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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战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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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门碎了,闪进一人。

  “躲在屋子里喝茶吗?磨磨蹭蹭,两刻钟前进不到一百丈,就是乌⻳都比你们快!”说话的是魏楚兰的顶头上司,都头卢健。

  魏楚兰上前吼道:“死了十一个弟兄,重伤五人,还有两个马上就不行了。我也想冲,再冲一百丈,我们一队就死光了。”

  卢健一拳锤在魏楚兰的前胸上,将魏楚兰揍得连退三步:“不要以为你是宁王殿下的人,就很了不起!你小子和我瞪眼睛,还不够格!我跟过张枢密三年,跟大帅已经十年了,老子打的仗,比你过的家家都多。跟我叫,信不信我劈了你?”

  卢健四十余岁,都头都做了十年,能力不行升不上去,却是全军团资格最老的都头,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一个好人,而今更像一个活阎王啊!

  “说,你能不能冲?整个痛快的,不行我换人!”

  “换什么人?我上,大不了一死而已!”魏楚兰硬是被逼得胆气壮起来,或者刚才杀了一个人,虽然只是一个孩子,到底见了血,不象开始那么怕了“一队听着,我带五班为尖兵,队副率领一班押后,弓箭手都把眼睛瞪大了,看到可疑目标,先给我招呼着!出发!”

  甩开大步,一把将卢健扒拉到一边,顶着一脑门子的火气,再上。

  全队,五十二人,而今剩下三十六个脑袋。这三十六人中,弓箭手有二十四人之多。宋军编制,非常重视弓箭,想依靠弓箭之利,以制异族之马,在军队中,弓箭手占到六成以上,原来实行多年的武举,甚至以开多少石的弓,来定⾼下。由此可见一斑。

  魏楚兰一手持刀,一手举盾,精神⾼度集中,眼睛子着前方,嘴里噴出的气却是越来越耝。

  “嗤,”一枝箭擦着‮服衣‬飞了出去,前方左手边,一扇窗户刚打开,人的脑袋刚一露头,利箭揷进敌人眼眶,那人扑倒在地!

  “阿福,好样的!”一队最优秀的弓箭手,苗人阿福,果然有一套。

  “娘,娘,你怎么啦?你不要小狗子了吗?娘,娘…”

  孩子的哭声从窗户里飘过来,撕心裂肺,难道死去的不是敌人,而是一位年轻的⺟亲?

  阿福低下头,战士们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魏楚兰⾼声喊道:“抬起你们的脑袋,敌人就隐蔵在民房內,误伤在所难免,是兄弟重要还是他们重要?”

  说完,又喊道:“闲杂人等不得擅自走动,否则,格杀勿论!”

  贾猫儿,队里最机灵的小子,接过队头的话把,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想活命的,不要走动;想活命的百姓,不要走动;…”

  人家说的既简单,又切中要害,有时还不得不佩服贾猫儿的机灵劲儿!

  五丈开外,一扇窗户上面的窗花,红⾊的窗花,突然在阳光底下显得异常耀眼,魏楚兰心生警兆,叫道:“举盾,弓箭手招呼着!”

  十面盾牌“咚咚”撞在一起,继而就是一阵“当当”的脆响,七八枝箭落在盾牌上,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万幸反应的快,否则肯定会有人受伤的;弓箭手盯着两扇窗户,就是两轮齐射,里面传来几声惨叫,很快没了动静。

  这样的地势,如果敌人有足够的手榴弹、轰天雷,他手下的这三十几人,早就没命了。

  正在想着,忽听贾猫儿喊道:“手榴弹,快散开!”

  魏楚兰一个垫步窜出去,滚到石阶旁,⾝子撞在石头上,若不是冬天穿的多,就是这么一下子,也会受伤的。

  “轰,”

  四五声‮炸爆‬过后,魏楚兰将脑袋从盾牌里钻出来,扫扫脸上的灰尘:“有人受伤吗?”

  “我这儿痛快了一个!”

  “俺这掉了一个脑袋!”

  死两人,重伤三人!

  “敌人的手榴弹没了,列队,冲!”

  魏楚兰既是在欺骗自己,也是在给兄弟们鼓气。

  队伍刚整队完毕,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令兵到了,又有新的命令:稍候片刻,轰天雷上来了。

  队伍后撤十几丈“吱呀呀”木头轮子擦着地面滚动,发出极不舒服的声音,两辆车炮被推了上来。贾猫儿为炮兵指示方向,大炮指挥喊道:“前方右侧,六十五步,敞开的窗户,射!”

  距离近了,需要拉炮绳的人就少了,一枚轰天雷砸在屋顶上,一枚轰天雷直接飞进了屋。

  太准了!好!

  轰天雷响过,宋军象喝了补药,见了女人一般,疯了一般向前冲,一口气冲出百余丈。后面的轰天雷不时怒吼,有了这东西,好像可以活得长久一些了。

  前面出现了一处陡坡,坡的两边光突突的,从下面上到坡顶,少说也有五十丈的距离,中间位置两座二层小楼,一模一样的小楼。

  “地图!”

  这是一分简图,标示着此处叫兴夏岭,也许原来是一座山,后来被人从中间剖开了。翻过兴夏岭,再向前一里左右就是西平大街了。地图上并没有标示别的道路,抬眼向四周看,别的路肯定还有,不过,这一定是最便捷的道路。

  二十丈外的小楼,黑漆漆的,似乎是用钢铁打造的一般,即使窗户和门也是一样的颜⾊。到底是刷了黑漆,还是包了铁皮,或者原本就是钢铁铸造的?

  小楼朝坡下的方向,在二楼开了两扇窗户,正对道路的一面则是五扇窗户。小楼的东西两面是白茫茫的树林,此刻,林中冒起了白烟,仿佛里面有百万雄兵。

  回头一看,本营的大队人马已经上来了,似乎百丈外骑红马的那位就是郝指挥使。

  还剩下三十一人,不能再等下去了,冲吧!

  魏楚兰看着海起云,两人同时点头,⼲!

  “冲!”

  魏楚兰第一个冲了上去,⾝后的兄弟,争先恐后,向上冲。‮场战‬就是这样,当官的不要命,手下就没有怕死的士兵,即使怕死,见点血,杀一个人就好了。杀一个人是杀,再杀一个又有什么不行的?况且,平曰在一起的兄弟眼瞅着就丢了性命,自己现在还活着,还求什么?杀就是了!

  一丈,没有动静!

  五丈,很是平静啊!

  难道,此处无人把守?

  不能啊!这么好的地势,不派人把守,夏军绝不会傻到这种程度的。如果有人,他们还在等什么?

  十丈!

  从朝南的两扇窗户里,突然飞出十几枝箭;两边同时夹攻,当场倒下五个;魏楚兰已经不怕了,不要命地向前冲,只要冲到小楼前,杀将进去就是胜利!

  “啊!”⾝边的小子中箭,向坡下滚去,撞倒了一人,一路上都是血。

  十五丈!

  “啊呀呀,羌狗拿命来!”

  眼前突然出现了很多手榴弹,总有三十几枚吧?

  “闪开,卧倒!”

  举着盾牌,将⾝子罩住,罩不住也要罩,罩了总比不罩強!

  “砰,砰”两声,魏楚兰感觉到一股‮大巨‬的力量将他的⾝子向后推去,然后⾝子就飘了起来,最后以十分狼狈的‮势姿‬,象癞蛤蟆一样摔在地上。

  该死的‮炸爆‬声终于过去了,不用各班再报人数,随便看一眼,就能数得清了。活着的不超过七八人,也就是七八人吧!

  “羌狗,来吧!”

  海起云狂笑着,一跃而起,向前冲去。

  “羌狗,来吧!”

  活着是为了什么?弟兄们都死了,只要活着,就要报仇!

  九人,包括魏楚兰在內,共计九人还能动,还能报仇!

  “哗哗,哗哗”下雨了吗?

  滚他娘的蛋,大冬天的不下雪,还会下雨?

  那么,这是什么声音?

  豆子,竟然是豆子!

  窗户里抛出无数的豆子,豆子在坡上向下滚,滚到了他们脚下,然后,他们就变成了豆子,一起向下滚。

  距离小黑楼不足两丈,还是不成!死了那么多弟兄,一队五十二人,只剩下九个,还是不成。

  魏楚兰万分沮丧,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贾猫儿哭喊着:“头,快看,还有活着的弟兄!”

  真的,一人在爬,向上爬;一人向下爬。他们太慢了,每前进一寸都那么吃力,为什么还要动呢?他们还活着,我们在哪?我们应该和他们在一起!

  “跟我上,把弟兄们救回来!”

  魏楚兰刚想动弹,被人拦腰抱住:“小魏子,冷静点,现在上去不是活靶子吗?”

  是卢健,都头卢健!

  刚被松开,魏楚兰也不管什么都头不都头,一脚把卢健踢开:“刚才你为什么不说?他们还活着,还他娘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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