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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 收网(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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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诸官,全都神⾊凄惶,怅然对视,此刻都没了前些时侯的勾心斗角,只觉得之前那一切,何苦来哉,王黼抖着双手,几乎握不住缰绳,已经后悔到了极处,要是时间能重新回到自家才赴河东那个时侯,自家说什么也要把晋军当菩萨供起来,他们要粮要饷,卖了自家家当也竭力支应!

  街口突然一阵杂的叫嚣之声传来,马上元随亲卫都握紧了手中兵刃,朝着王黼靠得更拢一些。有宋以来,还没有安抚使级别⾼官没于战事变当中的记录,这个先例可不要开在河东路!

  就是河东路本地对王黼一肚子怨气的官吏们也赶紧招呼:“将吴安抚护持住!”

  丢了王黼,就算他们能活命出去,有一个算一个,等待他们的就是朝廷的严惩,官家的震怒。

  王黼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神态,这个时侯了,眼看自家一生功名就要付诸流⽔,一条命到底能不能全,实在没什么打紧的。

  叫嚣声中,街角就转过纷纷的一群人,都穿着又脏又旧的⾚红配军服⾊,有人还扛着木头墩子,却是平⽇里给锁在木墩上,这个时侯也来不及斩开链子了,扛着⽇夜相伴的老弟兄一起冲出了牢城。

  这些配军上背上,揣的扛的,都是各⾊各样的财物,手里什么家伙都有,有得自管牢城噤军手中的生锈刀,都酒肆里面抢来的头号大厨刀,铁尺攮子门栓木杠也不在少数,配军多是凶悍之辈,这时呼呼喝喝,更是显得亡命无比,沿途没有一兵一卒敢于稍坐阻拦。

  悉本地情形的破落户游手在前面领路。正不知道要穿过这里去哪个大户家里抢掠一番,

  两头在这街巷里头撞上,都是一怔,护持这帮‮员官‬的安抚使元随亲卫都披甲持兵,看起来就是不好惹的,可是在満城皆的时侯。这些元随亲卫自也有些情虚,还要护持着这么多手无缚之力的文臣们的‮全安‬,一时间也不敢冲上去。

  王黼这一行人气势一弱,对面配军们就胆壮了起来,他们本来就多是无法无天的亡命徒,这个时侯正是‮狂疯‬的时侯,不知道谁怪叫一声:“牢城噤军都打杀了,还怕这些军汉个鸟?这帮都是大官准备逃命,不知道带着多少细软。冲上去抢他娘,不管逃到哪里,还怕没个家当?”

  一人怪叫,百人应和,这帮配军红着眼睛就冲上来了,这些元随亲卫当中带队的咬牙下令:“护持诸位官人,退回衙署当中!”

  队伍当中文臣们已经成一团,跟来的家人健仆早破了胆子。怪叫一声丢了手中家伙先跑,反而将退回去的路挡得死死的。顿时就成一团。

  王黼还撑得住一些,⾝边其他文臣幕僚却全都落胆,李邦彦也没了往⽇指点江山,目无余子的气概,只是抖着手念:“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此时的卢俊义也在太原城中。动一起,便是领着自己所能掌控的闲杂人准备去宣抚节堂闹事,无非就是给王黼施庒,可是这个时候太原竟然就自己了起来,节堂早已经人去楼空。各种象跌生,全城作一团,本不是他们剧本中的那般,不用他们动手形势就紧张了起来,甚至比自己动手还要沸腾,卢俊义咬了咬牙“小乙,俺们尽力维护城中秩序罢,这官府忒没用了。”

  燕青也是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这等情况,实在大出意料。

  在太原府城之外,一处可以将北门城关看得清楚的⾼坡之上,寒风呼呼而过,吹得坡上军将认旗,战袍丝绦猎猎飘动。

  ⾼坡上吴玠及一⼲军将,都默不作声的看着太原城中升腾而起的烟焰,城中惊呼哭喊之声传到这里,被凛冽寒风卷动撕扯,就变得有些恍惚。

  ⾼坡上晋军的军将,此刻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恍惚还在梦中。

  河东路卷起事——除了吴玠最为心腹的若⼲人外,其他人对其间內情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自家少不了纵敌养寇这个罪名,不过有西军珠⽟在前,加上朝廷如此薄待晋军,这些军将牙一咬也就横心跟着吴玠,跟着杨凌将这事情做下去了。

  本来就是养寇自重的故套,借外敌以稳固自家团体地位,在边地戍边同时求存罢了,也没指望能有太多的好事——杨凌布局行事之辽远,之险恶,用心之深行事之烈,就连吴玠等人也不能全盘明⽩。

  谁能想到,自家不过在边地养养寇,领兵过来诉诉冤,还没靠近太原府城城墙,太原府城內就自成了这般模样!

  就算再笨的人也明⽩,晋军现在地位至少在这河东路,已经是稳固不摇了,地方糜烂成这等模样,从安抚到本地驻防噤军,朝廷设的那么多流官,兵册上那么多人马,竟然连河东路腹心治所都维持不住,如果朝廷还要河东路这块地盘,只有指望晋军稳住局面!

  和晋军做对到了河东路的安抚使王黼,这次是栽定了,比起在当初斗法败给老种小种的后果还要严重百倍,只须冷眼看着他黯然去位就成,将来估计也没什么再和王黼打道的机会了。

  不管朝廷换谁来安抚河东路,也再不敢得罪晋军,自家这支军马,就安安稳稳立⾜在河东边地,就算朝廷不能如支应西军一般给那么多粮饷,但是有杨凌在,总能想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办法,还怕能饿着两万人马不成?自可安心发展壮大实力,将来打仗,扯后腿的事情也少了许多,有了功绩,看谁还敢勒着不给?

  这般经营几十年下来,不是又一个西军团体出来?

  这就是晋军中军将,包括吴玠在內最现实的想法,时代就是如此,谁也不能让这些武臣深明大义如岳飞这等异类,杨凌驱策他们,主要还是从这个团体自⾝的利益出发,也许在将来杨凌地位更稳固,依靠的力量更多之后,他对晋军自然还有所改造,但是此刻,他让晋军尽心竭力为他效命的主要手段,还是靠着发展壮大这个团体的既得利益。

  至少现在晋军还知道,自家这个团体的所有一切,还是从能与异族⾎战到底而来,在这个时代,也不能強求更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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