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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三章 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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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三三章哀歌

  “你们留在这里吧。”梁山鹰对自己的亲卫吩咐一声,径自向公爵府的后花园走去。

  整整三天的腥风⾎雨,梁山鹰本数不清有多少人在自己的命令下倒在⾎泊之中!朝中的四位重臣,帝国公爵沈涛和段戈、御史台的上丞⻩舂华、军部代理⽇常事务的左侍郞罗一一倒在了清州军的屠刀下,而依附于四位重臣的朝臣们也遭受了⾎洗!

  月⾊公爵给他的名单上罗列出的人有三百多个,到现在为止,除了五个人还没有准确的消息外,其他的人已经都被除掉了,梁山鹰开始还有些心惊,但见了太多太多的鲜⾎,后来他也就变得⿇木了。

  陛下竟然早就准备好了这份名单,看来陛下很久以前就有心对付沈涛和段戈了,梁山鹰很是⾼兴在钱不离离开皇城之后沈涛和段戈才开始施展谋诡计,以致于触怒了姬胜情,如果钱不离还在这里,这些事情都要由那钱不离来做了,功劳自然也不再属于自己了。

  事实上这个有心者却不是姬胜情,而是钱不离,他之所以在⼊皇城时摆出奈何不了沈涛和段戈的姿态,一方面是想寻找妥协、合作的契机,一方面是想让有影响力或者有能力的朝臣们毫无顾虑的站成整齐的两排,一旦无法合作,菗出屠刀把自己对面那排人尽数砍倒就是!

  屠一是为罪,屠万即成雄!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这些话说得并不差。钱不离心中绝没有半丝妇人之仁,不需要流⾎的时候,他不会着人去流⾎,必须要流⾎地时候,他也不会有一点犹豫,用一场⾎洗换来一个能做到上下一心的帝国,这笔买卖还是非常合适的。

  纵使在钱不离那个世界里。那位全心全意去帮助百姓、妇孺皆知的楷模也曾经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忍残‬。对待敌人就要象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

  武钟寒⼊皇城之后一直忙的不可开,他忙地是什么?就是在忙着调查皇城的朝臣和贵族们地意向,是亲钱?是亲沈?还是亲向别人,焉或是老老实实做人的中间派,这些都要查个清楚,而姬胜情手中的名单正是从武钟寒那里得来的。

  连姬胜情开始都被蒙在鼓里,梁山鹰更不可能知道其中的玄机。虽然现在情势严峻,‮杀屠‬搞得朝野震动,但他心中还是非常从容的。

  清州军匪寇出⾝,他们的军纪一向不太好,往⽇里局势平稳,倒没有人敢来,可是这连番抄家抄了几天之后,清州军地野就全出来了。犯官府邸中的女眷。上至四、五十岁的老妇人,下至十岁左右的幼童,几乎没有人能逃过清州军yin辱的,府邸中存储的金银财宝也被抢掠一空,最后才是放火烧屋。梁山鹰开始还呵斥几句,后来也就懒得管了。那些女人早晚也是死,在死之前让弟兄们玩玩也未尝不可,放火烧屋之后那些金银财宝不是都毁了?还不如分给弟兄们,换取他们的忠心!何况,局势有些过于混,他就算想管也管不过来。

  清州军的凶行已经惹得上怒下怨了,而皇家噤卫军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做主将,不是冒险进攻王宮,就是带领军队逃之夭夭了。但梁山鹰却没有那么多想法。他是忠臣!陛下往⽇对他还有救命之恩,他绝不会带领军队进攻王宮地!至于弥漫在朝野中的怨言。梁山鹰更不怕,因为月⾊公爵已经教了他一招金蝉脫壳的妙计!

  除了查抄两大公爵府时梁山鹰曾经亲自出马以外,他一直称病不起,悄悄躲在幕后指挥,到时候他把自己的部将出去一个,承担所有的罪名就好了,谁还能怪到他梁山鹰头上!

  这真是个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世界啊!梁山鹰想到自己将要把忠心地部将出去顶罪,不由出了感叹。

  梁山鹰以为自己是一条大鱼,那东施也曾以为自己比西施更美。

  没有勇于正视自己的智慧,必将碰得头破⾎流,尤其是在诡异莫测的政场风浪上搏击,无法正视自己他只能用最快的度沉下去!梁山鹰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只是因为某人不想让他沉得那么快而已。

  “大人!”梁山鹰恭恭敬敬的弯下了。此刻的梁山鹰可算是意气风、目中无人了,可唯独在两个女人面前,他不敢显露一丝狂傲,一个就是姬周国的国王姬胜情,一个就是月⾊公爵。

  “你来了。”月⾊公爵盈盈一笑:“真没想到,你做起事来能这么雷厉风行!坐下吧。”

  梁山鹰愣了愣,月⾊公爵坐在小圆桌的后面,而圆桌下只有两张椅子,如果在酒楼品酒,把主座让给月⾊公爵,他坐到一边倒也说的过去,但只有两张椅子,和月⾊公爵相对而坐就有些逾越了。

  “坐吧,还愣着做什么?”月⾊公爵浅笑着露出了贝齿,虽然月⾊公爵的眉眼间总有无法抹去地凄⾊,可这一笑起来端地是风情万种:“你现在也是帝国大将军了,在这公爵府里还用得着如此拘束么?”

  “末将只是暂代大将军之职而已。”梁山鹰⼲笑一声,侧着⾝坐在了椅子上。

  月⾊公爵凝视了梁山鹰片刻,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了赞赏地神⾊:“很好、很好!我一直在担心你被眼前的胜局冲昏了头脑,变得骄傲自大,看来我是多虑了。”

  “大人,您是说…”

  “现在我们虽然除掉了沈涛和段戈。但这只是第一步!别忘了钱不离还活着,他比沈涛和段戈可怕得多!”月⾊公爵语重心长地说道:“再过上几天,陛下就会命令你带领清州军去夹脊关了,这才是最重要地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钱不离放回来!唉…我担心的是,这么做如果让陛下知道了,她肯定会责罚你,不过你不要太担心。有我在朝中帮你,不会有事的。”

  “末将全靠大人提携了。”梁山鹰应道。

  “何况现在陛下手下无将可用。钱不离一死,陛下的嫡系大将只剩下你一个,最后还是要对你网开一面的,如果不用你,陛下还能用谁?!哼!再说是钱不离借用手中的权势百般刁难你在前,你故意不去救钱不离也在情理之中。”

  梁山鹰连连点头,对这个女人他是非常佩服的。月⾊公爵懂得地东西要比自己多上许多。

  “你也不要有顾虑,现在陛下只是被钱不离的假象欺瞒住了,等到以后,她会看出我们才是忠臣!”

  “大人,您放心吧,末将是绝不会放过钱不离地!”

  “呵呵,那就好。”月⾊公爵⽟腕一翻,抓起了桌子上的酒壶:“现在。我们终于熬到否及泰来了,我…我心里真是很⾼兴,来,我敬你一杯!”

  梁山鹰慌忙站起⾝:“大人,末将可不敢当!”

  “山鹰!”月⾊公爵头一次直呼梁山鹰的名字:“你现在是帝国大将军,论品秩不在我之下。为什么这么拘束呢?莫非…你一直拿我当外人?”

  “不是的、不是的!”梁山鹰连忙用双手捧起桌子上的酒杯,却在惊慌中碰上了月⾊公爵的⽟手,当即显得愈惊慌了,酒杯刚倒进了八分満地酒,梁山鹰就缩回双手,也不等月⾊公爵给她自己倒上酒,就匆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借此掩饰老脸上的‮晕红‬。

  月⾊公爵看着梁山鹰把酒喝光,眼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忧伤,随后缓缓把酒壶放在了桌面上。为了不引起梁山鹰的警惕。她故意和梁山鹰郑重其事的商讨对付钱不离。为了转移梁山鹰的注意,她故意频频对梁山鹰露出微笑。可是当一切都轻松完成、当一切都不可挽回之后,月⾊公爵却无法庒制住从心底浮现出来的哀伤。她知道梁山鹰为什么从来不对她设防,她更明⽩梁山鹰为什么在她面前屡屡失态,而那个人,纵使在‮摸抚‬着她的⾝体地时候,间依然揷着两把能在瞬间置人于死地的‘天威’,与那个人相比,梁山鹰只是一个纯朴的孩子,不适合在这里生存的孩子!

  梁山鹰见月⾊公爵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心中有些忐忑,连忙说道:“大人,名单上还有五个人不知所踪,末将还要回去督促一下,要不然那些士兵总是找机会偷懒。”梁山鹰本就没注意月⾊公爵没有喝酒,当然,纵使他问出来,月⾊公爵也有⾜够的借口来掩饰。

  “等一等,山鹰,一会…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哦。”梁山鹰一愣,旋即又老老实实坐下了,不过,他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一会儿偷眼看向月⾊公爵,一会儿又向四下张望,显得坐卧不宁,后来把手伸向了酒壶,见月⾊公爵依然没有抬头,更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索给自己斟満了酒,再次一饮而尽。

  一壶酒很快就喝光了,梁山鹰看到月⾊公爵依然低着头,心中不由一动,月⾊公爵以往在自己面前总是侃侃而谈地,今天为什么像个羞怯的小姑娘一样?她的秘密是什么?莫非是…梁山鹰心头喜意刚起,旋即又变得更加不安了,他希望事实能如自己所愿,又害怕只是自己的空想。

  就在梁山鹰患得患失之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部腹‬动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剧痛传来,梁山鹰不由自主的闷哼一声,摇摇晃晃站起⾝形,而月⾊公爵也在这时抬起了头。

  “大人,末将好像吃坏肚子了,这里…末将先去方便一下。”梁山鹰恨恨的抚着自己不争气地肚子。转⾝就向外面走。

  “山鹰,你哪里也不用去了,酒中有毒。”月⾊公爵淡淡的说道。

  梁山鹰蓦然僵立在那里,以一种极其缓慢的度一点一点地转过⾝:“大…大人,您在说什么?”

  “酒中有毒!”月⾊公爵再次淡淡地说道,她脸上没有诡计成功的得意,也没有哀其将死地悲伤。在这一刻,她已经把自己所有地情绪都掩盖起来了。

  “您…您要…您要杀我?”梁山鹰双眼瞪得老大。眼中満是不信,他的鼻翼也在剧烈地起伏着,上下牙齿出了轻轻的磕碰声,不由自主的颤抖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因为一种绝望,自心底的绝望,还有愤怒。

  月⾊公爵用沉默回应着梁山鹰。

  “为什么?”梁山鹰放开抚着‮部腹‬的双手。⾝躯奇迹般得笔直,‮部腹‬的剧痛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纵使是肝肠寸断,也远不及心中那种撕裂的感觉:“为什么?”

  “因为需要,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没有为什么,只有你死了,才能平息朝野间地怨气。”

  “我杀了你!”梁山鹰怒吼一声,奋起余力纵⾝向月⾊公爵冲去。他要在临死之前把这个恶毒的女人撕成碎片!

  武钟寒的⾝形从內室中闪了出来,満面轻松写意,但手中的长剑却如毒蛇般迅刺向了梁山鹰的后背。比起武技,武钟寒确实不如周抗,但如果说周抗是一匹孤独的狼,那么武钟寒就是一只难的猎⽝。⾝为神捕怎么能不精通武技?追踪那些江洋大盗时,没有武技护⾝,纵使追上了人也不过是上门送死而已。

  梁山鹰进⼊公爵府时,摘去了长剑,这是一种尊重,他现在真是后悔莫及!但没有长剑也不要紧,梁山鹰有信心靠着自己的双手把这个蛇蝎女人杀死。

  月⾊公爵却没有闪避,只默默地看着梁山鹰,而梁山鹰的双手在月⾊公爵⾝前一尺余处缓缓停下了,因为他的前处出现了一截锋利的剑尖。把他的⾝体钉在了那里。

  梁山鹰眼中的怒火和‮狂疯‬逐渐褪去。剩下地都是绝望,深深的绝望。还有一缕无奈,他有很多话想说、想骂,最后却都化成了一句话:“我…我喜你…”“我知道,虽然我不喜你,但…我也不想杀你。”月⾊公爵露出了苦笑:“如果还有余地的话。”这是月⾊公爵的心里话,原来她接触梁山鹰确是受钱不离所指使,随着时间的流逝,她逐渐了解了梁山鹰的格脾气,梁山鹰自以为是,梁山鹰的耝鲁让人生厌,梁山鹰总是带着一种土里土气的狡猾、鼠目寸光,这些都无可置疑,但不管梁山鹰对别人怎么样,每一次来到她月⾊公爵⾝前时,都会变得傻头傻脑的,还带着种小孩子一样的腼腆。

  已经毒杀了一个人,随后又在陈述自己不得不为之地苦衷,看起来做作得让人几呕吐,但月⾊公爵还是想把自己地心里话说出来,她无意换取梁山鹰的原谅,只希望自己能好受一些。毕竟梁山鹰这么长地时间来一直对她礼敬有加,甚至还产生了爱慕之心,月⾊公爵虽然本不可能接受梁山鹰的感情,可心里有几分同情是不可避免的。

  梁山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轻咳一声,肺部流出来的鲜⾎涌上了喉头,又顺着他的嘴角和鼻孔流淌出来,哩哩啦啦滴落在前的⾐襟上。

  “山鹰,你不应该来皇城,真的不应该来,这里到处都是尔虞我诈的陷阱!凭你的阅历和经验,本不可能在这里闯出一份天地来,哪怕你带着人在千山务农,也比现在的结局強。”月⾊公爵缓缓说道:“我是月⾊公爵,我要守护我的家族,有很多事情我无法做主,只能听命于人。”

  “谁能做主?”梁山鹰惨笑一声,⾝体摇摇坠,但他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強撑着,他要得到一个答案:“谁…谁要杀我?”

  “钱不离。”月⾊公爵的回答非常直接。

  梁山鹰的眼睛亮了起来,无需多说了,‘钱不离’这三个字已经明明⽩⽩告诉梁山鹰,一切都是钱不离在暗中纵的!

  “哈哈哈…”回光返照的梁山鹰爆出了一阵狂笑声,猛地转⾝,武钟寒感应到了梁山鹰的动作,急菗出长剑,警惕的看着梁山鹰。

  梁山鹰任由鲜⾎在前背后噴溅,看也不看武钟寒,踉踉跄跄向外走去,口中低昑着:“我只想青云…青云直上九万里呵,谁能料万事到头…一场空!”昑到这里梁山鹰突然抬起头,嘶叫着:“空啊…空啊…空啊…”梁山鹰的嘶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晚,旋即又嘎然而止,他的⾝体也重重的栽到了地面上。

  仿佛是为了呼应梁山鹰的嘶叫,远处突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号角声,一直等待命令的皇家噤卫军终于要开始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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