,你…还活着嘛?”

  左京勉力睁开眼睛,分辨出眼前这个绿⾊⾝影,可不正是自己适才看到的,那间揷着一管洞箫的绿⾐少女?他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开口道:“请问…这位姑娘…适才,适才那首越箫曲,是何人吹奏?”

  那少女正是年方十三的李师师,与去年相比,这位少女已将长成,又加上少时长于青楼,后来又进了太尉府,所见的世面着实不少,因此看到这人満⾝是⾎,形容可怖,她却也并不是很害怕,反倒有些好奇。

  待听得这人竟然惦记着自己的音乐,师师的小小心灵顿时一喜,美滋滋地应道:“那正是奴家所奏的,先前奏了半阙碧霄昑,却不知怎的心绪不宁,吹了一半吹不下去,奴家无奈,又硬着头⽪吹了这首破阵子,好一解心中烦闷,大爷听着可还中听么?”她一心一意练箫学琴,听到别人问及,小心思便都转到了这上头来。

  左京暗叹,这真是天意,想不到自己纵横十余年,远来中土,竟然会被一个小姑娘的箫曲给破了术法,时也,命夫!只是还不甘心,又挣扎问道:“小…小姑娘,请问你师承何方⾼人?”

  师师偏头想了想:“教我的人么,那可就多了,从前怡红楼的王大姐,刘大姐,进这府里之后又跟着教坊地李妈妈,孙妈妈,还有汴梁的⽩行首姐姐,燕大官人,都教过我不少呢!还有我家衙內,常常听我练琴,每每有些奇思妙想,都能启发我不少啊,说起来,倒是衙內对我的教益最大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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