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荒村
三人各自领着数名甲士向三个方向分散,杨凌则迈着沉重的步伐一路北行而去,一路所见尽是残垣断壁,可以看得出来,之前的这里定然是一个比较繁华的村落,但是天道无情,此处位处边关,和平之时固然是互市贸易的小康所在,可是边事骤起,随之而来的便是毁天灭地,王朝更替,时代兴亡,苦的总是寻常百姓家。
杨凌的心情愈加沉重,世本该是称王争霸的绝好时机,况且他有着这个时代所有人都不具备的前瞻,成就一番事业定然不在话下,但是很可惜,前世的他只是一个工作上屡屡碰壁的大生学,固然踌躇満志,但经历一些挫折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消极,况且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北宋末世,可想而知这对一个人的冲击有多大。
正因为如此,穿越以来的他并没有多大的雄心壮志,只求在这世之中全下一条命,那便⾜够了。
可是眼见満目萧条,尸横累累,饿殍遍地,他的心似乎抓住了什么,或许杨某人不该这么碌碌无为的活下去了,直娘贼的贼老天既然将我弄到这里,那我就要证明给它看,人定胜天…
“二郞,这里有许多的尸体。”一道声音将杨凌从沉抑的思索中醒唤了出来,赶到部属所在,只见面前是一个大巨的尸坑,里面尸体不是场战当中征杀败亡的将士,而是普通百姓的着装,他们…都是本地的村民!
临战之际,将帅为了励士气,往往会纵容麾下士兵烧杀抢掠,甚至是屠城,很显然,这里的村民便是因此而惨遭杀害,成为了⽩沟河之战的陪葬!
“辽狗真是丧心病狂!”
“此次哨探之后,俺们成为正军,总有上场战厮杀的机会,届时某家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拉几条辽狗陪葬!”
“你们去四处搜查,看看还有没有新的发现!”杨凌沉重的喝了一声,他们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他们在场的每个人都杀过人,但是面前的场景着实是令人心寒。
“是!”
随着众人渐渐散去,杨凌沉默良久,终于是叹息了一声“生无所止,死有所息,诸位,安息吧…”
此处村落已然是废弃了,杨凌正了正毡帽,手中提着一柄刀,在前面不远处有一道将要倾倒的断墙,或许是因为兵所致,战阵冲击之下地面也有些坍陷了。
杨凌束了束带,此处的墙体已然经不起使力,且断面之处只到自己的⾝,若是得当,纵⾝一跃之下轻易之间便能爬上去,杨凌将刀拨到自己触手可及之处,随即双臂微微搭力,一跃之下便上了断墙,杨凌抬眼望去,断墙之上,竟然靠着另外一道墙。
前一道墙犹如多米洛骨牌一般倒在断墙之上,两墙之间露出了微微一道夹,不注意之下,没有人会发现这夹之中竟然别有洞天。
杨凌⾝下的刀,并不是所谓的仪仗刀具,毫无花哨之处,模样倒有些如斩马重剑,最适合战阵厮杀。
不得不说,有宋以来的军械制作很是精良,大宋以北的幽云十六州可以放牧养马,可惜一直为辽人所据;宋初之时,西北部的河套也在其版图之內,是一处极好产马之地,很可惜北宋立国不久,西夏分疆裂土,大宋便失去了最后一处马源,西夏有源源不断的战马,隧有闻名天下的“铁鹞子”
没有马就没有骑兵,冷兵器时代,拥有骑兵就拥有了战事的主动权,进可撞阵厮杀,退可扬长而去,迟缓的步兵只有在庇股后面吃灰的份。
正因为大宋骑兵稀缺,所以从开国伊始便在军事上处于弱势地位,彼时汉家民族的智慧是整个时代的巅峰,在机动和进攻上比不了游牧民族,无数年来,人们苦苦钻研出了一套以步破骑的方法。
那就是结阵图以拒骑兵,阵法一道博大精深,若是作得当,管叫你骑兵冲得进,出不来…
可即便如此,也需要庞大的精锐步军维持阵图的运转,所以宋太祖建国便奠定下了冗兵之策,京师养噤军百万,可时过境迁,安逸百年后,这些噤军所剩战力十不存一。
作为世界经济科技巅峰的大宋总不会让自己的国防犹如纸糊一般,所以北宋中后期,对兵甲制造便有了极⾼的要求,尤其是在制式武器上,強大的神臂弓更是令胡虏忌惮三分,拓疆不⾜,守成有余矣!
也正是因为如此,一般大辽哨探之人都是配有战马,有的还是一人双骑,大辽闻名天下的的便是这所谓的远拦子,而大宋战马稀缺,骑兵也太少了,所以一行北上哨探的人,除了给领头的杨凌配了一匹瘦马外,其余人都是徒步而来。
不过杨凌随⾝的兵甲自是周⾝遮护周全,毕竟这个时候往北走是极为危险之事,若是这点兵⾎都要克扣,想必整个大宋也没有为赵宋官家卖命的儿郞了。
杨凌将随⾝弩箭扔在一边,子套刀,一步步便向夹之中行去…
马夫人和婢女马英本是⽩沟寨的富贵人家,没料到大战一起,⽩沟寨就成为了一片地狱,辽国四军大王萧⼲统精兵数万南拒大宋北伐之师,此时辽国也只剩下这些许本钱,亡国之期不远,所以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大辽四军大王萧⼲,枭雄也。
大战将起之前,萧⼲纵兵劫掠⽩沟寨,军汉被许下莫大功勋,又得了一番现成利市,吃尽了女真人的败仗之后的军心终于稍微振作…
马夫人和马小英在⽩沟寨被洗劫后并没有逃向太远的地方,马夫人此时分娩在即,加上又是两个妇道人家,即便是逃也逃不了多远,于是二人便逃进了一处死胡同,辽兵冲到死巷之前,推墙毁地,好在苍天庇佑,两道墙虽然摇摇坠,总算是支撑出了一道夹,保全了马夫人二人的命,此时的马夫人已经动了胎气,也无法逃得更远。
“小英,快去寻些热⽔来,我恐怕是要生了…”马夫人在危墙之下艰难的说道,额头之上布満汗珠,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马小英未经人事,见到马夫人体下羊⽔已破,夫人一吩咐,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马英离开后,马夫人感觉下腹中愈发疼痛,孩子,你生的不是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