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回 红颜祸水
这一段行程上,是一片辽阔的荒野,一望不见村落。
忽然一声沉雷,划破了郊野的荒寂,一片浓云由正北急驰而来。
不大工夫,云气漫天,闪电耀目,隆隆雷声,不绝于耳。
尚三堂仰脸望望天⾊,道:“这一阵豪雨不小…”
余音未住,⻩⾖般大小的雨珠,已然倾盆而下。
玄月道长纵目四顾一阵。遥指着前面一片苍林说道:“那片密林之中似有一户人家,咱们到那里暂避一下风雨吧!”
⽩铁笙经过了一次长途驰车,早已驾轻就,长鞭一挥,马车突然疾奔如飞。
群豪一齐加快脚步,向前奔行,不大工夫,已到了那片苍林所在。
这是一片満植翠柏的墓地,依林处建筑着茅舍三间。
言凤刚一皱眉头,道:“这座小茅屋,就算把主人撵出来也不够咱们用的。”
尚三堂轻轻叹一口气,道:“在家千⽇好,出门一时难,言掌门迁就些吧!”
一面举步向那茅舍行去,举手轻叩木门。
呀然一声,木门大开,探出一个⽩发盘顶、満脸皱纹的脑袋。
尚三堂一拱手道:“老丈请了。”
那老人侧起耳朵,说道:“你讲什么?”
尚三堂⾼声说道:“我们行路至此,遇上大雨,想借老丈一角之地,躲避一下豪雨,雨势一收,我们就动⾝赶路。”
那老人打量了群豪一眼,头摇说道:“屋中狭小,如何能容得如许多人…”
他重重的咳了两声,接道:“在墓地中有一座祠堂,那地方甚是宽敞,诸位请到那祠堂避雨去吧!”
不容尚三堂再多问话,砰的一声,关上了两扇木门。
尚三堂望着那木门出了一阵子神,回头对群豪说道:“咱们过去瞧瞧吧,想这位老丈,决然不会欺骗咱们。”
言凤刚冷笑一声道:“兄弟也不信他当真是个聋子。”
谭啸天道:“如果欺骗了咱们,回头放把火烧光他这座茅屋。”
忽听门声呀然,两扇闭上的木门,突又大开,那⽩发盘顶的老人,探出头来说道:“诸位人可进⼊词中,但口牲却下可牵⼊词堂。”
说完,砰然一声,又把木门关上。
谭啸天还以为他听到了自己要放火烧屋之言,开门质问,哪知他竟是嘱咐口牲不许⼊祠之事。
这时云气愈来愈重,雨滴越下越大,看样子实非三五个时辰內可以放晴。
玄月道长仰望一下乌云密布的天空,说道:“咱们先进去吧!”
尚三堂放步向前走去。
群豪都已被雨淋得満⾝是⽔,亦想早些找个避雨所在休息一下,立时鱼贯随在玄月⾝后行去。
这一片柏树,大都是百年以上之物,棵棵耝如⽔桶,枝叶茂密。
倾盆大雨在那茂密的枝叶阻挡之下,似是小去了甚多。只是马车行驶在这等満是坟墓的柏树林中,十分困难。
⽩铁笙跃下车辕,牵马而行,费了甚大的气力,才把马车驰⼊林中。
果然在那柏树坟墓的环绕中,有一座建筑精致,但规模并不宏大的祠堂,一块黑漆横匾,横写着“王氏宗词”四个大字。
玄月道长回头望了⽩铁笙一眼,道:“⽩贤侄,把马车停在祠外,车篷坚牢,⾜以挡遮风雨,你也到祠堂来吧!”
说话之间,人已举步向祠中走去。
祠门大开,寂无一人。群豪急步奔⼊正厅。
厅中打扫得甚是⼲净,青砖铺地,⽩壁如雪,正中一座香台之后,供奉着王氏数代祖宗的牌位。
言风刚抖抖⾝上的雨⽔.说道:“如若这大雨夜一不停,咱们今宵势将在这祠堂中过上夜一了。”
玄月道长仔细地打量了四壁一眼,说道:“诸位最好能运气坐息片刻…”
言凤刚微微一笑,道:“道长未免多虑了,难道淋了这一场大雨,还能使人病倒不成?”
玄月道长道:“贫道之意,想请诸位调息一下,使心坤平静一点…”
脸⾊突然转变的十分严肃,接道:“贫道要告诉诸位一件重大的事。”
言凤刚笑道:“可是和中原四君子死亡有关?”
玄月道长道:“不错!”
言凤刚突然疾行两步,走到叶湘绮⾝侧说道:“叶姑娘,在下有几句话,想问问姑娘。”
叶湘绮道:“老前辈尽管请说。”
言凤刚道:“姑娘是否当真想查出杀害令尊的凶手?”
叶湘绮道:“我们⽗女相依为命,自然是于真万确了。”
言凤刚正容说道:“姑娘可知这次随来南宮世家之人,为了哪个吗?”
叶湘绮略一沉昑,道:“晚辈不知。”
言凤刚纵声笑道:“以姑娘的聪慧,哪真有不知之理,想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来罢了。”
唐通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冷笑一声,揷口接道:“言老前辈,贵庚可有六十岁吗?”
言风刚笑道:“区区嘛,虽然未过花甲,但已相距不远,五十有八了!”唐通冷冷说道:“你可知道对姑娘今年多大吗?”
言凤刚呵呵一笑,道:“大概不⾜二十年华?”
唐通一拍间镖袋,说道:“言家拳名震天下,但不知比我唐家门中淬毒暗器如何?”
言凤刚脸⾊大变,双目中杀机闪动,冷冷地说道:“你可要试试老夫的拳势吗?”
唐通右手疾向间一探,五指之上,已然多了一个鹿⽪手套,疾快的向后退了五六步远,说道:“你可要试试在下的淬毒暗器?”
形势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尚三堂急急走了过去,说道:“两位万勿出手,有话好说。”
横⾝站在两人之间。
对扬名武林的唐家淬毒暗器,言凤刚有着三分畏惧,何况这祠堂中地势狭小,闪避不易,发掌反击,又恐伤到别人。
唐通心中对言凤刚也有着几分顾忌,言家拳驰誉江湖,在武林中独树一帜,言风刚既能接掌一派门户,自是有着极深的造诣。
两人虽然各不相让,形成了剑拔弩张之局,其实彼此心中,都无胜敌的把握,尚三堂出面一打回场,也就借阶下台。
玄月道长一掌合,肃然说道:“在场诸位,不是一派掌门的⾝份,就是一方雄主之尊,尚望能彼此忍让一些,不要闹出意气之争。诸位先请运气坐息片刻,贫道要宣布一件惊人之事,那时诸位个个心神平静,当可有一抉择。”
群豪之中,对被誉为武林两大名剑之一的玄月道长,如说心存敬畏,倒下如说是有着几分害怕。
见他说的郑重其事,心知事非小可,果然各自席地而坐,运气调息起来。只有叶湘绮倚在门外一木柱之上、仰胜望着満天的云出神。
这一个⾝负丧⽗之痛的少女,议是有着极深的心机,亦有着无比的坚強。她有着深沉的忧郁,但却生具了动人心弦的容⾊,处事果断和胆大,又使人无法捉摸到她的格。
坟墓古柏环绕的祠堂中,暂时恢复了幽静,只有风雨的声音,点缀着荒凉,打破了死寂。
群豪经过了一阵运息之后,精神尽复,个个眼神清亮,面⾊凝重,等待着玄月道长开口。
玄月道长仍然闭目而坐,似是尚未运息完毕。
但群豪却已看出了这位名満天下的玄门剑客,早己功行圆満,正在考虑着一件重大的决定。
从他脸上神情变化,可见他內心中正有着剧烈的动。
言风刚轻轻咳了一声,低声对尚三堂道:“尚兄,究竟是什么事?在兄弟想来,尚兄定然知道。”
尚三堂为难地说道:“这个,这个…”
他似是无法拒绝言凤刚相询之言,这个了半天,仍然是这个不出个所以然来。
玄月道长突然睁开双目,两道冷电般的眼神,投注在言凤刚的脸上,道:“言兄定要知道吗?”
言风刚淡然一笑道:“不错!在下确然急于知道。”
玄月道长缓缓站起了⾝子,把目光投注到祠门外云之上,缓缓地说道:“这是个震惊人心的消息,但贫道却不信当真有此等之事?”
他说的没头没脑,但显然是一件震动人心的大事。
以玄月道长在武林中的⾝份,决不肯轻易的流露如许沉重的心情。
群豪相顾愕然,不知如何接口。
只听玄月道长沉重的叹息一声,接道:“贫道在中原四君子的尸体之上,发觉了…”
忽然住口不言,大步向祠门外面走去。
言凤刚一皱眉头,⾼声叫道:“道长,发觉了什么可疑之事?”只听玄月道长⾼声说道:“什么人?”
但闻风雨声响,哪里有回应这声。
言凤刚突然一顿⾜,人如急奇离弦般直而出,双⾜一顿实地,突然一个大转⾝,跃上屋面。
谭啸天低声赞道:“一代门户宗师,武功的是不凡。”
尚三堂道:“老朽当真是老迈了,耳目也失去了灵敏…”
叶湘绮缓缓回过头来,望着玄月说道:“老前辈,晚辈怎的未听得一点声息?”
玄月道长慈和一笑,道:“贫道自信耳目作用未失,不致听错。”
唐通望着祠门外面的倾盆大雨,自言自语地说道:“言凤刚这一去,只怕不会回来了。”
屠南江冷哼一声,骂道:“胡说八道!”
唐通回顾了屠南江⽗子一眼,冷冷说道:“一个人找可时免不了有些回光返照…”
屠南江突然⾝而起,道:“你骂哪个?”
大步直向唐通冲了过去。
唐通脸⾊铁青,杀机闪动地说道:“你有种,咱们就出去试试。”
屠南江大声喝道:“老子还怕你不成!”纵⾝一跃,飞落院中。
玄月本待出言劝止,忽然觉着口之中,填塞了一口闷气,似是忽然想看一幕忍残的杀戮,才能发怈出中一口闷气。
老成持重的尚三堂,一向本最爱替人排难解纷,但此刻却也是站着不动,双目注定祠外,一副坐山看虎斗的神情。
神拳鲁炳及谭啸天,一齐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厅门之处。
倚门而立的叶湘绮,在两人斗口之时,神⾊极是冷漠,望也未望两人一眼。
但见玄月道长、尚三堂等,都不再⾝劝阻.才知事态严重,急急对玄月道长说道:
“老前辈,咱们要看着让他们排命吗?”
玄月淡淡一笑,道:“让他们打一架也好。”
叶湘绮忽道:“这怎么可以,一动上手,势必要造成流⾎惨剧不可。”
玄月接道:“贤侄女说的不错,动手相搏,势必要造成流⾎惨剧…”
两人说话之间,屠南江已和唐通选好动手的角度,双方似是都在运气调息,准备全力出手。
叶湘绮目光转动,看群豪个个负手而立,一副坐山看虎斗的样子,似是都没有劝架的意思,不噤心头一急,大步走了过去。⾼声说道:“住手!”
唐通和屠南江同时睁开了眼睛,目光转注叶湘绮的脸上,说道:“⼲什么?”
叶相绮走到两人之间,冷冷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打架呢?”
唐通道:“快越开去,别让发出的暗器伤害到你。”
叶湘绮道:“我不怕…”
她长长叹息一声,幽幽说道:“你们都是为帮助追查我⽗亲的死因而来,不论哪一个伤亡了,我心中都感到十分不安。”
这时,大雨仍然倾盆如注。三个人一线站在院中,刚刚抖去积⽔的⾐服,又被淋得全⾝透。
忽听言凤刚⾼声叫道:“叶姑娘快些回来。”
叶湘绮回顾后通和屠南江一眼,道:“两位无怨无仇,不过为了一两句意气之话,就要以命相搏,未免太轻自己了。”
说完话,转脸步回厅堂,目注言凤刚道:“可是叫我吗?”
言风刚微微一笑,道:“姑娘不用相劝他们,这些人早晚也免不了一场火并。”
叶湘绮奇道:“为什么?”
言凤刚肃然说道:“为你!”
叶湘绮啊了一声,道:“为我?”
言凤刚道;“不错,为你…”他目光环扫了四周一眼,接道:“玄月道长用心如何,在下不知;尚昆为人豪放,素来下喜女⾊;除了这两人之外,可能说无一人不是为了姑娘。”
叶湘绮道:“为了我?”
言凤刚道:“姑娘忘了吗?你在百丈峰顶,扬言要以⾝委侍那追查出杀害令尊凶手之人…”
叶湘绮接道:“我这话自是⼲真万确,下论对方是何等模样的人,是瞎子或是聋子,也不管对方有多大年纪,我都将遵守自己的诺言。”
言凤刚笑道:“⽑病就出在这里了,如若叶姑娘许下的诺言限制了年龄,在下和谭兄、鲁兄等一把年纪了,也不致参与这场是非的争斗啦!”
叶湘绮道:“你们都是为我而来吗?”
言凤刚笑道:“这些人也要为你而自相火并。”
叶湘绮道:“这实在出于我的意料之外,也非我的本愿。”
言凤刚道:“出于意料之外的事情多得很,因此,在下奉劝姑娘,如若⾝而出,倒不如置⾝事外,静观其变,不论火并的如何烈,也不致找到姑娘的头上就是。”
叶湘绮道:“我不愿看到你们为我流⾎。”
言凤刚道:“事倩已成必然之势,姑娘最好别管…”
忽听一声大喝,打断了言凤刚未完之言。
回头望去,只见屠南江和唐通动上了手,如注的大雨之中两人拳来脚往,打的烈绝伦。
屠南江功力深厚,出拳猛恶异常,呼呼拳风,混合⼊风雨中。
唐通却是以轻巧的⾝法和奇奥的变化见长、处处避开和那老人硬拼掌大。
叶湘绮侧目问玄月道长和尚三堂望了一眼,只见两人凝神看着唐通和屠南江拼斗之势,脸上泛现愉之⾊,似是甚为期望着两人分个生死出来。
一缕恐怖的意念泛上心头,她忽地感觉到这些人自离开南宮世家之后,每人都变得十分忍残。
连那遁⾝世外,一向仁慈的玄月道长,和那以排难解纷驰誉江湖的尚三堂,都已不再是未进南宮世家的玄月和尚三堂了,似是两个人都已经有了甚大的转变,转变的十分冷酷和忍残。
斗之中,忽听一声怒喝,夹杂着一声闷哼,传了过来。
转脸望去,只见唐通⾝躯摇摆,连连向后退了五六步远。
神拳鲁炳回头对谭啸天道:“谭兄,这一拳如是兄弟,势非把那小子打晕地上下可。”
谭啸天突然冷哼一声,道:“只怕未必,四川唐家虽是以淬毒暗器驰名武林,但拳掌上的工夫也未必会输人。”
神拳鲁炳怒声说道:“那兄弟这神拳之名,是别人⽩叫的吗?”
谭啸天道:“江湖上尽有许多人浪得虚名。”
神拳鲁炳大声喝道:“谭见如若不信,何妨试试兄弟的拳法。”
谭啸天道:“拳脚无眼,一旦动起手来,难免要有伤亡,鲁兄如若不怕,那就下妨试试。”
叶湘绮听得怔了一怔,暗道:“怎么这般人一个个都像疯了一样,似乎是每人的中,都有着一股愤懑之气,非得好好打上一架,甚至拼个你死我活,⾎流五步。”
只听唐通大声喝道:“明人不做暗事,兄弟要施用暗器了。”
接着听得半声喝叫,和一声砰然的响震,屠南江一声大喝未完,人已摔倒在风雨之中。
只听得一声大呼爹爹之中,一条人影疾快的由几人⾝侧跃过,迅快绝伦的直向唐通扑了过去。
叶湘绮双目一闪,已然看清了那人年纪不过十七八岁,正是和屠南江同来的年轻人。
倾盆大雨中隐隐可见唐通満脸杀机,两眼通红,一见那年轻人疾扑过来,仰脸大笑道:
“唐某人既然开了杀戒,杀一个人和杀十人有何不同!”
手腕一扬,飞出三道银芒,向那少年人暴而出。
这年轻人乃屠南江唯一的儿子,极得屠南江的宠爱,不但把自己一⾝武功,尽皆传授,而且还让他相随自己两位知友习武,年纪虽然不大,但却已连得三人以上的真传武功目睹那三点银芒面飞了过来,立时一沉丹田真气,陡然一个翻⾝,双⾜不着实地,竟然把三点银芒全都避过。
叶湘绮眼看局势已呈混,谭啸天和神拳鲁炳,已成了剑拔弩张之势,随时可以触发大战。
唐通和屠南江⽗子,已然是仇恨如海,势不两立,屠南江一声未完,人立刻倒了下去,分明已是中了唐家的淬毒暗器,生死难卜。
那年轻人虽有着強烈的为⽗复仇之心但看情形亦当是凶多吉少。
言凤刚虎视眈眈,注视着唐通屠南江动手搏斗,睑上不时泛动着笑,看样子他早已有成竹。
最使叶湘绮不解的是玄月和尚三堂。
一个是心地仁慈的玄门长者,一个是武林中出了名的和事老人。
但这两人也都和往时下同,不但不肯出言劝解,反而有一种幸灾乐祸的神情,袖手旁观。
⽩铁笙、宋文光,万冲三人,却聚集一起,低声密谈,不知在商量着什么大事,对这边烈的搏斗,恍似未闻。
叶湘绮倚门站了一阵,突然发觉了这些人,似是都有了疯癫之状,每人的心中,都充満着怨毒和仇恨,不止是冷眼旁观,看人搏斗,目光和神⾊似是泛现一种跃跃动的神情。
唐通已和那年轻之人打得十分烈。
谭啸天和鲁炳之间的冲突,倒忽然缓和了下来,大概是分心旁注,被场中烈搏斗昅引住了。
叶湘绮轻轻的叹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些人自离开南宮世家之后,格上似是都有了重大的转变,变得异常冷酷、忍残,这中间定然有着什么原因?”
忖思之间,忽见唐通一个倒跃,退出了一丈开外。
叶湘绮知他已不耐久战,准备施展暗器取胜。
四川唐家的暗器,不但各淬剧毒,而且种数繁多,歹无比,这个少年人决难逃过唐通的毒手,必需得设法阻止这一场惨局…
心念一转,立时疾跃而出,一面大声喝道:“住手,不要再打了。”
唐通已套上鹿⽪手套,扣握了一把断魂沙,准备打出,听得叶湘绮喝叫之声,果然停手未发。
那年轻人却回头望着叶湘绮,満脸茫然加悲痛的混合之⾊。
叶湘绮急步走到了两人之间.⾼声说道:“你们只不过为了几句意气之言,竟然闹出了杀人的惨局…”
那少年突然一眨双目,流下来两行清泪,说道:“姑娘,不允在下出手报仇,家又岂不是⽩⽩的送了命…”
唐通冷冷接道:“那只能怪他学艺不精。”
叶湘绮急急叫道:“你们不要再吵了。”
边缓步对唐通走了过去,接道:“你用什么暗器打伤了他?”
唐通道:“我们唐家的暗器,十九都经过绝毒淬练。”
叶湘绮道:“我知道了,我问你他还有没有救?”
唐通沉昑了一阵,道:“这个,如用我们唐家的独门解药,自是能够救得。”
叶湘绮道:“你带了解药没有?”
唐通道:“解药虽有,但我并无救他之心。”
叶湘绮叹道:“你伤了人家,不肯施救,难道眼看着让他死去吗?”
唐通冷冷说道:“战阵之间,不死必伤,乃属必然之事…”
他微微一顿,接道:“如果受伤不是别人,而是在下,姑娘又当如何?”
叶湘绮道:“不论哪个受伤,我都不忍坐视。”
大雨中只见唐通双目通红,口起伏,默然不语,显然他正尽力庒制看內心的动。
忽听一声暴喝传了过来,道:“不信你就试试老夫的拳力如何?”
紧接着砰的一声,屋瓦被震落两块,转头望去,神拳鲁炳已和谭啸天动手打了起来。
这两人功力深厚,武功又都是走的刚猛的路子,攻拒之间,威势极大,出拳飞脚,都带着呼呼的劲风。
只听言风刚冷冷地说道:“两位要打架,最好到院子里去,厅门狭窄,打起来不但有碍手脚,而且对兄弟等妨害甚大,不论两位哪一个失手打了别人,势必多上一个劲敌。”
谭啸天和神拳鲁炳果然依言向院子里移去,一面仍然拳⾜往,不肯松懈半分。
言风刚缓缓转过头去,望了尚三堂一眼,道:“尚兄…”
尚三堂正全神贯注在谭啸天和鲁炳的打斗之中,本就未听清楚言凤刚喝叫之声,连眼睛也未转动。
言凤刚正遇着満腹无名的怒火无处发怈,借机生事,大声骂道:“尚兄可是耳朵聋了吗?”
平时总是带着三分笑容说话的尚三堂,此刻也似有着甚大火气,一顿拐杖,怒声喝道:
“你骂哪个?”
言凤刚森一笑,道:“自然是骂你了,怎么样?”
尚三堂突然横里一杖,扫击过去。
言凤刚似是未想到平⽇里和气异常的尚三堂一言不合,就突然出手,几乎被他一杖击中要害大灾。
叶湘绮眼看大局愈来愈是混,心中焦急如焚,不噤大声叫道:“你们都给我停下手来,听到没有?”
唐通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好吧!我先瞧瞧他的伤势再说。”
大步向屠南江⾝侧走去。
那少年眼看唐通向屠南江走去,心中大急,叫道:“不要伤我爹爹。”
奋⾝向前扑去。
叶湘绮一横躯娇,拦住那少年,接道:“他不是伤你爹爹,是去救你爹爹。”
只听言凤刚大呼之声,道:“快些闪开?”
原来尚三堂和言凤刚全力出手相搏,两人武功,非同小可。这一番出全力,威势确实惊人。
尚三堂手中竹杖,变化奇多,忽而横扫,忽而直点,出手又快又辣,和他平⽇为人的和蔼,大不相同。
言凤刚仍然以一双⾁掌拒敌。
言家拳驰名武林,自非凡响,但见他双拳连环挥发,拳风呼呼的直过去,巧妙的变化,层出不穷,竟把尚三堂手中的竹杖封住。
这时,神拳鲁炳已和谭啸天打⼊了紧张关头。
这两人的拳路同属刚猛之路,武功也在伯仲之间,攻拒之间,常有硬打硬接的局势出现。
那少年被叶湘绮横⾝一拦,果然停下了手,两道目光却盯注唐通的⾝上,生恐后通突然出手,害死了他的爹爹。
耳际拳风如啸,言凤刚和尚三堂齐齐移动过来。
叶湘绮虽然是聪明绝伦,但她究竟是甚少涉⾜江湖的⻩花大闺女,生平之中,从未经验过这等混的局势。
心中又觉着这些人都是为追查自己杀⽗凶手而来,彼此之间的勾心斗角,误会纷争,也一半起因于自己的⾝上。
她无意挑起群豪的自相残杀,因此心中有着甚深的愧疚,极力想阻止这相互残杀的局面出现。
但她见到了尚三堂和言凤刚的动手相搏,心中的猜想,又起了动摇,暗暗地忖道:“这些人中,应以尚三堂和玄月道长两人不致为我的美丽倾倒,而且尚三堂在江湖上又以和事老人自居,不论正琊、黑⽩两道中人,却对他有着几分好感,他的突然出手和言凤刚相斗,实是不可思议的事…”
忽听唐通的声音起自⾝后,道:“他已中了我两枚追魂⽩骨钉,一枚击中要害,纵然不死,也得废去一臂。”
叶湘绮缓缓转过脸去,双目中流现出无限期望,说道:“你可已给他服用过解毒的物药吗?”
唐通冷笑一声,道:“当今之世,有谁不知我唐家的淬毒暗器见⾎封喉,如若我不给他服用解药,量他也难活过一个时辰。”
只听那站在叶湘绮⾝旁的年轻人,厉声说道:“家⽗如有三长两短,我屠小江势必为⽗报仇。”
唐通冷冷说道:“令尊的下场,你已是亲目所见,我不信你难道还強过令尊不成?”
屠小江望了仰卧在大雨中的屠南江一眼,突然放腿奔了过去,抱起⽗亲缓步走⼊大厅之中。
唐通突然向前欺进一步,探手一把抓住了叶湘绮右腕,低声说道:“眼下之局,混异常,你一个女儿之⾝,岂可再行留恋,咱们得快些走了。”
叶湘绮柳眉一耸,道:“放开我…”
凝神望去,只见唐通双颊通红,眼神之中,蕴含着两道奇光。
这奇光似两道挟着霜刃的冷电,深深的刺⼊她的心中。
一个成少女的敏感,使她已感觉到唐通的內心正有着无比的动,求渴着她美丽的**,不噤尖叫一声,用力摔脫了唐通的手掌。
这声尖叫十分⾼昂,风雨中仍然震得人耳际作响。
万冲突然一跃而起。冲出室外,目注唐通怒声喝道:“你⼲什么?”
唐通似是亦被尖叫之声,惊退了冲动的火,轻轻的咳了一声,淡然说道:“没什么。”
缓步退⼊厅沿之下.负手观战。
叶湘绮从未见过那等眼神,在她強烈的感受之下,唐通的两道眼神,似是要摆她而噬。
一道闪电划空而过,紧接着雷声隆隆,震耳聋,风雨加,闪电助威,更显得风狂雨急,景物凄凉。
陡然间响起了两声闷哼,神拳鲁炳和谭啸天,齐齐摔倒在地上。
原来两人武功相若,斗了数十合,仍然不分胜败,鲁炳一拳击中了谭啸天的左,谭啸天忍疼反击,一掌拍在鲁炳肩头之上。
两人同时⾝受重创,摔倒在地上。
玄月道长当门而坐,闭着双目,运气凋息,对眼前数对搏斗厮杀,浑似不觉。
叶湘绮轻轻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转脸望去,只见万冲呆呆的站在一侧,圆瞪着一双环目,口间起伏不定,似是他心中也正有着极強烈的震动,心中大是奇怪,缓步走了过去,说道:“师兄,你怎么啦?”
忽然发觉万冲双目暴出的奇光,和唐通一般模样,登时芳心大骇,不自噤地向后退了五步。
只听万冲重重的咳了两声,笑道:“师妹,师妹…”
大步走了过来。
叶湘绮厉声喝道:“快些给我站住,你发疯了吗?”
他们从小在一起长大,叶湘绮对这位同门师兄,知之素深,他不但一向持礼自重,而且对她爱护甚深,不知何以此刻竟然也变成这副样子。
这不但使她惊怕,而且內心之中又多了一层怀疑。
万冲受师妹两声叱责,神智似是清醒了甚多,陡然停下脚步,闭上双眼。
但见他腹间不停的起伏,似是正在竭力忍耐着一种甚大的痛苦。
抬头望去,但见尚三堂和言凤刚两大武林⾼手,也打⼊了紧要关头。
尚三堂竹杖伸缩自如,点、摔、劈、打,极尽辛辣之能,一枝竹杖,兼作刀、剑、、之用。
言凤刚双拳变化,已尽得稳字一诀,不论尚三堂攻势如何烈猛,他始终不慌不忙,门户封闭的十分严谨。肘击指点,迫得尚三堂招数未发即得变化攻势。
局势已呈十分明显之势,表面之上看去,尚⽟堂手中竹杖纵扫横击,占尽优势,言凤刚被迫封架,只守不攻。
其实言凤刚锋芒內敛,智珠在握,只要是⾝负武功之人,一眼之间就可以看出,不出百合,尚三堂能躲出言凤刚的拳掌之下,已是十分侥幸了。
也许是滂沱大雨有助人恢复清醒,谭啸天和神拳鲁炳同时醒了过来。
要知两人功力,半斤八两,发出拳劲掌力,也在伯仲之间,各中一击,负伤相同。
上天无私,落在两人⾝上的雨滴,也是多少一样,冷⽔醒神,在倾盆的雨⽔浇注之下,同时清醒过来。
谭啸天抖了抖⾝上的雨⽔,长长吁一口气,翻手一拔,子套背上单刀,冷冷喝道:“姓鲁的,亮出兵刃来。咱们今天不死不休。”
鲁炳扬了行双拳,⾼声说道:“姓鲁的和人动手,向来不用兵刃。”
谭啸天一挥单刀道:“你自己要讨死,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闪起一片刀光,在那倾盆大雨中划出一片空间。
那闭目而坐的玄月道长,忽然睁开了双目,⾆绽舂雷般厉声喝道:“全都给我住手!”
喝声中一跃而出,顺势子套背上长剑、剑随⾝走,有如天马行空,直⼊尚三堂和言凤刚战圈之中,挥剑圈剑,化出一团冷森森的剑芒,生生把两人分开。
言风刚已稳胜券,正待运拳反击,忽被玄月道长揷手其间,硬把两人分开。不噤大怒,冷笑一声喝道:“道长是何用心,难道要以二攻一?”
玄月道长仰面长笑道:“言掌门不觉言重吗?贫道自信手中长剑,不在言家拳之下…”
他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不过贫道并无和言掌门动手之心。”
目光一扫言凤刚和尚三堂又道:“两位该冷静的想一下,以两位的⾝份,在武林中的声誉,何以忍不下两三句意气之言何况尚老前辈乃是武林中甚负盛名的和事老,怎肯为两三句争执之言,和言掌门动手相搏?”
言凤刚怔了一怔道:“这个实在有些奇怪。”
他经过一阵剧烈的搏斗之后,沉闷的心情和旺盛的体力都已有了发怈,火气也相对减少了甚多。
玄月道长仰脸望天,让那倾盆大雨洒打在脸上,接道:“实不相瞒各位,贫道适才亦有极为冲动的一种念,恨不得拔剑和人决斗一场,目睹流⾎惨局,才能消减去心中的郁闷。
但幸得警觉稍早,运气调息,才使那波动的心情平复下去,以此推论,想诸位定和贫道有着同样的感觉。”
尚三堂重重的咳了一声,连声道:“不错,不错,老朽亦有同感。”
玄月道长目光一掠谭啸天和种拳鲁炳,道:“这两位只怕也和咱们一样。”
言凤刚突然扬手一挥,一股強凌的拳风,由鲁炳和谭啸天之间冲击过去,被那劈空劲气冲飞的雨滴,击得四外飞溅。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转头望着言风刚,齐声说道:“言兄,这是什么意思?”
言风刚⼲笑一声道:“两位暂请住手,一定要打,等一会儿再打不迟。”
玄月道长接道:“诸位请⼊厅堂之中,贫道有事相告。”
群豪依言走⼊厅堂,一齐把眼光投注在玄月道长⾝上,默然不语,暗中却都在运气调息。
玄月还剑⼊鞘,叹道:“贫道⾝⼊玄门,虽未完全勘破名气一关,但数十年来,从未有今⽇这种感受,想诸位当都和贫道有着相同的感受。”
谭啸天长长叹息一声,接道:“道长一语中的,在下和鲁兄素无恩怨,并无动手之心,但却不知不觉之中打了起来,似是心中有一股沉闷之气,不动手就不⾜以发怈出来一般。”
神拳鲁炳接道:“兄弟也是这般感觉,心中不住警惕自己,不该和谭兄相搏,但腹之间气闷难过,不自觉就出了手。”
玄月道长点头道:“这正是贫道劝诸位暂停相搏的原因了,依据常情,咱们之间似无拼命的必要,但诸位一出手,无不是生平绝学,恨不得一击之下,立把对方置于死地,这等异于常情之事,实在叫人费解的很。”
尚三堂忽然一顿竹杖,道:“老朽还有一个羞于出口的感觉说将出来,只怕诸位见笑。”
他虽然未说出口,但群豪都似已有感觉,个个人的脸上飞起了一团晕红,不自主的把眼光转投到叶湘绮的脸上。
言凤刚笑道:“情非得已,尚兄但说不妨。”
尚三堂目光一掠倚门而立的叶湘绮,说道:“姑娘最好请回避一下。”
他经过一番搏斗之后,中的气闷,似是已消减去了甚多,神智也清醒不少。
叶湘绮忽然发觉了所有的人都和唐通一般,只要目光一和自己的目光相接,神情间就流现出无比的求渴神情,似是每一个人都对自己怀了不轨之心。
她回顾了尚三堂一眼,缓步向一侧走去,逃避开了群豪的视线。但她并未走远,侧耳偷听。
只听尚三堂长长叹一口气道:“老朽不但和诸位一般觉得中有着一股沉闷之气,而且…”
他仍是讷讷地说不出口。
谭啸天突然接口说道:“可是有一种冲动念吗?”
尚三堂点头说道:“不错,老朽生平不近女⾊,不论看到什么绝⾊女子,向来是视若无睹,如今年登古稀,须发皆⽩,想不到竟…”
玄月道长严肃地接道:“贫道也有着相同的感觉,这就是咱们无法按捺下暴起的怒火,造成了自相残杀的局势,为今之计,只有早些把叶姑娘遣离此地,不知诸位的意思如何?”
尚三堂道:“不错,她离开之后,或能消去咱们这场纷争。”
言凤刚道:“在下有一件不解之事,还得请道长见示。”
玄月道:“只怕贫道无能解得言掌门的心中疑窦?”
言风刚道:“道长客气了…”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咱们这⽑病出在南宮世家,那是无可怀疑了,但兄弟不解的是她们用心何在?如说南宮世家中人有心相害咱们,大可暗中下毒,把咱们一齐毒死…”
只觉丹田之中有一股热力,冲了上来,心脏跳动剧烈,百脉偾张,一种強烈的念,泛起自內心之中有如渴骥奔泉,无法遏止。
玄月道长眼看言风刚双目转红,目光转投到大殿外面,似是一只难耐饥饿之狼,搜寻猎食之物。
奇怪的是这种焚⾝的念,有着极強的感染之力,片刻间斤中群豪都有些不克自制,愈是想平熄火,愈是感觉到绮念撩人,按不下心猿意马。
修养有素的玄月道长,似是也受到了強烈的感染,红润脸⾊上,也逐渐泛现出一片⾚红之⾊。
风雨渐小,但幽寂的大厅中,却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所有人似是都在用最大的心力,克制心中泛升的火,每人的眼睛都变成⾚红之⾊。
躲在廊沿外偷听群豪说话的叶湘绮,听群豪正谈论之间,忽然中断,久久不再听得一言.心中甚感奇怪、忍不住探头向厅中瞧去。
言凤刚一见那探⼊门內的云鬓星目,突然大喝一声,向外冲去。
叶湘绮芳心一震,疾快的向一侧退去。
言凤刚动作迅快,一跃而中,回目一瞥叶湘绮,疾扑而上,探手一把,抓了过去。
叶湘绮娇声呼道:“你⼲什么?”
躯娇疾侧,避过一击,反手一掌,斜斜拍出。
言凤刚満脸通红,双目似人,怒咬钢牙,格格作响,似是极力忍耐着一种无法耐受的痛苦,形容可怖,神态猛恶,有如中了疯魔一般。
眼看着叶湘绮一掌劈来,并不闪避,反而回手一把,抓了过去。
叶湘绮右腕疾沉,避开五指,纵⾝一跃,飞落在庭院之中。
忽见人影闪动,玄月道长疾如闪电一般,扑了过来对这位名満天下的玄门⾼人,叶湘绮有着较強的信赖之心,她相信这些人中,玄月道长乃是唯一可以保护她的人,也是唯一有能力保护她的人,是以当她看出是玄月道长后,就不再闪躲。但觉手腕一紧,左臂脉⽳已被紧紧的扣住。
言凤刚疾快的冲了过来,扬手一拳,击向玄月道长。
玄月挥掌疾扫.啪的一声,个正着,拳掌相之下,两人都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显然,这相互一击之下两人都用出七成以上的劲力。
言凤刚大喝一声,重又疾冲而上,双拳连环猛攻,拳拳如巨斧开山般,威势异常惊人。
玄月道长左手仍然紧紧的抓住叶湘绮不放,单用一只右手,拒挡言凤刚的凌厉攻势。
这位名満武林的玄门剑客,威名实非虚传,不但剑术有着超异常人的造诣,就是拳掌上的工夫,亦极惊人。
只见他指点掌拍,截⽳断脉,迫得言凤刚甚多辛辣的招数未能变化,就得重新收回。
叶湘绮逐渐定下了心,留心打量了四周的形势一眼。只见所有在一侧观战的人,一个个都是面红如火,双目中流露出无比的贪婪,凝注在自己⾝上,都似恨不得把自已活活呑下一般。
这些人中,包括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和唐通。
她本是聪明绝伦之人,目睹此情,立时惊觉到情势不对,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江湖上甚有威望的人,纵好女⾊,也不致到这将要狂疯之境,何况一路西下,这些人又都极正常,虽然个个对自己不无野心,但都收敛深蔵,除了唐通之外,别人再无当面纠的情势,怎的此刻,都变成了这样一副贪婪的模样。
心念转动,意料到自己目下险恶之处境,这些人似是都已经失去了理,他们的作为已非常情常理可以推断,必需得以非常的手段,才能应付得了这等局面,凭自己的功力脚程,恐怕无法逃得。
忖思之间,突然几声暴喝响起。
谭啸天、神拳鲁炳,唐通等齐齐冲了上来。
这些人一齐出手攻向了玄月道长,似乎是玄月道长已变成了众矢之的。
玄月武功虽然过人,但他也难同时拒挡这么多⾼手的围攻,逐渐的应接不暇。
形势迫得他下得不暂时松开了叶湘绮的左腕,挥动双掌,封拒那四面八方的攻势。
战中,鲁炳突然全力击出了一拳,直捣向玄月前,他有神拳之誉,这一拳击来之势,大概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势道威猛绝伦。
玄月奋起右掌,一招闭门推月,向了鲁炳的拳势。只听砰然大震,拳、掌相撞之下,鲁炳反被震退了一步。
但言凤刚却借机施袭,左手一招冰河开冻乘虚攻⼊,得玄月疾快地向后退了两步。
右手一招神龙出云抓住了叶湘绮的右肩,用力一带,已把叶湘绮抓了过去。
需知叶湘绮幼得⽗亲真传,家学渊源,本可闪避过言凤刚这一招擒拿手法。
但这位聪明过人,胆大心细的姑娘,早已筹思了对敌之策,是以并未让开,故意让他一把抓了过去。
这是十分奇怪的搏斗,所有之人的搏斗目的,似是都在为着叶湘绮。
言风刚一把拖过来叶湘绮后,攻向玄月道长的群豪,突然停下了,所有的目光反而转注到言凤刚的⾝上。
这是一个充満人和妒恨的微妙局面,叶湘绮却成了左右这局势的一个神奇的力量。
经过这一阵烈的相搏之后,玄月和言凤刚似是都清醒了不少,两人那火红般的脸⾊亦似消退了甚多。
混战暂时停止了下来,但霾并未散去,另一场混战的风暴,正在沉默中形成。
言凤刚望了叶湘绮一眼,缓缓地松开了五指,说道:“怎么样?姑娘没有伤着吗?”
叶湘绮摇头摇,道:“还好。”
目光转动,发觉群家那晕红的脸⾊,都正逐渐的退去,似是经过一番剧烈的相搏之后,这些人的神智都随着清醒了甚多。
言凤刚回顾了尚三堂一眼,道:“尚兄,这些人都把两道眼光凝注在我⾝上,不知是何用心?”
尚三堂一顿竹杖,说道:“这个,老朽也不太明⽩了。”
言凤刚道:“这一番打斗之后,兄弟中一股闷气,似已发怈了甚多。”
玄月道长突然子套长剑一挥,划出银虹说道:“这⽑病定然出在南宮世家之中,咱们都已经中了剧毒,只是一时间倒无法猜出是何种毒物而…”
突然间传过来一阵急促的竹枝击地之声,打断了玄月道长未完之言。
群豪凝目望去,只见一个手扶拐杖,⽪鹤发的老妪,缓步走了进来。
在她的⾝后,相随着两个年华双十的青⾐少女,每人手中托着一个密盖严封的银钵。
尚三堂愕然回顾那老妪一阵,突然前行一步,失声叫道:“南宮主人…”
那老妪的举动看似缓慢,其实快极,尚三堂话刚出口,那老妪已到了群豪⾝前。
那老妪竹杖一顿,冷冷接道:“不惜,正是老⾝,南宮世家的女主人。”
这时,大雨已住,云未散,一阵阵呼啸的秋风,吹打着墓地古柏,发出一种沙沙之声。
这老迈的妇人,穿着一⾝墨⾊的⾐服,苍⽩脸⾊上,不见⾎⾊。
但她⾝后相随的两个青⾐少女,却最美丽动人,脸润桃花,发覆绿云,肤光胜雪,耀眼生辉。
群豪平复的心情.立时被这两个充満着惑的少女重又引起了波动和不安,一股強烈的冲动火,由丹田直冲而起,晕泛两颊,双目渐⾚。
那老妪虽然是満脸病容、但她两道炯炯眼神,却似冷电一般。透人人心腑之中.玄月道长在这些人中,定力较为深厚,一面运气庒制那泛起的火,一面冷然喝问道:
“南宮夫人…”
只觉一股热气,由丹田直冲而上,赶忙闭上双目,不再言语。
南宮夫人仰脸望着那満天浓云,纵声大笑,道:“只不过数十寒暑,但却死了我们南宮世家四代子孙,这个仇岂可不报…”
只听一声大喝,打断了那老妪未完之言,紧接着嚓的一声,似是⾐服被人扯裂之声。
闭着双目的玄月道长忍不住偷启两眼望去。
只见唐通抓住了一个青⾐少女,扯去了她⾝上的一片⾐服。那青⾐少女毫不抗拒,反而盈盈浅笑,媚娇横生。
南宮夫人突然一抬手中拐杖,缓缓向唐通点了过去,森一笑,道:“年轻人,当直是鲁莽得很。”
她出手点的杖势很慢,但却如十百条拐杖一齐点出一般,使人觉得闪避不易。
唐通侧⾝一让,避开了前前,左肋之处却被那拐杖点中,登时向后退了三步。
这时.群豪的双目都已经变成了⾚江之⾊,盯在那两个青⾐少女的⾝上,像数⽇夜未吃过东西的饿狼,唾涎滴。
没有人无理会唐通的伤势,甚至他的死活,都和这些人没有关连。
南宮夫⼊回顾了两个青⾐少女一眼,笑道:“行了,咱们进⼊厅中去吧!”
手横拐杖,护着两个青⾐少女,大步冲⼊厅中,群豪如铁随磁一般,不自觉地随⼊厅中。
玄月道长在这班人中,功力最是深厚,而且幼小⾝⼊玄门,跳出了红尘十丈,定力也较别人坚強。
虽觉火焚⾝,痛苦难耐,但神智仍然清醒如常,心中暗暗忖道:“南宮世家的主人,突然在此地出现,事情定非寻常,我这半生之中,从未想到女⾊二字,不知何以此刻竟然有一股难耐的火,一见女⾊,竟难自制,南宮世家主人抱病赶来此地,决非无因,分明早有算计,看来这一番凶多吉少,三十六计定为上策。
他心中虽然是想的甚是清醒,但腿双却是不听使唤,不自觉地举步而⼊。
那⽩发老妪站在供台下面,目光环扫了全场一眼,面⾊肃然地冷冷说道:“南宮世家和江湖上黑⽩两道,素无恩怨,但数十年间,却使我们南宮一门四代遭殃,而且一个个伤死的下落不明,连尸骨都无法寻找,如今留下了我们五代寡妇,不用人再事杀戮,数十年后,南宮一家自然绝迹于武林之中,手段之狠,⼲百年来,武林中极是少见。”
这时,群豪一个个面红如火,双目凝注在那两个青在少女⾝上,似是本未所老妪说些什么。
只听那老妪咯咯一阵尖笑,回顾了那两个青灰少女一眼,说道:“时辰到了,再让他们熬受下去,只怕一个个都将变成了疯人,你们动手吧!”
两个青⾐少女相视一笑,突然宽⾐解带,片刻间脫去了全⾝⾐服,只余下一件大红兜。
厅中群豪早已火大炽,如何还能受到这等惑。
一个个⾎脉暴张心如火烧,下约而同的向两个半裸少女扑了过去。
但见两个半裸少女,躯娇闪动,有如穿花蝴蝶一般,闪转在群豪围扑之中,⾝法灵动异常,分明都⾝怀上乘內功。
群豪理已失,一面扑捉那两个半裸少女,一面相互击斗,你劈我一掌,我打你一拳,闹得厅中大,彼此之间,互攻互击,毫无章法。
这等纷的局面之中,武功⾼強之人,自是占得不少便宜,武功稍差之人,早已被打的伤痕累累,満⾝⾎污。
奇怪的是他们似是被一种神奇的力量所支撑,虽然受了重伤,仍然下肯歇手。
玄月道长在初动手时,还可凭借深厚的內功和定力,庒制着心中的念,但过了一阵,亦难自持,不知不觉间中卷⼊了旋涡之中。
混战延续了一顿饭工夫之久,谭啸天首先不支,被言风刚一拳打中前,噴出一口鲜⾎,摔倒在地上。
紧接着宋文光、⽩铁笙、万冲,一个个倒了下去。
全场中人,只余下了玄月道长、尚三堂、言凤刚和鲁炳等四个武功最強之人,仍然纠不休。
那⽩发老妪微微一皱眉,低声说道:“这四人武功不弱,如若让他们战下去,只怕还得一阵工夫”
两个半裸少女突然齐齐娇叱一声,素手挥动,反向群豪走去。
这些人虽然个个被內心冲动的火,烧的头晕脑,但心神尚未完全,两个半裸少女挥掌击来,尚知举手封架。
但几人经过一番混战之后,已成強弩之末,那两个半裸少女出手的掌势又极诡异难测,斗了一刻工夫之后,都被二女击中⽳道,倒在地上。
那⽩发老妪微微一笑,低声对二女说道:“把他们都搬⼊厅中吧!”
两个青⾐少女应了一声,迅快的穿好⾐服,把伤倒在地的群豪,齐齐搬⼊厅中。
这时,只有叶湘绮未加⼊这场混战,仍然静静地站在一侧,她目睹这场惨烈的混战,似是已被吓的茫然失措,忘记了逃走之事。
只听那⽩发老妪冰冷地说道:“开解你睑上的黑纱。”
叶湘绮望了那老妪一眼,但仍然静静地站着不动。
⽩发老妪眉头微微一耸,道:“你听到没有,难道还要老⾝亲自动手吗?”
叶湘绮双目中流露出惊恐之情,缓缓解下包在脸上的黑纱。
⽩发老妪双目凝注在叶湘绮脸上,汀量了一阵,道:“好标致的姑娘。”
叶湘绮只觉那老妪双目精芒闪动中,流露出一片肃杀之气,心中暗暗吃惊,忖道:“这人不但內功深厚惊人,而且腹之中,充満怨毒、仇恨。”
她虽然是涉世未深的⻩花闺女,但却心机极深,聪明过人,心知群豪突然变成近似狂疯的样子,其中定有原因。
南宮世家的女主人,在这等混的情势中,突然赶到,想必是早有算计。这秘密即将揭穿,因此,她并未借那混的机会离去。
那⽩发老姐用着奇异的目光打量了时拥统一阵,突然冷笑一声,道;“孩子,你很好。”
她的语气,突然转变的亲切起来.虽然神⾊仍是一片冰冷。
叶湘绮暗暗想道:在这等险恶的情势之下,我必须装作像一个全然不解世间险恶的人,对一切都茫无所知,以消去她们的戒备之心,然后才能借机会逃走,当下愕然说道:“我哪里好了?”
⽩发老妪淡然一笑,道:“你没有中毒。”
不容叶湘绮接口,立时吩咐那两个青⾐少女道:“点了他们⽳道,再用醒神汤,让他们清醒过来。”
两个少女齐齐应了一声,依言施为,先点了群豪的⽳道,然后打开一个银钵。
钵中盛満碧绿的⽔质,清香四溢,沁人心肺。
两个青⾐少女分别动手,提开群豪牙关,每人灌下一小杯醒神汤。
那⽩发老妪轻轻一顿手中竹枝,冷冷地对叶湘绮道:“孩子,你可想看一个⽔落石出吗?”
叶湘绮被老妪一言道破心事,不噤心头一跳,暗忖,这南宮世家的主人,当真是利害的很…
只听那⽩发老妪仰脸一声冷笑,道:“当今之世,从没有一个活人,知道南宮世家的隐秘,孩子,你想看个明⽩可以,但是,明⽩了,就别再想活下去。”
叶相绮微微动耸了一下柳眉,只觉她每一句话,都似利剑一般,刺⼊人的心中,而且语气坚定,叫人无法回答。
那醒神汤果然是有着无比的效力,群豪服用不久已然先后醒来。
⽩发老妪目光一扫群豪.冷冷说道:“南宮世家和当今江湖上稍有声名的人物,都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我们五代寡居的痛苦、凄凉,要用数百个甚至数千个武林人物的鲜⾎,来洗涤、补偿…”
她微微一顿之后又道:“但老⾝也不愿你们糊糊涂涂的死去,在你们死亡之前,给你们几条自行选择的路…”
她仰脸一阵咯咯尖笑,又道:“不错,你们别具侥幸之心需知每一条路,都是痛苦无比的抉择!”
玄月道长內功深厚,神志清醒最早,冷哼一声,答道:“诡计算人,算不得什么人物。”
他适才经过一番斗,眼下又没有粉腿⽟肌的惑,心中泛起的火,已然消减了甚多。
⽩发老妪淡然一笑,道:“杀害南宮世家四代子孙的手段,哪一件不是诡谋暗算,狡诈以逞。”
这时,尚三堂的神志也已清醒过来,接口说道:“在场之人未必都是参与杀害你们南宮四代子孙之人,张冠李戴,未免有欠英雄行径。”
⽩发老妪笑道:“老⾝无暇和你们争辩此事,我只要指出你们选择之路。”
她轻轻一顿手中的拐杖,接道:“这话从头说起了,当你们进⼊南宮世家,饮下一杯清茶之时,都已经中了我预放之毒。”
叶湘绮心中一动,回忆起当时情景,曾经有一个青⾐小婢献茶于她,却被拒而未饮,如若铁了那杯毒茶,此刻不知是何光景…只觉一阵耳热心跳不敢再想下去。
只听那⽩发老妪继续说道:“这办法也许很笨,但我料想诸位初⼊南宮世家,决难防得到老⾝会在茶中下毒。”
尚三堂轻轻叹息一声,道:“确实难以料到。”
⽩发老妪呵呵一笑,道:“老⾝原意本要把诸位毒晕在南宮世家,但后来知道了你们同行之中,有一位女孩子,老⾝临时又改变了主意,茶中之毒,乃是一种极为強烈的**,不论何人服下之后,都难逃火焚⾝之苦…”
她冷冷曾了叶湘绮一眼,接道:“要你们先为这女娃儿来个自相残杀…”
玄月道长冷哼一声,道:“这办法确然很毒。”
那⽩发老妪淡然一笑,道:“现在,你们可以就生死两条,选择一条。”
尚三堂道:“你说吧!”
南宮世家的女主人突然举手搞一下萧萧⽩发,说道:“先说生路吧…”
她突然沉昑不语,似是在筹想措词,良久之后,才道:“当今之世,除了我们南宮世家之外,大概还无人知道在人⾝上,有着四个神奇的⽳道,这⽳道不属普通经脉系统之內,但却有不可思议的妙用…”
玄月道长吃了一惊;道:“有这等事?”
⽩发老妪接道:“你不信,何妨选择一试?”
她仰脸长长吁一口气,道:“只要点了这四处⽳道之后,一个人即将完全丧失去它的记忆,但他的武功却是反道而行,大为增进,有几个常人练起来十分困难的武功,但在⽳道被点之人去练,反觉得轻而易举的了。”
群豪愕然相顾,默不作声。
那⽩发老妪咯咯一阵大笑,道:“如若诸位选择了生路,老⾝即将点封诸位⾝上的四处**,那时,诸位将永无烦恼,永无忧虑;从今之后,变得浑浑噩噩,不解人间忧苦何事,一心一意,苦练武功,不难⾝集大成,那时,再放眼武林。已难找出几个敌手…”
玄月道长一面运气试图自解⽳道,一面冷冷问道:“就只如此吗?”
那⽩发老妪笑道:“如若只是这等有利之事,连老⾝也要自行点封四处要⽳,练习武功去了。四处**被封之后,一个人即开始丧失他的记忆,虽⽗⺟儿女,亦不相识,终生一世,受我们南宮世家的奴役。”
玄月道长双目圆睁,神光暴而出,盯住在那⽩发老妪的⾝上,道:“死又如何?”
⽩发老妪微微一笑,答非所问地道:“你深厚內功,乃老⾝生平所见有限⾼手之一。”
玄月暗中试图解⽳,但觉被点⽳道的手法,极是特异,竟然解它不开,只好自行停下,一面冷然接道:“我问你死路如何?”
⽩发老妪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说道:“这死路,简单得很,老⾝先开解你被点的⽳道,然后再让你们服下一种毒缓慢的物药,这物药七⽇之內,下会发作…”
言凤刚接道:“七⽇毒发⾝亡,那不要紧,在下愿选死路!”
南宮世家的女主人突然冷笑不绝,道:“如若当真是这般容易,我想诸位无一会选择生路了。我先让你们服过毒药以后,再替你全⾝涂上一层蜂藌,放置荒凉山⾕中,让那些虫以、鸟兽。闻藌而至,诸位服用过那物药之后,七⽇內毒是未发,便全⾝筋骨酸软,无法行动。”
玄月道长冷冷接道:“这办法果真毒的很。”
那⽇发老妪冷笑道:“因此,老⾝相信,诸位都不致选择死亡之路,七⽇时光,不算大短,一个満⾝涂着蜂藌的活人,奔放在荒凉的山⾕中,⾝受虫蚁爬咬,蚊蝇叮蛀之苦,那痛苦当真是不好受,别说诸位,放眼当今之世,只怕也没一个人敢⾝承受此等之苦。”
玄月默然不语,缓缓垂下头去、显然,他已为那老昅之言所震慑。
只听南宮世家的女主人又一阵尖厉的冷笑,道:“老⾝虽然志在复仇,但对待属下,却心存仁厚,只要你们前⼊我门下,南宮世家决不会亏待你们。诸位四处秘⽳被点之后,你们虽然丧失了记忆,不知过去未来,但也有好处,诸位从今之后,可以忘去了很多烦恼,而且还可以放胆享受到人生甚多乐趣。”
她自言自语,似是异常神往,仰起脸来,嘴角间挂着一抹愉的微笑,接道:“那该是另一个世界的生活,没有了记忆,不知道烦恼,这世上所有的人人物物,都和你们脫离关系,在那种生命中,你们只记得三件事情,饿了要吃,纵情女⾊和杀人取乐。”
群豪听到此处,都不噤冒出了一⾝冷汗。
叶湘绮突然揷口说道:“老前辈。”
那⽩发老妪突然转过脸来,说道:“什么事?趁老⾝心情较为愉快之时,你可以放胆的问吧!”
叶湘绮道:“中原四君子,可也是老前辈杀害的吗?”
南宮世家的女主人点头一笑,道:“问的很好,中原四君子现在都还好好的活着,不过,他们早已忘去了过去之事,你虽是叶长青的亲生女儿,但他已不认识你了。”
玄月道长恨声说道:“武林人物,害你们南宮世家五代寡居,你们要索回⾎债,起而复仇,那也是应该的事,但冤有头,债有主,也该查访一下昔年围诛你们南宮世家四代凶手,个别杀戮也好,集体杀屠也好,这等的盲目报复,把天下武林中人尽都视作仇人看待,未免大残酷了…”
他微微一顿,接道:“就说中原四君子,个个生淡泊,不求闻达武林,他们既不卷⼊江湖上门派纷争漩涡,亦未过问武林是非之事,除了四人每年一度的相聚之外,平⽇深居简出,善名素着,你们先拿这四人开刀,不知所为何来?”
那⽩发老妪忽然放声大笑,道:“就因为他们的善名太着了,江湖上人人都知中原四君子淡泊名利,不揷手武林恩怨,这就是老⾝当先找到他们头上的原因了,试问四个从来不卷⼊江湖是非中的有名人物,突然被人杀死,或是人踪不见,在武林引起的震动,是何等大巨,就老⾝判断,找上南宮世家门上之人,你们不过首批而已,从今之后,正不知有多少人物,要找上南宮世家来,老⾝也就相度形势,就地取材,让他们服下毒药…”
玄月道长道:“好毒辣的办法!”
那⽩发老妪淡然一笑,接道:“这些找上门来的人,未必个个都是老⾝需要之才,凡是⼊选之人,老⾝就封点他们四处秘⽳,然后收为己用;难以⼊选之人,那就让他们先服剧毒,再置荒⾕,⾝受虫蚁分食之苦。在老⾝预计之中,这办法可以连续伤害到百名武林人物。”
叶湘绮忽然接道:“家⽗既然还活在世上,那四具尸⾝从何而来?”
⽩发老妪道:“你们即将失去记忆,忘却过去,不知未来,现下让你们多知道一些事情,也不妨事,那四具尸体嘛,乃老⾝选就和中原四君子形貌相同之人,先行将其毒害,然后运放在百丈峰上…”
叶湘绮道:“我不信世上当真有那等相同之人,让他们亲生子女,也无法分辨真假?”
南宮世家女主人笑道:“好丫头,你很细心,但在老⾝的手下,并非什么难事,只要他们大致相以,细微之处,老⾝可以动用手术,把他们修的纤毫不差。”
叶湘绮呆了一见道:“你还会整容之术?”
南宮世家女主人道:“不错,何至整容,就是挖目接臂,换腿易容,在老⾝的手中,只不过是极为平淡之事。”
玄月道长道:“你读过很多药书?”
⽩发老妪道:“何至药书,易卜易理.老⾝无不涉猎,单是要不要为我们南宮世家的子孙后裔复仇一事,就费了老⾝三年时间的思考。”
久未开口的言凤刚忽然接口说道:“生死两条路,每一条都是忍残至极!”
那⽩发老妪突然回手一把,抓住叶相绮的右腕说道:“你可要看你的爹爹吗?”
叶湘绮点点头,道:“你尽管政心,我决然不会逃走。”
⽩发老妪冷冷说道:“你已尽闻南宮世家之秘,已是救你不得了。”
叶湘绮道:“未见爹爹之前,你放我我也不走。”
⽩发老妪随手一指,点了叶相绮的⽳道,然后松开左手,轻轻一顿拐杖,道:“你爹活的很好。”
缓步对玄月道长走去。
玄月道长虽有以死相拼之心,但⽳道受制,难以挣动,眼看那⽩发老妪走近⾝来,不噤黠然一叹,道:“暗用毒谋相算,实叫贫道死的不服。”
⽇发老妪道:“你不用叹息一⾝所学,没有发挥之处,今后你有生之年,都将以杀人为荣。”
随手一指,又点玄月道长的晕⽳。
但闻她手中竹杖触地的**之声,⾝躯不停游动,手指伸缩,片刻之间,尽点了群豪晕⽳,只单单余下了尚三堂一人未点。
尚三堂眼看群豪一个个侧卧地上,心中甚是凄然,低声说道:“你⼲脆把我们杀掉吧!
这方法太忍残了。”
南宮夫人微微一笑,道:“你虽是南宮世家之友,但此时此情,也难放你独去…”
狂笑一阵,接道:“山雨来风満楼,江湖杀劫将起,孩子们安息吧!我将以千百武林⾼手之命,补偿你们之死。”
尚三堂听她喃喃自语,口气神情间充満了沉痛,暗暗忖道:这女人手段虽然很辣一些,但想她连连丧失子孙之痛,也就难以怪她了。
正思忖间,那⽩发老妪突然低下头来,说道:“尚三堂,你和老⾝的贤孙相甚深,看在我那亡孙份上,老⾝对你格外施恩,但你必需答应老⾝两个条件。”
尚三堂道:“什么条件?”
那⽩发老妪道:“第一条,你必需接受老⾝的整容之术.剃去你満头⽩发和垂⽩髯,改头换面…”
尚三堂听得怔了一怔,道:“为什么?老朽已经年登古稀如若剃去发髯,岂不是怪模怪样,成何体统?”
南宮夫人冷冷一笑,道:“我不但要把你的发髯剃去,而且还要把你的面形一并修改,世上之人,再也不会认识你是尚三堂了。”
尚三堂摇头摇道:“这当真是骇人听闻的事,老朽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还未听到过此等事情。”
⽩发老妪冷冷说道:“骇人听闻的事嘛,还在后面…”
她微微一顿,接道:“再有一件,你要帮助我们南宮世家在江湖上掀起一场⾎雨腥风的杀劫…”
尚三堂头摇接道:“武林⾼人,屈指难数,老夫这点能耐,如何能在江湖上造成一场⾎雨腥风的浩劫呢?”
那⽩发老妪冷笑一声,道:“不用你动刀动,出手相搏,只要你把那些人的底细说出就行,武林之中盛传你游广阔,遍及九大门派,而且又是出了名的好人,你能和我们南宮世家攀上友情,想来这传言定然是不错了。”
尚三堂道:“老朽确然是认识不少武林同道,但却不能全知他们的底细。”
那⽩发老妪道:“尽你所知也就是了。如若你肯答应这两件事情,你就可以免除了受点四处秘⽳之苦,保留下忘记之能。”
尚三堂低沉了片刻道:“好吧!老朽答应夫人。”
那⽩发老妪突然一挥手,对两个随来的青⾐少女说道:“你们点查一下人数,看看对是不对?”
两个青⾐少女数了一下,道:“活人十个,尸体四具。”
南宮夫人道:“很好,即无短缺,就把地们一齐放在车上,运回去吧!”
两个青⾐少女应了一声,立时动手,片刻之间,玄月道长等十人,全部被堆在那马车之上,扬鞭赶车而行。
那马车上地方虽然狭小,但那两个青⾐少女硬把几人堆积起来,驰车而去。
荒凉的墓地,宗祠,又恢复了它原有的寂静。
辘辘的车声,逐渐远去。
这时,天上的云也逐渐消退,一轮秋破云而出,照彻大地。
流光轮转,忽忽坐在,整个的武林道上。都为中原四君子和玄月道长等的失踪,掀起了一片狂波。
这⽇中午时分,武当山三元观外,突然出现了一顶青缎小轿,由两个⾝躯⾼大,像晓威猛的大汉抬着。
在那青缎小轿之后,紧随着四个⾝着⽔绿劲装的少女,每人左臂之上,都挂着一个形似月牙的奇怪兵刃,和一个绣着红花的囊袋。
这四个少女,年龄都在二十上下,一个个面目姣好,步履矫健,随在那两个步行迅快的抬轿大汉⾝后,亦步亦趋,毫无吃力之感。
那青缎小轿直驰三元观的大门跟前,才停了下来。
两扇黑漆的庙门紧紧的关闭着。
低垂的软帘中,传出来一个沉重的声音,道:“舂兰,秋香,上去打门。”
小轿后四个绿⾐少女,登时有两个奔了上去,举手一掌,击在那木门铜环之上。
两扇黑漆大门,呀然大开,一个中年佩剑道人,缓步而出,打量了那青缎小轿一眼,目光移注到舂兰、秋香⾝上,合掌说道:“两位女施主,有何贵⼲?”
右面一个青⾐少女,畏缩地向后退了两步,低声说道:“舂兰姐姐,你对他说吧!”
左面绿⾐少女微微一笑,道:“你这畏羞的⽑病,总是改它不了,哼!要是你以后嫁了人,也要我代你说话不成?”
转睑对那佩剑道人欠⾝一礼,道:“我们千里赶来,特以拜见贵派掌门。”
那中年道长怔了一怔,道:“敝掌门近年已谢绝任何访客,只怕有劳诸位⽩跑了一趟。”
舂兰一皱眉头,正待反相讥,那中年道人却似突然之间,又想起一件什么重大之事,急急说道:“诸位哪里来的?”
一面问话,一面又把那目光投注在那青级小轿之上,希望能看出一点端倪。
舂兰看他瞧了半晌,仍然是一睑茫然之⾊,忍下住说道:“你很少离开过武当山,是吗?”
那中年道人点点头,道:“不错,贫道七岁⼊庙,数十年来就未出过这大门一步。”
舂兰探手从绣花囊袋之中,摸出一份大红简柬,道:“不用瞧啦,你把红柬带去呈上贵掌门,就说四川唐家第九代掌门人唐老太太亲来相访,见与不见,那就不是你的事了。”
那中年道人双目忽然一亮,望着青缎小轿,间道:“唐老太太可就在青缎小轿中吗?”
舂兰一皱眉头说道:“你这位道长,好生的罗嗦,那红简之上不是写的明⽩吗?”
那中年道人低头看时,只见那红简封面之上写道:
“函陈武当派掌门人玄真道长手拆
四川唐拜”那中年道人看过之后,沉昑了片刻,突然把手中红简递还过去,说道:“不行,我们掌门人现下正值坐关期间,不能接见任何宾客。”
只听一声森冷的冷笑,由那青缎小轿之一传了出来,说道“老⾝递简求见,已尽江湖之礼,这等推三阻四,分明是有意相拒,论江湖⾝份、声誉,老⾝并不输于你们武当掌门之人…”
话至此处,那中年道人已似听的不耐,⾼声说道:“贫道一生未曾说过谎言,老前辈这般相责,未免有些大过小觑贫道了!”
青缎小轿之中又传出一声冷笑,道:“舂兰,丢下拜简。”
舂兰应了一声,随手又把红简递了过去,说道:“接住。”
那中年道人自⼊三元观后,数十年来一直未离开过三元观,从未和女孩子家说过话,眼看舂兰又把红简递来,不自主地伸手接了过来。
青缎小轿中又传出一声冷笑,道:“老⾝不愿和你个守门之人多费⾆,你把这红简递给你们掌门人玄真道长,见与不见,不关你事。老⾝一个时辰之后再来,届时不论他是否接见,老⾝当硬行闯⼊,先此奉告…”
声音突然一停,接道:“咱们走啦!”
那两个抬轿大汉突然转过⾝去,放腿而去,奔行在崎岖的山径之上,迅快异常,倏忽之间已走的踪影不见。
那中年道人直待那青缎小轿消夫不见了,才缓缓闭上双门。
大约过有一顿饭工夫,那两扇紧闭的木门重又大开,七八个道袍佩剑的中年人鱼贯而出。
那当先的道人年龄最长,年约在五十开外,前长髯飘飘双目中神光闪烁,一看之下,即知是⾝负上乘內功之人。
他似是这些人中的首脑,一出观门,立即指挥随行群道分布开去,就那观门外一片草坪之上,排成了一座阵式。
这三元观乃武当內院,和前山道观,相隔着两座山峰,平常进香之人,从来不履及此地。
深山幽林,环绕四周,乃武当派放置拳经、剑谱之地,派中的辈份⾼长之人,亦都居住此地。
方圆三里內,划为噤要之区,不论何等之人,未得武当派中人之允许,一律不得擅⼊噤区之內,十年以来,从来有人彼此规戒。
那鱼贯出现的道长共计八人,七人布成了一座阵图,刚好把三元现的大门封住。
那年纪最长的道人,却独自站在相距那阵式一丈开外之处,负手而立,仰脸望着天上飘浮的⽩云,満脸肃然之⾊。
两扇大开的黑漆观门,缓缓的关了起来。
山风吹摇着満山松叶,发出沙沙的轻微之声,更显得深山的幽寂。
突然间,由左侧山峰上传过来一声清啸,一条人影,急如离弦流矢直过来,片刻己到了三元观前,望了那排成的阵图一眼,倏然停下了脚步。
那长髯垂的道人,肃然的神⾊中,流露出一片冷寂,他那落寞寡的神⾊,使人一望之下,就感到是一个孤独冷僻的人。
他有着无比的沉着,直待来人完全站稳了⾝子,才缓缓把投向天上的目光,移注到来人的信上,微微一耸眉头,言又止。
只见来人瘦骨嶙峋,面⻩如蜡,眉宇间隐隐泛起一层淡淡的黑气。
如非他双目中神光闪动,任何人一眼之下,都将误认为刚从棺材中拖出来的死人。
那年长道人打量了来人一阵,突然子套背上长剑,划空一挥,冷冷说道:“你可知道三元观周围三里之內,早已划为噤区之事吗?未得我们武当派中之人允准,一律不得擅⼊。”
那枯瘦之人微微一咧嘴巴,发出一阵森冷的笑声,道:“这个嘛,在下倒听人谈过。”
说完话,又是一阵森沉的冷笑。
他的笑声大为特别,有如说话一般,一声一顿的由他口中弹了出来,衬着那张満布黑气的蜡⻩脸⾊,显得异常的恐怖。
那年长道人突然大声喝道:“住口,有什么值得好笑…”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你是四川唐家的什么人?”
那枯瘦之人森地说道:“四川唐家的毒药暗器,虽然名扬天下,但他们还不配管束在下。”
那年长道人似是甚感意外,微微一怔道:“那你是什么人?”
那枯瘦之人冷冷说道:“你连在下也不识得,想是甚少在江湖之上走动了。”
那年长道人道:“贫道虽未离开过三元观,但却会到过不少⾼人。”
那枯瘦之人一咧嘴巴,⽪笑⾁不笑地说道:“听你口气,倒像是被人称作剑痴铁卡的了。”
年长道人一拂前的长髯,道:“不错,贫道正是玄星。”
那枯瘦之人道:“人仰久仰…”
玄星冷冷地道:“你既知贫道之名,那就赶快退回去吧!”
那枯瘦之人头摇说道:“道长威名虽着,但还吓不退在下。”
玄星愕然说道:“你是什么,这等大言不惭?”
那枯瘦之人冷各一声,道:“道长虽甚少在江湖之上走动,但也该听你们武当中人,谈过在下了。”
玄星道长摇头摇,说道:“当今武林之世,除了我几位师兄弟外,贫道甚少和外界之人来往,除非是盛名大著,无人不知的⾼人…”
那枯瘦之人怒道:“什么人才算⾼人?”
玄显道长道:“如那四川唐家的唐老太大…”
那枯瘦之人冷冷地接道:“如论老夫在江湖上的威望,也不低于那唐老太太。”
这一下似是引起玄星道长的趣兴,愕然相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枯瘦之人仰脸望天,缓缓伸出三个指头,说道:“道长可认得这个吗?”
玄星道长在武当一派之中斐份甚⾼,只是生他冷怪孤僻,又带几分傻气,除了习剑之外,不过问其他之事.
直待玄真道长接掌了掌门之后,对这位同门习艺的师弟,才设法安排。
他虽然武功卓绝,名列武林⾼手亦毫无逊⾊,但也毫无心机,甚难辨识真伪,如让他在江湖之上走动,未免危险太大,想来想去,无法安排于他,就把防守三元观的责任付给他。
他剑术已⼊上乘,內功又极深厚,自从接受防守之责,十年之中,不知击退了多少擅闯武当噤区的江湖⾼人,获得剑痴铁卡的称号。
那枯瘦之人伸出了三指良久,仍不闻玄星说话,心中大为奇怪,暗道:难道这牛鼻子老道,还瞧不出我是难吗?
凝目望去,只见玄星道长呆呆的望着自己三个手指,脸上一片茫然,分明仍然想不出他的姓名,不噤头摇叹道:“不知是道长的见识大少呢,还是在下的名气不够,索由在下告诉你吧,兄弟伸出三指,乃代表着在下一个浑号。”
玄星道长道:“什么浑号?”
那枯瘦之人道:“三手搜魂…”
玄星道长道:“三手搜魂,好奇怪的名字…”
那枯瘦之人洋洋自得地接道:“不错,兄弟正是三手搜魂包方。”
玄星道长摇头摇道:“没有听人说过,你到这里来,有问贵子?”
包方脸⾊大变,但他仍然勉強的忍了下去,冷冷接道:“在下此来,并非存心和道长比武,见个⾼下出来…”
玄星道:“这个我知道,不过凡是未得我们掌门人令谕之人,不论问人,只要一⼊噤地,贫道就立时追杀,非得把他生擒,或是驱出噤区为止。”
包方冷冷说道;“难道对我包某人也是一样吗?”
玄星道:“凡是进人这噤区之人,贫道一视同仁,除非…”
包方原本难看的脸⾊,更加难看了,那弥漫于眉宇间的黑气,也似是更加強烈,森地接道:“除非怎么样?”
玄星道:“除非你得了贫道掌门师兄的允准,或胜过贫道手中长剑,冲过七星剑阵。”
包方作睑大笑一声,道:“这么说将起来,道兄是非要和兄弟动手了?”
玄星道长道:“咱们话已说明,在一盏热茶工夫之內,你必需离开这观前噤地…”
由包方脸上那弥漫的黑气,当可看出他中正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但他勉強接捺下怒火,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如若兄弟没有紧要之事想面见玄真道长,就凭你一句话咱们也得分个生死出来!”
玄星道长突然一挥手中的长剑,说道:“我那掌门师兄正值关期,如何能接见外人,你如当真的有事见他,那就请等待三月,三月之后,再来不迟。”
包方厉声喝道:“你这牛鼻子老道,好生的难,我包某人是何等的⾝份,岂是和你说着玩儿的吗?”
玄星道长冷冷道:“你如不信铁卡的传言,那就不妨试试贫道手中之剑。”
包方大喝道:“误事的牛鼻子,难道我包某人还真怕你吗?”
右掌护,左手持剑.一侧⾝,向前冲去。
玄星道长唰的一剑划分,剑光暴张,斜斜推击过去。
包方原本无动手之心,但在玄星道长的剑势相之下,哪里还能忍得下。
待敌左掌,疾快的劈出一记強厉的掌风,住剑势,右手一招鬼手招魂,反向玄星道长握剑腕⽳之上扣去。
他一出手,就是自己成名武林的绝技搜魂三式之一,登时迫得玄星道长向后退了一步。
那排在三元观前面的七个道长,一见玄星和来人动上了手,立时发动剑阵,迅快的游走起来,人如轮转,剑芒闪动,庄严的三元观,弥漫起一片杀机。
面目凶恶,一脸沉的包方,內心之中似是有着极大的苦衷,虽然抢得了先机优势,但却不肯再施辣手,借机抢攻,反而向后暴退了三尺,一拱手正待说话,忽闻⾝后传过来一阵匆促的步履之差。
包方回头望去,只见四个美婢拥护着一顶青缎小轿,疾快奔来。
那小轿来势奇速,眨眼之间已到了两人停⾝之处。
包方心中一动,突然向旁侧闪开了两步。
那青缎小轿一直冲到了玄星道长的⾝前,仍不停下。
玄星道长一皱眉头,喝道:“快给我站住,难道欺贫道手中的宝剑不利吗?”
他口中虽然说得強硬,但人却不自主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